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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洋待她這般好,性格也好,和誰都能處得來,關鍵是這些年來他對她一心一意。

而她,卻一直冷着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可是,她腦子裏此時卻浮現出他哥沈嘉言的身影。

林卉閉上了眼睛,有些困惑,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睜着眼睛腦子裏是他,閉着眼睛,腦子裏還是他?

“星洋,你哥……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沈星洋正抱着小峰瘋,回頭說:“這個還真不知道,他在北京幹啥了不可能告訴我的。你怎麽問起這個?”

“哦,沒……沒事,随便問問。”

中午,沈星洋留在這裏吃飯。張秀麗吃飯快,見小峰老是吵着沈星洋,便把小峰帶出去玩了。

沈星洋低着頭扒拉着碗裏的飯粒,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林卉可難得見他發愁的樣子,“你怎麽了,飯菜不好吃嗎?”

沈星洋搖頭,“我……我是想告訴你,明天我不去上學了。”

“啥?”

“我不想讀了,反正也讀不進去,沒一科及格,天天被老師批評你不知有多煎熬。”

其實林卉知道,沈星洋一直怕讀書怕上學的,但被他爸媽逼着硬讀下去。

“你爸媽能同意?”

“他們本來不同意,這回我哥回來,他們就同意了,因為我哥說我讀不進去就別勉強,幹點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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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應該高興呀,為啥還愁眉苦臉的。”

沈星洋看了看林卉,欲言又止的。

“瞧你,啥時候跟我說話也吞吞吐吐了?”

“我是覺得,如果我不讀書,沒有文化,以後就……就更配不上你了。”

林卉微怔,她沒想到沈星洋說這些。

“哪有……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是……我覺得你除了讀書其他方面都挺優秀的,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芳茹她……她就挺好的,我瞧着她對你也很關心。她還說明年要在縣裏開飯館當老板,不在文工團幹了,我覺得你也适合做生意,你們倆很般……”

“很般配?“沈星洋微皺眉頭,他知道林芳茹喜歡他,也知道陳蘭喜歡他,但他從來都不願在她們身上花一丁點心思。

林芳茹每次都借着和林卉出門的機會見沈星洋,但沈星洋的眼神從來都在林卉的身上。林芳茹頗受打擊,最近似乎有所收斂了。

而陳蘭,高一就沒讀了,一直在他爹的歌舞廳裏當服務員,還學會了跳舞。現在他爹被抓了,歌舞廳也抵了債,不知她會走什麽路。

沈星洋把林芳茹和陳蘭當成普通朋友,也關心她們的處境,但要說到處對象,他是絕對不會想到這兩個人身上。

林卉硬将他和林芳茹扯到一起,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林卉,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林卉莫名地心慌,“沒……沒有啊。”

沈星洋這一聽就咧嘴笑了,“沒有就好,那我還有機會。”

他這一句話,又如同将林卉推向了深淵,她真的怕沈星洋對她沒完沒了的好。她後悔了,還不如說自己有喜歡的人呢,可現在不好改口。

而且,她說自己喜歡誰呢,難道說喜歡他哥?她不想對沈星洋這般殘忍。

吃過飯後,沈星洋幫着一起收拾碗筷,還把碗盤都給洗了,林卉壓根搶不過他。

之後林卉開始收拾東西,與張秀麗和小峰道別,要去鎮上坐車了。

張秀麗抱着小峰朝林卉揮手,“晚上我們和你爹會一起打開電視看《歡樂星期天》!”

林卉也朝她揮手,笑嘻嘻地說:“和我爹好好過日子,過年我就回來了。”

沈星洋騎自行車載着林卉來到鎮上,正好瞧見沈嘉言從他爺爺家出來。

沈嘉言也瞧見了林卉從他弟弟的自行車上跳下來。

沈星洋推着自行車說:“林卉,你站在這裏等會兒,我把自行車推進我爺爺家裏去。哥,你陪林卉說說話吧。”

沈星洋把自行車推進屋,還跟爺爺奶奶說說話,道道別。

沈嘉言今天沒穿軍裝,而是穿一件潔白的襯衣,下身穿一條黑色褲子,皮鞋很光亮。

他朝林卉淺淺笑了笑,“今晚……你別忘了看《歡樂星期天》”

林卉點頭,“我記得的。”

兩人又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說什麽好。

兩人同時看向大門,見沈星洋還沒出來。林卉有些不自在地幹咳了一下,“嘉言哥,你什麽時候回北京?”

