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下

早晨的陽光像散碎的水晶一樣灑滿了前窗,彩子終于無可奈何地敲了三井的房門:“三井先生?三井先生?”

等了一會兒,睡眼迷蒙的花道來應了門:“彩子姐……”

“怎麽是你?”彩子吃了一驚,“三井先生呢?”

“還在睡。”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不吃早餐也不做腿部按摩!”

“噓!”花道豎起手指示意彩子輕聲,他拉着彩子出來,輕帶上門才說:“昨天半夜我們去墓地了。”

“半夜?墓地?”彩子瞪圓了一雙美目。

“小三說想去看望安西老師。”

“……”彩子沉默了幾秒,又想起什麽,“你們開車去的?”

“是啊,”花道反問,“難不成要走着去?”

“三井先生沒怎麽樣吧?”彩子緊張地問。

“他挺好的啊。”花道茫然,“怎麽了?”

彩子低頭嘆了口氣:“出過車禍以後,他一直很抗拒坐車。”

花道恍然大悟:“是這樣啊……不過我們還是沒去成,半夜裏墓地不開門的。”

彩子斜眼看了花道一會兒:“你們倆居然沒有偷着溜進去,這才奇怪。”

“彩子姐,小三那家夥雖然很惡劣,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花道抓着腦袋替自己賠笑辯解,彩子只回贈了一個花道看不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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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過後的第一天,花道推着三井來到孤兒院。

三井見到了傳說中的“狐貍臉”和“野猴子”,野猴子還帶着一只胖乎乎的小金毛犬,獻寶一樣放進三井懷裏,跟他說了許多養狗的注意事項。

三井一開始有點窘迫,不過很快就被熱情的信長和Pocky給化解了,Pocky是那只金毛犬的名字。雖然狐貍臉的流川沒有表情,但他顯然也很喜歡Pocky,那種不說話的別扭倒是和之前的三井如出一轍。

“這個送給你。”三井把一個黑色的護腕交給流川。

流川沒有接,他看着三井,眼睛裏冒出問號。

“收下啦小鬼,今天不是你生日麽?”站在三井身後的花道莫名其妙地笑得一臉詭詐。

“……謝謝。”流川接過禮物,雖然看不出表情,語氣還是柔和了不少。

“籃球借我用一下。”三井看兩個小鬼難得心思都不在籃球上,他一時興起,要來了籃球,以标準的姿勢投出一個三分球。雖然是坐在輪椅裏,他的姿勢仍然漂亮得讓花道、流川和信長都心蕩神馳。

三井捏起拳,籃球唰的一聲入了筐。

“這、這麽厲害……”信長目瞪口呆。

“小孩子用的籃筐,大人投籃當然方便了。”流川滿臉的不服輸。

“喂小三我認真的,”花道撿回了籃球,“不去參加殘疾人籃球賽嗎?”

“我說不定會站起來的,參加什麽殘疾人籃球賽。”三井佯裝不忿,眼睛裏卻滿是快樂的光彩。

“诶?真的嗎?”花道也跟着笑了起來,“有天才的護佑,果然不同凡響!”

“靠你早就完蛋了!這是我自己的精神力量!”

出入三井宅的人又多了一些,除了藤真醫生以外,還有花形醫生,他是三井膝傷的主治醫生。雖然錯過了最佳複健時期,但三井并不是完全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鐵男偶爾也會來看看,每次來花道都會嚴防死守地緊迫盯人。鐵男總是忘記,會陶陶然掏出一根香煙點上,有時只吸了一口,有時一口都來不及吸,就被花道一把搶下摁滅,伴随着諸如“想用二手煙害死大家,破壞大氣層嗎”,“香煙灰沾到了!你這笨蛋!你考慮過辛苦擦地板的人的心情嗎”這樣的吵嚷。鐵男并不會發火,只是眯起細長的眼睛,晃晃獅子鬃毛一樣亂長的頭發。三井在一旁看着他們,暗自發笑。

寒假裏仍然不間斷訓練的籃球隊終于見到了他們的教練,青年們感動又感慨地圍繞在三井的輪椅邊,熱心又小心地向三井問好。

“你們的賀卡和信我都看過了。”三井的微笑像雪後的晴陽般溫暖,衆球員想要說的話太多,一時之間反倒都沉默了。三井卻只是握拳打氣,俊朗的面龐上滿是鬥志,“今年的比賽要加油!”

