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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三年前,你變了很多。”
林卉不自在地坐下來,雙手搭在腿上,紅着臉說:“你別見笑,我頭一回穿這樣的衣服和這種高跟鞋,有些不自在。”
沈嘉言也拉把椅子,坐在她旁邊,“習慣就好了,以後你肯定會經常上舞臺的,免不了要穿各種演出服。”
化妝師過來給林卉化妝,林卉通過鏡子看着身旁的沈嘉言,突然想起什麽,“嘉言哥,你……你怎麽也來這個欄目組了?”
☆、31.第 31 章
沈嘉言還沒來得及回答, 化妝師搶着說:“沈先生也是應邀來唱歌的。”
林卉有些小驚喜,又可以聽到他唱歌了, 聽他唱歌可是一種享受呢。
“嘉言哥,你這回準備唱什麽歌,民族歌曲還是流行歌曲?”
沈嘉言很樸實地說:“是我自己創作的流行歌曲。”
林卉吃驚,“你自己作曲自己填詞的?”
沈嘉言沖着鏡子裏的林卉點了點頭。
林卉并不是吃驚沈嘉言會創作歌曲, 而是因為一般欄目組不會讓歌手唱新歌, 特別是自己創作的流傳不廣的歌,這樣不易被觀衆接受, 影響收視率。
這個欄目組既然同意他唱自己創作的歌, 想必他的歌格外有特色, 而且唱得特別好聽并易被流傳。
其實是欄目組的導演去北京辦事,無意中聽到沈嘉言在一場小型晚會中演唱了他自己創作的歌,導演那麽一聽, 當場驚為天人。
本來林卉還想問他是什麽樣的歌,可又覺得多此一舉,等錄節目的時候她自己就可以聽到了。
林卉一直覺得自己夠優秀了,團裏人人都認識她,誰見了她都誇她。
可她覺得在沈嘉言面前, 她覺得自己就是嫩草一棵了, 有些自形慚穢。
她見沈嘉言認真地看化妝師給她畫眉毛、畫眼線, 她不好意思地沖鏡子裏的他笑了笑。
沈嘉言回之一笑, “好看。”
化妝師說:“沈先生, 我給林小姐化完就給你化。隔壁間準備了茶水和點心, 你可以去那兒吃點東西再休息休息。”
“沒事,我就在這兒等着。”
林卉微紅着臉,沒再說話,只是時不時看看鏡子裏的沈嘉言,時不時笑笑。
沈嘉言見林卉有些不自在,他拿起桌上一本雜志翻了翻,時而看林卉,時而看雜志。
兩人三年未見,如今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相處,雖有幾分不自在,但彼此卻覺得,他們挺默契。
林卉化好妝,輪到沈嘉言了。
化妝師看着沈嘉言這張臉,手竟然有些抖,不太敢挨着他。
沈嘉言感覺到化妝師微抖且怔在半空中的手,他扭過頭來瞧了瞧化妝師,心想你化還是不化呀。
化妝師臉頰竟然紅得像是喝醉了酒,有些慌張地給沈嘉言修一修眉毛。
可她發現沈嘉言眉型很好,刮掉幾根長出來的毛,她便無從下手了。因為沈嘉言的眼睛澄亮有神,睫毛長長的,微微扇動着,而他的皮膚細膩潤澤,雖然因訓練曬得不是特別白,但也算得上是潤玉無暇的了。
男人本來就不可能像女人那樣去化明豔的妝,化妝師覺得自己在他臉上亂塗亂抹的話,那就是畫蛇添足了。
“沈先生,我只給你修修發型怎麽樣,你的臉……好像不需要化,已經夠……完美了。”
“完美”兩個字說得很小聲,看來化妝師也是臉皮極薄的。
林卉聽了忍不住笑出了聲,沈嘉言回過頭看她,她為了掩飾趕緊跑到隔壁屋去吃點心。
稍過一會兒,她端出兩杯茶水過來,自己喝一杯,另一杯遞給了沈嘉言。
本來沈嘉言一直留平頭的,但因他現在時常有演出,而且已經畢業了,是一名教員,并且提了幹,如今已是一名上尉。
現在雖然稍留長了一些,但看起來仍然較短,化妝師所謂的修發型,其實就是把鬓間的頭發修短一些,顯得更精神。
因為沈嘉言是唱流行歌曲,穿軍裝有些不搭,工作人員給他拿來一套藍格子西裝。
他換上西裝後,林卉不知為啥,就忍不住想笑。
帥是帥極了,但她覺得自己盯着他看很不好意思,而且又不好誇他,更不好表達自己見他這麽一位超級大師哥內心有多羞澀,只好用笑來掩飾。
她就一會兒傻笑,一會兒矜持的笑,臉頰上飛着兩片緋紅。
