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雲繞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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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過得實在快，而漢宜一中又格外急着讓它可愛的學子們回到自己溫暖的懷抱裏，于是在正月十號就下了返校書。

“為什麽開學就要考試啊？”程欣坐在座位上，将書包放在了腿上，她癱在背椅上，臉都要垮成苦瓜了。

因為很多學生開學，大巴上已經擠滿了學生，一群人擁擁擠擠，吵吵鬧鬧的待在車上，弄得江雲善實在睡不着。

他坐在程欣旁邊，垂着眸子盯着前面那個座位的後背，一直低着氣壓，卻還是散着聲音回了程欣一句，“你哥我還要市聯考。”

程欣深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将手放在江雲善的肩上拍了拍，“哥，我相信你可以繼續待在第一的。”

“這不用你說。”江雲善半眯着眼睛，似是真的困到了極點，但周圍鬧騰得厲害，他眉頭緊蹙，回話也有些随意和煩躁。

“……”程欣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樣子，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種想去挑逗他的欲望。

他頭輕輕左右晃了晃，好像很想提起精神的樣子，程欣盯着他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優美的下颌線，不知道為什麽，他微微顫動的睫毛讓程欣一下子被勾了魂。

程欣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碰了一下，這觸碰很輕，如同蜻蜓點水般，落下後立馬就退了回來，然而江雲善卻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

“……”

江雲善緩緩地睜開眼，頭沒有轉動，只是将那雙烏黑的眸子悄悄挪了一下，看向了程欣，他的眉眼仍然低垂，雙手抱胸的樣子，配上有些低氣壓的語氣，給人一種高貴的疏離和遙遠感。

“幹什麽？”

程欣猛的回過神，想起了自己剛剛做的事，熱流一下就沖上了頭頂，她慌不擇路的抱緊了胸前的書包，将頭轉向了窗外。

江雲善沒得到她的回複，倒也沒有追究，挪了挪身子，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阖着眼，補救自己昨天晚上發瘋熬的夜。

一整個車程，程欣都沒敢把頭轉過來，她看着路邊不停變換的景物，腦子裏則是主團亂麻，身體格外燥熱，手心也不停的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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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為什麽！要伸手！啊！！

怎麽！就！摸了他的！睫毛啊！！

程欣雙手捂住臉，感覺羞恥感直接籠罩住了她的身體，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臉滾燙，直接穿過手心闖進了瘋狂跳動的心裏。

她很惶恐，因為江雲善并沒有繼續追問，而自己也不敢回頭，她很怕自己的舉動真的冒犯到了江雲善，也很怕江雲善就此不再理她。

一直持續到汽車到站，江雲善都沒有多說一句話，而當程欣視死如歸的轉過頭，準備好好解釋一番的時候，看到了江雲善睡歪了的頭。

“……”

所以說，剛剛的擔憂都是多餘的，自己才是小醜。

程欣忍無可忍，将書包朝他身上直接扔了過去，“哥！到了！”

聲音洪亮，直接充滿了整個汽車，準備下車的乘客都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

江雲善像是習慣了一般，接住飛過來的書包，緩緩地睜開了眼，懶懶散散的伸了個懶腰，含糊的問了句，“到了？”

“你還敢睡得再死一點嗎？！”

江雲善擡眸，看向了這個站在身旁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氣，她的臉很紅，氣鼓鼓的樣子，像一個被搶了堅果的樣子，只差伸出爪子來威脅鏟屎官了。

“這不是有你叫我嗎？”看到了程欣紅透了的耳尖，江雲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眉眼多出了幾分溫柔缱倦。

“我下次再叫你我就和你姓！”

“行，就叫江欣。”

“……”

程欣看着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為自己剛剛一路過來感到的羞恥感而不值，她用力推了一下江雲善，很是暴躁的說，“起來，你攔到我了！”

江雲善笑着起身，将剛剛接住的書包遞給了程欣，往外挪了幾步給她讓出了一條路，“怎麽突然這麽大脾氣？”

“別管！”程欣接過書包，徑直下了車，絲毫沒有表現出想等他。

＊

學校剛組織完開學考，轉眼就在廣播裏呼喊了各個班級的班長和組織委員。

“學校這是打算幹嘛？你們兩個開個會都開了半節課來着。”楊思逸一下課就跑到了童珊珊的座位邊上，好奇的問道。

童珊珊看着她這副激動的樣子，突然就想戲弄一下，童珊珊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剛剛開會做的筆記，故作神秘的反問：“你猜猜。”

楊思逸本就是急性子，完全等不了，直接将整個身子都湊到了童珊珊的身上，打算撒嬌過關，“你就告訴我吧。”

周妍看着她這副樣子，直接伸手将她抓了回來，“學校打算搞游園會了，叫他們過去交代一些事情。”

“你怎麽知道的！我都不知道！”楊思逸正了正被周妍提起來的身子，以自己廣闊的人脈關系，竟然還比不上這個天天冷着臉的人的人脈，她萬分不解甚至是有些憤怒的問道。

“後桌，班長。”她語氣冷淡，回得也很簡潔，似是有些生氣一樣。

楊思逸看着她，僅僅是嗷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後，就沒多問了。

“那學校的游園會有什麽安排嗎？”程欣冒泡，表示自己也很感興趣。

“學校會擺出一些美術生的作品，還有書法作品，”童珊珊一邊回憶一邊說道，“上午的時候是給同學們欣賞畫作的，下午的時間是留給小游戲的。”

