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書生與花妖2【二合一

順利的打了水, 還做了一回憐花人, 嚴琅心情徹底放松了,回了前面的火堆旁。

喝了水解了渴, 又把竹筒挂好, 把先前就烘烤在火堆旁的幹草攏了攏, 盤出一個能躺下的窩, 嚴琅這就從書箱裏取出一個裏外兩層的披風搭在身上,又随手取了方巾散了頭發, 渾身舒服了,這才枕着一束特意紮成一小捆的幹草“枕頭”睡了過去。

披風是母親跟妹妹特意為他這次出行趕制的, 裏面一層是從獵戶手裏買來的皮毛,外面則是布披風。

皮毛的東西即便被雨淋濕了也能很快烘烤幹, 等到天氣稍微熱一點都時候還能把披風拆開, 只用外面那層單披風穿在身上擋風擋太陽,皮毛則卷起來塞在書箱裏當作晚上的被子。

出門在外, 什麽都要講究個方便,為着能讓嚴琅在路上更舒服一些, 嚴常氏跟嚴婉蓮可謂是費盡心思。

這一晚嚴琅睡得不錯, 畢竟是趕路的第一天,身體還沒能适應, 一松懈下來就疲倦得很,休息的地方也算是他熟悉的環境,這一睡就睡到了外面天色麻麻亮。

火堆早就已經滅了,嚴琅也不再費勁地重新點火, 去後面的泉水邊洗漱梳頭,順便把那斜棚給拆了。

嚴琅心情不錯的用手撥弄了一下那還縮在兩片寬長葉片裏的花骨朵,“野花姑娘早上好,礙事的棚子小生已經給你拆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紮根好好開花,争取開出一朵最漂亮的花兒來。”

也不知道這野花叫什麽名字,開出的花又會是如何個模樣。

“可惜小生是看不見了,也不知明年回來的時候你還在不在。”

嚴琅對着野花說了兩句話,重新把竹筒裝滿塞好,轉身出去,從書箱裏拿了張蒸餅叼到嘴上,又收拾好東西,這才重新背上書箱腳步輕快的離開了破廟。

最近天氣還算不錯,母親做的蒸餅兩天的時間吃完就不會壞,之後就只能吃糗餌了,到了縣裏找個醬油翁打點醬油,路上才能吃得有滋味一些。

嚴琅出了破廟下了臺階,剛準備離開,突然好像聞到了什麽味兒,站定腳步又仔細聞了聞,卻好像是一陣清淡的花香。

不過如今正是開春後天氣暖和的時候,山上到處都是野花,嚴琅也沒放在心上,只覺得那花香好聞得很,一時竟是感覺渾身的酸痛都減輕了不少。

崇陽縣外有一連綿起伏的大山,大山名喚佛陽山,昨晚嚴琅留宿的破廟就叫做佛陽寺,傳聞這裏是有佛光落下,于是保崇陽縣沒有妖魔鬼怪侵擾。

這事兒嚴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這年頭稀奇古怪的傳說多得很,還有些故事說不定就是無聊唠嗑的路人随口胡編亂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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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琅中午同昨日一樣,并沒有停歇,只反手從書箱裏摸出裝食物的小挎籃,從裏面拿了蒸餅掰開,夾一片肉脯,就當作趕路兩日犒勞自己的加餐了。

肉脯是肉糜調味蒸好曬幹用桑皮紙包好的,不用擔心放久了太幹咬不動。

“山上的野花開得真好,若是在家裏,定然要摘幾束給妹妹母親裝點房間。”

一路聞着那股清幽的花香,嚴琅覺得渾身輕快,應該是身體已經适應了這樣的趕路,腳下磨破的水泡都沒那麽難受了。

邊走邊解決了午飯,嚴琅一點不敢耽誤,如今天氣好,既不太熱也不太冷,又沒刮風也沒下雨,若是不抓緊時間趕路,嚴琅怕會在路上耽誤太長時間。

若是太晚抵達京城,怕是郊外的寺廟都沒地方借住了。

原本嚴琅還在為自己的行程順利而高興,卻不想下午過一處山口的時候遇見了一群五、六個拿刀攔路的大漢。

嚴琅吓了一跳,一時站在那裏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呔,怎地是個書生?老幺你眼瞎看不見那書箱上的旗子啊!”

