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日餘晖一
這種感覺蠻奇怪的。
我看着窗外發呆,看着太陽慢慢從明亮的金色變成橘紅再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這種感覺蠻奇怪的。
我二十七歲了,卻覺得十七歲不過是昨天的事。
十七歲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
十七歲之前,我是二井街的小混混,出生在糟糕的家庭,不務正業,每天逃課,跟着大哥瞎混;十七歲之後,我成了一個死皮賴臉的同性戀,被逐出家門,被學校開除,被左鄰右舍唾棄,照樣跟着大哥瞎混。
我愛上了大哥,成了他最聽話的馬仔。
別人在背後都笑我是一條狗,大哥賞個笑臉就開心地搖頭晃尾,大哥心情不好就去舔他的腳。
放屁,老子從來不去舔別人的腳,只有別人給我舔腳的份。
但我喜歡我大哥是真的。
不過我那時候太小了,也太天真,我沒想到我喜歡他以後,我就成了最卑賤的人。
成了一條狗。
一條連做愛都舒坦不了的狗。
上午我接到電話,我捧着的小明星說他最近很想我。
他沒有說是想我還是想我的錢,但無所謂,我又不是奔着和他談戀愛。
我的司機去接他,然後到了這家酒店——這裏能看到全城最漂亮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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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堂等他,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恭敬地叫我七爺。
這幾年我混得還不錯——我不懂經營,靠錢買下了這家酒店的股份,現在是是這家酒店的最大股東。
不打打殺殺的日子裏,我就是吃分紅過活,日子倒也不錯。
我的小明星進來的時候全副武裝,又是口罩又是帽子,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說是小明星其實有點不恰當——他跟我的時候沒什麽名,現在倒也算個二三線了。
他一進大堂就開始四處張望,看到我眼睛一亮,大跨步地走過來。
我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他這麽主動反而讓我有點不适應,愣在原地。
他撲過來吻我——隔着口罩。
我能感覺到他的舌頭非常激動。
大堂裏其他人都像是沒看到一樣,我就單手摟着他,跌跌撞撞地往電梯走。
專屬電梯就是爽。
我以前不知道,老是不用,後來有一次憋得慌,抱着戚臣在電梯裏幹了一發,那之後才發覺專屬的好處。
專屬就是只有你一個人能用。
戚臣就是小明星。
他也是我的專屬,我不管他和誰談戀愛和誰鬧緋聞,但他只能被我操。
這次沒那麽饑渴,在電梯裏就是親親摸摸再揉揉,揉出點感覺等會兒進房就能搞。
親親摸摸再揉揉的時候戚臣還會跟我講情話,我有的時候也會附和幾句,情趣嘛,總好過有人連句好話都不願意跟我講。
戚臣很會誇人,有的時候我都有點不好意思。
雖然我不是奔着戀愛去的,但這有點戀愛的感覺還不錯。
比我初戀給我的感覺好。
本來想要做他個天昏地暗的,可是沒辦法,狗是沒有自主交配時間的。
我大哥打電話過來了,他的專屬鈴聲一響我就沒辦法再操下去了。
我掐着戚臣的腰,慢慢拔了出來,濕淋淋的發出了輕微的一聲,像是一瓶紅酒開塞。
“怎麽了?”戚臣被操得暈乎乎的,扭過頭問。
我嘗試用意念冷靜。
沒辦法,只能硬着雞兒跟我大哥打電話。
“你在哪裏?”“酒店。”
“你在幹嘛?”“沒幹嘛。”
“沒幹嘛是在幹嘛?”那邊傳來很輕的笑聲,但我一肚子火,恨不得摔了電話。
這個人總是這樣,有話不說有屁不放還總是以為我在開玩笑。
“沒事我就挂了。”
我硬邦邦地說。
戚臣坐在床上看着我,突然一反常态地往我身上爬,開始舔我。
我單手托住他的屁股,防止他掉下去。
他攀着我的肩膀開始舔我的後頸,發出色情的水聲,我不得不把手機拿遠,免得被聽到。
但他還開始叫,像只發情的貓兒一樣,勾得我心急火燎。
我扔了手機,把戚臣又摔回床上和他接吻,他乖順得很,仰着脖子配合我,又擡了雪白的大腿來蹭我,把剛剛還沒來得及滅的火又惹上來。
我心裏煩躁得要命。
手機那邊沒聲了,我以為他挂了,餘光掃了一眼卻顯示還在通話。
“操。”
我底罵了一聲,拍了戚臣屁股一下,讓他從我身上下去。
他眼睛濕漉漉的,每次做多了他就這樣,要哭了一樣,其實除了被操狠了我就沒看他哭過,但我還就挺喜歡的。
得,不下去就不下去。
我抱着戚臣去撿手機,感覺半條胳膊都快廢了。
我開了擴音,把手機放到茶幾上,自己又坐到沙發裏,讓戚臣躺在我懷裏。
“大哥你還沒挂啊,我以為你早挂了呢。”
我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一些,但沒想到我說得如此自然,聲音中不自覺的谄媚讓我自己都惡心。
“……”“沒事兒我就挂了啊。”