童珊珊看了一眼自己的筆記，繼續說道，“小游戲是每個班都可以準備的，到時候學校會選一些，玩游戲可以獲得兌換券，兌換券可以去風雨跑道那裏換東西。”

聽完後，楊思逸直接兩眼放出了光芒，十分激動的握住了童珊珊的手，“這就是我苦悶高中生活裏的光啊！”

“那我們準備什麽游戲嗎？”程欣看着楊思逸這副興奮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人真的很喜歡玩，就是那種在英語課上做個紙青蛙玩都能玩整整一節課的狀态。

“不知道，看班上同學有沒有什麽想法吧。”

＊

經過班級熱烈的讨論，終于定下了一個游戲，“瞎子背瘸子”，劉孟謝懷着激動的心去上報，甚至連宣傳手報都畫好了，只不過被當頭破了盆冷水，宣傳部告訴他游戲已經選好了。

雖然劉孟謝蔫了一會，但在游園會開始的那天，仍舊活力滿滿，跑去參加其他班級準備的游戲了。

高三的同學們放了半天，只能參加下午的游戲，原本宋鶴都下了閉門令，要他們待在教室裏自習來着，但又賴不過班上同學的鬧騰，特別是李嘉浩和江雲善之流，直接帶頭反抗。

“土……”在喊出下一個字之前，李嘉浩意識到了不對，輕咳一聲，連忙改口道，“老班，你這就不厚道了吧？”

李嘉浩差點叫出自己給宋鶴起的外號，感覺剛才的生死就在一瞬之間，他萬分感謝自己強烈的求生欲。

江雲善難得将混亂了幾個星期的桌面整理好，暗示宋鶴此刻自己沒有學習的欲望，看着宋鶴，十分贊同李嘉浩的話，散漫的點頭附和。

宋鶴看了一眼他倆，他也不是那種真的喜歡留着學生自習，而其他班級都在玩的班主任，甚至每次放假都是高三一班放得最早。

就在其他班的同學憤憤不平，向班主任要求學學一班的作風的時候，其他班主任都是一套言論，“人家是特班，随便拿出一個成績都碾死你。”

反正哪個方面都比不過人家了，難道不能在放學這事兒上沖沖第一嗎？？！！

各班班主任當然不會允許，這多沒面子。

“行，等你們聯考成績出來了我再修理你們。”宋鶴合上了試卷，拿着教案就走下了講臺，最後在走出門口之前朝着全班說了一句，算是同意了他們下午的活動。

“走，我們去搶禮品去！”李嘉浩在宋鶴走出教室後，直接一個起身勾住了江雲善的脖子，把他帶出了座位，他倆站在教室裏很是惹眼，看着他們的反應，全班同學也都清楚現在可以去放肆玩耍了。

李嘉浩很用力，弄得江雲善脖子生疼，他握住李嘉浩的手就往後甩了出去，聲音低沉，似是壓抑着無名怒火，“李嘉浩，你再用點力試試？”

看到江雲善面部表情猙獰成這樣，李嘉浩心虛的撓了撓頭，臉上帶着一絲絲的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有意的。

“滾。”江雲善看都沒看他，給他留了一個中氣十足又富有感情的單字後走出了教室。

整個三樓走廊上人群不斷的流動，在樓梯那裏堵成了一條沒被疏通的河，流動的緩慢又喧嚣。

江雲善和李嘉浩并肩擠在人群裏，嘴上還不忘絆幾句，他們兩個個子很高，長得也好看，站在人群裏顯得格外突出，讓人忍不住觀望。

梁萱剛巧走在他倆的背後，在緩慢前進的途中輕輕拍了一下江雲善的後背，叫了他一聲。

她的聲音不大，卻又引起了周圍的人的關注，這兩個曾經被當做早戀對象的出頭鳥，就在程欣出現後，又時不時地掀起風浪。

江雲善一只腳正準備踩下一節樓梯，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直接頓住了，懸在了半空。

他很熟悉這個聲音，或者說，他的記憶不得不因為一些事情而被迫記得這個聲音。

江雲善回過神，并沒有理她，而是很自然的繼續下着樓梯，李嘉浩也聽出來了，但看到江雲善沒有回應，自己也心照不宣的繼續往前走了。

可梁萱并沒有善罷甘休，她緊緊的跟在江雲善的身後，在人群裏不停的說着話，但江雲善一句也沒有回複，人群在她開口後就保持了安靜，現在緩緩向下的人流裏，安靜得讓人覺得壓抑。