“是!”球員們的千言萬語化為這一句鬥志昂揚的領命。

從體育館出來後,三井見天氣很好,花道心照不宣地推着他在街上慢行。三井伸了個懶腰,他摘去手套,伸手張開手掌,似乎想要把透亮的陽光捏起來。

“小三,心情很好啊。”花道火熱語音裏的心情顯然比三井更好。

“是啊,怎麽啦?”三井笑着問。

“我們賽跑吧?”花道放開三井的輪椅,站到他身邊。

“賽跑?”如果不是已經非常了解花道,三井會以為這家夥在嘲諷自己。

“對啊,”花道看着前方,活動一下脖子,又原地高擡腿踏了幾步,做熱身運動,“我允許你用輪椅參賽的。”

“你是八嘎嗎!”三井笑罵,“我的輪椅按鈕就能動,而且可以調速的。”

“我知道的啊,但是那樣你也跑不過我!”花道笑得自信心從眼睛裏爆炸出來。

“切,那就來試試。”三井把手放在按鈕上,“我來喊一二三。”

“來吧。”花道擺出預備姿勢。

“一——三!”三井迅疾地沖了出去。

“你!”花道措手不及,大喊着追上去,“小三你耍賴!”

“哈哈哈兵不厭詐!你這個紅毛笨蛋才不懂什麽叫戰略!”三井迎風大笑,圍巾在疾速流動的風裏擺蕩,“你追不上我的!輸了的話你要怎麽樣啊?”

“我才不會輸的!我是天才!輸了也是懲罰你,誰讓你、你耍賴!”花道邊跑邊勻出氣息來說話,自然是比不上坐在輪椅裏飙車的三井惬意。

“你算什麽天才!天才是我才對!”三井背對着花道興奮得意地揮手,“你快讓位吧,天才這個位子被一個紅毛猴子坐着,‘天才’兩個字都會哭的啊。”

“可惡!”花道眼見追不上在陽光和流風裏炫耀的三井,幹脆轉了方向。

“喂!喂!你耍賴啊!”三井轉過頭看到花道使詐,忍不住也叫了起來,毫無自己才是最先耍賴的自覺。

“兵不厭詐!誰先到前面那個街區算誰勝!”花道的聲音和他的紅發背影一起消失在拐角處,他急中生智決定抄近路。

“你這混賬!”三井毫不生氣,他即便坐在輪椅上也笑得有點喘不過氣了。

“哈哈哈我贏啦!”花道率先達到終點,他邊笑邊撐着腰喘氣,待呼吸平複下來便開始絞盡腦汁準備一篇得獎感言,想要等三井來了氣他,卻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三井過來。

“小三這家夥,怎麽會這麽慢的,那不是輛超級輪椅,可以媲美蝙蝠俠的機車嗎?這個笨蛋!”花道往三井的來路走過去。

三井宅在富人聚集區,寸土寸金,平日裏一般很安靜,工作時間也不見有多少人走動。一眼望去,街道好像一副景物寫生,安靜美麗,毫無人息。

“奇怪……”花道忽然産生一種怪異的感覺,他喊了一聲,“小三!”

無人應答。

“三井!”花道的聲音提高了,仍然無人應答。他快步走了一會兒,然後變成急跑,最後終于看到三井的輪椅靜靜地斜在路邊,上面空空蕩蕩,四下裏只有知道內/幕卻不能說出口的風聲在低嘆。

陽光還是那樣透亮溫暖,花道的世界卻只剩下了單調的黑白兩色。

“所以,大約就是在下午四點十五分左右,在這裏不見的,是麽?”仙道彰警官耐心地問花道,“請櫻木先生您仔細回憶一下當時三井先生的穿着打扮,還有他随身攜帶了什麽東西。”