“是不是我穿這身不搭?”沈嘉言見林笑一直發笑,有些懷疑自己的形象。
林卉忙搖頭,“沒有沒有,只是……我頭一回見你穿西裝,感覺……挺新鮮的。”
兩人要去錄節目了,林卉穿着高跟鞋走得十分小心,沈嘉言開始跟在旁邊慢慢走着,等着她。
到了樓梯的地方,沈嘉言伸出手來,牽着林卉。
林卉的手有些發燙,輕輕地由沈嘉言握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沈嘉言體溫本就高或是他比較熱,林卉覺得他的手甚至比自己的還要燙。
下了樓梯,林卉不自在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動作很輕。
沈嘉言的手滞了一下,然後又在旁邊跟着她慢慢往前走。
所謂提前錄節目,也是有觀衆的,只不過觀衆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而且告訴他們哪兒要鼓掌,哪兒要喝彩。到時候只要剪輯一下,看起來像是無縫對接就行了。
《歡樂星期天》欄目有唱歌有小品有舞蹈,之後會有一個游戲,不過這個游戲很簡單,就是讓歌手和演員們抽簽,抽到誰,誰就要表演一個節目,節目類型不限,不管是唱歌跳舞還是講故事都行。
這種節目在□□年來說還算不錯的,至少能讓歌手和演員們一起在臺上交流、抽簽、說話,然後表演節目,不像有些節目那麽死氣沉沉或循規蹈矩。
首先是舞蹈節目,然後一位女高音演唱民族歌,掌聲一落,主持人報幕第三位上場的就是沈嘉言。
林卉在後臺看不見沈嘉言,但可以聽見他的歌聲。
“那一年,
青澀的少年穿上軍裝,
唱着愛國的歌曲,
走着堅實的正步,
……”
歌調輕快而悠揚,在訴說着一位少年的故事。林卉沉浸在歌聲裏,回憶起三年前沈嘉言的模樣,他的笑,他的神情。
“真好聽。”林卉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一首歌就四分多鐘,很快沈嘉言就唱到了結局,“花兒正在盛開,樹兒正在成長,你我正好相遇,萬物向陽,一切剛剛好。”
林卉聽了不禁一笑,“你我正好相遇”這詞是寫他的心聲嗎?詞裏的“你”指誰,是寫他和一位姑娘的相遇嗎?
顯然這個“你”不是她林卉啊,這詞肯定是沈嘉言早就寫好的,不可能是剛才即興填的詞。
忽然,她的心有一種難以言狀的堵塞。
也或許,人家寫詞是随意發揮,不一定指代什麽,自己怕是多想了吧。才這麽一想,她又覺得心裏舒暢了許多。
這種心裏上的奇妙變化讓林卉有些慌,她何時這麽在意沈嘉言的事了,明明這是三年後的第一次相遇,應該比較陌生才對。
沈嘉言唱完後觀衆不需導演安排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聽這麽好聽的歌,看這麽帥的小夥子,多滿足的事。
沈嘉言就落座舞臺一側的沙發上,凡是表演完的人都要坐在這裏。
林卉是第六個上場,她一直很會唱粵語歌,而這首林憶蓮的粵語快歌《灰色》節奏輕快,曲調獨特,特別容易吸引觀衆。
現在比較流行粵語歌,觀衆們接受率高,林卉一唱,就有不少觀衆跟着唱的,只不過一般人掌握不好節奏,更唱不出這種調。
穿着優雅包臀裙的林卉,表情自然又抒情,沈嘉言坐在那兒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其實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年那個小姑娘,竟然如此婷婷玉立了。
她一唱完,觀衆們鼓掌後就有人說:“真好聽,再唱一首吧。”
這時女主持人來解圍了,“大家先不要急,等會兒游戲環節,林卉還會給我們表演節目的。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今天有帥哥有靓女,唱歌又好聽,你們是不是沒聽過瘾也沒看過瘾啊?”
