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冰湖裂痕(二)
我發完脾氣,看着楚令塵平靜地去衛生間洗了臉,又回卧室換了衣服。
他換了一件灰藍色的襯衫。
他撿起地上的空碗,拿了濕巾和洗潔劑收拾地上的油脂,冷掉的雞湯在瓷磚上結成一片金黃色的冷油塊,看着就很惡心。
他還拿了個拖把出來拖地,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買的,拖把杆上的塑料紙都沒來得及拆幹淨。
“擡腳。”
他說。
我沒動,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擡起一只腳,然後踩住了他的拖把。
“有意思沒意思啊,你不嫌累我還嫌煩呢。”
楚令塵沒吭聲,把拖把往外拽了拽,但我踩得死,他沒拽動。
我笑咪咪地看着他,心情難得的有些好。
他動了動嘴唇,最後說出的話讓我懷疑我耳朵聾了:“再不擡腳我親你了啊。”
“什麽?”我目瞪口呆,羞憤之下恨不得摘了我的耳朵,避免這種污言穢語流入我的世界。
“你有毛病吧楚令塵你戀童癖是不是啊我要去告你!”我吓得爬到凳子上,別說擡腳了,我恨不得把我整個人都擡起來,好離楚令塵遠一點。
楚令塵那張死人臉上難得的露出了點笑意:“對,就那樣,我拖完地之前你不許從椅子上下來。”
“你以為你誰啊我幹嘛聽你的?”我不屑,“我就要下來。”
“那你就等着我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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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伸出去的一只腳又縮了回來。
我抱着膝蓋悻悻道:“不知廉恥。”
那天晚上我是一邊在心裏唾棄着楚令塵一邊入睡的,但當我第二天起床,我才發現我大大低估了楚令塵不要臉的程度。
吃早飯的時候楚令塵一臉平靜地撕着油條。
“去上學。”
“我都快三十了你讓我去和一幫十幾歲的熊孩子上課?”我一口豆漿差點噎着。
楚令塵擡頭看了我一眼,“你心理年齡不一定比他們大呢,而且你的文化水平和他們齊平,你有什麽理由不去上學。”
他還給我夾了一個豆沙包,“不要只喝豆漿。”
我掰開包子,看着裏面甜膩的餡料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我讨厭豆沙。”
“胡說。”
“我胡說?我自己喜歡什麽味道我自己還能不知道?”我大怒,不由得懷疑楚令塵這厮是不是上位者當久了就喜歡這樣操控別人,現在手下沒人只能虐待我。
我越想越有道理,他現在一破警察,還不知道是什麽職稱呢,手下有沒有能使喚的人都不一定,那可不是只能擺弄擺弄我這孤苦伶仃的未成年嘛?“想什麽呢,吃完趕緊去上學,我剛好順路可以送你。”
楚令塵屈指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都跟你說了我不去,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楚令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撐着桌子站起來對我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去,我就親你。”
我又差點噎住。
他明明只穿着一身淺藍色的制服襯衫,外套沒穿,警帽也沒戴,卻莫名地給我一股很大的壓迫感,我把這歸結于我天生對警察的恐懼。
而且他剛剛的那個威脅也很恐怖。
“你又在放屁。”
我忙端起豆漿喝了一口,勉強咽下喉嚨裏那塊豆沙包。
我還試着離他遠了些。
“怎麽,不信啊?”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難道要說不信嗎,萬一這厮真的喪心病狂咬我怎麽辦?可是讓我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我又不是很情願。
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中。
而且這個危險分子還離我那麽近,嚴重地影響了我的判斷。
“別想了,給你買了個新書包,背着上學去吧。”
還好他自覺的坐了回去,自說自話地決定了我的去向。
他補充道,“多上點文化課,掙錢還給老子。”
“錢?我還欠你錢?”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楚令塵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小子光醫藥費就花了我多少錢?還要擇校費和…… ”“還有什麽?”我有些心虛。
他突然住了口,撇了我一眼,垂下眼繼續撕油條,“算了,就先這些吧。”
吃完早飯都快八點半了,我才不信有哪所高中上課這麽晚,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埋怨楚令塵:“你怎麽不早點叫我啊,這個點人家學校都上完早自習開始第一節 課了。”
