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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姜濃複工以來,小豌豆都是跟着父親,三個月大點的時候,就跟個小圓球似的,被裹在傅青淮的西裝外套裏打瞌睡,睫毛很濃密,就跟小絨扇般垂在眼皮下,襯得臉蛋格外嫩。
他睡着了就不啼哭,安靜性格跟姜濃很像,盡量不給人添麻煩。
傅青淮養他到快六個月時,小豌豆終于學會了叫第一聲爸爸。
原本是教他叫媽媽,抱在手臂上,拿玩具逗着,耐心教了幾日,小豌豆就知道把眼睛彎成月牙兒笑,流着口水去拿爸爸手上的小熊玩具。
後來一次,傅青淮高坐在木椅上,垂眼沉靜地看着從地毯尾端爬到了腳邊要抱抱的兒子,聲線淡淡問:“叫我什麽?”
小豌豆手無意識地緊攥着他的西裝褲角,打着奶嗝兒喊:“阿!拔拔……”
傅青淮微挑眉,修長有力的兩指提着他後脖領子,好整以暇地端詳了半天:“會叫爸了,那什麽時候會叫媽?”
小豌豆手短,夠不着他的肩膀,沒牙的嘴巴吐着奶音兒:“拔拔。”
九個月大的時候。
小豌豆才知道想要什麽,叫爸爸是沒用的。
他學會要玩具,就奶聲奶氣地叫媽媽。
饞了想要一口吃的,也叫媽媽。
只要叫媽媽,傅青淮多半時候都會滿足他的小小需求。
而姜濃偶爾也會帶他外出聚餐,新聞臺的同事們都格外喜歡這個小人兒,整場聚餐下來,他只要坐在兒童凳椅上努力賣笑,軟糯好吃的食物就會到嘴邊。
這時候,梅時雨會用幹淨的筷子頭,沾一點檸檬汁,去點他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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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豌豆被酸得精致的臉蛋都皺巴巴,吧唧嘗了下,又朝梅時雨笑。
梅時雨轉頭對姜濃說:“你這兒子,脾氣真好啊。”
姜濃用手帕給孩子擦嘴,又小心翼翼地喂了口輔食吃的,而言,也笑:“這麽小的小孩,還不知道要生氣吧。”
小豌豆眨着懵懂無知的大眼睛,看人像極了有柔和的明珠在照着,彎起時就滑過一抹暖色。
這暖得臺裏的一衆同事們心窩都發軟,特別是未婚的,都想去摸一摸小豌豆,也求能像姜濃這般,年紀輕輕就尋個神顏男人,生個軟糯可愛的小家夥。
以至于每次被媽媽帶去臺裏聚餐,小豌豆都是紅着臉被抱回家的。
等他再大一些,開始獨立行走,五官生的就更開了,精致得就跟玻璃櫥窗裏的瓷娃娃一樣,除了眼睛像姜濃外,其他部分,都越發像極了傅青淮的模樣。
姜濃閑來整理書房時,翻出了一些厚重的老相冊,她用紙巾擦拭去表面的淺淺灰塵,抱到了靠近落地玻璃窗的位置,她坐在地毯上,鴉青色的裙擺柔滑地順着腳踝搭着,借着璀璨日光,翻看起了相冊。
傅青淮平時最沒把自己外貌當一回事的,鮮少拍照,老宅裏也難尋到他年少時的照片,沒想到都被他收起,随意丢在了某個角落積灰。
姜濃從他年幼時開始看,發現如今的小豌豆,簡直是傅青淮的翻版,只不過他自幼的神情就已經很清傲,旁邊的傭人拿撥浪鼓哄着讓他看鏡頭,也只是抿着嘴巴,将小下巴微微揚起。
一頁頁的照片,直到又翻了一頁。
姜濃卷翹眼睫毛輕眨,看到了兩人相遇的那年,傅青淮已經是個少年的模樣,穿着精致銀絲繡紋的上衣和長褲,身姿尤為高挑清瘦,就站在古董架前,似在翻書被抓拍了下來。
她瑩潤指尖沿着冰涼質地的相片,一點點臨摹般拂過少年的臉和眼鼻,仿佛透過這個,尋找到了記憶中的少年恩人。
是這一年傅青淮,把她在人世間留了下來。
玻璃窗的日光變得稍暗些,有些陰影擋住了視線。
姜濃想換個方向,繼而看到傅青淮不知何時步入進來,眼眸輕眨,像是與記憶中一下子重合了,他俊美的臉龐比相片上成熟不少,卻依舊令人心動。
“三哥還以為你待在翻到了什麽寶貝。”
傅青淮走到她旁邊,看到厚重精致的相冊,微微挑起了俊眉,随即,也就象征性的翻了一下,便來抱她。而姜濃柔聲反問:“難道不是寶貝麽?”
