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柳橋風裸露在外的胸膛上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被細弦割開的傷口。那些細弦只有在強烈的陽光下, 才能看到反射出來的弧光,這裏又是郁楠的地盤。哪怕柳橋風是小心再小心,也會被那些細弦偷襲。

為此, 他吃了不少的苦, 後來柳橋風心想, 反正他總是要被那些細弦割開口子,倒不如賭上一把,這才趁着一個空隙親身到郁楠身前。果然, 他和郁楠一貼近, 郁楠的動作便受到一些掣肘。後來, 郁楠也急了,索性也不用靈力,便和柳橋風扭打在一起了。

潘淵微微張着大嘴, 似乎是沒料到眼前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沈笙上前一步, 就想要去幫柳橋風。臉上忽然一痛,沈笙伸手一摸, 居然摸到了一臉血。沈笙立即止住腳步, 借着陽光他看清眼前布滿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細弦。

這些細弦将整個大殿變得像根巨大的蛛網一般, 大殿裏的柱子的身上全都是被細弦繃緊時拉出的缺口。

“怎麽回事?”潘淵沒有看到那細弦, 只以為沈笙是突然受到了什麽暗算。

沈笙驀然擡起頭, 瞳孔瞬間放大, 對着趕過來的潘淵喝道。

“躲開!”

下一刻,一根柱子轟然倒塌。別的柱子受到了這根柱子牽連, 身上的細弦瞬間繃得更緊,連鎖反應也跟着倒塌起來。

好在沈笙示警得及時, 潘淵退出去的時候, 只被宮殿倒塌時濺出來的碎石劃傷了手臂。

“鳳……鳳三。”

潘淵的聲音有些顫抖。看着眼前這一堆廢墟有點懵。郁楠和柳橋風被埋也就埋了, 他倆沒一個好人,死了拉倒。可沈笙居然也沒跟着出來。

潘淵一瞬間竟然有種眩暈感。好在他只迷糊了這麽一會兒,身子微微往旁邊一側,就躲過了身後襲來的一掌。

鳳三被埋之後,這個木頭人的便再也沒有顧忌,本想着趁着潘淵走神的一瞬間,将他懷裏的徐素秋給搶了回來。

潘淵心中叫苦不疊,這個嬰靈真是麻煩,上次雖然它在将軍冢被顧泓重創,身上的修為散去不少,可對付自己還是綽綽有餘。潘淵心道,若不是剛才那個嬰靈還顧忌着懷裏的徐素秋,估計那一掌就不會拍向自己的肩膀,而會拍向自己的腦袋。

不過幾個閃身躲避的瞬間,潘淵便被木頭所化的紙人困住。這些紙人個個高約九尺,俱是肌肉誇張的糙漢,像鐵桶一樣圍着他。潘淵心裏頭大駭,只得一邊護着徐素秋一邊往舞動仙劍揮退靠近過來的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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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潘淵身上的靈力,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已經算的上是枯竭。劍芒也幾乎微乎其微。

一個紙人趁着潘淵揮劍的空隙,一把抓向他的腦袋。潘淵只得眼睜睜看着那漢子五根手指的指甲,突然像暴漲數倍,下一秒就要朝他刺了過來。

然而,意料之中指甲穿過頭骨的聲音并沒傳來,潘淵悄迷迷地睜開一只眼睛。

只見面前的紙人身體突然倒在地上,眨眼間便變成一個只有巴掌大的紙人。一個名定天宗的弟子撿起那紙人,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潘淵。

“咦?北鬥宗的二公子,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上下打量潘淵好幾眼。

“還穿着我們雜役的衣服。你為什麽要拆我們的宮殿,郁師弟呢?”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自從郁楠被活埋之後,再也無力維持住這裏的陣法結界。那些定天宗的弟子就是聽到宮殿倒塌的聲音,就趕了過來。

潘淵張了張嘴似想要說些什麽,四下一望,就看到許多紙人已經被定天宗的弟子治服了。一些定天宗的弟子可能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紙人,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麽術法将那些紙人困住,有些好奇的弟子,還拿着自己的仙劍去戳那紙人。

“還玩什麽紙人,快救人!”

那些定天宗的弟子被潘淵這麽一喝,紛紛回過神來,也不去管那些紙人了,紛紛上前清理倒塌的宮殿。那名定天宗的弟子被潘淵喝得一愣。

“你還沒說為什麽要把我們的宮殿拆掉?”

“徐姑娘怎麽了?”

那名弟子一聽到郁良的聲音,身子一個機靈,也不敢再多問什麽,趕緊幫忙情理廢墟去了。

潘淵此時見到郁良,就像是一個快要溺水的人,看到一個根救命稻草,他拉着郁良的袖子。

“鳳三……他們都沒有出來。素秋也是這麽一副樣子……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郁良從潘淵背上接過徐素秋放到地上,探向了她的脈門。

“徐姑娘身上無大礙,看樣子應該是被施了一種特殊的攝魂術法。”他看了眼潘淵。

“解鈴還需系鈴人,現在徐姑娘有身孕,我們貿然解術恐怕會對她腹中的胎兒有所不利。”

潘淵的心涼了半截。

這座宮殿的穹頂有好幾塊巨大的岩石,可不是尋常的茅草屋子,哪怕有再深厚的修為,重壓之下估計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這時,一個正在清理碎石的定天宗弟子突然驚喜叫道,“咦?這兒好像有個人?”