這一聲“嘉言哥”,似乎把沈嘉言帶到了那次在《歡樂星期天》的情景。

沈嘉言凝視了林卉一下,說:“參加完黃連長的婚禮我就回去,還有一個星期。”

“哦,只……只有一個星期呀。我也參加黃連長的婚禮,看來咱們還是要見面的。”

沈嘉言點頭,“嗯,還能見一面。”

這時沈星洋出來了,手裏還提着幾個玻璃瓶子,全是他愛吃的鹹菜。

沈星洋拿一瓶塞給林卉,“這是我奶奶做的雪裏蕻,可香了!”

“不用,你自己吃吧,這是你奶奶做的,我……”

“你真是的,一瓶鹹菜而已,我知道你喜歡吃,這裏辣子放得可足了,所以我奶奶不給我哥,他吃不了辣。”沈星洋說着就把鹹菜瓶子往林卉背包裏塞。

林卉不喜歡拉拉扯扯的,就由着沈星洋放。

只不過這時她想起沈嘉言那次帶她去餐館吃飯,自己吃過瘾了,沈嘉言為了陪她吃,嘴唇都辣腫了。

林卉想笑,但極力忍住了,她瞧了沈嘉言一眼。

沈嘉言似乎也想起嘴被辣腫的那一幕,臉上也有三分笑。

不過他見弟弟對林卉這般熱情,而且他們倆在前排走着,看起來也挺般配,沈嘉言不知怎的,眼皮子跳了跳,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上了班車,沈星洋自然是和林卉坐一排,沈嘉言又坐在了他們的後面。

這回同來時情景差不多,沈星洋找林卉說話,林卉“嗯嗯”應答着,沈嘉言只好看窗外的風景。

來到縣城,林卉在文工團門口下了車,沈星洋和沈嘉言則要坐車回自己縣城的家。

林卉已經下了車,這時車上沒幾個人,沈星洋跑到後面跟他哥坐一起。

“哥,你覺得林卉怎麽樣,是不是又漂亮又可愛?”

沈嘉言瞅着弟弟,不知該怎麽說,想了想,問:“她說過喜歡你嗎?”

沈星泮頓時蔫了,搖頭道:“沒有,不過今天上午她說她并沒有喜歡的人,所以我還是有機會的。”

沈嘉言摸摸弟弟的腦袋,“你呀,要是在學習方面這麽锲而不舍就好了。你不打算讀書,可想到做點別的什麽?”

“哥,你不是說了麽,做我自己喜歡的事就行。我打算跟爸學做生意,開個摩托車行。”

“摩托車行?摩托那麽貴,整個縣城也沒多少人買得起,能開起來嗎?”

“哥,做生意你就不如我了。現在人們越來越有錢了,很多人跟風買摩托車,有的地方結婚不再是電視機、自行車、手表之類的了,而必須要有摩托車!你且看好吧,到時候肯定大街小巷人人都騎摩托車。”

沈嘉言并不是不懂做生意,畢竟他爸媽是做生意的,他耳熏目染也知道不少。

他覺得開摩托車行應該不錯,但他弟弟才十七歲,開店又得需要一大筆錢,他真擔心弟弟要是真的賺了錢會飄飄然。

“星洋,哥支持你,但你要腳踏實地,既然說開摩托車行,那就開。如果掙錢了,你也要穩着點,不要一有錢了就同時經營太多東西。不管做哪行,都要堅持,經營的東西不在多而在于精。”

沈星洋拍着胸脯說:“哥,你相信我好了,我肯定能幹好。”

沈嘉言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拿出八百塊錢,“這是我參加《歡樂星期天》的演出費,你拿着當資金吧,雖然少了點,但我知道爸媽會支持你一大筆的。”

沈星洋揣着錢,笑呵呵的,“謝謝哥。對了,哥,你在北京找女朋友了沒?”