“唔……”花道邊想邊回答,一旁面相有點愁苦的福田吉兆警官奮筆疾書,仔細地将他說的內容一字不落地記錄下來。

“如果是這個時間和地點,離三井宅也不算太遠,那麽恐怕不是自己出事,而是人為的。”仙道和另一位同事牧紳一警官互相看了一眼,兩人的推測差不多,“歹徒有可能是盯了你們好幾天,說不定是熟人作案,三井先生平日裏有沒有和什麽人結仇——”

“警察叔叔,”花道忽然打斷了仙道的話,他傾身向前,把仙道吓了一跳,“小三本來就是個戰渣五,現在還站不起來,能打過的只有籃球,根本沒有自保能力!”花道惶急地求救,“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

“……”

對面的三位警官先是被“警察叔叔”這樣的稱呼叫愣了,又花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花道的意思。福田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去,仙道尴尬地笑着,只好由他們的上司牧盡量沉住面容,用一副關心百/姓疾苦的鄭重安慰道:“櫻木先生您不要急,如果真的是被人劫持,歹徒綁架一個手無寸鐵的殘疾人,多半也是為了錢,現在還沒有消息過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事的。”

經驗豐富的牧剛說完這話,花道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牧用眼神示意,仙道打開事先調整好的儀器,木暮從花道手中接過電話:“喂,您好。”

“請問是三井壽先生的家人嗎?”對方的聲音明顯經過了處理。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木暮禮貌地問。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三井先生沒有事,我們只是需要一點錢,您能理解吧?”對方還挺客氣的。

“這個……”

木暮聽到電話那邊的背景沉默了一刻,他急忙對大家搖手指,對方在說出了交付贖金的時間和地點後,木暮為拖延時間又再念出一遍來确認,福田做手勢表示已經成功時,對方突然低低笑了一聲:“你們已經報警了吧?請好自為之。”

木暮的心向下沉去,聽到綁匪的話後,所有人的臉色都和木暮一樣難看。

“你們是笨蛋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裏竄了出來,除了警官們,三井宅的工作人員都為之一振,花道猛地擡起頭,眼神銳利。

“讓我說句話,他們才會相信你們的!”

三井的聲音轉瞬即逝,綁匪的聲音又占據了主導地位,“聽到了麽?沒問題了吧?”

花道轉身走到窗邊,衆人看不見他的表情,看背影會覺得他在欣賞院子裏的冬日景色,整個凝重的氣氛和場景都和他毫無關系。

電話挂斷後,福田把跟蹤到的方位告訴了牧和仙道:“這個有可能是公用電話亭或者一次性電話,沒有太多的幫助。”

“現在綁匪的手段也越來越花哨了,傷腦筋啊……”仙道苦惱地搖了搖頭,“那麽能做的就是在交易當天先埋伏下我們的人吧。”

“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不過既然對方有備而來,我們還是要小心行事。”

牧和同事,還有木暮等人商量着行動計劃。德男因為過分激動,已經被大家勸去別的房間鎮定,宮城在陪着他。

彩子輕輕走到花道身邊,擡頭看他的側臉。花道沒有表情,嘴角紋路顯出一點沉郁和深重。彩子放緩語氣輕聲道:“花道,不要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

“我幹嘛要自責,這本來也不是我的錯。”花道吸吸鼻子,直瞪着窗外的眼睛裏噴薄出憤怒和陰鸷,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很沉,“居然敢陷害我這個天才,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彩子嘆了口氣,擡起手按在花道的肩膀上。

這是一間空曠的廢棄廠房,三井不知道地處哪裏,一般猜想總是在遠郊處。

爆破後殘留的碎玻璃散了一地,竟然沒有一扇窗戶是完好的,冷空氣在無垠的空間裏暢通無阻。三井四肢冰涼,這樣的狀況對他的腿非常不好。他彎下腰捏揉自己的膝蓋和小腿,周圍或站或坐着五、六個人,用眼角監視着三井的行為。

有人把一個餐盤端到他面前,三井看了一眼,嫌惡地說:“我不吃。”

“絕食嗎?”對方問。

“絕什麽食,”三井直起身體,靠着不太舒服的木椅背,“吃多了要去廁所,你們又沒有人陪我去!”