旁邊的弟子聽到之後,也都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挖出一個人來。

等潘淵趕過去時,看到那個人的面容時,心裏頭怒火直接沖上了腦門,一把揪住郁楠的衣領。

“鳳三呢……”

旁邊的弟子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連忙拉開了潘淵。

“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你私自闖進我們定天宗,還拆我們的宮殿,我們還沒找你麻煩呢!現在郁師弟的雙腿受了傷,可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不知道算不算郁楠的幸運,穹頂那幾塊巨石中,有一塊是擦着郁楠的大腿砸下去的,他的上半身雖然保住了,可是自膝蓋以下都被巨石砸得深陷入地。

待那幾名定天宗的弟子合力将郁楠身上的那塊巨石推開時,一時處于昏迷狀态時的郁楠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郁楠面無表情地從潘淵扭曲憤怒的臉上掃,最後落到了郁良身上。

潘淵見他如此無視自己,一把揪住郁楠衣領。

“你對素秋做了什麽了?鳳三和柳橋風呢?”

蹲守在一旁的定天宗弟子聽到他這話有些不解。怎麽又突然多出一個人。沈笙私自闖入他們定天宗,他們也能理解,畢竟這位小公子以前就男扮女裝混入進無相宗,再幹一些什麽出格的事也不意外,可柳橋風怎麽也在這裏。

郁楠這才又把目光落到潘淵身上。

“不和道,運氣好些,或許還可以留有全屍。運氣不好,估計都砸成一堆肉泥了。”郁潘緩了一口氣,繼續道:“至于徐素秋,我即便對她做了什,也麽都是她自願的,我向來是不喜歡強迫任何一個女孩子,尤其那個人還是靈秋的姐姐。給你下藥也是她自己的主意。”

“你胡說,我們一直都好好的……”潘淵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慘白。

“看來你也想到了。”他擡手一指前方不遠處的那個嬰靈:“這個嬰靈沒有肉身可以寄宿。徐素秋腹中的胎兒,是這個孩子最好的。”

“老子才不信你這些鬼話,你把徐素秋身上的術法解開,我要親自問她。”

“解不了。”

“為什麽解不了?”

“因為我不想解,看着你這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我就覺得很開心。不過,你也不必用這樣一副要吃了人的眼神看着我,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解她身上的術法。”

“什麽法子?”

郁楠的目光從潘淵身上落到了有些震驚的郁良身上。

“那就是把我殺了。我死之後,她身上的陣法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這……”郁潘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怪不得沈笙不喜歡跟這位玄門小公子打交道,他也有點弄不清楚這位小公子的腦回路。

這時,廢墟那處又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這下面好像有些動靜,人可能還沒死。”

潘淵此時也顧不得郁楠了。反正他現在也走不動路。等他來到那名弟子所指的地方時,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大片被鮮血浸濕的碎石。一個合抱之柱正正砸在黑龍身之上。柱子周圍還散落着一些帶血的龍鱗。

衆位弟子看到這條龍身,臉色俱是一變。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在空桑山上見過這條龍身,當下便些不敢動手。

“都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挖,鳳三還在下面。”潘淵催促。

那些弟子仍然不為所動。

“可……可那個人是柳橋風,是落雨街那個敗類,救他一條性命,之後會有無數條性命陪藏。”那些弟子仍舊有些踟躇。

“先把人救上來,之後的事我會親自向宗主禀告。”郁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那些定天宗弟子見郁良這麽說了,心下稍安。不一會兒便把兩個人全都挖了出來。

郁楠就冷眼瞧着這邊動靜,“師兄,你不回去看一看他們嗎?”

郁良道:“不必了,柳橋風畢竟是落雨街的街主,絕對不會就麽點能耐。”

果然,他話音一落。衆位定天宗弟子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面前的黑影一閃,哪裏還有柳橋風的身影。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柳橋風的藤條已經撞上了郁良的仙劍。

潘淵此時也顧不得正在交戰的雙方,心裏恨不得他們雙方打得你死我活才好。

“鳳三,你沒事吧?”

沈笙搖了搖頭,摸了摸鎖骨上傷痕累累,有些奄奄一息的藤條。就在剛才他以為自己躲不過去了,幸好這根藤條反應極快,一下子擋沈笙面前,攔住了砸向他的那根石柱,為柳橋風趕來的時候,争取了一些時間。

他一點也沒受傷,可他能聽見那些巨石重物砸在柳橋風身上的聲音。當下他便急了,不停地在喊柳橋風你這是在做什麽。

柳橋風可能嫌他煩了,但是雙臂依舊緊緊撐着地面,給沈笙騰出一點空間。最後只用嘴唇将沈笙嘴巴給堵了起來,柳橋風可能最初真的是想堵他的嘴巴,可是一觸到軟綿綿雙唇,柳橋風便有些克制不住了,到最後竟然變成了瘋狂地啃咬。

沈笙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但是他又怕胡亂掙紮時,會碰到柳橋風被重物砸出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他耳邊再也沒有傳來重物砸下來的聲音,看來倒塌的過程已經結束了,本以為柳橋風會就此放過他,卻沒有想到柳橋風仍舊像上瘾一樣,瘋狂用牙齒啃咬他的唇瓣。用舌頭細細描繪他口腔中每一處紋路。

等到那些定天宗的弟子在清理他們身上的廢墟時,柳橋風才放開沈笙的嘴唇,沈笙剛想呼救。冷不防柳橋風的嘴唇又壓了下來。

沈笙吓得立時閉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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