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哄二十九下 我想追她

國王游戲的精彩之處, 在于它充滿了無限未知的可能性,足以勾起人們的好奇心與興奮點。

林知幼攤開手裏的撲克牌,衆人見狀全都“哇”了一聲。

男生們紛紛起哄:“原來我們知幼小仙女抽中了6號牌, 不知道哪個男生這麽好福氣啊!”

林知幼長得清麗漂亮、乖軟可人。

江野賽車隊的隊員們私下都對她贊不絕口,稱她是墜落人間的小仙女。

能夠被這樣的一個女生當衆表白, 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 別提有多爽了!

周圍人聲喧鬧, 林知幼的腦子卻微微卡頓。她聽不清衆人的話,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讓她打電話給一位異性,她能打給誰?

林知幼纖密的扇睫眨了幾下, 發着輕顫,心裏生出一絲為難。

江野深深地望向她,他看出了林知幼的為難與尴尬。

他的薄唇動了動,頃刻間就打斷了衆人的起哄聲:“這局我替她喝。”

“不行!”齊頌等人攔住了江野伸手碰酒杯的動作,三下五除二地将他的酒杯摁住。

“這黑騎士每個人只能當一次。”

“野哥你剛剛已經英雄救美,這次可不行了!”

江野的眉頭深蹙,下颚線微繃,臉上帶着陰沉的表情,心底生出了不耐煩。

衆人繼續叨逼叨:“我們得遵守游戲規則, 要不這游戲怎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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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哥就放小的們一條愉快的道路,讓我們好好玩一次游戲吧!”

衆人七嘴八舌, 愣是不肯讓江野再次充當黑騎士。

眼見氣氛僵持,思桃悄悄地朝林知幼歪了下身子, 跟她咬耳朵。

“幼幼, 你打給我哥吧。到時我幫你解釋一下,他肯定能理解的。”

“這能行嗎?”林知幼有些猶豫。

無奈衆人都在等着,林知幼咬咬唇, 最終只能應下了。

“我打。”

少女軟糯清甜的嗓音響起,江野的眉梢也跟着擰了起來,目光直直地鎖在她的身上。

林知幼在衆人的注目下,點開了手機的通訊錄。

她往下刷了刷,最後找到思年的通訊電話,按下了通話鍵。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男生溫柔清潤的嗓音——“喂,幼幼嗎?”

“是我。”林知幼微微踟蹰。

大夥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現場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異常安靜,唯有電話那頭的男聲悠悠響起:“怎麽了?”

林知幼攥着手機,想要說的話卡在嗓子眼,如鲠在喉,壓根說不出口。

這一邊,齊頌他們幾個男生都快急壞了。

他們張張嘴,手裏比劃着動作,無聲地撺掇林知幼趕緊完成任務。

“我……”林知幼略微艱難地咽喉,思緒在腦海裏轉了又轉。

最後,她憋了一口氣,眼睛一閉,心一橫,輕吐出聲道:“思年哥哥,我喜歡你。”

甜膩綿軟的話音伴随電流傳遞到另一邊,對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林知幼的心髒不安地跳動,這種尴尬的氛圍弄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忍不住伸出手,按下了手機的挂斷鍵。

那一刻,林知幼垂下眼睑,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思桃在一旁趕緊打圓場:“這樣可以了吧?我們幼幼完成任務了!”

“可以!”齊頌笑着應和。

周圍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來:“看來對方是被吓到了,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那是!諒誰被這麽漂亮的妹子表白,肯定感覺跟做夢似的!”

江野聽着衆人的調侃,額上的青筋鼓了鼓。他的黑眸中飛着雪,眼神陰鸷得像是摻着冰碴子。

他全程沒有搭腔,單手攥着酒杯,捏得緊緊的。

他的臉色十分陰沉,俨然一副“生人勿近”、“老子現在想殺人”的表情。

坐在他身邊的齊頌看了眼江野,玩嗨了的他拿起自己的酒杯,朝江野打趣道:“野哥,你別生氣嘛,不就是當不成黑騎士嗎?弟弟我再陪你喝兩杯!”

