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 (1)

大半個月過去了,天氣越發冷了。

木暮收理着每月的例行賬單和信函,和彩子聊天:“沒想到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個月呢,櫻木花道這家夥竟然堅持了這麽久,真想不到。”

“良田送花都不如他時間長,”彩子忍不住地笑,“不過是我讓他不要再送了。櫻木花道如果能堅持滿一個月,恐怕要折壽一年吧?”

“哈哈哈,”木暮推了推眼鏡,“那我們倆豈不是明天就完蛋了?”

“前輩別随便開這種玩笑呀。”彩子搖了搖手,不過并不認真,她抱了肩膀,“天氣越來越冷了。”

“嗯,是呢,要當心保暖了。”

木暮和彩子随意閑聊着的時候,花道正和洋平通完電話,跨進三井宅的大門。

“诶?”花道突然又一步跨了回去,瞪着門口的五、六個少年,“你們這些家夥,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我們不是壞人,”少年們被花道兇惡的樣子吓了一跳,他們面面相觑,其中一個壯起膽子回話,“我們是想來看看老師。”

“老師?”花道愣住了,反問一句。

“嗯,三井壽老師,他是我們籃球隊的教練。”

“這樣啊……”花道雖然認真工作,但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三井的私事,這是第一次聽說三井原來的工作,“你們都是籃球隊的成員了?”

“是的。”

“哦,那你們進來坐一會兒,我去和他說一聲。”花道熱情地招呼着,活像他是這家的主人。

“這……”少年們看着偌大的宅院,望而卻步,“我們還是在這裏等着吧,不要緊的。”

花道只好自己進去找三井:“小三,你的學生在門口,想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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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三井毫不猶豫。

“喂,你別這麽冷血好不好?人家大老遠跑來看你的,你怎麽這麽不近人情!”花道替那些少年打抱不平。

“什麽大老遠,學校離我家又不遠。”三井用偏離重點來岔開話題。

“我不管你,反正是你的學生,又不是我的,你真的不見?”花道沒好氣地問。

“不見。”三井斬釘截鐵。

“哼!”花道摔門而去。

那群少年只能拜托花道把賀卡和信函交給三井,失望地離開了。

花道把那些東西拍在三井面前,當天沒有再和三井說過一句話。

夜半,花道迷迷糊糊中聽到便攜式呼叫器裏傳來奇怪的聲音。

“搞什麽啊,這麽晚了……”花道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突然聽出來那似乎是壓抑的哭泣。

“……”花道用被子蒙上頭,不一會兒又恨恨地掀開被子。他輕手輕腳走到三井的房門外,卻猶豫了起來。

花道終于下定決心推開門,房間裏一片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簡直像是突然定格了的墓地。

三井整個人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床頭櫃上有打開的賀卡和散亂的信紙。

花道對着那張白色的床看了一會兒,又輕輕關上門。他沒有看到三井悄悄關掉了便攜式呼叫器。

三井醒來的時候眼睛腫了起來,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叫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晚把便攜式呼叫器關掉了。他伸出手,又收了回來。三井努力又拼命地從床上把自己挪動到輪椅裏,睡衣淩亂,頭發亂翹。

三井聽到院子裏傳來砰砰的拍球聲,滑到窗邊的時候,他還在因為用力過度而喘息,眼睛裏有着因為驚訝而倏現的光彩,很快就為急奔過來的木暮、彩子和德男而黯淡了。

“呀,咪醬,你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天氣很冷了啊。”

木暮、彩子、德男手忙腳亂地圍着三井轉,三井回過頭,花道因為這邊的混亂而停下運球,剛好也轉頭看過來。

兩雙同樣驚疑的眼睛在混沌的間隙裏對視了一秒,旋即回歸沉默。

“我來吧,這是本天才的工作,天才是不會推卸責任的。”花道說着走過來,在另外三人茫然的注視中推走了三井。

花道沉默地給三井按摩腿部,三井無聲地看着那顆紅色的腦袋在視線裏晃動。靜默的空氣裏,連灰塵都死掉了。

“你會打籃球的?”三井突然問。

“嗯。”花道點頭。

“那天你怎麽不說?”