觀衆們不約而同地回答,“是!”
接下來有一個小品和一個相聲,也都迎來熱烈的掌聲。
總共是八個節目,但有十四位演員和歌手,大家坐下後,主持人就端着一盤竹片過來了。
主持人一臉甜笑,“你們十四人兩兩組隊猜‘剪刀、石頭、布’,誰贏了就可以抽竹片,竹片反面寫的是你們的名字哦,抽到誰誰就要表演。”
林卉自然是和沈嘉言組成一個隊。
兩人相視一笑,林卉出了個拳頭,沈嘉言出了個剪刀。
“你贏了。”沈嘉言微微笑着。
“三輪為定吧。”林卉覺得一次就決定勝負了沒意思。
沈嘉言點頭。
林卉這輪出了個剪刀,沈嘉言也出了個剪刀,平局。
第三輪,林卉出了個布,沈嘉言明顯慢一拍,最後出了個拳頭。
“還是你贏了,你來抽。”沈嘉言指着主持人端的那一盤竹片說。
恰巧主持人把盤子端過來了,“原來是我們的大美女林卉贏了,你來抽一片吧。”
林卉伸手随意抽了一個,翻過來一看,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字——沈嘉言。
林卉有些不可置信,“好巧,怎麽就抽到你了?”
沈嘉言輕輕打一下林卉的手,“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林卉這可是頭一回見沈嘉言跟自己開玩笑,而且還是當着這麽多觀衆的面,并且是在攝影機的鏡頭前。她感覺,她有些不認識沈嘉言了。
如果這一段沒剪輯下來,可以所有電視觀衆都能看到他們倆猜拳和開玩笑、打打小手的。
主持人可樂呵了,她就喜歡看大家互動,這樣可以搏收視率嘛。
主持人再端到另一組人的面前,結果人家抽到了林卉。
☆、32.第 32 章
vd林卉和沈嘉言都被抽到了, 自然是都要表演的。
林卉之前就有所準備的,如果被抽到就唱一首軍歌。
不過她現在穿着包臀裙和高跟鞋, 想唱軍歌的話,得去後臺換衣服。
等她再回來時,正好輪到沈嘉言表演了。
林卉吃驚的是,沈嘉言竟然不是唱歌, 而是表演魔術, 魔術啊!
林卉坐下來時眼睛都直了,只見沈嘉言換上了一身黑色西裝, 酷酷的。
下面觀衆個個勾直了脖子看, 沈嘉言伸手掏口袋, 明明掏出是一件手帕,他手一晃,變成了一把奶糖, 撒向了觀衆席。
他還不忘回頭,撒一小把給這些歌手和演員,林卉也接到了一顆。
林卉暗笑,不愧是家裏開小店的,他這是走哪兒身上都帶糖的呀。
沈嘉言再掏向另一個褲口袋, 明明掏出來是一條紅繩子, 可他在手上轉了轉, 就變成一朵花了。
他準備将花抛向觀衆席, 但怕觀衆為了搶一朵花造成混亂, 便轉為過身, 将花抛向了林卉。
他手法很準,林卉坐那兒見花過來伸手一捧便接住了。
林卉一臉懵,随着觀衆們熱烈的掌聲,她臉色有些潤紅。
沈嘉言再掏出白紙,拿手上晃了晃便成了兩張一百大鈔!
“你們想要嗎?”沈嘉言笑問觀衆。
觀衆們都不約而同地伸出手,齊聲道:“想要!”
