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2)
奸計得逞而扭曲了,“特別像你對不對?我剛好看到,決定一定要買來給你。我很夠意思吧。”
“……”流川的額頭上挂下很多條黑線,“你這個二貨!”
“好啦好啦,快吃吧。”花道把面包塞進流川手裏,“是你喜歡的奶油夾心口味。”
“……”流川嘆了口氣,撕開包裝紙咬了一口。
“同類相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道指着流川蹦出一句。
流川被一口面包哽住,吞不下吐不出,含恨的目光使勁抽打花道的臉,似乎在說自己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花道,你又在逗流川了。”洋平無奈笑着,對着那個明明已經二十多歲,卻和小鬼差不多心性的紅發青年搖頭。
“我沒有,給他們買了禮物的。”花道又揉了揉流川的頭發,流川拍開他的手,抱着籃球和面包走開了。
“花道,辛苦了。”洋平把清潔工具放下,拍了拍手和衣服。
“沒什麽,”花道不介意地看着小鬼們散落在草地和操場上玩耍,“這幫小鬼能和本天才玩,開心都來不及呢。”
“哈哈,今天早上的應聘,如何?”洋平問。
“說是三天後給答複,看起來沒什麽戲吧。”花道表情輕松,“天才是孤獨的嘛。”
洋平也不知道是該為花道的樂觀開心還是為他的粗神經嘆氣:“那麽,要不要回去?”
“唔?”花道愣了一下,才明白洋平的意思,“洋平,雖然自尊這玩意兒不能當飯吃,但是太少了會變白癡的。”
“三井先生并不是看不起你,他只是氣壞了,口不擇言罷了。”洋平從正常人的角度出發,替三井辯解了一句,“你把人家的錢包手機都拿走,獨自丢在外面,他還是個不能行走的人,任誰都會覺得很過分吧。”
“洋平!”花道堅決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天才的字典裏只有“樂善好施”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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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洋平知道花道的個性,沒有再多勸,“總之,話我帶到了,是木暮先生來找我的,他說三井桑這兩天不太高興的樣子,希望你能考慮一下,回去繼續照顧他。”
“他不高興?難道我就高興?”花道不滿地撇撇嘴。
當天晚上花道回到三井宅時,所有的人都像看見了偉大的救世主,櫻木花道這個名字就是黑夜裏的光明,深淵中的希望,末世的最後一艘諾亞方舟。
“花道!”良田破天荒這麽晚也沒走,個子矮小的他撲上來抱住花道,好像樹袋熊扒着桉樹,“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小良。”花道把良田從自己身上扒下來,笑得喘氣,“你也太熱情了,要被你勒死了。”
“櫻木花道!”
“櫻木君!”
木暮和彩子也是喜出望外地走了過來,看着花道笑得很真誠。花道對他們點了點頭。
“櫻木……”德男認命地低下頭,“歡迎你回來。”
“啊哈哈我就知道你們沒有我這個天才不行!”花道大力地拍了德男一掌,德男敢怒不敢言。
“小三在幹嘛?”花道環顧四周。
“在他自己的房間,大概已經睡下了。”彩子豎起手指放在唇邊。
“哦,那我明天早上再和他打招呼,現在先去自己的房間。”花道稍微放低了音量。
“這個給你。”彩子把便攜式呼叫器鄭重地交給花道。
“放心吧,彩子姐。”花道把便攜式呼叫器揣進口袋,露出一個太陽般熱烈的笑。
衆人看着他在夜燈下仍然耀眼的背影閃進屬于他的房間裏,都舒心地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靜谧的夜讓細小的聲音變得格外刺耳,花道心神不寧,輾轉反側,很久都不能入睡,終于在呼叫器裏聽到一些悉悉索索的響動。他離開三井宅有十來天的時間,已經快要是新年了,窗外的冷空氣沉沉厚厚地蓋着大地,離萬物複蘇還有至少兩個多月,花道內心卻燥烈得像藏有一團火。
他本打算把驚喜或者說噩夢留到第二天早上,終于還是沉不住氣,起身來到隔壁房間。
三井連燈都沒有開,他在黑暗裏努力挪動自己,想坐到輪椅上去。看到花道的那一刻,他用一種富家少爺慣常的微嗔語氣埋怨道:“愣着幹什麽,幫我坐到輪椅上去。”
花道遲疑了數秒,三井的樣子太過自然而然,花道也只好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把三井抱進輪椅。
三井呼了口氣,花道捏滿兩手心的汗,緊張又小聲地問:“這麽晚了不睡,你要幹嘛?”