“你又沒問。”

“……”

花道給三井穿好襪子,把早餐遞給他,看着三井欲言又止的樣子,解釋了一句:“我高中時是校籃球隊的主力,是整個籃球隊的救世主,我們打敗了全國第一的隊伍。”

“就你?”三井捂着嘴,以免牛奶噴出來。

“你不信?算啦,反正我現在也不打了,沒什麽好說的。”花道無所謂地在一旁坐了下來,把面包塞進嘴裏。

“……為什麽不打了?”三井用眼角看着花道。

“背傷。”花道大口嚼咬。

“……”三井沒有再問,房間裏只剩下咀嚼的聲音。

“吃飽了嗎?”花道用手背抹了抹嘴,看向窗外,“今天天氣不錯啊,陽光燦爛的,我推你出去曬曬。這些東西,”花道把餐盤随意地推開,“回來再整理好了。”

“不要。”三井食欲不佳,但是比起食欲,出門的欲望更淡薄。

“幹嘛不要?曬太陽不缺鈣。”花道很有養生經驗。

“會曬黑。”三井拿出美容經驗擡杠。

“你要那麽白做什麽!”

“反正我不要出門!”

花道不再廢話,徑自站起身推起三井的輪椅。

“住手!停下!”三井憤怒的聲音灑了一路,“你這混賬!跟你說了我不要出門!”

“從我來這裏開始,都快一個月了,你都沒有出過門,你就是宅得太過才會變神經病的!”花道歡快輕松地推着輪椅,像是要飛起來,“有本事你站起來讓我住手啊。”

“混蛋!”

“別再垂死掙紮了,我給你帶上防曬霜總好了。”

“你這可惡的紅毛猴子!”

工作人員們看到三井在輪椅裏氣急敗壞恨不得咬花道一口,卻被滿面春風的花道一路推出了三井宅,沒有一個人去阻止,因為大家都驚呆了。

時值初冬,陽光稀薄,花道自身就是個散發無窮能量的太陽,坐在輪椅裏的三井倒也沒有太冷,因為他忙着生氣和驚慌,來不及發冷。街上行人并不多,這時候大多數人都在工作,兩旁的樹木都像剛被剃過頭一樣,樹葉稀少得堪比花道的頭發。沒有陽光的地方,冷風吹起落葉,旋舞一陣,跌回陰冷中。

花道把三井推向開闊和較為熱鬧的街心公園:“你看,曬曬太陽多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心情也好多了,對吧。”

“……”三井低着頭,沒有聲音。

“喂,你怎麽哭了啊?”花道吃了一驚,蹲下/身擡起三井的下巴,“好端端的你哭什麽啊?不過是曬個太陽,你又不是雪人或者糖人,難道你曬了太陽會化的?”

“八嘎!誰哭了!”三井撇開頭,擡起憤恨不已的紅眼睛,“很久沒見到太陽,眼睛受不了!”

“你太嬌嫩了,小三。”花道龇牙,随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三井肩上。

三井用手遮着眼睛,好一會兒才擡起頭,指着街道轉角處造型可愛的音樂車問:“那是冰淇淋車嗎?”

“唔?哦,是的。”花道順着三井指的方向看去。

“我想吃。”

除了開始幾天的故意搗亂外,三井很少有什麽特別的要求,他看着花道的眼睛還有點紅。

“保健醫生說你運動量很少,不應該吃太冷的東西,以免刺激腸胃,不消化。”花道總算還記着自己的工作。

三井沒有像往常一樣耍賴或者生氣,他只是沉默地轉回頭。花道沒得到意料中的反應,有些不安地看向三井。

“是啊,我和屍體沒有分別,太陽都曬不了,還吃什麽冰淇淋。”三井的笑容好像太陽下的冰淇淋,頹喪得馬上就會化成泡沫。

“……”花道轉身,“我去買。”

“我要香草和巧克力混合口味的,香草多一點。”三井輕松快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可惡!這麽多要求!”

花道很快就買好了冰淇淋回來,他終于不用擔心了,三井果然不見了。

“我就知道!這個混賬專門和我作對!”花道氣得把冰淇淋都扔進垃圾箱,“氣死我了!不管他了!”