“才不呢,這是我的錢哦。”沈嘉言将錢折了折,優雅地放進西裝上衣口袋,引得觀衆們哄堂大笑,繼而響起極熱烈的掌聲。
主持人和其他人工作人員皆驚訝,他們遠沒想到,沈嘉言竟然把觀衆們的情緒和氣氛帶到最高、潮。
沈嘉言表演完後,就該林卉唱軍歌了。
她穿着一身軍裝,軍姿飒爽,把軍歌唱得铿锵有力,又不失女人的柔美,剛中帶柔,觀衆們忍不住跟着打節拍,現場氣氛也很熱烈。
節目錄完後,一切就交給幕後工作人員去剪輯了。
林卉和沈嘉言換上來時的衣服,再各領一個信封,裏面是酬勞。
林卉是五百塊的酬勞,而沈嘉言有八百元。
“哇,嘉言哥,你身價比我高許多呢。”
沈嘉言只是無所謂地搖搖頭,“這算什麽,你才多大,比我小三歲呢。何況你這麽優秀,等你有我這般大,身價肯定比我高多了。”
林卉可沒信心,“我再怎麽優秀,比越不過你去。我們三年未見面了,我請你吃頓飯吧。”
沈嘉言點頭,“好。我請你。”
沈嘉言帶着林卉來到一家特別幹淨,裝修也很溫馨的飯店。
林卉長這麽大都沒進過這麽好的飯店,就連服務員與一般小餐館也不一樣,她們穿着好看的工作制服,上來倒茶水的時候動作很講究,還保持微笑,十分禮貌客氣。
沈嘉言把菜單遞給林卉,“你來點。”
林卉擺手道:“我對這種飯店的菜都不熟悉,你點吧。”
沈嘉言只好将菜單接過去,忽然想到什麽,說:“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吃魚,還喜歡吃辣,對吧?”
可不是,當年她和曾梅梅有幸在沈家吃了一頓沈嘉言做的飯,那魚的味道她至今都惦記着。
不過她沒想到,沈嘉言不僅記得她喜歡吃魚,還注意到她喜歡吃辣。
林卉腼腆地點了點頭,沈嘉言便點了一道水煮魚、一道辣子雞丁、一道耗汁秋葵和一碗冬瓜肉丸湯。
這四樣菜,有三樣林卉沒吃過,她平時吃食堂,極少在外面吃,哪怕偶爾和沈星洋、曾梅梅在外面吃飯,一般餐館只有煎魚呀,辣椒炒肉和什麽酸辣土豆絲之類的。
除了吃過冬瓜肉丸湯,她真的不知道什麽是秋葵,什麽是耗汁。雞也沒吃過辣子雞丁這種的,水煮魚只聽說過從來沒吃過。
縣裏餐館本來就少,何況她也沒怎麽進去過。
林卉真感覺自己孤陋寡聞了,或許還是年紀小閱歷淺,沒見過什麽世面吧。
當服務員端來一個特大號湯碗,上面鋪着一層辣椒時,林卉突然想起來,沈星洋不怎麽吃辣的,至于他哥,可能也不吃辣。
接着又端來辣子雞丁,林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是根據我口味點的,那你吃點啥呀。”
沈嘉言卻說:“我最近正在學吃辣呢,不就是辣椒嘛,怕什麽。”
他說着就給林卉夾了一塊辣子雞丁和一塊水煮魚片。
雞丁又辣又脆,林卉忍不住說:“嗯,好好吃!”
沈嘉言笑了。
吃水煮魚片時,她突然擡頭道:“真好,這魚片裏沒有刺的!”
沈嘉言也夾了幾片吃,“廚師手藝不錯,把刺都挑幹淨了。”
當耗汁秋葵端出來時,林卉好奇,原來秋葵長這個樣子呀。
沈嘉言又給她夾了兩根秋葵。
林卉吃得感動得不得了,忽然又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沈嘉言請她吃幾樣菜就感動成這樣子,說出去多丢臉。
沈嘉言見林卉在想什麽心事,戳了戳她腦門,“咋了,怎麽不吃了,不喜歡吃?”
