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書生與花妖3【二合一

兩人用嚴琅帶的竹筒分吃了一鍋拌了鹹菜肉脯的米糊糊, 味道雖不怎麽樣,卻也是嚴琅上路兩天以來吃的第一頓熱飯了。

看小昙吃得那般認真滿足, 嚴琅有點愧疚, 想着明日下午也差不多該到烏華縣了,上午稍微放慢點行程, 看看能不能打到點野味。

出門在外, 嚴琅自然也帶了彈弓佐料等物,畢竟沒錢改善生活,嚴琅也不能真就吃幹糧一路吃兩個多月到京城, 到了京城依照那邊的物價,怕是要吃葷就更費錢了。

嚴狼瞧着瘦弱,事實上也只是因為家裏吃得不好, 又正值蹿個頭的時候,手上的力氣卻不小, 又好似生來就會打野味一般,準頭便是幾十年的老獵戶都自愧不如,這些年沒少去崇陽縣外都山林裏禍害野物。

只是因着要讀書, 需要進山才能獵到的能賣錢的獵物卻是沒有去弄過。

這次又因為要趕路,幾日不吃葷腥改善生活對于嚴琅來說也沒什麽, 不過如今有小昙在, 對方又是剛化形正是對人的吃食感興趣的時候,要是因為跟着他一路吃幹糧就以為人的食物就是如此可就不好了。

嚴琅如此一想,心裏止不住的就升起一股羞愧感。

小昙不知嚴琅想着給她改善生活,吃了米糊糊就好奇的拉着嚴琅說了許久的話, 問了許多她積攢了許久的問題。

嚴琅能回答的就回答了,不能回答的也莫可奈何,只能讓她記在心裏,以後見多了或許就能自行解惑了。

嚴琅也詢問了小昙一些她自己的事,可惜小昙卻也是去年才開的矇昧,隐約知道一些事,卻并不記事,如同剛出生的嬰兒懵懂不知,只知道每晚都會鑽出地面默默舒展枝葉,也就今年開春春雷響過之後,小昙才生出了一個小花苞。

而靈智則是今年見到嚴琅時睡了一覺才恍然頓悟,嚴琅見對方是因為自己才開的靈智,化形也是因為急着救自己,心裏不知為何,卻是生出一股甜來。

到了深夜,小昙睡意突起,點着腦袋一歪就從黃衫小姑娘變成了一朵花,倒是吓了嚴琅一跳。

想想看,就在自己眼前,一個大活人消失,原地就出現一株蜷縮着葉子的碧綠梗葉淡黃花苞的植物,哪裏能不驚那麽一下。

不過也就一驚,嚴琅想到原來小昙的原型是這般嬌小可愛,愛屋及烏,竟覺得這事實上很是普通的花好看極了。

再看花株根系可憐巴巴的抱着一小團半幹的泥土蜷縮着倒在那裏,嚴琅想起什麽,站起身在破木屋裏左右找了找,最後還是暫且勉強找出一塊有些凹弧的破瓦罐。

嚴琅拎着煤油燈去外面鑽灌木找了一處肥沃的土壤,滿臉泥土的抱着破瓦罐跑回來,小心翼翼的把花株種進了破瓦罐裏。

Advertisement

扶着花梗埋土的時候嚴琅不知怎麽,突然想到,也不知他現在手扶着的地方,是化作人形的小昙的腰還是腿……

破木屋裏火堆前,那埋頭種花的白面書生兀自臉紅害羞了,手往上面挪了挪,又怕挪上去一點又碰到小昙別的地方,比如說腰啊腹啊胸……

嚴琅埋頭努力清空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等确定種好了花,連忙松開了扶在花梗上的手。

這一晚嚴琅沒能像昨晚那樣沒心沒肺倒頭大睡,盯着火堆枯坐了許久,等到夜鷺都不叫了回窩了,聞着萦繞在鼻息之間的清幽花香,嚴琅這才歪倒在木板上囫囵的睡了過去。

早上的時候嚴琅是被臉上的癢意喚醒的,眼睛有點痛,眼睫毛動了動,眼皮好像粘到了一起似的。

“書生,該起來啦!”