沈嘉言一愣,“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你這個月初都過二十歲的生日了,找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爸媽有時候還讨論這個問題呢,說你最好還是找本地的姑娘,外地的姑娘誰知道人家什麽習俗,是吃大米呀還是吃面粉呀?反正沒本地的好相處。今天上午,林卉也問起這事。”

沈嘉言頗驚訝,“林卉也問起我有沒有女朋友?”

沈星洋點頭,“對呀,她随便問問的,她可不是八婆。哥,你到底有沒有啊?”

“沒有。不過這事你可別跟爸媽說,免得我一回家他們就纏着我相親。”

沈星洋嘻笑道:“好,我不說。不過你也奇怪了,喜歡你的姑娘應該不少吧,怎麽就不找一個?”

沈嘉言拍一下弟弟的腦袋,“就你多事,還管到哥哥頭上來了。”

☆、35.第 35 章

傍晚, 林卉吃完飯集隊回宿舍。剛準備摟着盆去洗衣服,被喬一明叫住了。

“喬排長, 你找我有事?”林卉客氣地迎上去。

“瞧你,一口一個喬排長,咱們這麽熟了,你就叫我一明吧。”

林卉吃驚, 繼而有些尴尬地笑了起來, “我怎麽能直呼排長的名呢,何況你比我大。”

“那就叫一明哥吧。”

林卉慌忙搖頭, “不, 我還是叫喬排長吧, 順口。喬排長,你找我到底有啥事?”

喬一明頗不樂意了,“怎麽, 沒事就不能找你?你可是咱文工團的小明星。不過我倒真有事找你,今晚八點不是播放《歡樂星期天》麽,你能不能到我們排去坐坐,好讓戰友們高興高興,好些人想認識你呢。”

林卉考慮了片刻, 搖頭道:“不好吧, 我們整個連今晚也要看這個節目, 主要是黃連長安排的, 我不好……去你們那邊吧。”

喬一明啧了啧嘴, “還真是有點麻煩, 那不去就不去吧。”

他有些臉紅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趁林卉不注意就往她手裏一塞。

林卉納悶,“這是什麽呀?”

喬一明已經跑遠了,回頭笑道:“送給你的!”

林卉要追上去,卻聽見後面有人喊她。

“卉子,那是誰呀,又有人送你禮物吧?”

林卉回過頭來,迎上曾梅梅,把手上的小盒子往曾梅梅手上一放,“給你吧。”

林卉給完就回宿舍端盆去。

曾梅梅好奇地把小盒子打開,然後猛追上去,往林卉盆裏的衣服上一放,“你自己收着吧,一條銀項鏈呢,吊墜還是心型的,人家喜歡你哦。你說說,剛才跑掉的那位到底是誰呀?”

林卉沒回曾梅梅的話,而是打開盒子仔細看着這條項鏈。如果是筆呀本子呀或什麽小東西,她覺得無所謂,可是項鏈這種東西可不能亂收,人家是有目的的。

林卉将盒子蓋上,小心地放在自己床頭,等有空還給喬一明吧。

“到底是誰呀,卉子?”曾梅梅還在好奇地追問。

“你真是個小八婆,說了你也不認識的。”

“好吧,我不認識的那就算了,不過你要是哪天真交了男朋友,可一定要告訴我哦!”

“廢話,我要是交了男朋友怎麽可能瞞你,咱們洗衣服去吧。”

八點整。

歌舞連的人都在各教室正襟危坐,等待着《歡樂星期天》播放。

林卉莫名地有些緊張,因為她可以從電視裏看到沈嘉言,還有他們倆的互動。

剛開始看到沈嘉言唱歌,大家還是很吃驚的,因為大家并不知道沈嘉言也上這個節目。沈嘉言因為表現突出上了中央解放藝術學院,可是成了文工團的名人。

曾梅梅反應還好些,林卉已經告訴過她這件事。

沈嘉言唱完歌,教室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她們特想誇誇沈嘉言有才,他自己作詞作曲自己唱,簡直是個天才。只不過部隊就是這樣,任何時候都不能交頭接耳,她們憋着勁忍住了。

當播到林卉上臺的畫面時,大家齊呼,“哇,好美!”