“我想出去。”三井扒拉自己的頭發,想把睡亂的頭發弄好。
“現在?”花道匪夷所思,“什麽事情要現在出去啊?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我睡不着。”三井理所應當地說。
“你要去哪兒?”花道只好這麽問。
“墓地。”三井語氣平靜,好像在說他要去街角的咖啡館。
“墓地?”花道懷疑自己幻聽,“現在?”
“是的。”
“……”花道捧住三井的腦袋,“你別動,我頭槌你一下,你昏過去就能安穩睡到明天早上了。”
三井毫不退讓地看着花道,房間裏電子儀器的燈光映出三井瑩瑩的眼底:“我想去看望安西老師。”
花道放開三井的臉,想了一會兒,他用厚實的大衣把三井裹好,帽子圍巾手套口罩一樣不落,又找出一條毛毯蓋在三井腿上,這才把他推出去。
三井陷在一堆織物裏,拉開口罩才呼吸到一口空氣:“你也戴個帽子吧,光頭會冷的。”
“這樣就好。”花道把外套的帽子戴起來拉緊,把三井推到許久不用的轎車前。
把三井抱進副駕駛座時,花道感覺到三井的身體很僵硬,上一次要三井坐出租車時,他也是這樣。花道借着燈光看了看三井的臉,三井沒有表情,或者說他僵硬着,看不出表情。
“你冷嗎?”花道把一大坨三井扣在安全帶下。
“……”三井搖了搖頭。
“那我們走了。”
深夜的街頭沒有太多人,花道很暢快地把碼數開到很高,他一邊輕快地哼着歌,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三井臉色灰白。三井側過臉對着車窗,盡管胃裏翻湧,卻滿臉都是不想輸的不甘示弱。
沒過多久,花道的橫行無忌就遭到了阻撓,警車在後面對他們鳴笛。
“唉,真是麻煩……”花道不情願地降下車速。
三井扭頭往後面看看,突然傾過身體,捶了花道的腿一下。花道受驚下不自覺地蹬腿,踩到了離合器的踏板,車子沒有停下,反而加速沖了出去。
“小三!你幹什麽!”花道吓了一跳,急忙把脫離的雙手收回來按緊方向盤,“找死啊!”
“笨蛋,加速啊,甩了那群蠢貨!”三井的手套拍在花道的肩膀上。
“你!”花道看到後視鏡裏的警車,咬牙提速。
警笛大作,花道很久沒有這樣炫過車技了,他有點緊張,三井卻随手打開了車內音響,狂暴的音樂像破碎的玻璃一樣傾瀉而下,花道看了三井一樣,兩個人相視大笑,随着音樂扭動身體,在馬路上演出3D版的速度與激情。
“小三,看着吧,本天才一定把他們都甩掉!我是不會輸的!”花道狂笑的臉後是飛速流逝的光影。
“你最好不要輸!”三井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警笛聲中大聲喊叫,伸手握拳按在花道的腦袋上,像個臃腫的熊貓一樣滑稽可笑。
然而最終他們還是被堵住了。
“可惡!”花道拍打了一下方向盤,不得不停了下來,關掉音響。
警笛也一起停止聒噪,只有閃爍的警燈在花道絞盡腦汁的臉上來回變換顏色。
“你不是天才嘛,怎麽會害怕?”三井不屑地看看花道,更不屑地看看那群正在接近的警察。
“你閉嘴!”花道抓了抓頭發,冥思苦想瞞天過海的辦法,卻始終也想不到。
“就知道你是個廢物。”三井自信滿滿,“看我的。”
“出來!”警察拉開車門,那是個粗壯高大的男人,膚色黝黑,比花道還要高。單手便一把将花道扯了出來。
大猩猩!——花道和三井同時在心裏這麽喊了出來。
“大猩猩,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花道脫口而出。
“混蛋!你這是什麽态度!誰是大猩猩!”交通警臉色比剛才更黑。
“這個,是因為,是因為……”花道因為了半天也沒有下文,旁邊的警察則拍打另一邊的車窗,讓三井下車。花道被提醒了,他看到三井對自己眨了下眼睛,立即醒悟過來,“因為他病了!”
