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臨近清明節, 雨水也漸漸多了起來。

溫以寧站在玻璃窗前,垂眸望着窗外不時飄落的雨絲。

窗戶開了一半,溫以寧緩緩伸出手, 有涼意從指尖掠過,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掌心傳來。

她微微動了下眼皮子,視線驀地落在樓下一個黑色的人影上,眼底掠過一絲落寞。

纖長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留下一道弓形的陰影。

溫以寧輕嘆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縱使心裏有了準備,可是看見真人的那一刻還是覺得唏噓不已。

還真的是她。

茶室內, 溫以寧一身霧霾藍毛衣,端坐在位置上。寬大的衣領完全遮掩住修長的脖頸, 只露出一張小臉。

須臾,門口噠噠噠傳來高跟鞋的聲響, 還有女人同服務生确定的聲音。

下一刻, 紫檀木大門被人推開,薛凝憔悴的面容出現在門口。

溫以寧一愣, 印象中薛凝永遠是盛氣淩人光彩奪目的,就算是之前在溫家, 她也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高冷模樣, 哪會有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

看見溫以寧, 薛凝心底的怒意又湧了上來。明明是她先奪走了自己的一切,可到頭來道歉的卻依舊是自己。

想到之前喬衍對自己的警告,薛凝暗自深吸了一口氣, 壓下心底的怒意,終于擡腳進了門。

茶幾上沏的是西湖龍井,水汽氤氲,悠悠茶香在空氣中彌漫,溫以寧垂眸,輕抿了一口。

薛凝冷哼了一聲,在溫以寧面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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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對無言。

溫以寧慢悠悠地往茶盞中倒了水,不去看女人的臉色。

溫少卿喜愛喝茶,溫以寧跟在他身邊,多少也學了一點,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

薛凝等了片刻,都不見溫以寧說話,從進門到現在,連自己都沒看一眼。

她以為迫不及待的那個人會是溫以寧,所以故意延後了時間才過來,就想看看她心急如焚的樣子。

不曾想對方比她還淡定從容,居然還有閑情雅致品茶。

屋外陰雨綿綿,有雨絲在玻璃窗上凝成一道水柱,順着窗棱直下。

這種時候,在屋裏泡一壺茶共飲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只可惜薛凝現在完全沒有這種閑情逸致,見溫以寧依舊不緊不慢地往茶盞中添水,她火氣更甚。

“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薛凝捏緊了五指,盯着溫以寧問道。

聞言,溫以寧只是輕搖了下茶杯,垂首輕啜了一口,将茶杯輕放在茶幾上。

在薛凝幾乎要發火的時候,溫以寧終于開口。

“你想聽我問什麽?”她擡眼,黑眸對上薛凝的眼睛,唇角微勾,她面色淡淡。

“為什麽呢?”溫以寧輕晃着茶杯中的液體,“就因為我是那個人的女兒,所以你就這麽恨我?”

溫以寧看向薛凝,面帶嘲諷:“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還要在一起?”

“你以為我想嗎?”

薛凝咬牙切齒,瞪着溫以寧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和那個惡心的人在一起了那麽多年。”

溫以寧皺眉,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薛凝顫着聲音道:“如果不是他找人給我下了藥,你以為我會看上他那樣的人?”

那淩亂不堪的一夜是薛凝一輩子的噩夢,每每回想起來,她都覺得惡心至極。

以至于見到溫以寧,都會想起那年那晚的事。

甚至于房間的擺設,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啪”的一聲,陶瓷茶盞從手心中滑落,有幾滴茶水濺到自己鞋上。

溫以寧不可置信地擡頭,瞪大着眼睛盯着薛凝。

“......你說什麽?”

胸腔劇烈起伏,溫以寧撫着胸口,驀地感覺到一陣寒意。

還有惡心。

“你以為我真的是因為外面那些女人才不喜歡他嗎?”薛凝冷笑道,“其實我巴不得他天天在外面留宿,最好死在哪個女人床上。”

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只可惜禍害遺千年,到現在溫致恒還好端端活在這世上。

薛凝盯着溫以寧慘白的小臉,一字一頓:“你的病,也是因為我。”

說着,她自己先笑了起來,唇角微苦,喃喃自語呀道:“為什麽呢?你就這麽喜歡搶奪我喜歡的東西?”