“江雲善，我的畫被展出了，我等會帶你去看好不好。”梁萱看到自己扯的話題江雲善一個沒理，繼續锲而不舍的問道。

眼看着最後一層樓梯也要走完，而江雲善依舊對梁萱的話充耳不聞，李嘉浩都替身後的女孩感到尴尬，他輕輕的用手肘戳了戳江雲善，示意他好歹說些什麽。

江雲善睨了他一眼，眉眼低垂，而樓梯裏本就沒有什麽陽光，在人群擁擠的時候更加昏暗了些，顯得江雲善的眼睛格外深沉。

李嘉浩看着他，原本喉嚨裏還有一句勸他的話，都被活生生的咽了回去，心裏嘀咕着只能希望梁萱別太傷心了。

江雲善出了教學樓後直接走進了游廊，完全沒有想去操場參加游園會的意思，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看着他懶懶散散的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了下來，頭随意的靠着身旁的柱子，閉上了眼。

“……”站在梁萱身邊的李嘉浩腳趾直接摳出三室一廳，格外不自在。

這是鬧哪一出啊？李嘉浩無聲哀嚎，這個大爺也不說話，什麽也不幹，就打算在這睡覺？

像是忍不住了，李嘉浩直接開口，“江雲善，我去操場。”

完全沒等江雲善回複，李嘉浩直接撒腿就跑了，三個人的尴尬太擁擠了，他一個人退出。

梁萱看着他閉着眼睛一直不說話，就偷偷挪到了他的身邊，準備坐在他的身旁，可還沒來得及拍拍旁邊的灰塵，江雲善就開口了，“別坐過來。”

他聲音冷淡，如同突然砸下的風雪，落得梁萱一身涼，但她撿葉子的手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将葉子拿了起來，放在手上撚了撚。

“江雲善，我都堅持了這麽久了，你怎麽還這麽冷淡？”深棕色的游廊藏在茂密的青竿竹裏，讓這裏更顯得深邃，梁萱看着眼前合着雙眼的男孩，生人勿近的氣勢總是在她出現後變得格外突出。

就是專門擺給她看的。

可梁萱不明白，為什麽別人可以和他聊天，甚至還可以得到他的笑臉，可自己為什麽什麽都沒得到過，獨獨這一份冷清讓她染了個全身。

江雲善微微擡起眸子，因為睫毛很長，他微睜的眼完全讓人感覺不到，江雲善看了一眼她的腳，就沒再将視線往上挪了，“你都堅持了這麽久了，還不放棄啊？”

他聲音充滿困倦，尾音因為懶散而拉長，說完後又挪了一下身子，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合上了眼。

“你告訴我理由，我哪裏比不過程欣？”梁萱雙手緊緊握成了拳，站在江雲善的側邊，忍着鼻子裏的酸澀，咬牙問道。

“……”原本以為可以獲得回應的，可江雲善卻保持了沉默，他毫不在意的樣子一點一點的擊潰着梁萱的防線，讓她眼角越來越幹澀。

等了一會，女孩弱弱的抽泣聲傳進了江雲善的耳朵裏，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梁萱哭，上一次程欣在場的時候算一次，現在算第二次。

他猶豫了許久後，輕輕的嘆了口氣，像是做出了巨大的決定般。

江雲善站起了身，緩緩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微微俯下身子，看着還在抹眼淚的梁萱，這是第一次，梁萱從他的眸子裏看出了一絲關懷。

“梁萱，”江雲善聲音溫柔得讓梁萱有些質疑，她質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質疑眼前這個微微俯下身子看她的男孩是不是真的。

“我和李嘉浩是一對呢，你別想了。”

“……”

梁萱連續兩次被這句話震驚到了，上次是李嘉浩，這次是李嘉浩的緋聞男友。

“程欣是我妹妹，她都沒有參合我和李嘉浩的關系，你也別參合了，聽到沒？”

是妹妹，他說的很輕，仿佛稍微重一點語氣就會破壞現下好不容易維持的和平，也仿佛只要稍微表現出猶豫，眼前的人就會獲得什麽不切實際的希望一般。

不知道為什麽，梁萱的心裏突然下沉了一下，落到了實地上，像是持續困着她兩年的心結今天終于得到了解答，得到了解放。

她其實生活的很滿足，只要伸手，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當她被江雲善拒絕後，這種一定要讓他屈服的情感，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喜歡她的。

她甚至表現出嫉妒，表現出憤怒，梁萱覺得好笑，原來自己對他的感情不過爾爾，只要他稍微俯下身子，她對江雲善就再沒有什麽欲望了。

她在游園會展出的畫，畫的是一個奮力投球的男孩，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江雲善，那時候的男孩正在球場上揮灑汗水，一記三分球投進去的不是球框，而是梁萱想要讓他低頭的心。

她想要這樣閃亮的人為她低頭，也僅此而已，畫上的男孩身上落滿了光，那是梁萱練習了好久才掌握的光影變化。

她是美術生，也僅僅是為了這幅畫而成為的美術生。

“啧，我突然覺得不值得。” 梁萱一改往日的淑女形象，用手撥了一下自己烏黑的長發，秀麗的眉毛微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竟然會看上一個基佬。”

“……”

現在是有口難辯了，江雲善大腦混亂的看着梁萱離開的背影，內心掙紮了好一會，最後也不過是伸出手抹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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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善咆哮：李嘉浩，誰讓你出的馊主意！啊啊啊啊啊啊！！！！（還怪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