花道氣得在原地轉了三個圈,最終還是自暴自棄地往可能的方向找了過去。

陽光雖然不算很溫暖,但仍然明亮。花道往冰淇淋車的相反方向走了一會兒,終于看見一輛輪椅,三井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花道從來沒覺得三井有這麽親切,或者說這麽可恨。他咬牙擡腿,責罵聲即将沖口而出。

“好!”前面爆發出一聲喝彩,夾雜着擊掌的聲音,熟悉得讓花道和三井都心頭一震。

那是一群二十來歲的青年,他們在打籃球,技術一般,陣容也并不齊整,但發自心底的快樂和運動産生的積極能量像看不見的輻射一樣無形感染了周遭的所有人。日本人喜歡相撲、棒球和足球,對籃球這項運動并不是很上心。街頭籃球架本就稀少,能來玩的人就更少。若不是這裏有現場直播,三井只怕會一個人逃得更遠。

花道站在三井身後,他看不見三井的表情,只能看着面前那顆橙色的籃球在空中飛過,明明身體狀況一切良好,花道的背上卻隐隐作痛。

籃球輕輕顫動着滾到三井腳邊停下,青年發出客氣的請求:“那位先生,拜托把籃球扔回來好嗎?”

花道看見三井撿起了球,突然不祥的預感大爆發。他還沒來得及伸手,三井已經把籃球照着對方的腦袋扔了過去。

“這個笨蛋!”花道暗罵了一聲。

“喂!”幸好那邊躲得快,但是都看出了三井的不懷好意,正打得暢快的盡興遭到阻擾,怒氣也比平時更盛,“大叔,你一把年紀了,不要那麽中二!”

“就是,你想怎樣啊?”

“要不是看你坐着輪椅,絕對不會饒過你!”

三井看着對面的吵嚷,找死地哼了一聲:“那就來啊。”

對面彼此看了一眼,因為三井的氣勢太足,他們不知道是懷疑三井假裝坐在輪椅上,還是覺得欺負一個殘疾人不太好,他們稍微愣了一下,這讓花道搶得時機,他轉過輪椅的方向,推着輪椅飛快地跑起來。

三井吃了一驚,旋即怒罵:“你混賬!要你多管閑事!”

“我這是為了誰啊?要是你死了,就沒人付我工資了!”花道邊說邊跑,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打籃球的青年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們确認花道和三井這邊勢單力薄,果然追了上來,“你要是出了事,搞不好會追究我護理不力的責任!你以為我傻嗎?你要犯傻請自便,但我不陪着你!”

“你這個八嘎!”三井的輪椅是特制的,平地上快速行駛不會颠簸,但這一段路面不是很平整,他被颠得語音顫抖,“你跑什麽!打回去啊!害怕嗎?”

“你才是八嘎!我怕什麽!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全部打趴下!是因為有你這個累贅,天才也會受到影響!”花道不留情面地刺傷三井的自尊,三井揮手,但是無法控制平衡,沒有打中花道。

“你是笨蛋嗎!打自己人幹嘛!”花道快要被三井氣得吐血。

“我這是鞭策你!”三井強詞奪理。

“懶得跟你廢話!”花道被輪椅的下腳輕微絆了一下,在摔倒之前扶了一下輪椅,結果是他以狗爬式跌在好端端坐着的三井面前。

雖然情勢很糟糕,三井還是忍不住笑得咳嗽起來。

“混蛋!”花道狼狽地爬起身,一把抱起三井,沒有了輪椅的牽絆,花道跑得可以拿世界冠軍。

身後那群人并不是和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畢竟還是覺得追打一個殘疾人很不像話,很快就放棄了。

花道為了保險,抱着三井上了一輛出租車。

“我不要坐出租車!”三井緊張地推拒花道的胸口。

“現在沒有林肯加長!将就點吧!”花道不理會三井,強硬地把三井塞進出租車裏。

“兩位先生,去哪裏?”出租車司機雖然見多識廣,還是被這兩個的緊急狀況搞懵了。

“随便。”花道邊說邊緊張地往後面看。

“随、随便?”司機吃驚得都結巴了。

“啊,快開快開,先離開這裏再說!”花道大喊。

“這個笨蛋……”三井嫌厭地刮了花道一眼。

司機戰戰兢兢地發動了車子,花道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平緩呼吸後想起身邊的罪魁禍首,猛吸了一口氣,轉過頭興師問罪:“你平時吃得也不多,怎麽越來越重啊!”