這些都是極珍貴的,她要收好,不能任由傅青淮遺忘在某個角落裏。
姜濃又翻了回去幾頁,指着上面說:“小豌豆跟你長得一樣。”
傅青淮将相冊合上,俯首略微靠近些她的臉側,帶着一點燙意的呼吸,近乎都灑在了白嫩的肌膚上,嗓音摻和了許些低笑:“嗯,不然長得不随我,怕是要出事。”
姜濃被他氣息熱烘烘着,自然就轉移了注意力。
她腰後沒東西靠,稍微一軟,就讓傅青淮手臂有力地摟了過去。
兩人親昵的在地毯相依着,光都照在了身上,傅青淮悄然無聲息的吻,也落了下來,他先是去親她的耳朵,沿着逐漸染成淡嫣色的肌膚,又親到了纖細頸下的鎖骨。
姜濃笑了,也去親他微微滾動的喉結,半響,才聽他低聲說:
“三哥還沒見過濃濃穿……”
見傅青淮停了會,她茫然然的:“嗯?”
“校服。”
靜了幾秒。
姜濃略不自然的扯了扯裙擺,說:“校服有什麽好看的。”
傅青淮卻堅持想看十八歲時的姜濃生得什麽模樣,不看照片,要看本人。
多數時候,姜濃都是随他胡鬧的,被哄了幾下,只好去主卧的衣帽間将一些舊衣物翻出,恰好真有套白藍校服裙。
姜濃即便婚後,身材也保持的很好,盈盈可握的纖細腰身絲毫看不出生過一個小豌豆,她抱着衣服,猶豫地看了眼姿态懶散坐在沙發上的傅青淮。
見他扯過絲絨的窗簾擋光,又揿滅了一盞燈,昏暗似乎能給她鼓起勇氣。
姜濃就站在床尾處,慢慢地将鴉青色的長裙推至腳踝,繼而,伸出白皙的手,把擱在一旁的百褶裙拿了過來。全程換衣都有條有序的,一件件的上身,直到将烏錦的長發系成馬尾辮。
她轉過身,秋水的眼看向沉默寡言的傅青淮。
“怎麽樣?”
傅青淮也沒說好不好,招招手,讓她坐到腿上來。
百褶裙往下是一雙白嫩嫩的細腿,連弧度都是好看的,被他滾燙的手掌心覆上,沿着到了臀線。
姜濃呼吸微緊,下意識去抓他腕骨:“三哥。”
傅青淮眼神依舊鎖着她穿校服的模樣,也不移位置,就在這沙發上,他很溫柔,自從姜濃養完後,就沒有性急過,怕她對這方面會有抵觸,都是耐着心。
不僅如此,也俯耳說着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過程中,告訴姜濃:“三哥要是有幸早些年認識你,一定會跑你學校去。”
姜濃露在外的肌膚泛粉,有些熱,下意識問:“跑我學校去做什麽?”
傅青淮低頭,親她的鼻尖:“去拐你談戀愛。”
姜濃稍設想了下這個畫面,随着百褶裙離了身,她也窩進男人懷裏笑:“不正經。”
傅青淮還有更不正經的,漸漸的,都沒了話,室內的溫度倒是一度升高,彌漫在空氣中,被窗簾擋着也散不出去……
此刻緊閉的門外。
小豌豆透過細細的黑暗門縫,聽到了模糊動靜,他想去敲門,可惜粉嫩小拳頭太弱,磕在門板上都敲不出一絲聲響,只能趴着,仰起肉乎乎的精致臉蛋兒,奶聲奶氣地叫:“拔拔~”
可惜無人理他。
過了會,一只導盲犬搖着尾巴過來,咬住他的小褲腳,沿着厚軟的地毯一路給拖走了。
小豌豆有記憶以來,爸爸都是個極好相處的人。
原因很簡單,即便爸爸神秘低調都深居簡出,也有不少人會主動跑來家裏找他玩,這時候,小豌豆要是出現的話,多半都會得到這些人的連聲贊美。
他喜歡待在院裏樹下喂拖着長長尾羽的孔雀,用軟糯糯的小饅頭扒碎了,一點點扔過去。
這天又來了幾個找爸爸玩的,捧着一疊厚厚的文件站在門口好久,按個進去,小豌豆不懂大人們的議事,被爸爸從膝蓋放下,就邁着小短腿,走路搖搖晃晃地去看孔雀。
外面陽光正盛,小豌豆都站不太穩,還知道要緊緊扶着紅木椅凳,另一只小肉手去拿起盤子的瓜子,想扔個給路過的孔雀吃,結果歪了沒瞄準……
這一扔,不小心扔到了路過燕杭的褲腳。
燕杭正因為項目的事唯恐遭到傅青淮收拾,猝不防及被這瓜子一砸,他與小豌豆大眼瞪小眼了會,忽而心生一計,就這麽重傷致殘似的,捂着頭部蹲了下來。
“啊,好痛!!!”
