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蟄伏休憩的猛獸悄悄睜開了眼
沒人在意葉存禮的到來,更沒人關心他為什麽會等到手術都結束了才趕來。
晚飯後,王叔拎着食盒回別墅,程盼坐在病床邊,給孟年剝橘子吃。
“我這紗布得蒙到什麽時候啊?”孟年沮喪道。
頭部也有個不大的創口,還在等待恢複。
眼見人擡手要摸,程盼眼疾手快按住,嚴肅道:“不要亂摸,小心感染。”
程盼道:“再有五天就可以摘了,不過醫生說你恢複期不能見強光,所以出院後還是要帶上墨鏡。”
孟年點點頭,她知道具體的治療效果還是要看她恢複得如何。
程盼下午的時候去找醫生詢問情況,葉存禮來的時候她不在。等王叔告訴她事情經過,程盼轉頭就給王裕發了消息。
那時王裕正在直飛北美的飛機上,等收到消息,已經是十幾個小時後。
北美,葉斂坐上公司派來的車,時間顯示是1號下午3點。
此時南城正是深夜。
葉斂下滑手機,一衆通知消息中,有一條來自家庭網絡中成員的警示提醒極其顯眼——
來自[家裏小孩]--異常一次時間02:59AM
就在幾分鐘前。
男人眉宇間染着幾分倦色,微阖雙目,不經意回想起離開前在停車場遇到的那兩個人。再睜開眼時,眼底洩出一絲銳利。
他帶上藍牙耳機,撥打電話。
前排王裕正與白人司機交談,兩人從後視鏡中瞥到老板的動作,紛紛噤聲。
“嘟,嘟——”
南城一中心住院部,孟年正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将這幾年和葉存禮之間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心底裏和他撇清關系的念頭愈發堅定。
可這事不簡單,第一個難關就是外婆那邊。
若是她直言自己不喜歡葉存禮,外婆一定不會死心。
當年孟年的母親執意要和那個人結婚,結果呢?香消玉殒,結局慘淡。這是外婆的心結,雖然外婆不說,但孟年怎會不知?
如今到了她這裏,外婆一定會堅持把她托付給自己看中的人。她輕描淡寫一句“不喜歡”,外婆想必不會輕易退讓。
可若是她将自己的苦水都倒出來,外婆又要替她生氣替她委屈。
外婆身體不好,孟年不舍得外婆為這些事傷心傷神。她越想越煩,手抓着手機無聊得按來按去。
沒留神,就把“報警消息”送到了大洋彼岸另一個人手中。
可孟年不清楚自己錯按到了什麽,深夜手機突然來電,吓得她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心髒驟停的瞬間,聽到“盼盼”開始念來電手機號,又不禁疑惑。
她的手機是自動攔截了一切可能是廣告、詐騙、騷擾電話的,幾乎所有陌生號碼都會被攔截,可現在……
孟年下意識喊AI挂斷了電話。
鈴聲止住,安靜沒多久,又歡快地震動起來。
孟年擰着眉再次挂斷電話。
又來了三回,孟年接連挂斷,僅有的困意煙消雲散。
白天因為葉存禮就存了一肚子火,眼下深更半夜,失眠失得心煩意亂,一點小火星都會将積壓的情緒點燃。
她被吵得有些生氣,氣惱地接通電話,沒好氣低斥道:“不買保險不辦卡不買房,還是學生一分錢都沒有!”
電話那頭顯然出乎意料。
沉默了幾秒,慢慢有低沉的笑聲淌出。
孟年愣了愣。
只聽對面人慢條斯理開口:“吵到你睡覺了?”