“是你自己早飯沒吃飽,還怪我!”三井回擊。

“要不是你這家夥成心跟我作對,我會這麽辛苦?!”花道想起自己被調虎離山,他雖然懷疑三井用的是這招,但還存着他不至于這麽誇張的好心,最後還是被擺了一道,怒氣值更是攀上最高峰。

“那你不要管我不就好了,是你自己非要推我出來曬太陽!”三井颠倒是非黑白,不依不饒,振振有詞。

“啊!”花道氣得七竅生煙,“你這混賬!冰淇淋沒你的份!待會兒我去買十個蛋筒,在你面前全吃掉!”

“八嘎!你用的是我的錢!”三井提醒花道雇員的身份。

“沒錯,就是用你的錢,怎樣?!”花道毫不示弱,反客為主。

“你這個混球!”

“你這個懦夫!”

三井揮拳打向花道光溜溜的紅色腦袋,花道默念“那是個殘疾人”,還是忍不住在躲開一拳後猛撲過去摁住三井的雙手:“你再鬧的話我就撓你癢癢!”

“放開我!”

“不放!”

辛勤的出租車司機吓壞了,幾乎發生追尾事件:“兩位,兩位先生,不要這樣啊,影響很不好的……”

花道和三井都鬧累了,三井被擠在座位裏喘氣,花道瞪着他,搜腸刮肚地想臺詞,一時無話。兩人/大眼瞪小眼地虎視眈眈了一會兒,三井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三井不合時宜的笑聲讓花道迷糊了,他怒聲質問:“笑什麽啊,你!”

“你的……你頭發上……有冰淇淋……”三井從花道手裏掙脫出來,捂着胃,“好、好滑稽……”

花道伸手摸了摸頭發,摸到一點黏糊糊、甜蜜蜜的奶油,他氣哼哼地舔了手指:“全吃掉!都是我的!一點都不會留給你!”

“你……你這個笨蛋……”三井看花道這樣,更加笑得止不住。

“你現在倒是很開心啊!”花道不再管兀自笑個不停的三井,他看了看窗外,“啊?這是到哪裏了?”

“不是您說随便開的嗎?”司機小心翼翼地把車停了下來,聲音弱弱的。

出租車開走後,被橫抱在花道懷裏的三井無法可想地敲打了一下花道的腦袋:“你這笨蛋,幹嘛停在這裏?讓出租車直接載我們回去啊!我的輪椅都沒有了!”

“正好,”花道把三井放下來,“這是為了懲罰你。”

“什麽?”三井瞪大了眼睛,他就像個讨飯的,被直接放在馬路邊,“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懲罰我了!?”

“你不是想逃開我嗎?”花道把三井的手機拿走,“那我這就回去了。”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三井伸手,花道卻很可惡地剛好站在他打不到的距離。

“你不是很能耐嗎?站不起來還敢挑釁那幫打籃球的,那你就自己回家吧。Bye Bye。”花道口音很标準地道了再見,還輕快地揮了揮手。

“回來!你給我回來!”三井打不到花道,又不想破壞形象去拍地板,何況手會疼,他只好捏着拳對花道的背影吼,“櫻木花道!你被解雇了!”

花道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走了。

“混蛋!”三井一籌莫展地坐在原處,恨恨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花道是一個說到做到絕不反悔的人,他獨自回到三井宅的時候,等了半天的工作人員再次驚呆了。

“櫻木花道,三井先生呢?他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彩子驚慌失措。

“我讓他鍛煉鍛煉,自己回來。”花道輕描淡寫地往裏面走,“德男,把備用輪椅找出來。”

“幹嘛?什麽備用輪椅?”德男惶恐地問,聲音發抖。

“原來的輪椅丢了嘛。”花道掏了掏耳朵,不以為然。

“什麽?!”德男瞪大眼睛,沖上前猛地揪起花道的衣服,花道猝不及防,差點雙腳離地,“你就這樣,把輪椅和咪醬一起丢了?櫻木花道,如果咪醬出了什麽事,我絕對不放過你!”