林卉搖頭,“怎麽會不喜歡,是太喜歡吃了,嘻嘻。”
沈嘉言不停地給她夾菜,她只好不停地吃。
沈嘉言為了配合林卉,自己也吃了不少辣,辣得五髒俱焚他也強忍着,後來喝不了冬瓜肉丸湯來解辣。
盡管這樣,他一直面不改色地給林卉夾菜,林卉還以為他現在練習得不錯,肯定已經很能吃辣了,因為這麽辣的菜,竟然也沒見他說一聲辣。
可是……
吃完飯後,林卉發現沈嘉言的嘴唇紅了,紅得有些發腫,看來是辣壞了。
林卉自己是吃滿足了,現在可慚愧得不行。
“你……”林卉指了指沈嘉言的嘴唇。
沈嘉言趕緊用手掩飾,“沒……沒什麽,小意思。”
兩人來到汽車站準備坐汽車回縣城,林卉特意去給沈嘉言買了兩瓶汽水,這年頭最流行喝汽水了。
坐在車上時,沈嘉言果然很聽話地喝了不少汽水,火辣辣的嘴唇上的溫度也慢慢降了下來。
汽車停在文工團門口,沈嘉言突然想起什麽,說:“我記得你很喜歡我做的菜,要不晚上你來我家……”
“不了,”林卉搶着回答,“中午已經吃撐了,晚上哪好再麻煩你。”
她是真的怕見到他媽,以前她和沈星洋在一起玩,如果他媽見她又和沈嘉言在一起,怕真是對她沒好印象了。
他們在路上已經互留了單位的值班室電話號碼,在此時分開,他們以為以後肯定很難再見面了。
林卉朝車上的沈嘉言揮了揮手,然後默默看着汽車開走。不知怎的,看着車已開遠,她挺失落的。
沈嘉言這次回家能待二十五天,其中十天時間是單位讓他來參加錄制節目的,另外半個月屬探親假。
他的假期才過十天,接下來還有十五天,不過他忘了跟林卉說。其實也不是忘了,因為林卉壓根沒問起,他也沒有刻意去說這件事。
接下來幾天,沈嘉言打算逛逛縣城附近的山水,再回向陽鎮看看爺爺奶奶,然後創作一首歌,等參加黃芸芸的婚禮,之後就可以返回北京了。
只是不知為什麽,回到家後,他腦子裏一直停留着一個身影,好似林卉還在他身邊,并沒回文工團似的。
第二天一早,他爬上了本縣最高的一座山,坐在山頂上,頗有一覽衆山小的感覺,閉目養眼了一陣。
然後冥想一會兒,他便從口袋裏拿出紙筆,即興寫下一段文字。
“挺拔的山峰,
漸綠的樹木,
潺潺的流水,
彎彎的小路。
隐約的蒼郁,哦……哦……哦
你窈窕的身影,
你飄逸的黑發,
你澄湛的眼睛,
你緋紅的臉頰。
娴雅的風采,哦……哦……哦
你的風采,你的風采,
比藍天還藍,
比白雲還白,
……”
随心所欲地寫了詞,還加了個歌題——《你》
之後他又很随意地哼起了曲子,稍作修改,給曲子增加了副歌的部分,一首歌就這麽創作出來了。
而此時的林卉,在操場上訓練,汗流浃背的,但腦海裏時常飄出一張臉,沈嘉言朝她微笑的臉。
回到舞蹈室排舞,她看着眼前的男老師,當場驚愕,男老師怎麽是沈嘉言?
只不過朦胧了那麽一會兒,眼神便清亮了,再一看,發現眼前的仍然是那個男老師,讓女兵們絲毫提不起精神的男老師。
林卉有些慌了,自己怎麽回事,怎麽腦子裏全是沈嘉言?感覺自己很沒出息的樣子,這是走上曾梅梅之前的路了?
稀裏糊塗地混了一個多星期,到了九月底,她終于有了兩天假,可以回家一趟。想想她都半年沒回家了,在部隊還真的是身不由己。
去年過年時,她攢了一千多塊錢,給了家裏八百,家裏買了電視,換了幾把好椅子。她爹還給她買了一張床,做了兩套鋪蓋,為的就是她回家能住舒服些。
這回又有了五百,她打算把錢帶回去給她爹攢着,不過要帶着零食回家讓小峰開心開心。
背着包來到街上,當她來到一家商店門口稱點瓜子、麻花之類的吃食時,見沈星洋和他哥沈嘉言從店裏走出來!
好巧不巧,林卉她還真不知道這家店竟然也是沈家的!
“林卉!你是來找我的嗎?”沈星洋幾步跨了過來。
☆、33.第 33 章
沈星洋迎了上來, 林卉卻不自覺地看向沈嘉言。
沈嘉言朝她點點頭,還有不易察覺的笑容。
沈星洋沒留意這些, 他上前幫林卉的背包拿了下來,背到他自己身上,又問:“你是來找我的吧?不過我家這店是新開的,你怎麽找到了?”
林卉直言道:“我……我并不知道, 我是來買東西的, 準備回家去,碰巧了。”
沈星洋拍一下林卉的肩膀, “巧啊, 我和我哥也要回向陽鎮, 去看我的爺爺奶奶,正好順路!”