清脆的聲音叫了一聲,嚴琅突然想起小昙,一個激靈立馬坐了起來。

旁邊“哎呀”一聲,伴随着瓦罐左搖右晃磕在地面的響聲。

嚴琅一看,頓時不知該笑還是該怕。

只見一株瘦巴巴精神頭卻不錯的花株紮根在破瓦罐淺淺的泥裏,此時花株下面的幾片葉子緊張的把住破瓦罐,應該是試圖把左搖右晃的破瓦罐穩住,上面那兩片葉子則是揉着僅有的那朵花苞。

“書生你幹嘛!吓我一跳,還把我撞得差點從泥裏摔出來!”

花骨朵抱怨着。

嚴琅連忙伸手把破瓦罐穩住,一疊聲道歉,“對不住,是我的錯,小昙,你沒事?”

小昙歪了歪花苞,“看”向嚴琅,“沒事啦,我感覺很好,昨晚是你把我種進這裏面的嗎?怪不得我睡得好舒服。”

早上嚴琅起得有點晚,外面都已經快要大天亮了,再生火做飯自然不現實,嚴琅只好讓小昙委屈一二,給她拿了一把糗餌幾塊肉脯,自己吃了已經**能磕牙的最後一塊蒸餅。

嚴琅母親妹妹給他準備的糗餌是五谷雜糧蒸熟搗碎,又在鐵鍋裏用文火烘烤,最後切成一片片鍋巴狀。

雖然沒有奢侈的用油煎,可也自有一股貼過烘烤過後的淡淡焦香,小昙牙口好,捧在手裏嘎吱嘎吱嚼得起勁。

嚴琅則是用牙齒慢慢磨蒸餅,含在嘴裏泡軟了才能吞下去。

“中午的時候我去打只野雞,給你做烤雞吃。”

野雞其實烤着不夠好吃,還是炖或紅燒味道好點,可現在嚴琅也是“巧夫難為無鍋之炊”。

小昙嚼着糗餌滿眼期待的沖嚴琅“嗯嗯”點點,還積極的表示要去幫他打獵。

可惜到了中午小昙真跟着去打獵,看見一只野兔蹿過,剛起了法術想要殺兔,卻是突然捂着心口痛哼一聲直接倒在了地上,把嚴琅吓得連忙扔開剛拉滿的彈弓,把小昙扶着靠在自己懷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小昙痛得一口氣還沒緩過來,虛弱的搖搖頭,兀自閉着眼緩慢的調整自己,過了半晌才睜開眼,有些羞愧的擡眼看向嚴琅,“我好像是不能殺生,剛才我剛要殺那只野兔就突然心口那裏好像被大力攥了一下。”

嚴琅皺眉,認真思量,“既然你說你生來就帶有佛性,那肯定是不能殺生,會不會也不能吃肉?”

小昙連忙搖頭,“不會啊,我當花的時候也能吃肉啊,什麽都可以吃!”

那就是不能主動殺生?