那帶頭從草叢裏跳出來的絡腮胡大漢往嚴琅那裏定睛一看,頓時氣惱的回頭就踹了一腳跟在他身後那尖嘴猴腮的幹瘦男人。

嚴琅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擡手扶了扶自己頭頂支棱出來的架子,心中一定,拱手行了一禮,“諸位壯士,小生這廂有禮了。”

那幹瘦男人被一腳踹了個踉跄,再看嚴琅,只能讪讪然弓腰駝背湊回老大身邊,“老大,這不是許久沒開張了嘛,書生趕考,那也是有盤纏不是?”

這話讓嚴琅心髒都要蹦到喉嚨口了,一雙眼睛緊盯絡腮胡。

好在絡腮胡也算是有點原則,擡起蒲扇似的手掌又甩了那幹瘦男人一耳光,“娘希匹的孫子,想害死兄弟們是?”

罵完,絡腮胡一揮手,讓大家收了刀,又給嚴琅行了個江湖綠林的抱拳禮,“唐突老爺了,還望老爺見諒,哥幾個在這裏安家落戶兩年多,卻從來沒傷過人性命,望老爺知曉。”

絡腮胡一喊嚴琅“老爺”,原本還有點不服的幹瘦男人吓了一跳,立馬弓腰駝背縮到一旁,一雙眼睛也讨好的看着嚴琅。

嚴琅本就是崇陽縣的,知道佛陽山确實沒有山匪殺人的事,當即嘆了口氣,真誠道,“諸位都是好漢,若是有機會,當下山做個普通老百姓,雖則日子清苦,卻也落得個與家人親朋團圓安康安心度日。”

勸了一句,嚴琅也就不再多說了,跟絡腮胡又拱了拱手,背着書箱越過幾個大漢走遠了。

旁邊另幾個沒吭聲的大漢粗聲粗氣問絡腮胡,“老大,你怎知道這人是舉人?”

只有舉人才會被稱為老爺,所以剛才幹瘦男人才吓了一跳。

舉人已經屬于能做官的程度了,今天他們要是真搶了個舉人,怕是回頭等人家當了官,他們的腦袋也就不保了。

至于直接殺人滅口?殺了舉人朝廷能輕易放過他們?下場怕是更慘。

絡腮胡看着嚴琅離開的方向,哼了一聲,“如今剛開春,要是去郡城參加秋闱,哪裏需要這會兒就上路?至于是否是去求學或是提前去郡城,那人一個人上路不說,穿着打扮可一點不像是有那個財力的。”

可不是麽,但凡有一點錢的,哪能真就靠雙腳趕路呢,便是騎個驢子也能更省事不是?

一個一直看着嚴琅背影的大漢遲疑道,“怎的那老爺書箱裏,好像有朵花?”

絡腮胡擡眼看了看,沒瞅見,卻也沒放在心上,“許是這位老爺趕路寂寞,摘花解悶呗。”

說完吆喝着讓大家回去,又連踹帶罵的讓幹瘦男人好好盯梢,“要是再敢盯錯,就挖了你那對沒用的招子!”

那書箱上老大一個旗子,這都能看不見!

嚴琅在絡腮胡等人面前雖然表現得淡定從容,其實心裏七上八下的,一直到離開了山口範圍,嚴琅這才咕嘟吞了口口水,手指略哆嗦的反手取了挂在書箱邊沿的竹筒喝了兩口水,捏着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吓死我了。”

放好竹筒,嚴琅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頭頂支棱的架子跟上面繃的布,這旗子雖然能夠遮擋太陽小雨,可最大的作用卻是表明身份的。