林卉點點頭,又瞧了沈嘉言一眼。
沈嘉言卻看了看他弟, 并沒什麽表情。
到來車站,沈星洋趕緊上車給林卉找一個最好的位置,然後又拿出零食和水,一樣一樣遞給林卉。
以前沈星洋一直是這樣對待林卉的,平時林卉沒覺得多麽不自在, 可是現在在沈嘉言的眼皮底下, 她卻渾身不自在了。
好像看到了沈嘉言對她鄙視的眼神。
沈星洋挨着林卉坐的, 但他哥坐在後一排。
林卉忍不住往後瞧了瞧, 見沈嘉言看向車外, 不知在看什麽, 或在想什麽。
之前他們倆在《歡樂星期天》欄目組相處明明是很愉快的,可現在,卻又像是陌生人。
倒是沈星洋的嘴沒停過。
“林卉,等我看了爺爺奶奶,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林卉有些為難,她從來沒帶過男生回家,她怕她爹會想歪。
“這個……我……”
沈星洋有些失望,追問道:“你不歡迎我去?”
“不是,我是擔心我爹他……”
這時坐在後面的沈嘉言踢了他弟一腳。
沈星洋往後瞧了瞧,又迎來他哥那熟悉的瞪眼,他閉嘴了。
可沒多會兒,他又說:“那你明天早點來向陽鎮,到我爺爺家來玩,下午咱們再一起坐車回縣城好不好?”
林卉卻又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沈嘉言,沈嘉言仍然看着窗外。
“我……到時候再看吧。”林卉心裏有些失落。
沈星洋也有些失落,以前林卉雖然沒有與他多親近,但也是和他說說笑笑的,怎麽現在她似乎冷落了許多。
之前相處是歡樂的,現在卻有幾分尴尬。
沈星洋見林卉一直心不在蔫的,跟她說話,她也答非所問,或支支吾吾的。
才二十多天未見而已,到底是怎麽回事,沈星洋想不明白。
林卉也不吃他遞過來的零食,也不喝他遞過來的水,一直坐那兒呆呆的。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沈星洋問。
林卉搖頭。
“天氣變涼了,你穿的有點少,可別感冒了。”沈星洋說着就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林卉的身上。
林卉說了句不冷,可沈星洋執意要她披的,她也懶得和沈星洋争執什麽,只好不動彈,披就披着吧。
坐在後面的沈嘉言看着前排的弟弟和林卉,不知想到了什麽,輕輕嘆了一氣,輕到只有他自己能聽得見。
等車開到了向陽鎮,林卉就趕緊把外套還給了沈星洋。她此時又瞅了沈嘉言一眼,他的神情是清冷的。
沈星洋和沈嘉言下了車,沈星洋回頭朝林卉揮了揮手,沈嘉言也回頭了,不過他沒什麽表示。
林卉看着窗外,看着他們哥倆的背影,想到這麽些年來沈星洋對她的好,也想到沈嘉言對她的好。
沈星洋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可沈嘉言卻像是變了個人。
那個誇她好看、和她在舞臺上開玩笑以及請她吃飯的那個沈嘉言呢?
她還想看到他對她笑。
不知不覺到了林家堡,她才一下車,就聽到一陣似曾熟悉的嚎哭聲。
“林成慶,你這個沒良心的,我給你生了兒子,你卻給他找了個後媽,竟然還不讓我進門!我難道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看嗎?”
林卉能确定了,這是陳翠紅的聲音。
她不是在縣城連開三家歌舞廳麽,怎麽跑這裏來了?
林卉背着包出現在家門口時,陳翠紅看着林卉一身軍裝,有些晃眼。
陳翠紅早從陳蘭嘴裏得知林卉進了文工團,還混得有模有樣,能去省電視臺唱歌了。
她抹了淚,突然朝林卉親熱地喊道:“卉子,你回家探親來了?喲,瞧瞧,幾年不見,長得這麽标致了。媽今天來就不想走了,小峰在這兒呢,往後咱們母女倆好好相處,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林卉皺眉,心想這是什麽鬼?
“你不是有男人麽,幹嘛跑我家來?”林卉沒好氣地問。
陳翠紅當場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我眼瞎我活該,當年我是被那個蔣老四騙了,他最會坑蒙拐騙了誰不知道。他如今還騙了人家好幾萬塊錢,我把三家歌舞廳賣了才抵上債。可警察還是把他抓走了,說他殺了人,吓得我喲……卉子,當年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留下小峰就跑了,但我以後絕對不會了,蔣老四這輩子都出不來了,我還能跑到哪兒去?”