說來也是,雖然嚴琅自己不是專門種莊稼的,可也知道植株是什麽都能吃,只要那些東西腐爛化作肥力融進土壤裏。

原本嚴琅是想要就這麽算了,可小昙眼巴巴想吃嚴琅之前承諾的烤雞,嚴琅無奈,只能讓她留在原地,自己鑽進灌木叢生的樹林裏。

不多時,留在原地正四處張望的小昙聽見有野雞撲騰驚叫的聲音,過了半晌,嚴琅就一頭雞毛的回來了,手裏拎着一只野雞,另一手還握着幾枚蛋。

殺雞煮蛋的事自然是嚴琅來幹,小昙就美滋滋的抱着竹筒跑了好幾趟,去裝水來讓嚴琅能夠清洗野雞。

荒郊野外要拔雞毛是很麻煩的事,嚴琅幹脆就只把粗大的雞毛胡亂拔了,又在附近找了黃泥拌了半竹筒水。

野雞裏裏外外嚴琅抹了鹽腌制片刻,又往雞肚子裏塞了之前在樹林裏順便找到的各種蘑菇,而後糊了黃泥往火堆裏提前燒在裏面的石頭裏一埋,火堆繼續架在那裏燒着,等一會兒就能吃到不缺水分的黃泥雞了。

至于剩下沒有拔幹淨的毛,一會兒掰開烤幹的黃泥,黃泥就能把絨毛粘幹淨了。

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為了小昙嚴琅才如此奢侈的停留下來做烤雞,不過等待的這段時間嚴琅也不浪費時間,洗了手拿了書出來搖頭晃腦的背。

小昙好奇的跟着晃了一會兒腦袋,沒多久就受不了,雙手捧着腦袋感覺眼睛都是晃的。

雖然好奇,可小昙好歹也是去年見識過那些去參加秋闱的讀書人是如何重視溫書,旁邊的人又是如何忌諱發出聲音吵到讀書人做學問,所以小昙也沒像之前那樣總是叽叽喳喳問問題,只抱着膝蓋眼神灼灼的盯着火堆,一邊想象着書生說的比肉脯還好吃的黃泥雞一邊吞口水。

中午的黃泥雞嚴琅把一大半都留給了小昙吃,自己就吃了裏面悶的蘑菇跟小半邊雞肉。

因着有小昙自身帶有的那股花香,嚴琅趕路也覺得渾身輕快,所以即便是中午耽誤了不少時間,下午抵達烏華縣的時候也不算晚,金烏将将東斜至山頂。

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嚴琅就不敢讓小昙以人形跟在自己身邊了,畢竟小昙長得好看,而他又是個看起來就窮酸的書生,少不得要徒生禍事。

好在小昙也喜歡變回原形紮根在土壤裏,由嚴琅抱着進了烏華縣,也能借着花苞的擺動四處張望。

雖然到了縣城裏,可嚴琅還是舍不得錢改善生活,到了縣城先就去買了個雖然粗糙可至少完整上面還有祥雲圖案的花盆。

左手抱全新空花盆,右手抱破瓦罐,瓦罐裏還種了一株一看就不是名品的野花,要不是嚴琅背上背了書箱還插了旗子,怕是已經被人指指點點的笑話了,實在是這形象忒是古怪。

嚴琅也無所謂,路過一個包子鋪的時候看了看,确定買的人還不少,這才上前買了兩個揣進懷裏,然後腳步匆匆的又出了縣城。

到了縣城外,嚴琅先找了個土壤肥沃的地方用匕首跟手挖了泥土把新花盆填上,把小昙從破瓦罐裏移出來種好,低聲問了問小昙這花盆跟土壤合不合用。

小昙舒展着枝葉,還用花苞蹭了蹭嚴琅臉頰,“很好用,這個花盆真好看,謝謝書生!”

這樣的花盆還好看?

嚴琅一陣羞愧,擡手摸了摸小昙的一片綠葉,輕聲承諾道,“小昙,以後等我有錢了,一定給你用最好看的花盆,還要用最好的土壤讓你紮根。”

