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雲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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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的前兩周，程欣總是将頭埋在書本裏，刷着一本又一本習題，童珊珊被程欣這股子勁給感染了個透徹，和程欣一起刷着題。

她倆這個樣子，給班級裏的其他人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眼看班級第一和班級第六如此努力，身為成績榜單下游的人，都想着出來冒個泡，努力向上沖沖。

李行之看着這個班級氛圍，心裏別提多欣慰了，照這個樣子下去，高三的時候都不用多少督促，他們就能自己找着自己的事兒幹。

就在李行之将數學試卷講完後，他兩手撐在講臺上，掃了一眼臺下坐着的同學。

“你們該放松的時候還是要放松，別天天埋在書堆裏。”

低着頭的童珊珊将頭擡起來，看了一眼臺上的人，然後又繼續将頭低下了，手上筆速飛快，有一種要将手下壓着的試卷破個洞的感覺。

“……”

底下的人絲毫沒有理他的意思，李行之無奈的笑了一聲，然後拿着黑板刷在講臺上敲了敲，粉筆灰随着聲音的發出，也飄了起來，在李行之的手邊形成了一股淡淡的白霧。

“明天的體育課，還給你們了，給我好好放松一下！”

這句話堪比放假一般奏效，原本還在低頭研究題目該怎麽做的同學，一齊擡起了頭，他們有寫不可思議的看向李行之，甚至是懷疑自己因為做題魔怔了。

可李行之臉上挂着的笑，明擺着告訴他們些事是真的。

在接近期末考試的這兩周裏，學校直接罷免了高二高三的體育課，讓他們更好的沉浸在學習中，雖然他們滿腔怨言，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今天突然聽到李行之松口，恍若幾年沒下雨的旱地，來了一場大雨。

衆人放下手中的筆，歡呼了起來，這陣仗，比放假還要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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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終于可以打球了！”

“我靠！我終于可以看到陽光了，陽光啊，我已經好久沒看到過了！”

坐在較後排的男生直接發出感嘆，甚至還有的抱住了同桌，狠狠地拍了一下對方。

李行之看着這一幕，心裏覺得好笑，感覺這緊繃的班級終于松下了這跟弦，他兩手擡起，做出往下壓的動作，“好了，安靜點，別的班還在上課呢。”

＊

漢宜一中的校門外格外清淨，完全沒了同學們剛放假時的熱鬧，甚至是有些小店面都關上了門。

接近七月的日子裏，太陽高挂在頭頂的藍天上，絲毫不掩飾的将自己裸露在外。

瀝青路表面吸收了大量的熱量，将走在上面的人狠狠地包裹在了自己的熱浪裏。

路邊的大樹都感覺到了無法抵抗的熱意，不耐煩的擺了擺身子，想着這樣可以趕走圍在自己身邊的熱浪。

江雲善身着雪白的短袖，頭上帶着一個黑色的鴨舌帽，将半張臉都隐在了陰影裏。

他上半身随意的靠着樹幹，眉眼低垂，給人一種慵懶而困倦的感覺。

剛剛在奶茶店買的奶茶還往外冒着寒氣，手上也被滲透出來的水珠給沾濕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吸一口，然後擡眸看向了漢宜一中的操場。

裏面的學生正在烈日下踢着足球，還有一些正躲在陰涼處聊天，他們額角都挂着汗水，嘴角卻含着笑。

這樣的陽光下，在操場裏的少年，身上都像是度了一層光一樣，這種光鮮又有活力的感覺，讓江雲善都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

明明也沒離開多久，怎麽一切都有些陌生了，那些在操場上打鬧的日子，好像真的很久遠似的。

他轉過頭，從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垂眸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這個時間點，漢宜一中還沒有下課。

江雲善腦袋裏回想了一下作息時間表，發現自己除了晚上十點十分關燈這個時間記得格外清楚，其他的都很模糊。

他在腦袋裏倒推着計算了一下，發現離這節課下課還有二十分鐘左右。

将手機收回去後，江雲善又喝了一口奶茶，慢步走出了樹蔭，來到了漢宜一中的校門口。

守在門口的保安看了他一眼，直接攔住了他，“家長不能進學校！”

江雲善一臉疑惑，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保安，“保安叔叔，我只是長得高，但不老吧？”

“老不老都無所謂，反正就是你不能進。”

“不是，我這裏的學生。”

“校服呢？”保安看都沒看他，直接反問了一句。

“……”江雲善戰略性的喝了口奶茶，“我複讀生，還沒領校服。”

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胡亂掰扯，落在陰影裏的雙眸，讓保安看不出他的情緒。

“複讀生才來報道，你騙誰呢？”保安揮了揮手，打算躲在房子裏面去了。

這天實在是熱，熱浪一股一股的往人身上蹭，就算江雲善手上有一杯冰奶茶，額頭也依舊挂上了汗水，後背也影影約約的有些濕了。

“別啊，我真的是複讀生，你不信的話給我班主任打個電話吧。”江雲善上前一步，攔住了半只腳踏進空調房的保安。

保安退出來，審視了一眼江雲善，“那你班主任叫什麽？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宋鶴。”