“你倒是挺為別人着想的呀。”綁匪冷冷地說。

“那是為你們嗎?”三井鄙夷地反問。

“已經給你家裏打過電話,你應該不缺那點錢吧?”對方在三井對面坐下,三井看到遠處的廠房深處是一排排的大圓筒,即便是空的,随便滾一個過來也能砸死人。

“不是錢的問題……”三井冷淡地看着他們。

“那是什麽問題?”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三井懶得廢話。

對方锲而不舍地從餐盤裏拿出一個面包遞給他:“多少吃一點兒,你活着對我們才有用。”

三井看了看對方毫無感情的表情:“給我來杯熱牛奶。”

“……”對方愣了一下,向同夥做眼色,過了會兒,果然有杯熱牛奶被送來。

三井喝了一口,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皺眉啧聲:“可以換個牌子嗎?這個我從來沒喝過。”

其餘的綁匪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大約是覺得三井的反應實在太好笑,和三井說話的那位耐心用盡,他哼了一聲,帶着惡意的笑容捏開三井的嘴,把牛奶給他灌了下去。

“咳咳……”三井被嗆得咳嗽起來,他揮開對方的手,因為太冷,他的身體麻木僵硬,動作也變得笨拙。

“既然你知道沒有人會陪你去廁所,那你也應該知道沒有人會伺候你。”對方收回杯子,“如果想尿尿,就尿在褲子裏好了。”

三井抹掉溢出來的牛奶,用看廢棄物的眼神掃了那群綁匪一眼:“不要在我面前吸煙。”

“哦?”吸煙的那位不僅沒停止,反而走到三井面前,對着他噴了一口煙。三井怒瞪着那個家夥,對方笑了笑道,“你的腿反正也沒有什麽用了,”他回頭看看同夥,“要不然我們把他的腳趾切下來送回去,也好給那些人一個警告。”

綁匪們想象中的畫面非常血/腥且有趣,他們扔下了正在玩的手機,聚集到三井周圍,那個提出建議的家夥拉起三井的褲腳,三井的小腿暴露在冷空氣裏,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哎,這家夥還穿絲襪呢,”綁匪側開身體,讓同夥們都看到三井的腿,笑聲越發放肆,充滿嘲弄和譏諷,“你是變/态嗎?”

“這是醫用彈力襪,防止腿部血液不流通,肌肉壞死的。”三井平靜地解釋了一句,手上卻非常火爆地一掌打掉了對方嘴裏的煙,“說過不要再吸了。”

哄笑聲戛然而止,對方被三井打懵了幾秒,嘴裏的煙掉在地上。他摸摸自己的臉,又看看同伴們詭異的眼神,茫然的表情瞬息萬變,惱羞成後是兇殘狠辣,他毫不猶豫地反手一掌,再擡起三井的腳,把他的鞋襪都脫掉,“想切哪個,自己說吧。”

“你敢切我的腳趾,我就讓你吃下去,”三井舔了舔被磕破的嘴唇,滿嘴血腥。他冷笑看着對方,附上條件,“生吃。”

“這家夥……”

對方被三井鎮定過頭的态度集體搞暈了,這一刻,三井看起來反而更像他們這群綁匪的老大。即便身為同性,他們也不自覺地承認三井帶疤的笑容非常俊美,充滿奇異的魅力,讓人不自覺想要沉淪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神中,哪怕下一秒就死去也在所不惜。

“不過是個站不起來的廢物罷了,還嘴硬。”

對方怯懦的語氣暴露了他的色厲內荏,三井挑起眉毛,冷哼一聲:“你這次要是夠膽留着我的命,絕對不會饒了你!”