一人一花心情不錯的又說了兩句話,嚴琅這才抱着新花盆繼續趕往縣城外的渡口處。

烏華縣的渡口在縣城外幾裏地外,對于嚴琅來說倒也沒走多久。

可如今本來就已經是傍晚了,渡口處就算有貨船,也都是從別處經過,準備在烏華縣渡口停留一夜,明早再走。

嚴琅問了一家貨船的船老大,說好了可以搭他的船去郡城,可若是今晚就上船休息,那可就要多花一晚上的錢了。

這也是應該的,嚴琅抱着花盆想了想,跟船老大說明天早上他再上船。

船老大以為嚴琅是要在縣城裏過一晚,也能理解,畢竟坐船真不是什麽舒服事兒,爽快的跟嚴琅說了明早船出發的時間,又跟嚴琅告了別,很是客氣周到。

如此态度,追根究底也是因為嚴琅是上京趕考的舉子身份,要是船只在路上遇見什麽事,說不定還能靠着這位舉人老爺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他們自己舍一點錢財貨物,或許還能把攔路的水匪好生勸退。

另外還有一點,世人都說讀書人自有浩然正氣加身,似嚴琅這樣的舉子,已經能夠說是天子門生了,自是又有陛下龍氣保護,有了嚴琅一起上路,船老大以及船上的船員心裏也能安穩點。

對此嚴琅是持懷疑态度的,雖然前二十年嚴琅沒遇見過鬼怪,可昨晚不是就遇見了麽?

那女鬼兇起來的時候也沒見自己身上像話本中寫到那樣biu的散發光芒震懾住女鬼啊。

不過這等說法本身就存在有統治者政、權色彩,嚴琅還沒傻到要找人理論這個說法的真假性。

嚴琅抱着花盆另外找了一個正在渡口上等活兒的老實本地人問了問,詢問渡口附近可有落腳地。

那老漢看了看嚴琅,遲疑道,“若是老爺不怕,往西走一刻鐘左右,那邊有個義莊,老爺放心,那義莊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用了,不過是偶爾有路過的趕屍人會在晚上悄無聲息的借用一回。”

老漢想的是這會兒才開春不久,這位書生老爺應該不至于那麽倒黴地恰好就碰見趕屍人。

再說了,讀書人在普通人眼裏看來,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老漢覺得就算這位老爺遇見了,只要有趕屍人在,書生老爺的一身浩然正氣應該是不礙事的。

嚴琅想的跟老漢前半截差不多,而且嚴琅也确實并不知道趕屍人趕着一群死屍的畫面如何驚悚,所以為了省錢,嚴琅還是去了老漢所說的義莊。

到了地兒,嚴琅一看,這義莊居然遠高于他的想象,頓時心情高興起來,“小昙,你看,今晚咱們不用被風吹了!”

昨晚前晚嚴琅落腳的地方到了晚上都會吹冷風,這義莊雖然破舊,卻門窗完好屋頂完好。

推開門走進去一看,裏面也只有一些破爛的白幡從房梁上垂下來,看起來有點驚悚,卻是一口棺材都沒有了,另外還有好幾條長條凳。

雖然想想這些凳子應該都是用來墊棺材的,可反正老漢也說很多年沒人用義莊放棺材了,嚴琅還是很高興的哼着家鄉的小調,把長條凳往一處拼上,然後驚喜的發現凳子都一樣高一樣長,晚上好帶也算是能睡帶腳的“床”了,并且還是有好多床腳的床。

明天就能上貨船,不需要用雙腳趕路了,嚴琅今晚也不用抓緊時間好好休息,看義莊後面有一片竹林,嚴琅幹脆就去竹林裏弄了點吃的。

竹林裏能吃的東西還是不少,不過片刻,嚴琅就拎了兩只肥肥的竹鼠回來,又有幾根剛冒頭的春筍。

竹鼠比較肥,有脂肪,用鹽腌制半晌烤了吃正好,春筍則是跟鹹菜幹一起切丁煮進米糊糊裏。

煮東西用的罐子自然也是在火塘邊不知放了多久的破罐子,像是木屋義莊甚至破廟那種能夠讓路人歇腳的地方,一般都會有這種破罐子。

或是破了一個口的,或是破得只剩下一半的,說不得是誰從哪裏撿了放在那裏的。

路過的人用了基本上都會洗刷幹淨而後繼續放在原地,等待下一個路人進來使用。

小昙到了義莊裏見沒人,高興的用葉片扶着自己的新“家”搖晃着花苞跟嚴琅聊天。

等到烤竹鼠的香味出來了,小昙就在花盆裏呆不住了,一轉身化作人形蹲在裏嚴琅身邊,挨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火堆上架着翻來翻去烤得滴油的竹鼠。