“病了?”“大猩猩”警官狐疑地探頭往三井那邊看了一眼。
三井捂着胸口,痛苦皺眉拼命喘息,聲音難受得讓聽者牙齒發酸。他本就因為暈車胃部不适臉色難看,只是剛才被飙車的刺激壓抑了,現下完全發作出來。他胡亂按開車窗,一口吐在外面,雙手扒住車窗像個大熱天裏悶壞的狗一樣搖搖欲墜。
另外一位警察早在三井吐出來之前就跳開了,“大猩猩”皺了皺眉:“他怎麽了?”
“他是我的雇主,他本來就站不起來,你去看後備箱,裏面還有他的輪椅。”花道被三井的精湛演技帶入戲,說起話來也是心急如焚的語無倫次,“我是他的護理工,那個,半夜裏突然發病,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這才飙車要送他去醫院的!”
“……”“大猩猩”警官和他的同事猶疑地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被裹成一個熊貓、痛苦不堪的三井,再看了看滿臉惶急的花道。
“大猩猩警官,你再不放行,他死了就麻煩了!”花道給出一記重擊,兩眼瞪滿了警告和威脅。
“這……”“大猩猩”警官被吓退了一步,不由自主放松了手勁,花道掙脫開來,坐回車裏,他像保護名貴瓷器一般把三井扳回來,讓三井靠在座位裏。三井發覺沒有東西可吐了,改換方式,像個癫痫發作的病人一樣在座位裏抽搐,兩眼翻白。
“他、他不要緊吧?”“大猩猩”警官看三井确實像是快不行了的樣子,頓時也心焦慌張起來。
“大猩猩,你別再問了,趕快讓我送他去醫院吧。”花道對着車窗前揮手,趕蒼蠅似的。
“哦,哦,好。”“大猩猩”警官和他的同事們急忙讓開,花道的車子如脫缰的野馬一般疾奔了出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警車了,花道還沒放松警惕,他緊張兮兮地壓低身體縮着脖子瞪着前方。
“喂!喂!”三井拍了拍花道,“好啦,安全了,你鎮定點。”
“唔?”花道神經質地回頭瞪着三井,看到三井嫌惡的表情才反應過來。他籲了口氣,對着三井皺眉,從一旁抽出紙巾,“你裝得可真像啊小三,我說你還真吐啊,好惡心。”
“這叫演技!”三井一邊擦嘴一邊責怪隊友的不濟,“演技你懂嗎!不逼真一點,那個大猩猩會放過我們嗎?”