“滾。”江野壓着一把冷嗓,不耐煩地說。

齊頌噎了噎,伸手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他就納悶了,平日裏江野和他們經常打成一片,沒見他火氣這麽大啊……

齊頌的眼珠子轉了轉,想不通的他決定還是別惹這尊大佛好了。

他喝下杯子裏的酒,和周圍的隊員們又嬉笑着聊了起來。

很顯然,賽車隊的隊員們都玩在興頭上,他們将撲克牌重新洗牌,又陸續玩了兩輪游戲。

林知幼見自己沒有被抽中,微微松了一口氣後,她徑自垂下頭,握着手機靜靜地發短信。

江野的目光始終緊緊地盯在她的身上,就算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林知幼現在是在給誰發信息。

江野往自己的玻璃杯裏倒滿了一杯酒,他的下颔線條收緊,将杯中的酒水全都一飲而盡。

酒精的辛辣味道無法将他胸腔中的憤懑情緒沖散,江野咬了咬腮幫子的軟肉,擡手又想給自己倒一杯酒。

須臾,他的耳邊傳來了一陣羞怯的女聲:“野神,你吃點水果吧。”

沈可兒将水果盤遞到江野的面前,面露關切。

江野恹恹地說:“不用。”

沈可兒見江野跟自己說話,心裏生出幾分雀躍,她不禁鼓起勇氣道:“野神,其實我、我很喜歡你……在賽場上的表現!”

她組織着語言,自顧自地說:“你每一場職業賽我都有看,我還把那些報道都收藏起來,我覺得你特別厲害!”

江野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臉上帶着寡淡倦懶的神色。

沈可兒有點兒激動,她沒想到自己可以離男神這麽近。

她拿起裝着茶水的杯子,朝他微笑道:“我敬你!”

江野“嗯”了一聲,恹恹地和她碰了下杯。

可是,他的目光卻掠過她,瞥向了一旁的林知幼。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扇睫低垂,很顯然她還在看手機。

江野的眸色變深,舌尖卷起掃了下上牙膛,他實在不知道她和思年究竟有什麽好聊的!

江野咬咬牙,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只覺得腦子就像要炸開似的,煩躁不已。

而另一邊,林知幼早已發了一條信息給思年。

思桃玩游戲時,抽空朝她低聲耳語道:“幼幼,你別擔心,我已經幫你和我哥解釋過了。”

思桃早在十分鐘前,就将今晚玩游戲的前因後果都發給了思年。

“可他一直沒回複我們啊。”林知幼微微蹙起眉,臉上挂着點兒憂色。

“也許他在醫院值班,比較忙,沒空回信息。”思桃拍拍林知幼的肩膀說,“你別想太多,沒事的!”

語畢,思桃就被抽中,去和齊頌一起玩咬餅幹的游戲。

飯桌上的氛圍熱鬧非凡,可林知幼的心裏卻略顯焦慮。

在她的心裏,她一直把思年當作自己的哥哥。

可如今她卻和他開起了這樣的玩笑。

林知幼的心裏生出了尴尬、羞愧等各種情緒,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因為思年的沉默而逐漸擴大,讓她坐立難安。

林知幼攥着手機靜靜地等待着,就在她以為思年不會再回她信息時,手機的短信鈴聲“叮”地一下響起了。

林知幼點開手機屏幕,裏面躺着一條思年剛剛發來的新消息。

思年:【我知道了,你們玩得開心。】

林知幼盯着手機,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思年沒有生氣,他理解了他們的胡鬧行為。

林知幼默默地想。

夜幕沉沉降下,天空猶如被潑上了濃濃的墨汁。

星星透過雲層,泛起了點點微光。

桌上的衆人吃飽喝足,有的繼續打牌,有的還在胡天侃地的聊着天。

林知幼陪思桃吃了幾片切好的楊桃後,起身走出飯館,決定去外面透透氣。

她剛走了幾步,就見不遠處的江野正和一個留着花臂的賽車手站在路牙邊,好整以暇地抽着煙。

花臂男的手裏夾着煙,側頭朝江野挑起一個笑。

他說:“野哥,我沒想到,你原來喜歡那種腼腆型的乖乖女啊。”

今晚江野替沈可兒當了一回黑騎士。

事後,沈可兒坐在他的身旁和他聊天,江野全程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不耐煩,只是靜靜地應着。

這一舉一動,大夥都瞧在眼裏,許多人的心裏更是驚詫不已。

畢竟,在他們的賽車隊中,江野的女人緣一直很好。

許多女粉絲都是沖着他才來賽場觀看職業摩托車賽。

一開始,隊裏也有人表示不服。

他們覺得江野就是仗着自己長了一張好皮囊,才收攏了這麽多的人氣。

可漸漸地,大夥發現他的競技技術确實過硬,足以讓衆人信服。

可即便這麽多姑娘喜歡他,江野每次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沒人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哪個女孩可以讓他高看一眼。

而今晚,他竟然率先出手,給沈可兒當黑騎士。

這讓衆人瞠目結舌,覺得很是驚奇。

他們沒想到,江野原來喜歡的是沈可兒這種害羞內向的乖乖女!