竹鼠需要慢慢烤,嚴琅就先把之前買的包子在火上烤得外皮金黃,跟小昙一人吃了一個墊墊肚子,之後再吃米糊糊跟烤竹鼠,晚上一人一花真真切切吃了個飽。

飯後嚴琅拿了書教小昙念了兩首跟春有關的詩詞,又說了半晌的話,這才一個回了花盆一個上了凳子床上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的嚴琅好像聽見了鈴铛搖晃的聲音,伴随着鈴铛聲,還有整齊卻又沉重的腳步聲。

嚴琅忽然驚醒,一擡頭,剛好看見義莊大門從外面被人推開,頓時吓了一跳。

跳下凳子,嚴琅警惕的看着門外,同時一手揣進懷裏握住匕首一手伸出去把花盆抱進了懷裏。

門外進來的人一眼就看見了火堆,自然也知道裏面已經有人了。

來人安靜了一會兒,然後一個穿着古怪長得卻英氣漂亮的姑娘跨步走了進來,爽快的朝嚴琅拱手行了個見面禮,“這位兄臺,我跟我師父趕了一晚上的夜路,途經此地,不方便繼續趕路,可否進來歇歇腳?”

這話說得十分客氣,嚴琅反倒不好意思了,擺擺手笑道,“小生也不過是借住的路人,二位要是不嫌棄,盡管進來便是。”

那姑娘眉梢一展,笑着轉身朝她師父說話,“師父,快進來,這位是個讀書人。”

嚴琅聽得有點莫名,為何對方要特意說一句他是讀書人?

可畢竟也就是深夜在義莊偶然相遇,嚴琅心裏還保持着警惕,自然不好多說什麽,只是把自己的書箱歸置了一下,騰開一片靠裏側的空間,自己則選了最靠近大門那邊。

萬一這對師徒心懷不軌,他還能以最快的時間從大門這裏逃命。

另外義莊裏的凳子嚴琅也沒好意思像之前那樣全部占據,只留了兩條凳子,其他四條嚴琅放在了旁邊,這對師徒用與不用,就看他們自己的意願了。

那姑娘看嚴琅如此客氣,又抱拳道了聲謝,然後側身讓了一個穿着泥黃道袍的幹瘦中年男人進來,“師父,我先去把行李安置好,你先在這裏烤烤火歇一歇。”

嚴琅好奇對方有什麽行李需要安置在外面,不過也沒探頭探腦,抱着花盆盤腿靠坐在火堆另一邊。

也是這時候嚴琅通過打開的大門,這才發現外面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想來應該很快就要天亮了。

說來那沒有滅的火堆還是小昙學會了燒火添柴,晚上嚴琅睡着之後,小昙時不時就會從修煉裏清醒過來,身長了莖葉郭了柴火往裏面添柴,讓嚴琅身上蓋着披風就睡了一晚暖和的覺。

進來的那師父看起來是個冷面的性子,一張瘦長馬臉板着,聽見姑娘那般說,也只是“嗯”了一聲,自己走進來,看了嚴琅一眼,而後尋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直接盤腿坐在地上,以打坐的姿勢閉目養神。

那穿粗麻短打的姑娘很快也進來了,順手關了門,朝嚴琅笑了笑,自己走到火堆旁烤火,一邊跟嚴琅搭話,“這位公子可是上京趕考的?如今剛剛開春,又是留在這裏歇腳,是要坐今早的船北上麽?”