排長做了個“噓”的手勢,還想歡呼的女兵們只好閉了嘴。

可看到後面林卉和沈嘉言的互動,有些人表情有些微妙,有些人只是傻樂着并沒多想。

而曾梅梅,表情僵了。

她看了看林卉,見林卉十分羞澀,紅着個臉,眼神卻一直盯着屏幕上的沈嘉言。

林卉只告訴她,沈嘉言也來參加節目了,可并沒有告訴她任何細節。

當沈嘉言在做魔術時,大家的嘴都張成O字型,曾梅梅也認真地看着沈嘉言如何做魔術,只是臉上有一絲苦笑。

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暗戀幾年的人,在臺上互動得這麽開心,她真的開心不起來。

她再看林卉一眼,卻怎麽也恨不起來。林卉,她最好的朋友啊,她該怎麽恨呢。沈嘉言又不是她曾梅梅的,也從來沒喜歡過她曾梅梅,林卉與沈嘉言互動,配合默契,她又有什麽理由生氣?

曾梅梅調整好心态,繼續看電視,卻怎麽也投入不進去了。

與此同時,沈嘉言和沈星洋以及他們的爸媽也在看電視。

“哥,你啥時候這麽牛了,竟然會玩魔術?”

沈嘉言淡然地說:“跟戰友學了幾個月而已。”

“哥,你跟林卉不是不熟麽,怎麽電視上看着你們像是多年的好友似的。”

沈嘉言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有嗎?”

這時他們的媽媽葉荷香簡直樂得有些合不攏嘴。

“嘉言啊,這位姑娘長得美,唱歌又好聽,和你特別登對,趕緊把她追到手吧!”

沈星洋不幹了,“媽,你瞎說什麽呢,林卉是我喜歡的人,她跟哥一點兒都不熟。”

葉荷香看不懂了,他們的爸爸沈愛國更是一臉懵逼。

從電視上看,這位漂亮的姑娘明明跟老大熟得很嘛,瞧他們倆互動得多開心,配合得多默契,啥時候是老二喜歡的人了?

葉荷香怔了怔,激動地用手拍小兒子的腦袋,“這姑娘是你同學吧,我瞧着有點眼熟!她……她喜歡你?”

沈星洋鼓着腮幫子,“哼,你現在才發現呀,她就是我平時說的林卉,人家雖然還沒喜歡上我,但我也是有機會的嘛。”

“人家沒喜歡你呀?”葉荷香有些洩氣,扭頭看向大兒子,“老大,你趕緊把人家追到手,我看着這姑娘有眼緣,她一定是我命中的兒媳婦!”

沈嘉言無言以對,只說句,“你們接着看吧,我回屋去了。”

葉荷香急眼了,“老大,你別走啊,你聽媽說,這姑娘……”

沈愛國踩了踩他老婆的腳,“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追不追是他自己的事。我兒子這麽優秀,你還擔心他找不着老婆?”

“我不是擔心他找的我不喜歡嘛!你懂個屁!”

沈星洋卻傻樂,“媽,你這真是操錯了心,我哥和林卉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你要真那麽喜歡林卉,我把她追到手,給你當兒媳婦!”

“這姑娘,我是越看越喜歡!不過……她不可能看上你的,你連高中都不讀完,怎麽配得上人家?我呀,還是看好你哥。”

沈星洋不服氣地瞥了他媽媽一眼。

“怎麽,不服氣?這位林卉姑娘呀,你還是別跟你哥搶,搶也搶不來,你有空就撺掇你哥把這姑娘趕緊追到手!至于你嘛,以後自然會遇到與你登對的。”

沈星洋笑着哼了哼,然後專心看電視。

同樣在看電視的林成慶和張秀麗,見自家閨女在這麽有名的節目上唱歌,激動得熱淚盈眶。

“卉子……卉子有出息,她媽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林成慶有些哽咽地說。

張秀麗點頭道:“是啊,咱這十裏八鄉也難得出這麽一位好閨女,你傷感啥,你有福氣,我跟着你也享福。”

小峰跑到電視前用手摸他的姐姐,“姐姐穿得好漂亮啊,我想姐姐了。”

然後他又跑過來鑽到他爹的懷裏,“爹,你剛才像是哭了,現在怎麽又笑了起來?”