小豌豆習慣彎成了月牙眼一下子瞪大了,指着演技浮誇的他:“這人訛……我。”
“痛,我被砸成腦震蕩了,有沒有人管管!”
“訛我。”
“啊啊啊!”
“什麽。”粱澈從院門走進來,直接忽略了傷殘人士燕杭,對小豌豆說:“你今晚要吃鵝?”
小豌豆的奶音慢吞吞地說:“訛——”
晚上小豌豆吃不了大白鵝,他還沒幾顆長牙,都一歲多了吃飯要吃泡得最軟的,因此,姜濃還私下擔心過健康問題,休息日的時候就把孩子抱去做了全身檢查。
醫生說沒問題,而傅青淮也安慰她:“都長心了呢,身體難免會長慢一些。”
小豌豆看似乖巧,實則是有點小腹黑在身上的。
自從被燕杭訛過後,看見他,都直接邁着小腿繞路走,還會扯着傅青淮的衣角告狀,話又說不全:“拔拔~他,會訛人。”
燕杭狹長的眼微挑,等私下,就拽着他的口水兜警告:“還敢不敢告狀?下次小心我把你奶嘴都給拔了,還爸爸~”
最後在燕杭勝之不武的威脅下,小豌豆知道細胳膊拗不過他大腿,只能乖乖搖頭。
除了怕燕杭外,小豌豆還怕那種毛茸茸的小蟲子。
看到了就要避退三尺遠,要是路上有個擋道,他就不敢走路了,腿都是抖的。
傅青淮精致的長指捏了捏他肉乎乎臉蛋,問:“除了怕蟲子,你還怕什麽?”
“怕燕杭叔叔訛我。”
小豌豆到一歲半的時候,說話慢這個習慣才慢慢地被改善過來,傅青淮每日都會給他看新聞聯播的視頻,而這個年紀的孩童,正是對什麽都感到新鮮好學的時候。
他偶爾坐在爸爸懷裏,瞌睡到一半,會忽然冒出句英文單詞來。
而傅青淮經常用英文和法語,交換着讀一些機密文件給他聽。
別人家小朋友睡前故事都是可可愛愛的,而小豌豆就生來與衆不同,他聽不懂也沒關系,反正最後都會把那些機密文件撕下來,趁着爸爸不在的時候,拿去給導盲犬墊屁股。
以至于閻寧會經常發現,傅總桌上的文件莫名又少了一兩頁。
還得去狗窩裏找。
但是沒有人會說小豌豆半句不是,他對誰都很貼心,小腦袋瓜子還會記閻寧的生日,貼心地跟爸爸提議:“我們送閻叔叔一個大房子吧。”
閻寧有被感動到。
而另一位粱澈就酸唧唧的冒出聲:“為什麽不送我大房子?”
小豌豆眯着月牙笑:“因為粱叔叔要跟我住一輩子呀。”
粱澈瞬間被治愈了,掄起袖子說:“今晚吃鵝不,叔現在去給你殺。”
寂靜的奢華書房裏,小豌豆又到了看新聞聯播的時候了。
他記得時間,很乖巧地跑進來,繼而往端坐在書桌前的傅青淮左腿的西裝褲角往上爬,一路哼唧哼唧的,直到爬到膝蓋上。
随即。
線條冰冷的黑色電腦被打開,桌面上有一個文件夾。
光影照映着傅青淮那張俊美鮮明的臉孔,膚色偏冷白,神情卻溫和,小豌豆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好久,又回到光滑如鏡的屏幕上。
屏幕很幹淨,只有個保密的文件夾,被命名為:
「唯一純白的山茶花。」
裏面都是他每日觀看的新聞聯播視頻,都有姜濃的主持身影,上百條都有,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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