“混蛋……”綁匪們面面相觑,那個臉面和煙一起被三井打得粉碎的家夥暴怒地擡起手,即将觸到三井時突然被抓住了。

“別和他胡攪蠻纏,”最先灌三井牛奶的那位拉開了同伴的手,“去看看我們的部署。”

三井重新回到被圍觀的孤獨狀态,他把自己的褲腿放回去,抱着肩膀,沉沉地低下頭。

即便是花道,在走進那間陰暗的廢棄廠房時仍然為厚重的寒冷哆嗦了一下。

“牧前輩,”雖然心裏已經把櫻木花道從頭到腳罵了一遍,帶人埋伏在外的福田在耳機裏的聲音仍然很冷靜,“那家夥就這樣一個人悄悄潛進去了,手無寸鐵,您有什麽指示?”

耳機裏沉默了幾秒鐘,傳來牧沉穩的聲音:“待命,見機行事。仙道,你那裏怎麽樣?”

“傷腦筋啊,”仙道的眉尾挂了下來,“果然是假的呢,好像是想試探我們一下,我們暫時還沒暴露,不過我很擔心人質的安危。”

“你帶人趕過來,留幾個兄弟在那邊守着。”

“收到。”

在暗中進行的對話彌散在冷寂的空氣裏,擅自行動的花道對着身邊的機關冷哼一聲:“哼!雕蟲小技!”

花道輕而易舉地幹掉了守在門口的那個人後,看到三井坐在門後的一張椅子裏,看起來完好無損,只是臉色凍得發青,數天來沒有處理的胡渣長滿了下巴,以不可抑制的情勢往脖子上蔓延。

“你這家夥真的來了啊。”三井聽到門邊的響動時已經豎起了警覺心,那頭鮮紅的頭發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三井沒有料到此時見到花道的欣喜遠遠超出自己的負荷,他眼睛裏突現的耀眼光彩照亮了沉暗的空間。

“小三,想我了對吧?”花道裂開嘴笑得像一個萬能燈泡。

“誰要想你了!”三井打量了花道一番後又忍不住産生了大事不妙的感覺,“你就這麽一個人進來了?”

“我是個天才嘛。”三井不能走動,所以他也沒有被綁起來。花道蹲下/身看了看三井,用火熱的手拍了拍三井的臉,“看起來氣色不錯啊。”

“你這個八嘎!你這樣一個人進來,被發現了怎麽辦?”三井拍開花道的手,暗怒,“你是笨蛋嗎!”

“被發現了就把他們全消滅。”花道不以為意地斜了眼睛。

“他們有武器的!”三井加重了語音,又擔心被發現,及時收斂了尾音。

“小三,”花道沒有理會三井的警告,他只是抱了三井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巨型的燦爛笑容,“是不是覺得我很天才,一級棒,是你的救世主啊!哈哈哈!”

“不用他們動手了,還是我先宰了你吧!”三井扶額,“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要進來冒險?他們不是要錢嗎?把錢給他們就是了!”

“我知道你是不在乎那點錢,”花道認真地看着三井的眼睛,“但這是錢的問題嗎?”

“……”三井愣了一下,随即跟花道一起露出了賤壞的笑容,似乎他們才是綁匪,“居然敢綁架我,是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否則他們都不知道我三井壽是誰!”

“就是嘛,”花道附和着三井一起逞威,“還想陷害本天才!絕對不可原諒!”

“如果讓他們這麽簡單就跑掉,我把‘三井’兩個字倒過來寫!”

“小三,‘三井’倒過來寫和正着寫有什麽差別?”

“這不是重點!你這個八嘎!”三井按着花道的肩膀的手用了點力,“雖然要解決那群烏合之衆是很簡單的事,但是有幫手更好。你現在趕緊聯絡埋伏在外面的警方吧。”

“诶?”花道吃了一驚,嘴巴張成一個标準的圓形,“小三你料事如神啊,你怎麽知道外面有警方埋伏?”

“你就算再怎麽蠢,也不至于真的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吧?”三井嘆氣,指着花道的鼻子,“何況這地方大概也不是他們和你們約定的交易地點。”

“嗯,你都說對了呢,”花道站起身,解釋了一句,“在你之前,他們也綁架過好幾個富人,有一個被殺掉了。”

“運氣太糟了,”三井拍了拍自己冷硬的膝蓋,“我的腳情況非常糟糕。”

“反正不會比現在更糟了,”花道左右看了一下,按下了信號發射器,“小三,說來,這幾天,你是怎麽上廁所的?”