林成慶不好意思地說:“爹哪有哭,爹看到姐姐有出息,不知有多高興呢。你長大也要向姐姐那樣有出息,可不能偷懶,知道嗎?”

小峰似懂非懂地點頭,“嗯,我記下了。”

次日是國慶節,文工團自然又要搞活動來慶祝國家的生日。

林卉趁其他人都在布置禮堂,偷偷溜了出去,來找同樣正在忙活的喬一明。

喬一明正在張貼大橫幅,林卉走過來,一聲不吭地将那個小盒子往喬一明手上一塞,然後轉身就跑了。

喬一明見旁邊有人他又不好意思追上去,只能将小盒子迅速放進兜裏。

林卉拒絕了他的禮物,他心裏陡然失落,貼大橫幅硬是貼了三次都沒貼上。

他惱了,将整整一碗漿糊抹在了牆下,這下終于貼住了。

他的一位小兵走過來敬了個禮,“報告,排長!我能把漿糊拿過去用一下嗎?”

喬一明遞給他一個空瓶子。

小兵驚愣,排長只不過貼一張橫幅而已,竟然用完了整瓶漿糊!瞧排長那臉色,怕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小兵沒說什麽,灰溜溜地把空瓶子放下,趕緊去別處找,可別在這裏惹惱了排長,否則罰做一百個俯卧撐他就慘了。

十月六日,是黃芸芸結婚的大喜日子。

當年有好幾位小軍官追求黃芸芸,她都沒同意,最後卻與一位中學老師相愛了。

所謂結婚辦喜事,其實也就是請客人們和兩家親戚去飯店喝喜酒。

文工團自然要來人,不過黃芸芸請的人并不多,除了幾位領導,另外就是喬一明、林卉、曾梅梅。

她并不知道沈嘉言回家了,所以這次沈嘉言會不請自來。

林卉和曾梅梅落座後,不停地東張西望,希望能看見沈嘉言的身影。

喬一明卻過來了,坐在了林卉的身邊。

喬一明循着林卉的目光四處看着,并沒瞧見什麽稀奇的。

“你在看什麽呢?”他問。

林卉扭過頭來,見是喬一明,有些窘,“我……我在看有哪些客人。”

曾梅梅卻直言道:“喬排長,你最好的朋友沈嘉言呢,林卉說他要來的,怎麽還沒見人影啊?”

喬一明擡眉,“林卉,你和嘉言在《歡樂星期天》見過面,所以他把要來參加黃連長婚禮的事告訴你了?”

林卉微微點頭。

喬一明想到電視裏林卉和沈嘉言的互動,總覺得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暧昧。再一想到林卉退回來的項鏈,莫非她和嘉言真有點什麽?

等會兒可得問清沈嘉言,他明明知道自己要追林卉的,嘉言不會也對林卉心動了吧?

正尋思着這些,喬一明見一個身材颀長的帥氣小夥子過來了,還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這人一進來,瞬間吸引了衆多女士看過去。

喬一明砸吧着嘴,“啧啧啧,穿成這樣,招蜂引蝶啊。”

☆、36.第 36 章

曾梅梅連忙起身, 正要上前迎接沈嘉言,喬一明的動作比她還快, 跨幾個大步就站在了沈嘉言的面前,然後把他拉到一個角落裏。

沈嘉言失笑,“一明,你鬼鬼祟祟的幹嘛?”

“我送給林卉的禮物被她退回來了, 平時我和她見面還能說說笑笑, 這麽一弄現在尴尬得很。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從中作梗了, 之前她對我可沒這麽排斥。”

“我早就跟你說過, 追她沒那麽容易。要我說, 你還是算了吧……”

“她和你弟處得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瞧你在《歡樂星期天》節目上和她眉來眼去的,你是想截胡吧?”

“什麽眉來眼去的, 淨瞎說。你別攔着,我得給黃連長送份子錢,都快要開席了。”沈嘉言扯開喬一明,去裏頭找到穿着一身大紅色喜裙的黃芸芸。

黃芸芸格外吃驚,“嘉言, 你回來了?”

沈嘉言笑了笑, “回來二十多天了, 不過明天就要走了。祝你新婚幸福, 早生貴子!”