林卉白了她一眼。
陳翠紅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林卉的胳膊,“卉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想念小峰,今後我再也不想離開他了。你爹聽你的話,你讓你爹開開門好不好?”
“不!請你有多遠滾多遠!”林卉怒瞪着陳翠紅,“我從來沒你這個媽,小峰也沒有!”
“卉子,你怎麽也這樣無情無義,你是個軍人,國家的棟梁,怎麽能說這種話?我好歹養了你兩年!”
“錯,你是虐待了我兩年!”林卉盯着陳翠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陳翠紅感到一陣陣寒意,不自覺松了手,眼眸也低了下去。
轉而她又去拍門,“林成慶,你快開門,我要見我的兒子!”
随着“咯吱”一聲,門開了。
走出來的并不是林成慶,也不是已經五歲的小峰,而是紅着眼睛的張秀麗。
她眼裏噙着淚水,擡頭瞧一眼陳翠紅,她臉已紅成豬肝。
剛才陳翠紅在外面罵她不要臉,勾引男人,張秀麗是臉皮薄的人,被這麽一罵,她便要走。
可林成慶拉着不讓她走,她和林成慶在屋裏拉扯了一陣,最終還是被她掙脫了,出了門。
這些年,張秀麗一直在林家打理家務,幫忙帶小峰。工資這些年來一分沒漲,她每個月幾乎有一半的錢花在這個家裏,要不是林成慶攔着,她估計要把工資全花下去。
因為她在這裏住習慣了,也帶親了小峰,大多時候她似乎忘了小峰還有個親娘。平時林成慶對她一直不錯,她也就沒舍得離開這裏。
如今陳翠紅尋上門,她意識到自己該走了。
陳翠紅本想逮着張秀麗好好罵一頓,沒想到張秀麗擡腿就走。
這時林成慶牽着小峰出來,見林卉回來了,忙說:“卉子,快,快攔住你阿姨!”
林卉趕緊跑上去攔住張秀麗。
“阿姨,你別走,我們家離不開你!你不是也跟我說,你喜歡住在我家嗎?”
張秀麗苦笑,“卉子,小峰是有親娘的,而且她親娘也回來了,我……”
林卉搶話道:“我和我爹是不會接受她的。”
這裏正說着呢,屋門口卻響起尖銳的哭聲,是小峰,他被陳翠紅給吓哭了。
“小峰,我是媽媽呀,你怎麽了?”
陳翠紅上前要抱小峰,沒想到小峰突然止住了哭,猛得上前朝陳翠紅的手咬一大口。
“啊!”陳翠紅疼得跳開了。
小峰擡頭看着他爹,央求道:”爹,你趕緊把這個抓小孩的瘋子趕走吧。”
林成慶看着陳翠紅直搖頭,“你看到了吧,你竟然有臉來這裏,還不趕緊走!”
陳翠紅閃着淚花看着林成慶,“成慶,我畢竟是小峰的親媽,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也得要個女人打理家是不是?”
林成慶指着遠處的張秀麗,“秀麗把我家打理得好好的,哪裏還需要你?秀麗,剛才我問你的事,你同不同意?”
張秀麗紅着臉低下頭。
林卉立馬就猜到了,“阿姨,我爹想跟你結婚,你就同意吧。”
張秀麗還沒來得及回答呢,陳翠紅猛得朝張秀麗撲過來。要不是林卉攔得及時,張秀麗還真要被陳翠紅抓破臉。
恰巧林芳茹她媽媽方梅花過來了,方梅花可是個厲害人物。
“陳翠紅,你還不趕緊滾,要是不怕挨打你就試試!”方梅花拿起牆角的大鐵鍬過來了。
方梅花曾經與村裏一人打架,可是用大鐵鍬打掉了對方的耳朵呢,陳翠紅吓得連連後退,然後哭哭唧唧地跑了。
方梅花走過來安慰張秀麗,“你哭啥呀,趕緊和成慶把喜事辦了吧,免得那個陳翠紅還惦記着回來。”
小峰剛才還哭着呢,一會兒又笑起來,拍着小手掌說:“噢噢,爹和阿姨要結婚喽!姐姐,你帶喜糖回來了麽,結婚要有喜糖的。”
林卉走過來放下背包,抱起小峰,“姐姐正好帶呢了,不只是有糖,還有好多好吃的。”
小峰朝林卉臉上親了一口,便要下來翻林卉的背包找糖。
林成慶見張秀麗沒啥表示就知道她同意了,他高興地搓了搓手,“秀麗,我這就去你娘家,順便和他們一起選個好日子辦喜事好不好?”