書箱上插了旗子,就是表明此人是接受了皇帝的旨意要去參加考試,是編制內的人,要是這人逾期未能參加考試,官府是會一一追查的。

一般的強盜土匪,只要不是那決心跟朝廷對着幹的亡命反賊,基本不會去為難這樣的人。

嚴琅心有餘悸,趕路也趕得更急了,路上直接放棄了沿途的一處破亭子,點着瓦罐煤油燈又趕了一個時辰的山路,看到路邊有一塊殘缺石碑的時候,嚴琅這才離開了主路,進了路邊一個小樹林裏。

往前走的時候嚴琅順手撿了不少柴火,過了約莫一刻鐘時間,最後到了一處還殘存了半個屋頂的木屋。

這木屋還是當初跟嚴琅一起上郡城趕考的同行老秀才帶着他們來的,那會兒連夜趕路突然遇見了下雨,老秀才就帶着他們來這裏避雨。

可惜去年跟他一起去郡城參加秋闱的人都沒能中榜,有那老舉人也早早的就去郡城等地謀了差事或是投靠了親朋,這也導致嚴琅如今趕往郡城的路上卻是只能一個人了。

好在嚴琅雖然看起來瘦弱,卻也不至于弱不禁風,從小又學了兩手,真遇見什麽事好歹也能拼上幾招。

再加上他這人膽子不小,又生性樂觀,一個人趕了兩天路此時也是興致勃勃的迅速規整好了破木屋。

見木屋裏那塊木板還能用,嚴琅一喜,“今晚可算有半張床睡了。”

只有床板沒有床腿,可不就是半張床麽。

此時天色已暗,嚴琅第一件事就是用煤油燈以及路上撿來的幹柴在屋中間的火塘裏升了火堆。

這種木屋跟火塘都是獵戶慣會置辦的,嚴琅嘴上感謝了一番不知在哪的獵戶,又在角落摸出了只剩下半個肚子的瓦罐來,去屋外的水缸裏洗刷一番,又用竹筒裏的清水沖了沖,這才架到火堆上燒起了熱水。

水缸裏的水應該是下雨天積攢的,不知多久了,肯定是不能喝的,所以嚴琅把竹筒裏的水全都倒進瓦罐裏,自己起身去木屋後面的竹林水溝處打水。

現在打了水,一會兒還能順便把水燒開扔幾朵幹野菊泡成茶水,放涼了裝回竹筒。

雖然生水也不是沒喝過,可若是能喝上涼茶水,嚴琅覺得這也算是給趕路的自己一點犒勞了。

如此苦中作樂的打算着,嚴琅拎着煤油燈出了木屋繞去後面。

竹林離得不算特別遠,站在木屋這裏就能聽見水溝裏清泠泠的水流聲,嚴琅深一腳淺一腳的去了水溝旁,把長衫前擺紮進褲腰帶裏,放好了燈就探手去裝水。

竹筒口有水不斷跑進去的咕嘟咕嘟聲,嚴琅等了一會兒,覺得怎麽有點不對勁,咕嘟聲怎的還在響?

嚴琅裝水用的竹筒是專程挑選了又大又老的竹子砍了,留下三個竹節,上面兩個竹節用棒子小心翼翼的捅穿,又裹着砂布打磨好,這才做成了出門在外的水筒。

可就算有三個竹節,也不至于裝這麽久還沒裝滿?

嚴琅疑惑的把竹筒從水裏拿了起來,發現竹筒口不知何時堵了許多黑色頭發模樣的絲狀物。

這裏本來就是樹林,又有一叢竹子,再加上春日的夜晚黑沉沉的,嚴琅看不清,擡手拎了旁邊的煤油燈探頭往水溝裏照。

要是水溝裏有什麽髒東西,嚴琅就要糾結自己到底是喝還是不喝了。

嚴琅正糾結着,卻不想探頭一照,剛好就跟水裏冒出來的一個一雙眼睛對了個正着。

嚴琅跟對方都是一愣,被吓得有些過頭,嚴琅反而看不出驚吓的模樣來,只喃喃道,“小、小姐在此地沐浴?小生唐突了。”