黃芸芸聽了這祝詞還挺羞澀, 兩人聊了幾分鐘, 然後她帶着沈嘉言來到一桌坐上座。

結果沈嘉言往下方一看,林卉、曾梅梅、喬一明都在這桌。

他首先與林卉對視了一眼,不過兩人很快同時轉移了目光。

曾梅梅倒是一直盯着沈嘉言,“沈老師,你還記得我嗎?”

沈嘉言看向她,猶疑了一陣,“曾梅梅?”

曾梅梅總算沒失望透頂,“沈老師還記得我,真是榮幸之至。”

可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她怎麽能跟沈嘉言說這麽客氣的話。

沈嘉言卻道:“你經常和林卉在一起,我當然記得了。”

曾梅梅簡直要吐血,合着記得她完全是因為林卉。

曾梅梅刻意打扮了一下,化了淡妝,穿了一身很顯身材的緊身裙,結果沈嘉言的眼神并沒有在她臉上也沒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這時有不少不認識的賓客坐了過來,他們四人也不好說什麽話。

林卉夾菜時,有時忍不住瞧了沈嘉言幾眼,有幾次他們倆的目光不謀而合,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低頭吃菜。

喬一明頻頻看林卉,卻一次也沒接到林卉的目光。

曾梅梅更是每隔一會兒都要看沈嘉言一眼,無奈沈嘉言一次都沒看她,她倒是發現沈嘉言看了林卉好幾次。

吃了一半,黃芸芸和她新婚丈夫來敬酒,黃芸芸屬于溫柔優秀雅型的,她丈夫則是一身書卷氣,很儒雅的那種。

他們夫妻倆敬酒走後,喬一明感嘆道:“瞧,黃連長和她男人多般配,真是羨慕啊。”

他說話時還瞅林卉一眼,林卉卻夾了塊牛肉片在吃,還順便給曾梅梅夾了一塊。

喬一明內心嘆氣,好吧,自己還不如一塊牛肉片。

這時,他見沈嘉言也夾向那盤牛肉。

“嘉言,你不是不吃辣麽,你沒見那牛肉上一層紅辣椒啊?”

沈嘉言卻不以為然,“沒事,我最近正在學吃辣。”

喬一明覺得好笑,“你學什麽不好,學吃辣?”

沈嘉言夾一塊往喬一明碗裏一放,“怎麽,我學吃辣也礙着你的事了?”

林卉和曾梅梅聽了同時哂笑。此時,林卉又想起那回沈嘉言的嘴被辣腫的事,她經常回憶起錄《歡樂星期天》與沈嘉言相處的那一天,感覺那天過得真的好開心,一直讓她回味無窮。

宴席結束時,喬一明去了廁所,正好曾梅梅也去了,這時只留下沈嘉言和林卉面對面坐着。

兩人就這麽幹看着,不說話還挺別扭的。

沈嘉言突然想起一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來到林卉身邊坐下。

“這是我新寫的一首歌,下次你上電視臺的話,可以試着唱一唱,我覺得這首歌的風格挺适合你的。”

林卉驚喜,“這是你特意為我創作的歌?”

“呃……也不是,這是我自己閑暇時創作的,我自己試唱了,覺得這首歌不太适合我唱,而是适合女生唱,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今天就把這東西帶來了。”

林卉還是很驚喜,“謝謝你,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在大舞臺上唱出來。”

她說着就想打開看看,但意識到不合适,要是曾梅梅瞧見了肯定會吃醋,她便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放進包裏。

打開包裏,一支鋼筆掉了出來,林卉趕緊彎下腰去拾。

沈嘉言認識這支筆,這是他當年最喜歡的一支筆,不過三年前他把這筆送給了林卉。

只見林卉小心地拿紙擦筆,然後很寶貴似的放進包裏。

沈嘉言沒說什麽,只是多看了幾眼林卉低頭時散下來的秀發,還有她的額頭,以及她長長的睫毛。

忽然,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收回了目光,臉頰有些紅潤。

沒過多會兒,曾梅梅和喬一明先後過來了,黃芸芸送大家出飯店。

沈嘉言在路邊等車回家,林卉、喬一明、曾梅梅都要回文工團。

林卉上了車,看着路邊沈嘉言的身影越來越小,她有些不舍,鼻子酸酸的。

這一分開,她不知再過多久才能見面。

沒想到,一到文工團,她便欣喜若狂起來,因為領導通知她,她被中央解放藝術學院錄取了!

