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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也解除了禁閉,仍舊歸廖忠平指揮。以他的級別不知道夜泊和梅寶的關系,只覺得他們廖主任在行動指揮小組會議上有如神助般地厲害,偌大的帝都成在他的指點布控下恰如銅牆鐵壁,連只母蒼蠅都飛不出,更不要說那只女狐貍。
當然小丁忍不住偷偷想廖主任是被那女賊玩弄身體和感情之後受到傷害了,所以才新仇舊恨公私兩濟——其實他的猜測大抵不錯,只是過程要比他想的複雜得多,性質也嚴重得多。
會議上廖忠平做了具體部署之後有人卻舉手提出異議——是坐在輪椅上列席旁聽的小王。
小王在上次行動中被梅寶捉去做了肉盾,身上挨了兩槍,流了幾乎一半的血,所幸身體底子不錯,仗着年輕活下來。
現在他正應該在醫院病床上靜養的時候,可是聽說有作戰會議就強烈要求出席。
有人說小王沽名釣譽,軍功肯定是立下了何苦再圖這個名。廖忠平倒不這麽認為,他覺得小王是真心想捉住梅寶報仇。以敵人的敵人既是朋友标準來說,他們倆确實是眼下最堅實的同盟。所以他批準小王坐輪椅列席旁聽。
聽過廖忠平的戰略部署之後小王果真有話要說,他說:“我和目标人物直接交過手,知道她的本事不容小看。廖主任的計劃雖然周詳,但是這麽大的帝都城,我們的人力物力總有限,難免疏漏,請問主任要怎麽解決這個矛盾?”
廖忠平看了眼他,說:“我當年給你做教官的時候應該教過你墨菲定律,說出來聽聽。”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查功課小王表現得臨危不懼,坐在輪椅上侃侃而談,“墨菲定律主要內容是: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更簡潔的表達是:凡事可能出岔子,就一定會出岔子。”
廖忠平點頭,“看來你記性不錯。”
小王謙虛了下,“是廖教官教的好。”
廖忠平說:“那麽還記得當年我是怎麽解析這個定律在工作中的應用的?”
小王說:“身為特工人員要在行動前把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都預想到位,然後在事故發生時把意外處理成意料之中的結果。”
廖忠平說:“我給你做教官的時候還年輕,如果是今天我會讓你這樣去理解墨菲定律——既然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那麽我們就應該變成‘壞’本身!不管多麽微小達成任務的可能,任務總會被達成!明白了嗎!”最後這句話他低吼出來,震懾了會場的所有與會人員,他們紛紛感受到了廖主任的認真和決心,忍不住大聲附和“明白了!”
“散會!各單位立刻開始行動!”廖主任下達了指令。
七處精英們迅速投入戰鬥,連身殘志堅的小王都積極推動輪椅,最後卻因為被門檻無情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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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拍着他的肩膀說:“你放心,我們一定給你報仇。”然後就走了。
梅寶其實不喜歡帝都,這裏比她成長的B市還令人不舒服,特別是醫生被捉走之後沒人在她耳邊聒噪,空蕩蕩的時間裏她的心不能平靜,妄念橫生。
地下室裏沒有白天黑夜,低矮的棚上垂下一只燈泡,伸手一拉就是一次光明和黑暗的替換。
在一次短暫的光明之後,梅寶讓長久的黑暗降臨。她在暗中冥想打坐,不知過了多久。
衛生間的水龍頭有點漏水,緩慢地不緊不慢地漏,一片黑寂中良久一聲滴答,竟然滴出一點禪意來。
梅寶試着把注意力放在那周而複始的單調聲響中,獨居重在守心。
不知哪一聲水滴特別,在梅寶的頭腦中具象成型,有聲有色,透明地低落在白瓷色的水槽裏,四濺開來,顏色漸濃,最血一樣紅……
血一滴滴落下。夜泊挨了重重一拳,被揍倒在地上,血從嘴角流下來滴到地板上。他不躲閃、不反抗、不辯解,任憑盛怒中的廖忠平拎着他的襯衫領子一圈圈地揍。
“你這個變态!變态!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你為什麽要禍害我?!”廖忠平赤裸着精壯的上身,那上面還有夜泊昨晚留下的痕跡。
夜泊不還手,反而擡手摸了摸廖忠平胸膛上的抓痕,苦笑着說:“疼嗎?對不起,因為我當時也很疼……”
廖忠平臉色一變,嫌棄把他狠狠地丢棄到冰冷的地上,大罵:“你真惡心!你自己變态就好了!為什麽要扯上我?!我真後悔認識你這種人!我就沒見過比你不要臉的人!”
一腳踢上夜泊的胸口,把他一直踢到牆角。
夜泊的肋骨應該折了,嘴裏血腥味在擴散,他真覺得自己就是個賤貨,下作不入流的東西,孤兒院那些人說的對,他一直不是個好東西。
可是現在他真的沒辦法,也不知道要怎樣“表演”自己才是好,才能讓廖忠平好過一點。
他笨拙地卑微地笑着,看上去卻好似一副不在乎的嘴臉,喃喃不安地說:“可是怎麽辦呢?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是這樣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已經這樣了,能怎麽辦呢?”
他雖然在笑,可是表情比哭還難過。
如果在以前看到最好的朋友露出這樣脆弱的樣子廖忠平一定會感同身受地幫助他安慰他。
可是現在,他對剛剛向自己施暴的人全無憐惜,嫌惡地向後退,忍不住說出惡毒的詛咒:“不知道怎麽辦就去死好了!你怎麽不去死?!”
他聲嘶力竭地吼出來,沖過去拎起夜泊的衣領,一路拖着把他丢出房門,啪地關上,從此隔絕……
一聲刺耳的水滴聲把梅寶從走火入魔的妄念中驚醒,一睜眼她置身長久歲月之後的黑暗中,陋室獨坐,孑然一身。
為什麽思緒會穿越回她生命中最不堪的一個時刻?為什麽要想起那些至今仍舊讓人痛徹心扉恨不能死去的往事?生命中當另有一些值得回味的美好和隽永,可是為什麽到頭來跟随她流亡天涯海角的卻只有折磨她的傷痛?
到底,她仍舊沒有守住自己的心。
為了打發妄念,她決定暫時離開這黑暗的巢穴,到外面曬曬太陽和黴氣。
她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證件販子打電話,詢問進度。
對方給了個痛快答複,約好兩天後于某地交貨。
另外又免費給了她一個信息——七處的人正在挖地三尺地找一個本來已經死了的人。提醒她把自己藏好。
梅寶說:“知道墨菲定律嗎?我的墨菲定律是——當你越讨厭一個人時,他就會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你的面前;而當你想念一個人時,翻遍地球都找不到他”
證件販子不解,還想再要問的時候,聽筒裏傳來規律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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