說罷嚴琅突然回過神,倒抽一口冷氣,瞪圓了眼睛收手轉身拔腿就跑,嘴裏還大叫着“佛祖菩薩救命”。

那水裏冒出來的女子原本還被這書生的面容驚得愣住,此時一看,不由覺得有趣至極,擡手撩開濕漉漉淩亂的頭發,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老神在在的看那書生跑出去好一段距離了,女鬼這才清幽幽一笑,擡手揮袖就輕飄飄飛了出去。

嚴琅回頭看的時候沒看見女鬼,還以為對方不見了,誰知一回頭卻是個緊急停腳。

要不是停得及時,這會兒他都要一頭紮進女鬼的懷裏了。

女鬼看這書生瞪圓了眼睛吓得打哆嗦的樣子好生俊俏有趣,擡袖半遮面容嬌笑一聲,“公子怎地跑得忒快,也不等等小女子。”

就抄寫話本時看見的故事走向來說,嚴琅覺得自己跑肯定是跑不過女鬼了,只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禮,希望對方能夠棄惡從善。

想至此,嚴琅咽了口唾沫,硬逼着自己冷靜下來,這會兒才發現自己一手煤油燈一手竹筒竟是一個也沒落下。

竹筒挂在腰帶上,煤油燈挂在旁邊的枝桠上,嚴琅拽下長衫前擺,朝女鬼拱手行了一禮,“小姐怎的這麽晚了還在此地?莫不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想要小生代勞?若是力所能及,小生定當義不容辭。”

女鬼幽幽看着嚴琅沉默片刻,而後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嚴琅面前一步遠距離處,探頭看向嚴琅,言詞輕佻魅惑,“公子不僅長得俊俏,還是位翩翩君子,小女子好生仰慕,說來小女子确有一未了心願,今夜,公子可否憐惜一二?”

這就是很直白的意思了,嚴琅沒有羞澀,只有驚吓。

想他這麽多年辛辛苦苦保護好的清白身,怎能就如此倒黴的給了這女鬼呢?那可是要留給娘子的!

嚴琅頓時也不害怕了,要人沒有要命一條!

嚴琅打定主意,遂義正嚴辭拒絕道,“小姐何必如此輕看自己,便是為鬼,也要注重自我德行的規範。”

女鬼被這話一說,眼角抽了抽,臉上的嬌笑也消失了,冷冷的看着嚴琅道,“原來公子德行如此高潔,小女子只好冒犯了。”

說罷一個躍起撲來,面目猙獰雙手伸直,眼看着就要掐上嚴琅脖子。

嚴琅下意識捏緊竹筒就要還手,眼前卻是突然一花,一個嫩黃色身影突然蹿出擋在了嚴琅面前。

嚴琅還以為是什麽東西,往後退開兩步,卻看那突然蹿出來的卻是個梳着兩個花苞頭的姑娘。

轉眼間,花苞頭姑娘已經跟女鬼鬥到了一起,似乎花苞頭姑娘身上有什麽東西,讓那女鬼每每觸碰到她都會慘叫一聲。

如此過了幾招,女鬼自然是想要逃跑。

那花苞頭姑娘卻不肯放過,從腰間扯了一條小鞭子追着女鬼抽打,抽一次女鬼身上就散出一團黑氣。

如此再三抽打,女鬼最後就只剩下一個雙眼空洞的半透明軀體,且雙腿還氤氲似一團白霧将散未散。

說來話長,其實前後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嚴琅看那花苞頭姑娘雙手合十念了什麽,那女鬼就徹底消失不見了,一時搞不懂這位姑娘到底是道姑還是啥。

“多謝姑娘相救,姑娘是道家弟子麽?”

嚴琅見女鬼被解決了,連忙跟花苞頭姑娘道謝。

那花苞頭姑娘卻是轉身歪頭滿眼好奇的看向嚴琅,“為何你稱她為小姐,稱我卻是姑娘?”