熟悉的低沉音色,幾乎是瞬間,孟年的大腦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而後全身的血流仿佛都湧上了頭頂,耳朵更是滾燙得吓人。
“您、您……”
“有警惕心是好事。”對面打趣道。
孟年羞窘地鑽進被窩,用力将被子裹住腦袋。
她自顧自難為情,大洋彼岸那頭的男人目光從那條“異常提醒”上再次劃過,聽着耳邊輕淺的呼吸聲,松了眉,退出軟件。他将手機倒扣在腿上,懶洋洋地靠着座椅,全然不提自己為什麽打來電話。
葉斂彎着唇,心情極好,“孟同學沒存我的電話嗎?”
這很顯而易見吧!孟年紅着臉在心裏怒喊。如果她存了電話,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挂啊。
孟年表情木了兩秒。
她還挂了五遍!
“您真有耐心,”孟年再開口時含了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抱怨:“您又沒給過我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不再言語,只剩微啞的笑聲。
很奇怪,葉家的人裏孟年最敬畏的人就是葉斂。
可此刻分明是兩人第一次通話,卻沒想象中那麽拘謹。
總待在被子裏呼吸不暢,熬過了羞赧的情緒,孟年翻身平躺,把腦袋伸出來。
她仰望着天花板,看着眼前黑黢黢的一片,不由得想:
這約莫就是葉斂的人格魅力,他就是有又讓人仰慕想親近、又叫人畏懼忌憚的本事。
兩人不怎麽熟悉,也沒什麽可聊,只說了不到三分鐘就結束。
挂電話前,葉斂突然問了她一句話。
耳邊轟隆隆的,像有煙花炸開般,震得人雙耳嗡鳴。
孟年心髒停跳一拍,徹底沒再睡着。
**
術後住院期間,葉存禮又來過兩回,這次趙清憶沒再跟着。
葉存禮想帶着孟年回南城,孟年不願意。他心有不甘,他是真的喜歡孟年。
“奶奶只是送你來這邊做手術的,手術做完當然要回去,總不能繼續回去叨擾小叔。”
葉存禮低下頭,心裏仍對那天男人那句“嫌髒”心有餘悸。
他觀察孟年的表情,觑見孟年不為所動的樣子,難得有些心慌。他一直認為孟年就是看着清高,這種人最怕死纏爛打。
他這些年早就摸清楚和孟年的相處之道,孟年不太會拒絕別人,尤其是她心有顧慮的時候。只要他堅持不懈地努力,她一定會軟化。
可這次好像不一樣。
葉存禮狠狠心,直戳孟年軟肋,半威脅道:“難不成你想回你外婆家,讓外婆照顧你?”
這話果然叫孟年分出眼神看向他。
葉存禮以為自己又達到了目的,他松口氣,笑着湊過去,“明天幫你辦出院,我們開車回去,晚上還能陪奶奶吃飯。”
他說着,将剝好的橘子塞到孟年手心裏。不曾想才剛碰到手背,便被人反手揮開。
“啪”——
橘子摔在地上,汁水濺到葉存禮昂貴的籃球鞋上。
葉存禮錯愕不已。
孟年遮着眼睛,連人影都看不到。不過她就算能瞧見,也不想看葉存禮一眼。
她臉沖着窗戶,聲音輕飄:“除了我外婆和葉奶奶,你就不會說別的了嗎?”
葉存禮被噎得臉色難看。
“你就是個只會仰仗家世的廢物罷了。”
呼。
終于說出來了。
孟年暗自彎了彎唇角。
“孟年!”
葉存禮目眦欲裂地望着她,絲毫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嘩——
程盼推門而入。
氣氛劍拔弩張,程盼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進來。
葉存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從沒在女人那裏吃過這種憋,再耐不下心思去哄,怒氣沖沖出了醫院,直接開車回東城去了。
第五天,王叔辦理好出院手續,程盼扶着孟年回到別墅,誰也沒主動提回東城的事。
到家的那天晚上,葉奶奶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孟年不願隔着電話說退婚的事,只能暫時安撫好葉奶奶,言說恢複些日子再回去。
葉奶奶沉默良久,長嘆了聲:“你葉叔叔……本心是好的,你住在他那不必有負擔,他不會回去打擾你。”
孟年聽葉奶奶的聲音突然滄桑不少,她想起來他們母子不和的傳聞。
她猶豫片刻,問:“葉叔叔是生氣了嗎?”