“放手!”花道捏住德男的手腕,德男吃痛放手,花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堀田先生請冷靜,”木暮這麽說着,其實也是六神無主,“趕快給三井先生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裏,我們好去接他回來。”

花道搖了搖手裏的東西:“不用了,手機在我這裏。”

“你這個混賬!”德男眼睛裏噴出怒火,木暮和彩子連忙拉住他。

“真是的,快讓開,冰淇淋都化了。”花道分開那三個人,往廚房走去。

“你還有心思吃冰淇淋?!”德男怒吼。

“這個啊,是我準備的禮物,”花道提了提手裏的購物袋,笑得很自信,“小三能自己回來的話,就獎勵他。”

“……”木暮扶着外焦裏爛的額頭,德男捶了下桌子,彩子拿出扇子也打不下去。

“諸位,不好意思,我按了門鈴,沒人來應,看門開着,我就自己進來了。”

有人在門口禮貌地鞠了個躬。

“啊,藤真醫生,真是不好意思。”木暮和彩子急忙歉疚地把藤真讓進來。

“哦,藤真醫生!”花道關上冰箱門,一步跳到藤真面前,自來熟地湊近對方,笑得像朵盛開的向日葵。

“你好啊,櫻木君。”藤真客氣地笑了笑。

“剛好,藤真醫生,我有點事想問你。”花道拽了藤真的袖子往偏廳裏走,“我們這邊來談。”

“那個,”藤真身不由己地被花道牽着走,他環顧四周,奇怪地問,“三井先生不在麽?”

“小三一會兒就回來了。”花道輕松地回答。

“……”藤真直覺哪裏不對勁,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怎麽辦?”木暮、德男和彩子已經慌亂到顧不上藤真了。

“我們還是報警吧。”

“不到48小時,報警是沒有用的。”

“但咪醬是殘障人士啊,難道沒有特別的優待嗎?”

藤真聽着那三人的竊竊私語,驚吓得汗毛倒豎:“報警?什麽事這麽嚴重?”

“沒什麽,你別聽他們瞎說。”花道按着藤真的肩,把他按進沙發裏,“藤真醫生,要喝點飲料嗎?”

“呃啊,好啊。”藤真順着花道的意思。

花道給藤真端上飲料和小點心,藤真喝了一口才問:“櫻木君,想問什麽事?”

“哦,”花道在藤真對面坐着,摸了摸鼻子,“小三為什麽會受傷?為什麽不肯接受治療?”

“這個事情,”藤真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堀田先生更合适吧?”

“你看看德男那副樣子,”花道鄙夷地往門外努嘴,“他就快把我大卸八塊了,能從他那裏問出點什麽?”

“呵……”藤真尴尬地笑了笑,他放下杯子,用職業口吻不疾不徐地說,“是這樣的,三井先生從小學開始打籃球,成績一直很好。但是在大學最後一年的重要比賽前,他出了車禍,站不起來,就錯過了那場比賽。據說那年,他的恩師心髒病發,他本來是準備拿到冠軍慰問老師的。”

“唔……”花道托着下巴沉聲。

“那次車禍和恩師的去世給他的打擊很大,他花了很長時間才重新站起來,後來去當了大學的籃球教練。但是這次他帶領的校籃球隊要參加決賽前,他舊傷複發,突然又站不起來了。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藤真可惜地搖了搖頭。

“就是說,小三還是有可能會站起來的?”花道提出了重點。

“這個要問他的主治醫生,我畢竟只是一個心理咨詢師。”藤真指出關鍵又最困難的地方,“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需要他本人極強的毅力和決心才行。”

“小三這個家夥,”花道恨鐵不成鋼,“這麽大年紀了,還幼稚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即便站不起來也可以去參加殘疾人籃球賽嘛,何況他還有機會!”

“咳……”藤真內心同意花道的看法,但不便說出口,只能掩了嘴咳嗽。

“藤真醫生,你不能幫幫他嗎?”花道問。

“三井先生不肯和我交流,我想幫也無從幫起。”藤真搖了搖頭。

花道失望的眼神讓人難受,藤真想了想:“不過,櫻木君,你和三井先生似乎相處得很好?”

