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回憶
吃過午飯, 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段時間。
趙旭寧帶着點小心思建議道:“要不走過去吧。”
縣裏哪哪都不好停車,四個輪子一動就有得折騰,宋知音正好也吃撐了, 說:“從巷子裏穿過去還更快。”
巷子确實是條近路,但窄得連容納并肩而行都勉強。
宋知音連手臂都不敢擺動, 覺得一下子就能碰到他,找話題說:“你聞見香味了嘛?”
這附近有家面包坊,起碼開了有二十年,但趙旭寧還真是頭往這兒走,說:“沒看見店。”
宋知音偏過頭道:“在二樓, 從那個樓梯上去。”
平常不零售的, 開得很隐蔽, 連樓梯間都暗沉沉的。
趙旭寧順着她的手看過去,說:“你吃過嗎?”
宋知音嘴角上揚說:“你也吃過的。”
也?趙旭寧自己都不知道, 迷茫道:“什麽時候?”
宋知音解釋說:“就原來學校小賣部的那種漢堡, 全是從這兒進貨。”
估摸着健康衛生不到哪裏去, 但十幾歲的學生們個個不扛餓, 一到大課間全跑去買吃的,整間教室都是“帶個烤腸”之類的聲音。
要好的同學幫忙跑個腿是很正常的,但她幾乎是稱得上對此的熱愛,每天格外的積極。
畢竟暗戀的隐晦,全在人群中擦肩而過的點頭致意。
趙旭寧從前也很盼着下課,恨不得一天找百八十個理由理由往樓下跑,但對擦肩而過很沮喪。
因為每次兩個人的高度并排,他就要再次認識到自己比她矮半個頭的事實, 牛奶不要錢似得喝進肚子裏。
但不管如何, 看到彼此就讓人很高興, 更別提還有共同回憶。
趙旭寧道:“我那會一天要吃倆。”
好像在積蓄着長高的能量。
宋知音當然知道,說:“我吃半個就有點膩味。”
裏頭不知道是什麽醬,她吃不慣。
趙旭寧見過一次,她吃兩口就嘩啦啦喝水,脖子仰得老長老高,估計着都被水撐飽肚子了。
但吃炸雞柳的時候不一樣,一眨眼就剩下跟木棍。
不過初三那年,學校整治小賣部,不再讓光明正大賣這些。
周邊的住戶們逮着機會,踩着梯子在圍牆上兜售。
校領導一發威,用比牆還高的鐵皮圍起來,結果底下還有點縫隙。
大家就見不到面,蹲在地上做交易。
那場面,真是又好笑又心酸。
關鍵校長還一天巡邏三回,挺着個大肚子走來走去,學生們餘光裏瞅見就跑。
宋知音成績再好,也怕老師。
她撒腿跟兔子似的,炸雞柳在地上滾三圈,也不知道多委屈,眼淚吧唧就掉下來,抿着嘴可憐巴巴的。
趙旭寧當時手裏正好有,想都沒想就給她了,說:“吃吧,我不餓。”
宋知音在那多不好意思啊和今天我非得吃到之中糾結,一邊掏口袋拿錢一邊說:“謝謝。”
表情還怪尴尬的,心想不知道的以為自己多貪吃。
但趙旭寧當時覺得她很可愛,這會說:“你只愛吃炸雞柳。”
兩個人之間和炸雞柳有關的事就這麽一樁,當然都想得起來。
宋知音反正沒什麽臉比曾經告白被拒絕更能丢,好笑說:“那天是二模出分,我考砸了。”
當然,她的砸不過是數學沒上一百四,離市狀元的競争更遠而已,只是不好意思在教室裏表現出來,硬着頭皮假裝雲淡風輕。
誰成想一串炸雞柳就叫人破功。
現在想想,她道:“我媽當時還去給我求簽,大師說成績有點懸。”
做家長的養個學霸孩子,好像就萬事不愁,回家還敢大剌剌提起來。
殊不知那一陣宋知音的狀态其實不太好,偶爾還做噩夢連高中都沒考上。
但她成績好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自己都沒辦法接受這種失敗,只能懷揣着忐忑上考場。
說起來,她中考的時候有兩科跟趙旭寧還在一間教室裏——因為大家的學籍都在新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很正常。
趙旭寧當時把會的題都寫了,一擡頭就能瞧見她的背影,他道:“但最後考得很好。”
別看本縣的中學教育不怎麽樣,在外面寄讀的學子不老少,能做縣狀元已經是千裏挑一。
本來嘛,宋知音對成績也特別滿意,就是後來游街的時候,才覺得自己該少做對一道選擇題。
她道:“好得太社死,還專門給我辦了個表彰大會。”
老宋家宗祠的門大開,都說她是祖宗好幾代裏最光宗耀銥嬅祖的人,光拱門就擺整條路。
她挂着個橫幅,恨不得一脖子把自己勒死,但兜裏揣着兩萬塊錢獎學金,想想忍下來。
趙旭寧當時就看過照片,喜蛋倒是一口氣吃好幾個。
他道:“我媽去看了。”
又唱戲,又有歌舞團表演的,整得特別隆重。
宋知音一拍額頭道:“反正辦這種事,大家都很積極。”
那些她不認識的親戚,比她的父母好像更與有榮焉,倒不出來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了。
老家俗事多,今天修廟明天修路的,好像已經成習慣,趙旭寧道:“都這樣。”
就是他們這代人,只要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好像也未能免除。
宋知音看他一臉無奈的樣子,忽然好奇道:“你當時怎麽會回來?”