之所以欣喜若狂,只有兩分喜是因為她能去最有聲望的藝術軍校,其中八分喜則是她要去沈嘉言那兒!

半小時後,文工團廣播也播了這條喜訊。曾梅梅不淡定了,林芳茹不淡定了,喬一明也不淡定了!

曾梅梅有些嫉妒,為什麽能進那所軍校的不是自己,為什麽老天爺不給她和沈嘉言制造一絲機會?

林芳茹失落得有些手足無措,林卉去北京,沈星洋不會跟着去吧,那她自己該怎麽辦?她對食堂已經厭惡至極。

第二天,喬一明去沈嘉言家,因為他要送沈嘉言上火車,這下沈嘉言兄弟倆自然也能得知林卉的喜訊。

沈嘉言頗暗喜,倒是沈星洋十分不淡定,甚至有些急紅了眼。

林卉可以回家一趟,第三天再出發去北京。

本來沈嘉言挺想帶林卉一起去北京的,怕她去北京找不到軍校,可他有一項比較重要的任務,不能延誤。

他打算自己先到北京,等任務完成後計算一下林卉到北京火車站的時間,他應該能按時趕到去接她的。

沈嘉言走後,沈星洋失魂落魄的,然後鬼使神差地去買了到北京的火車票。

第三天,他竟然比林卉還先到火車站。

“星洋,你怎麽來送我了,是誰知道你我要去北京的事?”

“這麽大的事,我還能不知道?”沈星洋幫林卉背着包,送她上火車。

火車快要開動時,林卉催他,“你怎麽還待在這兒,車開動你可下不去了。”

“下不去就下不去,我把你送到北京。”

“開什麽玩笑,我用得着你送我那麽遠?到了北京,我坐公交車去學校就可以,你趕緊下車吧。”

沈星洋掏出火車票朝林卉揚了揚,“我不下車,可不能浪費火車票嘛。”

林卉啞口無言,“你……”

“怎麽,你不高興?”沈星洋小心地問。

林卉搖頭,心裏有感動,但又有幾分排斥。

“星洋,你還有你的事要做,你不是要開店麽,你這樣讓我……我讓有點無所适從。”

沈星洋感覺胸膛被刺了一劍,卻還得裝作絲毫沒受傷的樣子。

“沒事,我就送你到北京,又不是要去北京天天纏着你。”沈星洋說話時低下了頭,生怕林卉堅持要他下車。

林卉哪裏再敢用話刺激他,而是從包裏來出一袋子花生出來,然後抓一把給沈星洋。

“這是我張阿姨給我炒的,可好吃了,這一坐就得十幾個小時,不吃點東西可沒法熬。”

沈星洋見林卉不趕他下車,他又厚臉皮地笑了起來,陪着林卉一起吃花生。

火車在次日淩晨五點才到北京站。

林卉和沈星洋各從包裏拿出一件厚實的外套穿上,才敢下火車。

才剛出站,他們同時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沈星洋他哥!

“哥,你怎麽來了?”沈星洋跑着迎上去。

沈嘉言更是驚訝,“你怎麽來北京了?”

“我……來送林卉。”

沈嘉言拍一下他的頭,“有我在北京,我還能不接她麽,你有啥好擔心的?”

這時林卉慢慢地走過來,朝沈嘉言微微一笑,“嘉言哥,謝謝你來接我。”

沈嘉言精神奕奕,“這有什麽好謝的,現在我們在北京可算是老鄉了,得互相照顧着。”

天色還很黑,沈嘉言接過林卉手裏的東西,帶着她和弟弟往公交站走。

離公交站還有十幾步路,沈星洋突然跑到前面去,“我看坐公交車得要幾站。”

他才跑出去兩步,前面有一輛大卡車突然沖了過來,司機急打方向盤,只見大卡車瞬間側翻!

“星洋!”林卉嘶啞一喊。

沈嘉言直接呆立,然後扔掉手裏的東西猛沖過去,可是車上的大紙箱子紛紛滾落下來,将沈星洋埋得不見影。

有幾個箱子砸在沈嘉言頭上,他絲毫沒感覺到疼,一邊猛推箱子一邊喊道:“星洋!星洋!”