“很好個屁啊!”花道粗魯的言行震了藤真一下,“如果很好,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什麽事?”藤真不解。

“沒事。”花道嫌解釋起來太麻煩,而且他擔心一旦說出來,又會無辜多一個持“還是去報警吧”意見的人。

“但是,據我所知,以前從來沒有一個護理工能在這裏做滿一周,櫻木君你在這裏多久了?”藤真看着花道。

“快要一個月了。”花道得意地吸了吸鼻子,“我可是個天才,跟那幫凡人不一樣的。”

“所以,也許,你能幫到他的地方比我更多呢。”藤真寬慰地笑着。

“啊……”花道朝天看看,一時半刻無法整理明白複雜的頭緒,他幹脆就不再多想,“藤真醫生,謝謝你。”

“不客氣。”

“要吃冰淇淋嗎?”

“啊?冰、冰淇淋?”藤真被花道不帶提醒的急拐彎給震到結巴了。

“對啊,今天剛買的,你要香草口味還是巧克力口味?”花道熱心地問。

“啊,那就……香草的好了。”藤真倒是也無所謂,何況花道那熱情推銷的嘴臉,讓人覺得似乎不吃冰淇淋就是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還是巧克力的吧,小三喜歡香草的。”花道自作主張替藤真改了訂單。

“那……也行。”藤真抹了抹額頭的汗。

花道真的給藤真拿了一個巧克力口味的蛋筒,他自己坐在對面很香甜地吃一個香草口味的,邊嘟囔着什麽“小三這家夥還不來,把他的香草都吃光”。藤真莫名其妙看着花道自言自語的樣子,他英挺的劍眉斜飛起來,精彩又健氣。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卻粗中帶細,腦回路詭異,然而每一根腦神經都指向正确的方向。藤真忽然有點明白三井為什麽會留下他當護理工。

藤真的蛋筒吃到一半時,三井回來了,他是被一個高大精壯、面相兇惡的男人抱回來的。藤真和其他人一樣瞠目結舌愣在那裏,唯一不同的是,藤真手裏還有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冰淇淋蛋筒。

唯有花道大方客氣地上前道謝:“诶,辛苦你了啊,把這個任性又麻煩的家夥送回來。”

花道伸手要把三井抱回來,三井沒有做聲,看着花道的眼神充滿怨恨,那個人居然也就避開了花道的手,懷疑地看着他。

“喂,你什麽意思啊,我可是他的護理工!”花道不滿地再次伸手,對方又避開,德男推來了備用的輪椅,那人才把三井放到輪椅上。

“非常感謝您,先生。”

木暮和彩子禮貌又客氣地向對方鞠躬道謝,對方卻看都不看他們,只看了三井一樣:“沒事了?”

“沒事了。”三井恹恹地回答。

“那我走了。”對方轉身。

“那個,請稍等一下,這位先生,”彩子出聲留人,“先生,您是叫計程車送三井先生回來的吧,我們會付給您報酬的。”

“不是。”

那人沒有多說,只是搖了搖頭。憋了一肚子氣沒處撒的三井爆出了快要破裂的義憤填膺:“是坐鐵男的摩托車回來的,這個紅毛混蛋!”三井指着花道,像是要把他吃掉一般咬牙切齒,“把我的手機、錢包全拿走了,還把我的輪椅搞丢了,害我電車都沒辦法坐!”

木暮、彩子和德男都絕望地看着不以為意的花道,只有藤真憋笑憋得手裏的蛋筒都抖了起來。

“那你這不是回來了嘛,不過不是自己回來的,所以不能給你獎勵。”花道還惦記着冰淇淋。

“你夠了!”三井恨聲,俊挺的眉毛糾結在一起,下巴上的傷疤都漲紅了,“要不是鐵男送我回來,你到現在都不打算來找我吧!哪家護理工是你這樣的?我今天就解雇你!我現在就解雇你!”

“咪醬說得對!現在就解雇這家夥!”德男同仇敵忾地連聲附和。

木暮和彩子礙于有外人在場,不知道該說什麽,藤真開口勸道:“但是三井先生,櫻木君他其實也很關心你的,他只是……他還特意買了你喜歡的冰淇淋……”

“你怎麽抽起煙來了?”花道忽然擡手迅速拿走了鐵男點着的香煙,扔在地上一腳踩滅,“小三最恨煙味了你不知道嗎?”