她以為他會在更廣闊的地方飛翔。
趙旭寧難得的雙手一攤,說:“我姨給我拉了十幾個學生,班就這麽開起來。”
萬事朝好的方向發展,就很難再說放棄。
俗氣也很有趣,宋知音噗嗤笑出聲,垂着頭慘叫一聲,猛地往後退。
趙旭寧吓得不輕,被她一肘子擊中,撐着牆說:“怎麽了?”
宋知音兩只手攥得緊緊的,驚魂未定道:“差點踩到了。”
她聲音很輕,趙旭寧還是聽見了。
他啧一聲,看着被壓扁的死老鼠說:“繞一下吧。”
本來就是抄近路,再繞過去又要花時間,估計要遲到了。
宋知音确實害怕,但還是能克服的,挨着牆說:“不至于。”
話很硬氣,但要有本事,她估計都想飛檐走壁了,眼睛還不敢睜大。
趙旭寧下意識手一伸出,虛虛擋住她半張臉道:“不介意的話,我拽你一下。”
又不是碰一下就要嫁人的年代,宋知音平常其實也很随性。
她的那點子微不足道的脆弱,在此刻有了依靠,輕輕地嗯一聲。
兩個人往前走幾步,路也變開闊,間隔明明可以拉開,反而挨得更近了。
趙旭寧好像能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生怕哪句話打破此刻的氣氛。
然而一輛摩托按着喇叭出現,看架勢是要從他們中間擠過去。
他貼着牆微微嘆口氣。
宋知音是松口氣,她懷揣着無法言明的一切,連一點點靠近都變叫人七上八下,短暫地得到一點冷靜。
這種轉變,趙旭寧不意外。
他甚至摸索出一點變化的規律,說:“快遲到了。”
什麽都比不上趕時間,宋知音加快腳步,走出六親不認的氣勢來。
她的頭發微微飄動,呼吸變得快起來,額角沁出一點薄汗,坐在放映廳裏還在調整。
已經是片頭部分,趙旭寧不好跟她搭話,只是心思全不在劇情上。
宋知音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的意識飄來飄去,腦袋裏有七八個人在各抒己見,到散場都沒有統一答案,整個人像神游太空。
趙旭寧以為她是沉浸在電影裏,心想這麽爛的情節居然能入眼,頗有些不可思議,手在她面前揮揮。
宋知音的眼珠子動動,一臉恍然道:“播完了。”
她什麽都沒記住,撐着扶手站起來說:“走吧。”
觀衆擁擠成一團,前後左右都有人,宋知音不知道被踩一腳。
疼痛和清醒挂鈎。
她不斷給自己灌雞湯,心想人到七老八十也有追求真愛的權利,古人還講事不過三。
如今她不過區區在十幾歲的時候失敗過一次,捏緊拳頭還是能接着上。
然而鼓勵容易,被鼓舞卻很麻煩,成年人就是會缺少一往無前的勇氣。
宋知音咬咬牙道:“趙旭寧。”
開個口卻沒下文,趙旭寧還以為她要去洗手間,伸出手說:“去吧,包給我。”
怎麽這麽“善解人意”?
宋知音嘴角抽抽道:“是別的話。”
入場和退場的觀衆們擦肩而過,他們的過往和将來也交織于此刻。
趙旭寧好像意識到什麽,一顆心砰砰跳。
宋知音卻不着急了,畢竟現在不是合适的場合。
她甚至慢條斯理買了份爆米花,站在街邊扭過頭道:“趙旭寧,為什麽找我看電影?”
趙旭寧願意誠實,掐自己一下說:“我喜歡你。”
好像是答數學題,因為後面有個所以。
既是意料之中,也是預料之外,宋知音一時不知道給出什麽反應來。
但趙旭寧已經徹底豁出去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追求你。”
他不敢以自己也被喜歡的前提思考,只能再謹慎一點。
原來人真的會被小心翼翼地珍視,宋知音笑眯眯道:“好啊。”
反正她大概能端着三天,就會馬上同意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做了好多月餅,自我感覺已經是廚神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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