彼時江野的指尖夾着一根香煙,他深吸了一口,心裏煩躁得很。

他沒在意花臂男的話,随意地回了一句:“還行吧。”

花臂男聽到他這麽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他倆的對話,順着夜晚的風,一字不落地飄落進林知幼的耳朵裏。

她烏黑明亮的鹿眼中,有眸光瞬間黯淡了下來。

她望着江野的颀長背影,那道身影籠罩在淡淡的黑夜中,而林知幼感覺自己的心也好似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她知道,江野的女人緣向來很好。

他看什麽都淡淡的,一切好似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別人的追求也好,讨好也罷,他都雲淡風輕地看在眼裏,将那些深重的感情接過,然後輕輕放下。

沒人知道他內心的真正想法。他今天願意幫沈可兒,明天也許他就青睐于趙可兒。

無論是誰,全憑他的心情。

林知幼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不願再猜。

冰涼的晚風吹拂而過,林知幼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浸在嚴冬的寒潭中,泛起了徹骨的冷意。

她纖密的睫毛眨了眨,帶着微顫,最終不願再看那抹身影。

她邁開腳步,轉身走回了鮮宴飯館。

于是她沒有看見,花臂男在袅袅煙霧裏朝江野露出了一個笑:“那……那個沈可兒給你,林知幼就歸我了,我想追她。”

語畢,江野一把扔下手裏的煙。

煙頭的點點火光被他的鞋底瞬間碾滅。

他微擡下巴,下颚線條緊繃,望着那個花臂男,表情一寸寸地冷了下來。

他的眉眼裏滿是濃烈的戾氣,從牙齒縫裏陰恻恻地擠出了字。

他說:“離她遠點。”

那天之後,林知幼沒有再和江野聯系,也沒有再去看他們的微信聊天記錄。

曾幾何時,她每次和江野發完微信後,都會重新将他倆的對話看了一遍又一遍。

但如今,她不敢再看了。

她的思緒繁亂,一想到那天晚上,江野說出的那句“還行吧”,林知幼就覺得心口悶悶地,一陣抽疼。

她沒有再和江野聯系,而思桃這邊卻和江野賽車隊裏的齊頌互加了微信。

兩人聊得很投機,瞬間成了朋友。

就在林知幼還沒消化完他倆成為朋友的事情時,某天思桃竟告訴她,齊頌跟她表白了!

“這麽快,你們才認識沒多久吧?”林知幼訝異地說。

“是啊。”思桃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說,“我當時也被吓到了!”

“那你怎麽回他?”

“我說太突然了,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考慮,可他說他不會放棄。”

聽齊頌的意思,他會繼續锲而不舍地追求思桃。

林知幼微微擰眉,問她:“那你喜歡他嗎?”

思桃思索了一會兒,半晌才道:“我覺得……他長得挺好看的,又和我聊得來,感覺他這人還挺好的吧!”

林知幼想了想,這措辭聽起來也不像是心動的節奏啊。

思桃恍然道:“哦對了,他約我今天晚上去電影院看電影!”

“你答應了?”

思桃點點頭:“那部電影我想看很久了,剛好有機會可以去看,我想去。”

她彎了彎眉眼,露出淺淺的梨渦,臉上還透着一絲紅暈:“這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男生跟我表白。”

“瞧把你給美的。”林知幼啞然失笑。

當天晚上,思桃看完電影很早就回到宿舍。

沈可兒一見到她回來,立刻跑上前,羞赧地問她:“第一次約會的感覺怎麽樣?”

思桃打了個呵欠,讪讪地說:“沒什麽感覺啊。那部電影也太沒意思了,虧我之前還那麽期待,真是白瞎了電影票!”