我翻了個白眼,戚臣開始玩我的手指,我抓着他的手往他胸口上按,把一側的乳頭玩得有些充血,比旁邊大了一倍。
心情好了一點。
我湊過去和戚臣接吻,戚臣吃吃地笑,我扭住他的下巴,小聲說:“不準笑。”
“我就要笑。”
他說。
我又去打他的屁股,完全忘記了手機還在通話。
“成麒一。”
電話那頭的聲音隐隐有些怒氣。
“幹嘛?”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你……”他似乎沒想到我能這麽厚顏無恥,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我。”
話剛出口,我自己就吓了一跳,拿起手機想要挂斷電話。
我有點害怕,今天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良久,那邊傳來男人的笑聲,他一改剛剛的惱怒,語氣溫柔:“小七。”
他叫我的小名,有些寵溺,像是一個長輩對待頑皮的孩童。
天知道我最讨厭他這樣。
“你是故意的嗎?”他說的有些隐晦,但他和我心知肚明這個“故意”是指什麽。
——故意忽視他的電話,故意和別人在電話前調情,故意對他愛搭不理,故意對他惡言相向。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故意搗鬼。
我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十七歲的我一定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種不要臉的老男人。
“……”我說不出話來,挂了電話。
被晾在一邊的戚臣已經縮到沙發的另一邊,找了遙控器出來,開始看電視節目。
我擠到他後面環住他,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
“你覺不覺得我今天有一點怪?”我問。
“哪裏怪?”戚臣完全沉溺于家庭倫理劇的同時不忘伸出一只手來摸我的臉。
“我今天竟然敢兇他。”
“你誰不敢兇?”“可他是我大哥!”“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電視開始進廣告,戚臣換了一個頻道,“你就沒什麽不敢的。”
“……”看,我就說吧,戚臣老是說一些讓我害羞的話。
我害羞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硬一硬以示尊敬。
最後還是沒能按照我預想的奮戰到天明。
大哥發了短信,有一批貨要我去驗。
我很久沒幹過這種事了,雖然我手髒,但我已經賠了快十年青春在這些勾當上,我累了,我就就想當個安心吃分紅的暴發戶,和小明星沒羞沒臊地過日子。
“你一定要來。”
可大哥不同意,他硬要我去。
我只好去洗澡,再換衣服。
戚臣懶散地躺在床上,他頭發有些長了,遮住眼睛,看不清什麽表情。
“你就不能不去嗎?”他狀若無意地問。
“奇了怪了,你以前可不會說這些話。”
“那不一樣。”
他猛地擡起頭來。
“有什麽不一樣?”他翻身坐起來,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爸媽離婚你知道吧?”“知道啊,你那點兒破事我一清二楚。”
“我爸以前老是半夜出門,說老板找他有事,可有一天我媽硬是不讓他出去,”他很平靜,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情一樣,“我那天才知道,是個女老板,是他初戀,她懷孕了。”
“孩子是他的。”
“他去陪女老板打胎,被女老板前夫帶人拿刀砍了。”
“喲,你爸還挺能。”
“你還出去嗎?”他問。
我穿上外套,問:“你從哪兒知道我和他的事的?””沒從哪兒,”他頓了一下,“大家都知道。”
啧,有點鬧心,這麽丢臉的事被小情人知道了簡直傻逼。
不過,快結束了。
“你放心,”我湊到他跟前,捏了一下他的臉,“要懷孕也是你懷,精華都在你肚子裏擱着呢。”
“……”“對了,你爸媽是夫妻關系,”我在他耳朵邊小聲問,“那我們是什麽關系啊?”他耳根子開始紅,有點發抖。
“戚臣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啊?”“……!!”調戲完小明星我心情大好。
坐在車裏我給幾個人打了電話,一些東西提前了,但是也是時候了。
需要我到場的貨應該也只有那一批了。
大哥,你別怪我了,我看着窗外的夜景,心裏開始回想十年前的那個夜晚,真的,大哥,沒殺了你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衆所周知,我是大哥的狗,于是有些人一邊看不起我一邊又要來拉攏我——越是忠心的狗的反咬一口才越讓人意想不到不是嘛?反正他該有的都有了,權力財富,早該從哪個位置上退下來了不是嗎?我沒有想讓他死。
但沒想到他竟然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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