“……現在不是談這個問題的時候!”三井的臉上終于現出一點血色。

“那也沒有人替你做腿部按摩了?”

“這不是廢話嘛!這裏是綁匪的老巢,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盲人按摩會所嗎?!”三井氣血上湧,反倒不怎麽冷了。

三井和花道壓低聲音說着沒營養的話時,突然門被撞開,為首的綁匪看到花道愣了一下:“混蛋!就是你這家夥潛進來,又給警方發了消息吧!”

“正是本天才!”花道直面那群匪徒,他冷笑着踏前一步,線條堅毅的臉現出與平日完全不同的危險和殺氣,這是三井第一次見到這麽冷酷和肅殺的花道。

“我們只是想要錢,不想為難你們。”綁匪們互相使眼色,拖延時間。

“看起來你們大概是被小三為難了。”花道擠出一個殘忍譏諷的笑,“這家夥可不好伺候吧?”

“啰嗦!”三井惱怒的聲音在花道背後響起。

“宰了他!”對方低聲對同夥下命令。

“來啊。”花道輕描淡寫地捏起拳頭。

“喂,輸了我就解雇你。”三井閑閑地冒出一句。

“小三你別看不起我!”花道回頭給了三井一個自信的微笑。

但花道并沒有打過瘾,警方中途沖了進來,福田警官槍法神準,打掉了那只趁花道分/身乏術,企圖抓住三井的手。

“人質沒事,罪犯大部分都被抓住了,正在清點人數……”福田向牧報告。

“難得有一次警察不拖後腿的啊。”三井絲毫看不出像是剛被綁架過,嘴很壞地調侃着。福田警官被生生砍斷了通話,天生細長的眼睛瞪着三井好一會兒才能繼續報告。

“真是的,都不讓我這個天才再多表現一下,”花道把外套披在三井身上,不滿地撇嘴,“切,這種電影不應該是男主角孤膽深入,英勇無畏,一個VS十個,然後救出美女的嗎?”

“你夠了!”三井對着花道低吼,“你才不是男主角!還有,我不是美女!”

“我又沒說你,”花道斜過下巴對着三井揶揄地笑,“幹嘛自作多情對號入座啊小三。”

“……”三井意外地被花道帶岔了腦回路,他憋了口氣,下意識地想用腳踹花道,突然皺了皺眉。

“咪醬!”德男、木暮和彩子跟着牧和仙道一起趕來,德男淚流滿面地撲到三井面前,對着他的臉左看右看,又半跪下抱着他的膝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咪醬你受苦了,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你……”

“德男你也夠了!”三井滿臉黑線,“我沒事!”

“三井先生。”木暮欣慰地拍拍胸口,“沒有事就好,我和彩子還有德男帶着錢去了約定的地點,果然是騙人的呢。”

“幸好花道他們找到了真正的窩藏地點。”彩子眼眶也有點紅,笑容顯得越加美麗,“三井先生,看起來是沒事,不過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你的腿……”

三井擡頭,對彩子寬慰地笑笑:“別擔心。不過我挺累的,送我去醫院的路上,我睡一會兒。”

“小三你果然還是不行,年紀大了。”花道把三井抱上車。

三井連日來都是坐在椅子上,連睡覺也只能直着上半身,渾身酸痛。現下終于放松下來,他擠不出更多的力氣來拌嘴,只對花道哼了一聲,閉上眼睛沒多久就陷入無夢的安眠。

二月底,櫻花開放的時節已經不遠,但眼下氣溫仍然吝啬地停留在個位數。

“小三,下周就是籃球隊和友校的練習賽了。”花道推着三井走在兩旁都是被白膠布包起來的樹組成的街道上,向往地說。

“嗯,籃球隊那幫小崽子,不用擔心的。”三井語氣輕松,他擡起眉毛,看着陽光從遙遠的高空中溫柔地灑下,又轉頭擡起眼睛去看花道。

花道那顆光溜溜的紅色腦袋正現在陽光的中央,看起來倒好像那些溫暖的光芒都是從他那裏發出的一樣。

三井的腿在複健中途突然停止治療,又因為連續數日沒有專業照看,情況非常不好,原本站起來的可能就不大,現在的幾率更加渺茫。不用花形醫生說,花道和三井也心知肚明。

花道望着兩邊的景色,手背上忽然一熱,他低頭看去,三井反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花道放開輪椅,握住三井的手。三井設置了輪椅的速度,讓其自動行駛,花道牽着三井的手,走在他身邊。