她摩挲着自己的指腹,低聲道:“我只有他了。”

溫以寧沒聽清她最後幾句話,只覺得腦中亂哄哄的一片,腦海中有什麽東西悄然倒塌,土崩瓦解。

薛凝瞥了她一眼後,拿着包起身離開。

溫以寧捂着心口,五味陳雜,房間悄無聲息的,青銅香爐中袅袅青煙缭繞。

她微閉上眼,耳邊亂糟糟的,夾雜着屋外簌簌的風聲,還有雨聲。

恍惚間,溫以寧好像又回到了老宅子,那些父母無休無止的争吵下,竟還有這麽不堪的一面。

薛凝被溫致恒逼迫後,有了溫以寧,她怕被人發現未婚先孕,想着把孩子打掉。薛凝不敢去醫院,偷偷和人買了藥,想着要把孩子做掉。

結果溫以寧命大活了下來,卻因此落下禍根。溫少卿發現後,不忍心孩子流落在外,逼着溫致恒和薛凝結婚,才保住了溫以寧。

胃裏有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溫以寧捂着嘴幹嘔了一聲,五髒六腑漲得酸疼,有濃烈的血腥味冒出。

眼前一片模糊。

溫以寧撐着桌子起身,結果才下地雙腿就一陣發軟,整個人往一旁倒去。

模糊間,耳邊驀地傳來一聲驚呼,還有茶盞杯水落地的聲音。

......

再次睜眼時,溫以寧已經回了自家宅子,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身子軟軟的。

房間暖氣充足,溫以寧眨眨眼,剛想撐着手肘起身,耳邊忽的傳來一個聲音。

“別動。”

喬衍雙目微紅,及時伸手扶住了溫以寧的肩膀,溫聲道:“想要什麽我幫你拿?”

溫以寧搖頭,又繼續躺了回去。

薛凝的事是喬衍告訴她的,喝茶的時候喬衍就在隔壁的房間,他原本想陪着溫以寧一起,只是被她拒絕了。

喬衍不放心,到底還是包下了隔壁的房間,見薛凝離開,喬衍才進了門,沒想到一進去就看見那樣的一幕。

見溫以寧臉色比往常蒼白了許多,喬衍一臉的愧疚。

說話間,有人推門走了進來,許諾一臉的冷漠,看見溫以寧,臉上的冷意終于退散了些。

只是看向喬衍的目光依舊是冷冷冰冰。

溫以寧本來就受不得刺激,許諾沒想到,喬衍居然膽子大到這種地步,竟然敢讓她和薛凝單獨見面。

接到喬衍電話時,許諾差點以為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怎麽樣了?”許諾踱步過去,重新替溫以寧把脈。

剛才施了針灸,溫以寧現在全身還是無力的,面色羸弱。

“好多了。”溫以寧懶懶道,不過是一時氣急攻心,現在想通了,倒是好了許多。

只是喉嚨處還有一股難掩的血腥味,大概是剛才又嘔了血。

見喬衍面色焦慮地站在一旁,溫以寧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寬慰道:“喬哥哥,我沒事的。”

喬衍依舊心急:“怎麽沒事?你都吐......”

他一噎,餘下的話哽在喉嚨裏,當時他跑進屋的時候,恰好見溫以寧咳出了血,下一刻便昏迷過去。

喬衍這輩子都沒這麽心急如焚過,握着手機的手都是抖的,好幾次電話都按錯。

“都怪我,”喬衍低頭,“我本來想讓她和你道歉的。”

說着,喬衍暗自攥緊了拳頭,這次的事到底是他疏忽了,才讓薛凝有了可趁之機。

許諾哼了一聲,朝喬衍翻了個白眼。

溫以寧沒醒過來之前他就已經将喬衍罵了個狗血淋頭。

溫以寧笑笑:“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本來就和你沒關系。”

她身子往後靠了靠,微扯了下嘴角。

“就算今天沒有你,我遲早有一天會從旁人口中得知。與其如此,不如從當事人口中了解清楚,也省得我疑神疑鬼。”

溫以寧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喬衍愧疚心更重,掌心處已經被他掐出紅痕。

張媽端了藥碗上來,一小口一小口喂着溫以寧喝藥。

喬衍想接過去代勞,可想着剛才做過的蠢事,到底還是放棄了。

大病未愈,溫以寧面容憔悴,她本來就皮膚白皙,現在更像是抹了厚粉的洋娃娃。

“你先休息一會,我出去一下。”

見溫以寧面露倦色,喬衍輕聲說了一句,幫溫以寧掖好被角,轉身出了門。

只是身子在轉過去的那一刻,眼底早就沒有了先前的溫和。

眸光冷冽一片。

他突然覺得,其實喬安州的做法,也不一定是錯的。

是夜。

天色比往常更加暗沉,天際掠過一道刺眼的閃電過後,緊接着是一聲巨大的雷響。

有人“嗒”一聲打開了雨傘,畢恭畢敬地俯身:“喬先生。”