“沒事的孩子,你不用在意,他不是沖你,他只是不喜歡我插手他的事。”葉奶奶說,“你沒見到他是最好,他這個人脾氣不好,見面只怕還要冷待你,就讓他在國外待着吧。”
孟年詫異地握着手機,直到電話挂斷,才反應過來。
原來葉斂那幾日住在南城別墅裏的事,葉家的人都不知道,而且他們好像都以為她至今沒和葉斂碰上過。
孟年猶豫了會,最終還是決定“保守秘密”。
晚上10點,孟年裹着浴袍從浴室中赤足走出。
住院好幾天,終于洗去一身的汗味,整個人清爽不少。
孟年現在眼睛和頭部依舊不能沾水,因此泡澡時要格外小心。她洗時程盼不方便上三樓來,就開着語音聽着她這邊的動靜。待孟年安全地回到床上,程盼才挂斷電話。
這邊電話剛挂,房門就被劉嬸敲響。
劉嬸端着一杯溫牛奶走進來,看着她喝完,笑着離開。
房間的燈被劉嬸關上,視野裏的光都滅了下去。
孟年平躺在灰白性冷淡色調的被子裏,裹挾她的淡淡冷香刺激着她的大腦。
驀地,她坐起。
腦海中突然響起幾天前葉斂那通電話——
“你是否不滿意葉家的婚約?”
孟年抱着被子坐着,心跳劇烈鼓動。
那是葉斂的最後一句話,問完後似乎是知道她不會回答,便主動挂了電話。
當時孟年滿腦子都是:他看出來了。
就因為這句話,孟年連着好幾天都沒睡好。
起初,她為葉斂的敏銳而惶恐不安,後來,她的想法逐漸大膽。
白天晚上腦子裏總是突然冒出來這句話,像是一句魔咒,無意間飄入她耳朵裏,在她的心底狠狠紮根、四處蔓延。
蠱惑人心的魔音反複回蕩,萦繞心間,催促着孟年盡快做出符合心意的選擇。
她後來受這句話的影響,對葉存禮脫口而出那句“廢物”。從前都是絕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因為葉斂輕描淡寫一句試探,輕而易舉地就改變了。
孟年扪心自問,她的意願、欲望,已經強烈到不能忽視的地步。
她捂住胸口,企圖按下那顆沸騰的心,卻事與願違,念頭反而如瘋草般生長。胸膛裏仿若懷揣着奔騰的滾燙的沸水,洶湧地漫過全身四肢百骸。
孟年頃刻間生出個荒謬的念頭——
或許她真的可以擺脫葉家這樁糟糕的婚約。
葉斂那天為什麽會這麽問?他察覺到了什麽?他問出答案又想做什麽?
男人心思莫測,孟年猜不準,可她膽小懦弱的人生路突然在此刻急轉彎,她想朝着沖動與冒險的那一條路走走看。
閘口一但放開,有些荒謬的想法便再也按捺不住。
她越想越清醒、激動,以至于口幹舌燥。
夜裏兩點,她摸上床邊立着的程盼給她準備的盲杖,撐着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開房間門,一路順利進到電梯。
“盼盼”說今夜無雨,天氣涼爽。
她需要到院子裏去吹吹夜風醒醒神。
電梯到一樓,梯門向兩邊打開,發出細微的聲響。
一樓客廳。
暗夜中,疲憊蟄伏休憩的猛獸悄悄睜開了眼。
浸着冷意的黑眸沉靜地落在女孩執仗的背影上。
葉斂饒有興味地彎起了唇。
作者有話說:
魔音繞梁:想退婚嗎想退婚嗎想退婚嗎……
葉斂:發出邀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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