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節

是說了。晉凋那孩子啊……自小便吃盡了苦,他承歡膝下被父母疼寵時,他卻寄人籬下為奴為婢。縱使兮家待他不差,卻也是伺候旁人的下人,必須看人臉色……

“大公子這是在威脅我?”她語調平淡,卻不難聽出背後的怒意。他那潛意思,是想說她若不應下便再拿不回地契?

“不。”晉安緩緩搖頭,極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道:“是……請求。”

“……兮镯,我求你,空閑之時……便去看看他吧……”

***

晉凋醒來時,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

兮镯就坐在他眼前,咫尺的距離。眉眼間的漠然雖仍未消散,神色卻是緩和了許多。她将白勺中的藥湯細心吹冷,遞到他唇邊。

他傻傻咽下。

“阿镯,你……”話還未說完,又是一勺藥湯塞入嘴裏。

“喝完再說。”她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只這般淡淡的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安靜,乖乖低頭喝藥。

兮夫人端着補藥送來時,見此一幕就差沒把手中的藥碗給砸了。

眼前那個給兮繡喂藥的人是镯兒?她莫不是……莫不是還在做夢,被夢魇着了?不然怎麽會看到這樣一幕?

“镯兒,你……你和兮繡……”頭回有這種失去冷靜得時候,兮夫人有些結結巴巴的說着,心裏卻閃過一道靈光。

——難不成……是因為她昨夜說的那番話,所以镯兒真看在她的面子上原諒兮繡了?

兮镯頭也沒回,無甚在意道:“和好了。”

“噗咳咳……咳咳咳……”理所應當的,晉凋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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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和好的啊?為什麽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他都不知道!!!

兮镯瞅了他一眼,用另一只空閑的手輕輕拍着他的背為他順氣。

兮夫人将補藥放到床旁矮櫃上,開心道:“和好了便好,以後可別再鬧脾氣了。”

兮镯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麽,卻最終緘口。她沉默點頭。

兮夫人又望了晉凋一眼,溫和眉目間的歡喜掩都掩不住,“兮繡好好養病,镯兒,要好好照顧兮繡,知道了嗎?”

晉凋薄唇輕抿,與兮镯一同應了聲好。

兮夫人離開了,兮镯卻還在繼續喂他,直到兩碗藥湯都見了底,這才作罷。晉凋安靜注視着她收拾碗勺的背影,清眸澄澈柔軟,就像是天邊的雲霞,“阿镯,你……你剛剛在夫人面前說的,都是真的嗎?”

他雙眸亮亮的,卻又含了點點忐忑與不安,“你,你……”

——真的原諒我了?

這幾個字就卡在喉間,他想說,又不敢說,于是只得輾轉回腹,郁結于心。是啊……明明前一日她還是那般的冷漠決絕,連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或許,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癡夢……

醒後,也就成了空。

兮镯本背着他在收拾藥碗,聽他此言不由愣住。她轉頭,恰好對上他雪白得無一絲神采的俊臉。不是慣常的那種瑩潤光彩,反如岩間積雪般病态般的白,憔悴而孱弱。

忽而,便憶起了昨日晉安所說的那席話。

“他是中了毒镖才昏厥的,雖不是什麽要緊的毒,但來人的目的究竟為何,卻不明了。”

“不過這些你不必擔心,我會查清楚的。”

“你……只要好好照顧着他,便行了……”

——呵,好好照顧?

兮镯順勢在床側坐下,淡淡道:“是晉安用兮府的地契來交換的。”

晉凋的雙眸微微睜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的眼神還是那麽明澈,不染絲毫塵埃。她心裏暗嘆着,實在不明白做過那麽多決絕無情之事後的他,為何還會有那麽幹淨的眼神。

“看來,我對你的态度還挺值錢,不費一點心力便能收回兮府。”她開玩笑般的說着,順手替他掖好了被角。本來就沒想過隐瞞什麽,既然他問起了,她便照實說。

晉凋的眸色由驚訝慢慢轉化為平靜,長睫微微眨動,他笑了。

不過是一個短暫的眨眼,她卻突然有一種錯覺,仿佛一生就在他的笑容中緩緩逝去。

“……原來,是這樣啊。”并不是她意料中的難過,他看起來像是舒了一口氣。兮镯有些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種反應,可他已經湊上前來,薄唇覆上了她的唇。