林卉渾身發抖,過來推箱子時,手抖得抓不住東西。

一個小時後,沈星洋卻送到急救中心。

沈星洋已經成了個血人,意識迷迷糊糊的,眼睛裏充了血又看不見人。

“林……林卉。”

“星洋,你能說話是嗎?你想說什麽?”林卉撲了過來。

“如果……如果我能活着出來,你能當我女朋友嗎?”

☆、37.第 37 章

“如果我能活着出來,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來自沈星洋最後一絲意識裏的期盼。

“啊?”林卉懵了。

當她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意味着什麽,她仍然緊握着沈星洋的手, 含淚答道:“我願意,我願意做你女朋友!星洋,你要堅強,我在外面等你出來, 等你出來牽我的手!”

沈星洋咧嘴笑了, 想說話,終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醫生說了, 沈星洋傷勢十分嚴重, 特別是大腦裏充進了許多血, 而且內髒破裂,胳膊和腿還骨折!

當然,傷勢最嚴重的還是大腦, 大腦手術風險大,很有可能病人進了手術室就再也出不來。

沈星洋就這樣被推進了手術室。沈嘉言靠着牆呆若木雞,臉色慘白,他不敢去想結果,他只知道祈禱弟弟以後仍然在他面前歡言笑語。

林卉的眼淚如決了堤, 她恐懼、她難受、她後悔!

她恐懼, 如果因為自己上個軍校害得沈星洋丢了性命, 她覺得以後怕是在這個學校再也待不下去;她難受, 為何曾經沒有好好待他;她後悔, 為什麽來時沒趕他下火車?

林卉窩在牆角, 沈嘉言靠着對面的牆,兩人陷入無聲的恐懼與等待的煎熬。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三個小時過去……

其中有幾個醫生出來,又進去了幾個醫生。

沈嘉言上前問情況,原來是做腦部手術的醫生出來了,現在換醫生進去做內髒手術。

這時天已大亮,醫院的人多起來,來來往往的人,要麽是來看病的,要麽是出去買早餐的。

林卉和沈嘉言完全感覺不到饑餓,只感覺到寒冷,讓人時不時哆嗦幾下。

又一個小時過去,開大卡車司機的家屬來了,因為司機也進了急救室,情況也不樂觀。

家屬們一來就又哭又喊的,緊接着警察也來了,把沈嘉言和司機的家屬帶到一間休息室問話。

沈星洋是受害者,這可得跟警察說清楚啊,林卉腦子竟然還能思考,她站起來準備跟着警察過去時,沈嘉言叫住了她。

“林卉,你坐這兒歇着,我去跟警察說明情況。你別擔心,一切有我。”

一句“一切有我”,讓林卉稍安心些。

她坐在了長椅上,兩眼盯着手術室的門。

再過一個小時,沈星洋被推出來了!

林卉一下撲了過去,“星洋!”

一位護士攔住林卉,“家屬,病人麻醉還未醒。”

林卉看向同時出來的主治醫生。醫生嘆了一氣,說:“病人做了兩個大手術,恢複情況很難說。如果保住了性命,估計他的大腦也無法恢複如初,會有記憶力或行動上的障礙。另外,他的胳膊和腿骨折這兩天還得看看是否移位,如果移位了還得做手術,不過這得先看他今天的手術恢複情況再說。”

林卉強忍着不哭出來,跟着護士把沈星洋推進病房。

沒一會兒,護士将呼吸機、測心髒儀器等等接在沈星洋的身上。

“護士,他多久能醒過來?”

“大概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能醒麻醉了。”

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沈星洋,身上還挂滿了線,林卉崩潰得有些扛不住了,只覺得眼前時不時發黑,頭暈得厲害。

為了讓自己能有精力照顧沈星洋,林卉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她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腦袋,還去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整個人似乎清醒了些。

這時沈嘉言過來了。

他給林卉搬了把椅子,“你別過于擔心,剛才我仔細問醫生了,星洋性命應該能保得住,他平時好動體質好,相信恢複沒問題。至于醫生說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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