“你也覺得那是個大猩猩吧。”花道摸了摸脖子,剛才被揪住的地方還有點疼。
“簡直就是返祖現象!為什麽現在的交通警還收這種的!”三井把紙巾團起來扔在一旁的垃圾袋裏,他是絕對不會告訴花道他吐了不全是因為演技的。
“就此一次,下不為例啊。”花道豎起手指,換上嚴肅的表情。他難得做出這麽正經的樣子,看起來很詭異,也使他一直誇張滑稽的面容瞬間英俊了起來。
“咦?”三井詫異,“不好玩嗎?一開始可是你把車開得飛快的。”
“我不過是兜兜風,你才是真的亂來,”花道像教訓小孩子一樣勸誡三井,“警察叔叔執勤也很辛苦的,萬一為我們誤了正事,多不好。”
“……”三井嘆為觀止地看着花道,“你以前到底是不是混不良的?”
“啰嗦!”黑歷史被翻開的尴尬讓花道的臉稍微紅了一下,“總之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知道了知道了,聽你的就是了。”三井不耐煩地轉過頭去。
“還有,其實,”花道降低了音量,語氣裏透出一陣寒冷的心有餘悸,“我沒有駕照……”
“……”三井的後背冒出一陣冷汗。
“好啦,天才嘛,是不需要駕照的。”
“……櫻木花道!你這個智障!”
最後他們無功而返,半夜裏墓地是不開放的,他們想演鬼片,園方也不免費提供場地。
雖然很想悄悄溜進去,但是這不就變成夜半墓地的輪椅怪人了麽?
三井很失望地被花道載了回來,花道給他除去那些累贅的厚重織物,三井變回瘦瘦的一條,空曠曠地坐在床上。
“小三,”花道在三井床邊坐下,低下頭從下往上看三井的眼睛,“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可以蒙着被子哭,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的小秘密的。”
“誰要哭了,”三井瞪了花道一眼,語音淡定,“眼淚又不能解決問題。”
“那你哭喪着臉幹什麽。”花道低聲咕哝,起身想離開。
“喂,下次,”三井擡起頭,蠻不講理地唬聲,“不論我怎麽罵你,都不許離開!”
“我賤啊?!”花道對三井的無法無天無計可施,他恨恨地回過頭,三井任性霸道地撇嘴,很明顯是将“你就是”這句給吞了回去。
花道坐了回去,他歪過腦袋仔細研究三井,帥氣地擡了擡下巴:“小三,你喜歡我對吧?”
“誰喜歡你了!”三井被這突如其來的直面進攻打得無力還手,“憑什麽喜歡你這種紅毛傻瓜啊。”
“我可是天才,你不喜歡我才奇怪。”花道湊近笑得奸詐狡猾,“從第一天見到我,就喜歡我了吧?”
三井脫力望天:“你這種毫無根據的自信到底是怎麽建立起來的!”
花道傾身,抱住了三井。三井愣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随即放松下來,他伸手回抱花道。花道年輕健康的身體散發出宜人的熱度,溫暖了三井的心情和身體,雖然那陣溫暖走到膝蓋處就停止了,三井還是覺得很舒暢。他捏了捏花道的手臂,以教練的眼光評估這塊肌肉:優良,身體素質極佳,彈跳力一流,如果不是背傷,應該是個不錯的PF或者C……
花道印在三井臉頰上的親吻打斷了他的評估,三井坐着沒動,他想動也動不了,被花道親吻的感覺很舒服,他沉溺其中無法自拔。花道的手骨骼分明,手掌寬大,單手就托起三井一多半的臉。花道的嘴唇貼在三井下巴的傷疤上,過了會兒,他問:“這個是怎麽來的?”
“車禍。”三井沒有多解釋,他只是手臂用力,把花道圈緊了一點。花道比三井小了近十歲,和三井籃球隊的學生差不多大。三井卻只是覺得這個紅頭發的笨蛋很可惡,奇異的是,也很值得信賴。
“我困了。”三井側開臉,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你這樣怎麽睡?”花道低頭看看三井還緊緊摟着自己的手臂。
“……”三井沒有說話。
“真是受不了你。”花道脫掉外套,躺到三井身邊,關掉了床頭燈,“睡吧。”
吐空了的胃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三井困極了,他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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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