＊

剛剛才巡視完班級上課情況的宋鶴，好不容易頂着大熱天回到了辦公室，屁股還沒坐下，電話就響了起來。

在看到手機上面的號碼之後，宋鶴有些遲疑的按下了接通鍵，“喂？”

“喂，是宋老師嗎？”保安的聲音響起，這讓原本以為是家長的電話的宋鶴，眉頭一蹙。

“是，怎麽了？”

“校門口這裏有一個自稱是複讀生的同學，他說是你班上的，你知道嗎？”

宋鶴坐下，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仔細想着到底是哪個複讀生現在過來，“叫什麽名字？”

“欸，你叫什麽？”電話那邊的聲音小了一些，應該是因為那邊将手機拿離了耳朵，轉身詢問起身邊的人了。

宋鶴隐隐約約的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很小，就好像在電話那邊也沒怎麽大聲說話一般。

可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把手機給我吧，我和老師說兩句。”這句聲音有些清晰了，宋鶴微微挑眉，仔細想着這聲音在哪裏聽到過。

電話那頭輕咳了一聲，聲音懶散而帶着笑意，“喂，宋老師啊，複讀生都不讓進啊？”

“……”

就說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這不是江雲善還有誰，還有誰會這樣說話？

“你複讀生？”尾音微微上揚，宋鶴笑了一聲，似是覺得這人說的是什麽天大的笑話般，“你複讀給誰看？”

“這不是想給你看看嗎？”江雲善也笑了起來，他講視線落在手上的奶茶上，漫不經心的說道，“再說了，我就不能回來回味一下高三生活啊。”

“說吧，你來幹嘛？總歸不可能是來看我的。”宋鶴十分清楚江雲善，這人嘴裏一套，腦袋裏又是另一套，這三年沒少被他折騰。

“是不是來找你妹妹的？”

聽到這句話，江雲善楞了一下，轉而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喉結上下滾動，笑了幾聲，平穩了一下氣息以後，說：“哪能，來看你的。”

“……”

宋鶴挪動椅子，往裏坐了一點，他懶散的将上半身靠在椅背上，“行了，将電話給保安。”

江雲善哦了一句後，将電話重新塞了回去，

在得到宋鶴的肯定之後，保安終于放了江雲善進學校，他看着江雲善的背影，這樣一個高個子的男孩，長得也好，怎麽就複讀了？

像是深有體會般，保安沖着江雲善的背影喊道，“同學啊，你好好學習，別再搞其他與學習無關的事。”

江雲善腳下一踉跄，因為沒有站穩，身子還往旁邊歪了一下，他轉身，看着目光灼灼的保安，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可。

他扯了一個笑容，朝着保安點了點頭，然後轉身一副淡定十足的樣子往前走去。

這太陽像是沒有窮盡般，沒有絲毫厭倦的向下撒着光，江雲善有些受不住了，快步走到了一處陰涼下。

他将頭上的帽子取了下來，拿着帽舌在臉側敲了敲，這大熱天的，奶茶都變熱了。

江雲善有些煩躁的看了一眼周圍，突然發現了身後是成績總榜。

這榜單被玻璃罩着，直接反射了太陽的光，惹得江雲善眼睛好不适應，他微眯着眼，在稍微适應了一些後，将目光落在了文科總榜。

出乎江雲善的意料，他在第三排就看到了程欣，程欣的成績竟然處在中上游。

這個曾經挂在尾巴上的女孩，原來真的有努力往上趕。

他看着程欣這兩個金色的字，淺淺的笑了一聲。

“欸，同學，你怎麽沒去上課？”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江雲善還在掃視榜單的目光，他轉過身，看了一眼走來的人。

“……”好家夥，李行之。

“嗯？江雲善！”李行之在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後，有些意外，這個保送到北德的人，時不時地被老師們談起。

“李老師好。”江雲善立馬說道。

“你是來看宋鶴的嗎？”李行之很熱情的拍了拍江雲善的肩膀，“我帶你去辦公室啊。”

江雲善有些局促的笑了兩聲，然後将帽子戴了回去，“不用了，我是來看程欣的。”

“程欣？”李行之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但在思考了一下後，瞬間變成了笑意，“對，你是他哥來着。”

李行之眯着眸子笑着，沒等江雲善反應，直接就将江雲善帶到了辦公室。

時別一年之久，江雲善又回到了這裏，空調的風呼呼的往外吹，還可以看到因為溫度開的低，吹出來的風還是肉眼可見的冷氣。

辦公室裏，宋鶴和李行之都在，宋鶴臉上沒什麽表情，伏案批改着作業。

“……”

李行之笑眯眯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江雲善啊，你來的正好，我們剛好可以麻煩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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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善：我覺得吧，這忙也不是非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