兩個人在仍然低迷的冬日暖陽裏無言地走了一會兒,滿身惬意。

“喂,小三,”花道突然按停了三井的輪椅,他站到三井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笑得像一只無憂無慮的大狗,“練習賽贏了的話,就嫁給我吧。”

“你稍微有點常識好嗎?”三井的一只手被花道握在手裏,只能用另一只手扶額,“日本是不允許同性結婚的。還有,什麽叫嫁給你?”

“什麽允不允許的,誰管那麽多,”花道不屑一顧地揉揉鼻子,“我們兩個知道你嫁給我了就行了。”

“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三井的體溫開始上升,熱能從腳底升起,一直從頭頂冒出來,“要嫁,也是你嫁給我!而且你是在向我求婚嗎?你什麽都沒有,就向別人求婚,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

“怎麽叫什麽都沒有!”花道理直氣壯地抓起三井的雙手按在自己臉上,表情燦爛得好像春天已經提前到來,“你不是有我嗎?有整個的天才啊!能嫁給天才,是你無上的榮幸——啊啊!痛!痛!”

三井使勁扯着花道的臉,花道發出痛叫。

“你這個蠢貨!你以為自己有多稀罕啊!”三井毫不留情地鄙視花道,若不是腳不能動,他已經在那張年輕英挺的臉上留下一個腳印了,“嫁給你——我呸!你嫁給我,是我倒黴好嗎!”

“小三,”花道從三井的魔掌中掙脫出來,揉了揉被扯痛的臉,“再來賽跑一次吧,贏了就讓你娶我。不過你放心,你是贏不了我的!哈哈哈哈哈!”

“誰怕誰!”三井摩拳擦掌,把手按在輪椅按鈕上,“我來喊一二三。”

“不要!”花道斷然否決,虎着臉看三井,“這次我來喊!你只會耍賴!”

“你喊就你喊。”三井毫不畏懼地交出發令權。

“預備——三!”花道的身體搶在喊聲發出之前就已經跑了出去,已經有所準備的三井還是落後了一秒。

“你這個混蛋!我就知道你要這樣!”三井應該是要生氣的,但是他卻大笑了起來。

“來啊,小三,你是追不上我這個天才的!”花道手舞足蹈着,誇張的笑聲灑滿了一路,“你注定是要被本天才打敗的哈哈哈!”

“混賬!”三井調轉車向,用花道使過的伎倆以牙還牙。

“喂!小三你!”花道拼命剎住向前沖的勁頭,轉頭向着三井的方向跑去,“你要放棄比賽嗎?你看贏不了就幹脆認輸了嗎?你這樣是犯規的!”

“你這個傻瓜!”三井待花道追上自己的時候,突然再次調轉方向從花道身邊疾掠而過。

“你!”花道傻了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咬牙切齒地重新開跑,臉色和頭發一樣紅,“小三你太卑鄙了!”

“這次你休想追上我了!”三井舉起手揮舞,提前慶祝,“待會兒要是看不到我可不要哭鼻子啊!”

“居然敢對天才使詐!你完蛋了!”花道終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在如畫一般的街道上,用生動的熱烈擾亂了安靜的時空。

三井回過頭,看着花道那張生動鮮活、耀眼璀璨的臉,用盡全力向着世界盡頭跑去,那裏有着鮮紅熱烈的陽光,讓他從頭到腳都燃燒了起來。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改編自電影《Intouchables》。

難産多日……三井和花道都是非常出色的,他們很好地完成了任務,是我太糟糕了,對不起兩位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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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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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