雨傘及時掠過喬衍的頭頂,他微微颔首,擡腳從車上下來。

雨勢越下越大,皮鞋走動下,有雨點和着稀泥沾在鞋面上。

喬衍輕擡了下眼皮,視線落在酒館上方五彩的燈牌上,擡腳走了進去。

和外面的寂靜不同,酒內燈紅酒綠,音樂聲震耳欲聾,形形色色的男女衣着光鮮,在舞臺上搖曳生姿。

只是一家小酒館,裏面并不大。空氣中混雜着廉價的香水味,喬衍微皺了下眉毛,腳下的動作更快。

人群推搡着走動,有醉酒的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握着酒瓶直直往喬衍身上撞上。

肩膀還未觸碰到人,就被喬衍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拎了起來。

男人喝得迷糊,眼睛都沒睜開,見被人拎起,嘴上不服似的罵罵咧咧:“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竟敢......”

他打了個飽嗝,話還未說完,脖頸處突然有冰涼的物體觸上,連帶着尖銳的感覺也觸目驚心。

男人一下子醒了過來,目光觸及到喬衍冰冷的目光時,吓得跪地求饒,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別管了。”喬衍攔下了助理想要上前追人的動作,沉聲道,“正事要緊。”

“是。”

來之前已經打探過消息,酒館的經理親自将喬衍迎到樓上的某個包間門口,俯身道:“喬先生,人就在裏面。”

早在喬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經理就讓人守住了包間,這會子見喬衍終于到達,連忙讓人開了門。

“還有誰來過嗎?”喬衍問。

經理連連搖頭:“沒有了,只是叫了幾瓶酒。”

幾瓶酒麽。

喬衍面上越發陰冷,溫以寧昏迷不醒,薛凝倒是有雅致,還能飲酒作樂。他揚手讓經理先走,自己帶了人進了包間。

裏頭播着搖滾音樂,薛凝正仰頭喝着啤酒,大理石桌上橫七豎八躺着不同的酒瓶。

女人毫無形象地躺在沙發上,一只手垂落在空中,雙頰泛紅,嘴裏還念叨着什麽。

聽見有人進屋,薛凝以為是自己點的酒到了,醉醺醺地擺了擺手道:“放桌上......嗝,就好。”

她撫着胸口打了個嗝,半晌卻沒有聽見人回答。

薛凝稍稍詫異,醉眼朦胧的,撐着手肘起身:“我說,放桌上就......”

餘下的話咽在喉嚨中,薛凝猝不及防撞上男人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

她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仰頭大笑,連眼角也沾上淚意。

“這不是......喬家那個誰嗎?”薛凝斜睨着眼睛看他,歪着頭,“怎麽,想替我女兒教訓我了?”

她捧腹哈哈大笑,指着喬衍罵道:“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薛凝已經完全醉了,站在沙發上對喬衍大吼大叫:“我怎麽說也是她親生母親,你也不敢對我做什麽!”

喬衍慢條斯理地坐在對側的沙發上,雙腿交疊在一處,看着女人撒酒瘋。

他慢條斯理地轉着腕上的手表,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過了片刻,女人終于喊累了,癱坐在沙發上,又彎着腰找着酒瓶,嘴上念念有詞:“我的......我的酒呢?”

頭發披頭散發地蓋在女人臉上,和她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

喬衍微一挑眉,朝身後的人招招手,沉聲道:“幫她醒醒酒。”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上前,抓起桌上的水杯迎面潑在薛凝臉上。

女人一聲驚呼,頭發濕噠噠黏在臉上,薛凝抓着頭發,崩潰道:“你瘋了嗎?”

“清醒了?”喬衍笑了笑,只是目光陰冷滲人,沒有半點笑意。他換了個坐姿往後靠了靠,嘲諷道:“不是喝醉了嗎,這麽快就醒了?”

從進門他就發現薛凝一直在裝醉,喬衍以前跟着林晨那一群人玩瘋的時候,比這還瘋狂百倍,回家都是靠着裝醉躲過喬建國的法眼。

薛凝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自然比不上身經百戰的喬衍。

他低低笑了聲,掌心托着下巴,盯着薛凝道:“剛才不還挺能說的嗎?怎麽,現在啞巴了?”

喬衍長得不像喬安州,他的長相随了江宜,看着倒是有三分的溫和,只是氣質卻像極了喬安州。

真生起氣來,比之喬安州有過之無不及。若不是在喬建國喬建國身邊修身養性了這麽久,喬衍早就讓人将薛凝扔出去了。

哪裏會等她說完這麽大一番話。

喬衍居高臨下地看着被拽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薛凝,勾唇冷笑。他揚起下巴,緩緩在薛凝面前蹲下。

女人連連後退,身子打着寒顫,哆嗦着開口:“你想......做什麽?”

