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雲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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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段時間，程欣像換了個人一樣，一有時間就低着頭刷數學題，刷的還是江雲善給她買的基礎題全刷。

當時童珊珊看到程欣的改變，都震驚了好一會，看着她日複一日的刷題，童珊珊嚴重懷疑程欣是受到了什麽天大的打擊。

雖然夾在三位數的語文和英語中間的兩位數的數學一直打擊着程欣。

但說實話，刷題也不是這麽刷的吧？就連吃飯都帶了一個小紙條，這紙條眼看着一天一天變厚，程欣在上面寫的定義也變成了公式和錯題。

好不容易熬到放假，童珊珊想着程欣終于可以解放自我來着，可當童珊珊手上拿着厚厚的幾本寒假作業時，她竟然有了一種想炸學校的沖動。

不過可惜的是，她學的文科。

“欣欣，你假期有什麽計劃？可別再天天刷題了，有時也要放松一下。”童珊珊無奈的看着任在埋頭的程欣，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她的桌面。

被聲音吸引到的程欣擡起頭，放下了手上的筆，微微嘆了口氣的看向了童珊珊，“沒計劃啊……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把寒假作業寫完。”

程欣瞥了一眼放在桌面一旁的寒假作業，厚厚的一層，直接趕超了程欣放在桌面的三本歷史教材，看着就讓人有撕毀的沖動。

童珊珊：“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啊。”

“這我清楚，你也要玩得開心。” 程欣拍了拍童珊珊的肩膀，肯定的回道。

“當然！”

＊

放假期間，程欣坐在家裏奮戰作業的時候也不停的惡補數學，想着為馬上到來的高三做些準備。

平鋪在書桌上面的筆記被輕輕地翻動，一直保持着這個房間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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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這長久的寧靜，程欣轉頭看過去，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沒見過的號碼，程欣拿起手機，按下接通按鍵，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一個男聲。

“喂，你好，請問是程欣小姐嗎？”

“啊，我是。”突然打過來的電話讓程欣愣了愣，她腦子裏正在思考自己前幾天有幹什麽事。

“這裏有你的一個快遞，請你來快遞站來取一下。”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像是有很多人在旁邊一樣。

“快遞？”程欣有些疑惑，自己根本沒有買什麽東西，怎麽就突然多了一個快遞，“你确定是我的嗎？”

“上面寫得你的名字，電話號碼也是你的，”快遞小哥頓了頓，然後補充道，“寄件人寫得是‘你的江哥哥’。”

“……”

快遞小哥看着眼前的一個大箱子，想了想，又提了一嘴，“這快遞有些大，還很重，你一個人可能搬不動。”

程欣指尖摩挲着桌上的筆記本，磨着磨着，頁腳被程欣卷了起來，她有些恍惚的看向了面前江雲善留下的筆記，然後有些木楞的回了一句：“好的，謝謝。”

電話挂斷後，程欣将手機從耳邊滑下，放在了一旁，回過神後，她發現被自己卷起來的頁腳，迅速的将它抹平，十分珍惜的把它放回了桌面上的簡易書架。

程欣細數了一下，江雲善已經離開理川鎮将近一年了，這一年裏，欣欣小賣鋪的業績還是如往常般，只不過少了一個會白嫖板波糖的人，而程欣的成績也有在穩定的進步，這點就連李行之都誇獎過。

江雲善會時不時的給程欣打個電話，問問她最近生活怎麽樣。

在得知程欣選了文科後，江雲善打電話最重要的事就是詢問她的數學成績。

特別是在高二期中考試後，江雲善就打電話問起了程欣的成績，那時候的程欣讪讪的告訴他，自己考了73分，就在程欣說完後，電話那頭的江雲善沉默了好久。

不知道為什麽，程欣感覺江雲善寄過來的東西并不簡單，當程欣拼死拼活踩着三輪車将快遞拿回來後，這種感覺就越發濃烈。

程欣面對着這一個龐然大物，內心格外抗拒，甚至有一種想麻煩快遞小哥給它從哪來送哪去的想法。

開箱的時候，程欣的手還有些顫抖。

箱子被打開後，程欣看到裏面還很細心的用泡沫紙包裹了一圈，往裏一看，還是可以隐隐約約的看到是一個藍色的物體。

程欣已經猜到了，她的臉冷的像個冰箱，還不停的往外冒着冷氣，給這個本就降溫了的天氣增加了一股冷空氣。

不錯，《五年模拟，三年闖高考》，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藍色的，它的下面還有綠色和紫色的。

程欣将幾本厚重的五三拿出來後，下面又蹦出個《天力38套》和《高考狂刷題》。

“……”

忍無可忍！

程欣轉身就拿起手機，撥通了江雲善的電話號碼。

等對方接通後，還沒等江雲善的聲音傳來，程欣就先開口問道，“哥，你是把你的壓歲錢都做成書了是吧？”

電話那頭的江雲善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嗤的笑出了聲，他的笑聲壓得很低，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的時候，低沉又性感，“怎麽，這是收到了你哥給你的高三禮物？”

程欣嘴角抽了抽，努力保持着自己僅有的和善，“你怎麽不把你的腦子一起送過來？”

似是在想這個問題好像有可行性，江雲善有模有樣的嗯了一聲，給人一種真的在思考的感覺。

“等我長出第二個腦袋的時候給你寄過去。”

“……”

手機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程欣聽了一下，然後有些懷疑的問：“哥，你沒起床？”

“嗯？”電話那頭的江雲善有些疑惑，在看清楚自己确實在床上，而且剛剛才翻了個身的情況下，他明顯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弄得程欣耳朵癢癢的，“你怎麽知道的？在我這裏安了一個監控？”