很柔軟的觸感,一如記憶中那般甜美。他忍不住握緊了她的手臂,欺身越吻越深,因為角度的關系她被迫仰頭,露出的那截脖頸似玉瑩潤,雪也般的白。

她并沒有拒絕,只是微微啓唇,讓他進來。

淡淡的藥香彌漫于唇齒中,那是他的味道。

一吻過後,他氣息微喘,豔霏容顏更如漾桃春水,絕美不可方物。微涼的指尖一寸寸撫過她的眉眼,百般流連,“沒關系,就算是為了地契也好……”

他微微彎起的嘴角有着抹透明的弧度,眸色缱绻情深,這樣的觸碰,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只要你能留下來……願意……原諒我……”

兮镯的呼吸也有些不穩,但聽他此深情言語,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似乎是真的很高興,半個身子彎成一團,肩膀抖動的厲害。

“阿镯?”晉凋不明所以。

“真是糟糕啊,讓你會錯意了。”她的聲音因為笑意而帶出點柔軟的意味,水光潋滟的唇畔卻有着抹讓他心驚的冰冷嘲漠,“晉公子以為,我說的和好,是指哪方面?”

——重新接納他?

——不不不,這怎麽……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小晉淚眼汪汪,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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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為感謝杏紙醬上章友情贊助的小劇場,于是特別奉上甜蜜的一章……小晉吃到甜頭了哦~ 是吧是吧~=v=

30

30、舊識宴君求親(1) ...

兮镯端着空了的藥碗出房,立刻便有丫鬟上前。

“兮夫人留了話,道是先去華府了。”那丫鬟低低福着身子,接過兩只空碗。

“好好照顧你家主子。”她并沒多言,只淡淡掃了房內一眼,便拾步下階。

往日兮镯去華府是為看華君銘,今日卻是兩家約好了要一起吃頓飯。兮夫人與兮老爺早早過去了,現在也就等她一人。

走進華府大廳之時,華知府正與兮老爺聊得興起,只是不見兮夫人的身影。她心中微詫,卻未表露出來,只走到兩位長輩跟前,恭敬行禮,“爹,華世伯。”

兮老爺的面相甚是溫文,雖是商人,卻透着股淡淡的書卷氣,瞧上去倒是有些像書香門第出身的兮夫人,“镯兒來了啊。”

“耽擱了些時辰,勞爹久等了。娘呢……”

兮老爺微笑,“你娘與華夫人許久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聊。”

他二人一問一答甚是嚴板,不知情的還以在說什麽重要的事。華知府見狀,不由哈哈大笑,“兮镯啊,時辰還早,你便去看看君銘吧,那小子,剛剛還念叨着你呢。”

兮镯微微一笑,也不推拒,順勢點頭道:“那我先去看君銘了。”

華府她來慣了,由廳後的小門出來便是通往後院的長廊,遠遠的,還能聽見華知府向兮老爺誇贊她的聲音,“兮镯這孩子可越來越沉穩了,哪和我家君銘一樣……”

走得遠了,漸漸也就聽不真切了。

她走進華君銘所住的庭院時,後者正呆呆坐在樹蔭下,不知在想些什麽。兮镯也沒想驚動他,只靜靜來到他身後,剛想坐下,便見原本一動不動的華君銘突然一動,繼而轉臉望過來。

他清減了不少,瘦削憔悴的俊臉上哪裏還見往日神采,只于深深寂寥寞戚萦繞,經久不散。

“小兮,你來了啊。”

她應了聲,索性在他身邊坐下,“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他那架烏玉輪椅就在旁邊,自然是讓下人扶到石凳上的。華君銘搖頭,不願多談此事,只道:“我聽兮姨說,你們搬到晉府去了。”

“……嗯。”她怔怔眨眼,半響才笑道:“是娘的意思,說一直住客棧太過鋪張。”

“若無地方可住,來華府也是一樣的。”很明顯,華君銘不接受她這解釋,“兮姨她……難不成還想讓你和晉凋……”

“不可能。”她想也沒想便斷然打斷。娘的心思雖昭然若顯想他們重歸于好,但感情這東西,斷便斷了,哪裏還能挽回。

“這不可能……是指你不可能與晉凋重新在一起,還是指兮姨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

兮镯蹙眉,眸中閃過絲不悅,卻被她壓下,“兩者有區別嗎?”

這幾日她本就被兮夫人逼得緊,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閑,卻還要提起那些煩心事,她又怎能不惱?

“……”若說區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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