薛凝緊張兮兮地看着喬衍身後的幾個人,緊抿着唇不說話。

喬衍挑眉,漫不經心掃了薛凝一眼,言語淡淡:“你下午和她說了什麽?”

“沒,沒什麽。”

“嗯?”

喬衍再度掀起眼皮,懶洋洋往後面打了個手勢,人還未走近,就聽見薛凝尖叫道:“你們要幹什麽?我,我......”

她跌坐在地上,喘着氣說不出話,目光驚恐地看向喬衍,哽咽出聲:“我真的沒有說什麽。”

喬衍笑容淡了些,提醒道:“我沒什麽耐心的。”

見薛凝仍不打算說話,喬衍不耐煩地拍了拍手,站起身道:“薛小姐還想繼續喝酒,你們陪着她喝。”

薛咛從未被人這麽對待過,紅的白的一連幾杯灌下去,再加上之前的酒精。她精神早就渙散,朝喬衍叫喊着:“我說,我說。”

她趴坐在地上,神情狼狽:“是不是我說了,你就放我走?”

喬衍揚了揚眉毛,唇角微揚。

薛凝無聲咽了下口水,将下午對溫以寧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喬衍,事關溫家的醜聞,喬衍自然沒讓外人在場。

越往下說,喬衍的臉色越發難看,擱在膝蓋上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你知不知道她身子不好?”喬衍幾乎用了平生的力氣,才壓抑住自己不掐死薛凝的心。

他難以想象,若是他晚去了一步,溫以寧會發生什麽事。

薛凝低下頭,她何嘗不知道,只是在見到溫以寧的時候,她總會想起之前溫致恒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自然理智全無。

連着說話也沒有了分寸。

喬衍冷眼瞧着薛凝一副惺惺作态的,勾唇冷笑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很好騙?”

薛凝瘋狂搖頭:“沒,沒有。”

喬衍輕笑了一聲,視線緩緩落在薛凝的右手上,忙不經心地說道。

“你見過......只用左手彈琴的人嗎?”

從酒館出來,喬衍又去了一趟溫家,車子停下時,喬衍握着方向盤的手指一緊,他垂首斂眸,目光落在自己掌心上,微微閉上雙眸。

終究,他還是成為了第二個喬安州。

過了今晚,知名鋼琴家薛凝不僅會以右手受傷退出舞臺,而且她之前做的那些好事也會公之于衆。

喬衍原本想把選擇權交給溫以寧,他想試着用與喬安州不同的方法去做事,可終究還是失敗了。

以往他還能對喬安州對薛凝所做的事嗤之以鼻,現在卻不能了。

只要事情一牽扯到溫以寧,他便理智全無。

喬衍長嘆了一聲,睜眼往溫以寧房間望了一眼,她應該還沒入睡,房間的燈光依舊是亮的。

喬衍坐在車內,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沒下車,重新回了喬家。

喬衍進門的時候,喬建國剛好在小佛堂。

喬衍将手裏的外套交給傭人,擡腳走了過去。

小佛堂供着香,喬建國怔跪在蒲團上,雙眸緊閉,手上轉着佛珠。

袅袅白煙環繞,想到剛才才做過的事,喬衍往後退了幾步。

“去找薛凝了?”

喬衍找許諾的時候,喬建國就得了消息,後面喬衍找了人過去,他也得到了消息。

“是。”喬衍低頭應了聲。

見喬建國欲起身,連忙走過去,扶着他的手站起。

喬建國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知曉喬衍的心病,他這一生最讨厭就是喬安州對江宜所做的事,可偏偏他也成為了那樣的人。

“人怎麽樣了?”喬建國在喬衍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小佛堂,邊走邊問。

“右手......廢了。”

喬衍說完,低垂着頭不敢看喬建國的臉色。

喬建國點了下頭,擡眸道:“她是彈鋼琴的,你這樣......确實狠了些。”

鋼琴是薛凝的命,喬衍直接掐斷她的希望,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也罷,總歸是她自己做的孽。”

“那爺爺,她會......怨恨我嗎?”喬衍擔憂地開口,他最害怕的,就是溫以寧會和江宜一樣,怨恨自己的自作主張。

喬建國搖頭:“別想太多,這事是以寧的心病,就算今天薛凝沒提起,也不可能瞞着她一輩子。”

喬衍緊抿着唇不說話。

喬建國瞟了他一眼,安慰道:“說不定以寧知道這事,倒是想開了呢。”

他拍了拍喬衍的肩膀,溫聲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應該想着怎麽解決,自怨自艾不是我教你的。”

“這世上本就沒有後悔一字,不過是懦弱膽小之人為自己找的理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薛凝就徹底下線惹!

順便解釋下她和諾諾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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