程欣将手機拿離耳邊，用力的晃了晃頭，想着這樣可以将剛剛的感覺壓下去一點，然而那邊的笑意更盛，低沉的嗓音帶着笑意一下一下擊打着程欣的心。

程欣有些煩躁的将箱子裏的複習資料拿出來，丢在了桌子上，然後平靜的對着手機說：“你這個年紀是怎麽睡得着的？”

“我這個年紀怎麽了？”江雲善笑了兩聲，慢條斯理的問道。

程欣：“你這個年紀就得好好學習，努力掙錢！”

江雲善：“你哥老了，該休息休息，享享晚年。”

“……”

這男人從來沒要過臉。

就在程欣打算挂了他的電話的時候，程欣聽到了從電話那邊傳來的動靜，聽聲音應該是江雲善的室友：“那個比賽去不去？”

江雲善看了一眼陸澤安，懶懶散散的回了一句：“養老了，不去。”

可能是江雲善并沒有将手機挪開，兩人的對話很清楚的從手機裏傳了過來，陸澤安有些無奈的看着他這副樣子，“你不去這比賽就沒意思了。”

“我去了就更沒意思了。”

程欣聽得雲裏霧裏，內心的好奇心隐隐作祟，她迫不及待的問道，“哥，什麽比賽啊？”

江雲善回過神，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從床上爬起來後，說：“ACM-ICPC.”

？

似是察覺到電話那頭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東西，江雲善慵懶的笑了一聲後，解釋了一句：“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

？

“什麽東西？”程欣有些茫然的問道，眼神裏透露着清澈的無知。

江雲善無奈的嘆了口氣，可能也覺得程欣現在了解這個也沒什麽用，他随意的說：“沒什麽東西，這比賽你哥我又不去，別想了。”

程欣讪讪的嗷了一句，揪了揪自己的衣角，“那……你什麽時候回一下理川鎮？”

本以為會很快就能得到江雲善的回答，可等了好一會也沒有聽見那邊的聲音。

程欣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想着是不是按到挂斷鍵了，可是手機上面的時間還在勤勤懇懇的跳動，告訴着程欣通話仍在繼續。

程欣一瞬間就落寞了，她用指腹輕輕的摸過桌面上嶄新的書，故作輕松地說道，“好咯，你以後回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媽叫我了，先挂了。”

聽到這句話後，電話那邊終于有了反應，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後就挂斷了電話。

程欣放下手機，将江雲善寄過來的書仔細整理了起來，他寄過來很多，直接把六個科目的都買齊了。

程欣輕輕的拆開包着新書的透明袋，塑料被撕開的聲音不停的響起，像是想為這個紅了眼眶的女孩做個伴，讓她別那麽悲傷了。

書本剛被拆了外套，程欣輕輕的翻動了一下裏面的內容，新書的香味悠悠的跑了出來，給那個有些破舊的書桌增添了一分氣色。

就在程欣拿出最後一本書的時候，箱子底部竟多出了一本有些破舊的本子，程欣有些驚愕，将本子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藍色外殼的大本子，上面用黑色的水性筆寫了數學兩個字，程欣拿在手上的時候看了一眼，這本子不僅舊還很厚，似是被使用過很舊了一般，外殼上還有一些水漬和筆印。

程欣翻開第一頁，江雲善這三個字一下子就跳了出來，她的心猛的跳動了一下，将視線從那三個字往下移的時候，一排格外秀氣又堅實的字跡落入了眼眸：“八兩，這本子送你了，希望你能一直向前。”

這一行字用是紅色的筆，安靜的落在了署名的下方，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程欣眼前的事物早已變得模糊，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才發現自己酸澀的眼角已經挂上了眼淚。

她用指腹輕輕的摸着那一行字，心裏卻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太矯情了，她竟然對着一個本子哭了起來，而且還是一個舊得都有些醜了的本子。

就在程欣想着江雲善是不是窮了，才會用這麽舊得本子寫數學的時候，眼角挂着的淚不聽話的放飛自我，飛到了本子上，還格外端正的落在了那行字上。

“……”

說時遲那時快，程欣立馬抽了一張紙巾，格外輕柔的去吸那滴有些叛逆的眼淚。

她甚至覺得這是她此生最恨眼淚的時候，有一種想把它碎屍萬段甚至反複鞭屍的思想。

幸好那行字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被潤染，不然程欣真的想實踐剛剛的想法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算是放松了下來，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後，坐在了書桌前。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已經有了要落山的趨勢，灑進房間裏的陽光懶洋洋的，給地面落上了一層金色的外殼，給這個房間平添了一份溫暖與柔和。

程欣翻動着眼前這本破舊的本子，上面的字跡很工整，紅色的筆記在黑色的題目裏不停的穿梭，将一道又一道題解釋得格外透徹。

一整本，一整本都是密密麻麻的錯題和知識點。

原來江雲善這個人也不是真的懶散，也不是真的神人。

他也曾努力的啃着每一道題，反思着自己的每一次錯題。

他的成績也不是憑空而來，是他一次又一次低着頭，一筆一劃闖出來的。

程欣想，原來他也為了數學而做過這麽多功課，原來他也不是像排行榜上一直高居不下，有些俯瞰衆人的難以靠近。

或許她真的有機會能追上他。

一頁又一頁的翻閱，程欣突然發現，在最後一頁，江雲善又留下了一行字。

“八兩，獨門秘籍在這了，你要是沒有150，別喊我哥。”

“……”這本本子其實也沒有要拿出來的必要，放回去吧。

過幾天讓快遞小哥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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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我給你考個250，然後順豐送過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