“早知道我就回宿舍看我愛豆的演唱會視頻好了。”

思桃自動屏蔽掉了“約會”兩個字,她朝沈可兒擺了擺手,十分沒勁兒地滾回床上躺着去了。

沈可兒愣怔得都忘了扶自己掉落鼻梁的眼鏡架,她嗫嚅道:“你怎麽……重點都在電影上啊?”

林知幼笑了笑,早就預料到的她拍了拍床上的思桃說:“別睡,卸了妝再睡覺。”

“好……”思桃懶洋洋地回了一聲。

沈可兒突然就想到了什麽。

她疑惑地問:“欸,思桃。你這次約會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那你幹嘛還出門化妝啊?”

林知幼笑着替思桃回道:“因為女孩子化妝不是只為了給男人看的呀。”

“就是!”思桃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瞬間清醒了,“我就是要美美地上街,這樣才開心!”

語畢,她蹦蹦跳跳地去卸妝了。

徒留下沈可兒一臉迷茫地坐在原地。

隔天一早,林知幼她們照常來到學校的冰場進行花滑訓練。

彼時思桃穿着自己的考斯騰,剛熱身完準備上冰訓練,可卻發現自己的頭部無法正常轉動,沒法做花滑動作了。

她“哎呀”一聲,衆人擡眼望去,只見思桃的馬尾辮辮梢卡在了考斯騰的拉鏈裏。

想來她剛剛換衣服時,沒注意拉好花滑服的拉鏈,把辮梢也給卡進去了。

衆人“噗嗤”笑出聲,教練吳潔卻瞬間擰起了眉。

她身形瘦削,臉上的顴骨聳起。平日裏她帶隊訓練時,總帶着一副嚴厲的表情,這會兒她的怒氣更是轟轟地往外冒。

“你們還敢笑?一天天地能不能認真學點好!”

“……”

“所有人都有,就地做俯卧撐300個,思桃500個!”

語畢,思桃愣怔地微張嘴巴。

衆人的臉色也微微一垮,但大家都不敢多言,徑自做起了體能訓練。

直到她們做完,吳潔又讓林知幼給大家展示一段花滑的跳躍動作。

林知幼點了下頭,腳踩冰鞋輕盈地滑過冰面。

她幹脆利落地起跳,迅速完成一個阿克塞爾三周跳,平穩落冰;緊接着,她的冰刀滑過冰面立刻跟上一個起跳,整個人騰空而起,伴随慣性旋轉,最後以右腳後外刃落冰。

“不錯。”吳潔朝林知幼微微颔首。

她根據林知幼的示範動作,分析了她的用刃和下肢發力的作用,讓大夥重視花滑跳躍的各種細節,這樣才能在高度、遠度、周數、落冰等各方面更好地表現,以此呈現更好的冰上狀态。

直到訓練結束,吳潔讓衆人解散,然後朝林知幼招招手道:“知幼你留一下。”

林知幼走到吳潔的面前,聽到她說:“過段時間,國家隊新的集訓名單就快公布了,你到時就要出發去參加亞冬會的集訓。”

吳潔頓了頓說,“按照你目前的水平,好好練,正常發揮肯定沒問題,繼續加油!”

“我知道了,謝謝教練。”林知幼朝吳潔微微一笑。

吳潔也難得彎起嘴角的弧度。她向來惜才,也知道林知幼這麽些年來,練習花滑有多麽地不容易。

林知幼早年負傷,停滞練冰了一段時間,随後又艱難地挺過發育關,重新走上了花滑這條道路。

雖然以她現在這個年紀入選國家隊,實屬比較晚,但她這三年來一直刻苦訓練。

在濱城體育大學的整個花滑隊裏,林知幼是吳潔最得意的弟子。她對她有信心。

趁着這天周末,林知幼回到鹿鳴巷。

她原想将自己即将入選國家隊的好消息帶給林岚,誰知剛走到家門口,她就聽見屋內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林知幼面露不解,微微擰起清秀的眉。

她邁開步子,剛想走近家門,屋子的門卻被人從裏面一把拉開。

林知幼還未反應過來,就看見有一堆東西嘩啦啦地從屋內被人扔了出來。

幾袋紅色的禮品盒掉落在地,霎時散落在門外。

林岚的嘶喊聲随之落進林知幼的耳朵裏。

“你走!我們不需要你的施舍!”

“你給我滾!”

林知幼鹿眼圓睜,腦袋有一秒鐘的當機。

她懵了,她從未見過林岚這麽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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