林成慶說着就要走,張秀麗過來扯了扯他的衣服。
“通知一下我的娘家人就行了,喜事還是別辦了,他們也不在乎,指不定還要冷嘲熱諷。何況咱們年紀都不小了,就這樣過日子吧。”
林成慶猶疑了一陣,“那……那我總得送些禮到你娘家去。”
方梅花在旁催道:“去吧去吧,依我看也是不需大辦,送些禮就行。你們一家四口自個兒慶祝一下就行,日子是要自己過的,不是大操大辦讓別人看的。”
張秀麗很同意方梅花的說法,看着林成慶說:“就依大嫂說的辦吧。”
林成慶點頭,“好,我聽你的。”
中午林成慶騎車去了張秀麗娘家,送了一些小禮品和六百六十六塊錢,回來時他經過鎮子又買了許多好菜,還買了酒。
晚上,林卉和張秀麗在廚房忙活着,林成慶帶着小峰在旁瞧着,一家子其樂融融。
吃飯時,林卉舉杯敬張秀麗,感謝她這麽些年來為林家的付出,也感謝她願意嫁給她爹,還祝她爹和張秀麗婚姻幸福。
張秀麗有些羞赧,但還是喝了林卉的敬的酒,但嗆了幾口,雖然嗆着了,但滿臉的笑容,她是開心的。
林卉把五百塊錢給了張秀麗,讓她往家裏添置些東西。
張秀麗拼命推卻,“卉子,你在部隊裏也是要花錢的,怎好全給家裏,你快把錢收起來!”
“阿姨……媽,我在部隊有補貼拿,根本花不完的!”
林成慶也跟着說:“卉子,現在爹除了種地還能經常找到零活幹,每年毛收入也有兩千多,不需要你的錢了。”
“爹,你叫媽收着吧,你們先花着,要是你們有錢了以後給我攢嫁妝不是?”
“噗!”張秀麗忍不住笑了起來,“卉子可是大姑娘了,就想着嫁人的事。”
林卉嘻嘻直笑,“我也有十七了嘛,過個幾年嫁人很正常嘛。”
林成慶只好讓張秀麗接下錢,不過張秀麗還是拿下兩百塞進了林卉的兜裏,“你給自己買兩身好看的衣服吧,姑娘大了要打扮的。”
林卉笑得好開心。
☆、34.第 34 章
第二天, 是星期天。
林卉打算下午才返回文工團,上午就準備在家陪着小峰和她的新媽媽。
結果上午十點多, 沈星洋來了。
林卉見到他後還東張西望的,“你……一個人?”
“對呀,我哥在家陪爺爺下棋。我知道你不歡迎我來你家玩,我是……是來找芳茹玩的。”
林卉戳他腦袋, “你騙鬼呢, 你明明知道芳茹今天在食堂忙着呢,哪能回家。再說了, 我也沒說不歡迎你來我家玩, 只是擔心……”
這時張秀麗捧着瓜子過來, 熱情地往沈星洋手裏放。
“卉子,這是你戰友?”
“不是,他是我初中同學。”林卉見他爹扛着鋤頭要出門, 趕緊又說,“他是來找芳茹的,芳茹沒回家,他就來咱家玩玩。”
沈星洋朝林成慶喊道:“叔叔好!”
林成慶見這後生長得一表人才,笑了笑說:“你在家裏玩, 我出去幹活就不陪你了。卉子, 好好招待你同學。”
其實他心裏在想, 要是這位男同學是女兒的男朋友倒也不錯。
沈星洋是個很健談的人, 他在林卉家裏各房間逛了逛, 便坐下來陪林卉說話。
但林卉是個話不多的人, 沈星洋便和張秀麗聊家常,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
林卉瞧着直想笑,瞧他們倆聊得熱鬧,別人還以為他們多熟呢。
之後張秀麗要去洗衣服,沈星洋就帶着小峰玩。
林卉在旁邊托着腮,尋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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