嚴琅笑着點點頭,一反平常的唠叨性子,竟是不想說話了,只抱着花盆側了側身,因為那道長的眼睛不知何時睜開,一下一下的總落到小昙身上。

姑娘雖然性子開朗,又愛跟人交朋友,可自己說幾句對方只不大感興趣的勉強回兩三個字,便是再愛交朋友的人也沒辦法繼續套近乎聊天了,姑娘也只能讪讪然住了嘴,開始翻包裹。

姑娘摸出兩塊大餅徒手捏着在火上烤了烤,大概有了點熱度,這才給了師父,自己吃的那塊則是烤都沒烤,直接用牙齒磨着慢慢填肚子。

姑娘不說話了,義莊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嚴琅一直保持警惕,心神難免疲倦,竟是就靠在那裏打起了瞌睡,嚴琅只能勉強撐開眼皮保持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道長突然出聲,還是跟嚴琅說話,“你這書生,無需如此防備老道,你懷裏那花妖雖是妖,卻一身佛性,明顯修的是佛道,老道也不是那濫殺無辜的人。”

不僅是嚴琅吓得一個激靈瞌睡全飛,便是那姑娘也是突然一驚,扭頭看向嚴琅懷裏的花。

先前姑娘只覺得古怪,趕考的書生為何還要抱着一盆花,那花看起來也不怎麽名貴。

不過因為自己跟師父就已經夠古怪了,姑娘也就沒多問,只當是嚴琅老家有那出遠門保平安的風俗。

卻沒想到那毫不起眼随處可見的野花竟是花妖?這叫姑娘如何不驚詫。

嚴琅下意識把花盆抱得更緊了,小昙見老道士已經認出了她,也不再僞裝,用花苞蹭了蹭嚴琅的脖子,“書生別怕,他們打不過我!”

這話說得,讓屋裏老道跟姑娘雙雙無語,嚴琅卻聽得心頭一緊,怕老道生氣,連忙扯了扯嘴角笑着岔開話題,“沒想到道長修為如此高深,小昙确實是修佛道的,昨晚她還從一個女鬼手上救了我。”

姑娘聽得驚奇,連忙搭話詢問起前因後果來,嚴琅也就态度很好的說了昨晚的事。

有了交流,屋裏的氣氛無形容緩和了不少,彼此也順勢互相認識了一下。

姑娘名叫杜娟,不是姓杜名娟,而是名為“杜娟”,沒有姓,因為她是被師父在路上撿到的,旁邊又恰好有一叢杜鵑花,于是就有了這個名字。

她師父則喚做玄青,聽杜娟說,他們師徒二人是南來北往幫人送貨的,至于送的什麽貨,嚴琅看見道長跟杜娟腰上的鈴铛,不由想到了趕屍人。

杜娟看嚴琅視線落在了自己腰間的鈴铛上,看起來是已經猜出來了,原本還不準備細說的杜娟當即笑着坦然承認了他們送的貨正是死人。

嚴琅本身對趕屍人就很好奇,又見兩人不想事心藏歹念的人,于是話多的老毛病又犯了,跟杜娟細細聊了起來,到了後面自然而然的就問了一些玄門之事。

“玄青道長一眼就看出了小昙的身份,不知有沒有什麽能夠讓小昙隐藏妖氣的法子,要不然這一路上她跟着我去京城,就怕遇見的玄門之人不是個個都如玄青道長這般明事理。”

這個問題才是嚴琅一開始就想問的。

小昙原本還聽得津津有味,聽嚴琅問起這個,知道他是擔心自己,頓時感動得又用花苞直蹭嚴琅的手腕,蹭得嚴琅心軟成一灘水。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懈怠了,感覺沒什麽精神,可能是要貓冬了。

本章留言在明天中午之前滿一百五十就加一更【基礎更新六~七千字】

這兩天摸來摸去,隔壁的最後一個番外差不多了,今晚再摸一摸就能戳完結簽了,感覺沒什麽動力,我可能是要老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