楚令塵慢吞吞地套着外套:“怎麽?你這麽熱愛學習還想體驗一下晨讀的樂趣?”“你懂什麽,課上到一半突然進去個轉學生多尴尬啊。”
我想象了一下我突然敲門打斷上課的老師同學們然後站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的場景,尴尬得打了個哆嗦,這也太可怕了。
“幹嘛呢,臉色這麽難看,老師和同學又不會吃了你。”
楚令塵揉了揉我的頭發,我由于太過厭惡等會兒可能出現的傻逼場景而沒來得及及時制止他,被迫盯着被他揉得亂糟糟的頭毛出了門。
楚令塵不知從哪兒又搞了一輛車,黑不拉叽的跟他本人倒是很配。
雖然我也沒想過他有錢到買新車,但是看到車上挂着個花花綠綠的平安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扯下來問:“怎麽,找哪個相好借的車?”“這本來就是我的車。”
“當警察這麽有錢嗎?”楚令塵被我逗笑了,倒車的時候還不忘埋汰我,“沒錢怎麽養你?”“傻逼吧你是!”我憤怒道。
車子開出車庫,我轉了個身背對着楚令塵,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到窗外去——我一秒鐘都不想看到楚令塵的臉了。
我望着窗外,在補覺和看風景中選擇了後者——說不定我哪天就攢夠錢離家出走,要是不熟悉下附近路線,那豈不是很容易被逮到?所以現在我要多觀察,為我的自由之路打好基礎。
但想歸想,扒拉着窗口看了半天,我已經完全忘記了都經過那些建築了,只記得一直有花花綠綠的建築和綠化帶從我面前閃過。
早晨八九點的太陽還不是太曬,溫暖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蠻舒服,我幹了一件我從小到大都很喜歡幹的事情——側着臉張開嘴,讓風不斷地灌進來又闖出去。
這樣持續了十分鐘,我感覺臉都快被風吹變形了。
“幼不幼稚?”楚令塵對我的快樂報以不屑态度。
我不為所動,堅持讓晨風輕撫我年輕的腦袋瓜:“反正比對着你那張死人臉有趣。”
話音剛落,楚令塵一個急剎車,我摔回到座位上,腦袋直接撞上座椅靠背。
“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啊?”我抱着頭怒吼。
“什麽故意不故意,”楚令塵開始解安全帶,“到了,下車。”
“哦。”
我剛下車,還沒站穩,楚令塵就扔給我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我險些以為是暗器。
展開一看沒原來是個雙肩包。
我感到了久違的羞恥:“這也太像個高中生了。”
楚令塵提溜着兩邊背帶往我肩上套,說:“你本來就是。”
背上書包後我扯着書包帶子,遲遲不敢挪步。
楚令塵靠在車門上抱臂看我,“怎麽,腿瘸了?”換作平時我肯定要跟他大吵三百回合,但今天我太緊張了,沒工夫跟他回嘴。
當年我可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學校的——我是被掃地出門。
現在換了個地方換了個時間,面對學校,我心裏還是有些發怵。
“想什麽呢,你哥我可是花了大價錢,這破學校敢不收你就完蛋了。”
楚令塵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身後,兩手扶着我的腦袋不讓我回頭。
我在心裏對于他自稱我哥這件事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見我沒說話,楚令塵又開口道,“直接進去,第一棟樓三層最裏面那間教室就是。”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定是他手掌太寬,順便蒙住了我的耳朵,所以我才會覺得他今天的聲音竟然有些溫柔。
“嗯。”
我應了一聲,準備往裏走,他突然又拉了我一下。
“下午別亂跑,等我來接你。”
“知道了知道了。”
我小跑着進了校門,過閘門的的時候門衛室的老爺爺探個頭出來看我:“怎麽遲到了?”我睜着眼睛說瞎話:“我遲到了嗎?我不知道,我今天剛轉學過來,還不清楚時間呢。”
“哦,是嗎?”大概是不常見都開學了才轉學來的人,那個老爺爺有些驚喜,戴了老花鏡細細打量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才放我走,臨了還不忘囑咐我,“要好好學習啊。”
“嗯,知道了。”
等我都走出十幾米了,我回頭,發現他還在窗子邊看我。
“慶陽高中歡迎你啊,小朋友。”
他樂呵呵地喊。
我想了想,像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朝他揮揮手:“我知道了!”
大哥養崽副本開啓(雖然我對這個文沒什麽信心,但是收藏520這麽浪漫的數字,我不更新一下多不合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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