“我今天才認識他,怎麽會知道。”鐵男并沒有生氣,只是眯起細長的眼睛,用鼻孔看着花道。他竟比身高近一米九的花道還要高。

“不要你多管閑事,你充什麽好人!”三井滑動輪椅到花道邊上,指着花道的鼻子,站在鐵男一邊為其辯護,“我已經解雇你了,現在就滾!木暮,給他三倍薪水,現在就讓他滾!”

三井明顯是氣到口不擇言,這下沒有人敢再說什麽,只能眼看着三井和花道互相瞪視,沉默不語。

花道從口袋裏掏出三井的錢包和手機:“冰箱裏有冰淇淋,你愛吃多少吃多少。薪水我拿過一個月的,不用再給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這……”木暮為難地看了看三井。

“櫻木花道!”彩子喊着花道的名字,追了出去,但是過了會兒又失落地回來。

“咪醬,”德男猶豫着開口,“櫻木他……”

“不要再跟我提這個人了!”三井厭煩地打斷了德男的話,推着輪椅離開客廳。

“走了。”鐵男頭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這樣,”藤真向木暮、彩子和德男點了點頭,“三井先生已經平安回來了,那我也先回去了。”

“嗯,麻煩你了,藤真醫生。”

最終,櫻木花道還是沒能堅持一個月。

最後一個部位調節好,整副籃球架大功告成。

“好啦!”

孩子們發出歡呼,花道在大家的注視中運球到籃下,輕松地灌了一個籃,博得吵鬧歡騰的叫好。

“哈哈哈哈哈!本天才是不是很厲害!”花道抱着球,插腰大笑。

“小孩子用的籃筐而已,你灌不進去才有鬼。”

“就是就是,紅毛猴子快讓開,讓我來!”

有兩個不和諧的聲音,一冷一熱,裏外夾擊,給花道的洋洋自得潑了冷水。不過花道一點都不生氣,他只是把籃球抛給他們,笑着揉亂他們的頭發:“每次都是你們這兩個家夥掃興。”

狐貍臉的孩子沒有躲開花道的手,只是給了他一記眼刀。戴黃/色發帶的半長發時髦小孩則吱哇亂叫着又躲又跳,他拿過籃球跑去籃下了。

花道笑看他們玩鬧,出門提了一袋東西回來時,嶄新的籃球架下只剩下這兩個小家夥了。

“搞什麽,那可是本天才辛苦搭好的耶,玩了這麽會兒就沒興趣了?”花道苦惱地抓抓腦袋,“哼!都是五分鐘熱度!”

籃下的兩個小鬼沒有理會花道的喃喃自語,他們玩得盡興暢快。

“吶,既然你們倆還在,只好獎勵你們了。”花道很開心地招手,那兩個小鬼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敵不過好奇跑到花道身邊來。

“野猴子,這個給你。”花道拿出一張卡片交給被叫做“野猴子”的小朋友,小鬼一邊不滿地嚷嚷着“我叫清田信長”,一邊接過卡片,打開看了一行瞬間開心得蹦起三尺高。

“這是真的嗎?”信長兩眼放光地問。

“真的,隔壁那家說好了,等小狗斷奶了就送過來。不過你要保證會好好照顧它,不能委屈它。”花道給信長打預防針,“如果小狗不高興了,就只能把它送回去。到時候天才也沒有辦法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會愛護它,就像愛護自己的兄弟!”信長沉浸在幻想中。

“也許是個女孩子呢,什麽兄弟啊。”花道蹲下/身,“你可以給它想個名字了。”

“嗯……”信長已經幸福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如何思考,“等我好好想一想……哈哈哈!我要有自己的小狗了!呀呼!”他扔掉籃球,懷揣卡片跑向草地去轉圈,好像要在地上打滾一樣。

狐貍臉的小鬼把籃球抱回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信長的身影點評道:“猴子遛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道被這犀利的點評逗笑了,他打開袋子,把一個面包交給他,“流川楓,這是給你的。”

流川瞪着那面包,下眼皮跳了一下:“什麽,這是?”

“狐貍面包啊。”花道笑眯眯的,五官都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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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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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