這時嚴琅才發現花苞頭姑娘長得很是好看,彎彎的黛眉水潤清澈的杏眼,鼻子小巧嘴唇紅潤,聲音也清脆如黃莺。

對方穿一身白底黃衫,花苞頭上也挂了兩串綠瑩瑩的珠子,耳朵完全露出來,小巧白淨沒有打耳洞的痕跡。

嚴琅看得愣了愣,而後臉上止不住的泛起了紅暈,這、這位姑娘,長得真像他想象中的未來娘子。

雖然紅了臉,可嚴琅也還記得回答對方的話,“那女鬼瞧着生前似大家閨秀,姑娘卻似江湖女俠,因此便有了這樣不同的稱呼。”

花苞頭姑娘“哦”了一聲,解了惑,又态度十分熟稔的問嚴琅,“書生,你可是要打水?那水溝裏的水可不算幹淨,附近也沒有別的水源,不如我去幫你打水,不過一會兒你吃飯我也想吃一點。”

嚴琅驚了一下,不過想想附近也只有那一處破木屋能夠休息,嚴琅也就沒覺得奇怪了,只羞窘道,“這、會不會太遠太危險?”

這剛遇見一個女鬼,誰知道對方去打水會不會遇見別的危險?

花苞頭姑娘笑了笑,一雙大眼睛好似彎月,脆生生道,“不怕,雖然我才剛化形,可我身來帶有佛性,一般精怪卻奈何我不得。”

嚴琅被她那活潑自信的樣子感染得忍不住跟着露出個笑,可腦子裏處理完對方說的那句話,這笑卻是突然一凝,“剛、剛化形?”

這詞,用在人身上,不合适?

花苞頭姑娘卻是一點沒察覺的樣子點點頭,上前拿了嚴琅的竹筒好奇的翻來翻去看,一邊點頭,“對啊,就是你昨晚跟我說了話,我睡了一覺,然後今天就能走了,剛才發現你有危險,我一時着急,就突然變成人了,說來你還是我的恩人,以後我要跟着你好好報恩才能繼續修行。”

對于要報恩這事,花苞頭姑娘一點也不苦惱,反而很是高興,說罷興致勃勃的仰頭看着嚴琅,還扯着裙子在嚴琅面前轉了兩個圈,又摸了摸頭,側身歪頭笑容燦爛的問他,“書生,你說我這樣子在你們人看來,好不好看?我都沒來得及看自己長什麽樣,還有這個裙子,哇,我從來沒看到人穿過哎。還有啊,為什麽你們人的頭發是長長的,我的卻是兩個小包呢?好奇怪啊!”

嚴琅努力的讓自己緩一緩,整理思緒。

昨晚他跟什麽說了話,然後什麽就跟上了他,今晚發現他有危險,于是什麽就一時情急突然變成了人形趕來救了他并且表示要跟着他報恩?

很好,簡潔一點,就是這個什麽化形救了他。

好了,明白了。

嚴琅剛準備接受慌亂情緒的心髒就這麽重新淡定從容的繼續如常了,而作為自己的救命恩人,嚴琅自然态度很好的一一回答了對方那一連串的問題。

“姑娘自然是十分好看的,這裙子也就有錢人家的小姐才能穿,這裏确實不容易看見。姑娘的頭發是梳好的,等拆開了自然也就變長了。”

自己的疑惑全都得到了解答,花苞頭姑娘很高興,“書生,你先回木屋,這周圍已經沒有精怪了,我馬上就回來,一會兒我們繼續說話好不好?”

嚴琅自然是答應了。

姑娘很是高興的哼着歌飛走了,嚴琅聽着那個調調,突然想起來,那歌不就是昨晚自己在破廟後面打水的時候唱的麽?

原來這位“什麽東西”姑娘是破廟裏的什麽?既然是佛祖地盤上的,且又帶有佛性,還說是要向他報恩,嚴琅徹底放心了。

回了破木屋裏,發現之前他燃着的火堆居然熄了,熄滅的原因是上面放了太多的柴火,也虧得上面架着的破瓦罐沒有翻倒。

想着或許是那位“什麽東西”姑娘懷着好奇的心情學着他那般塞進去的柴,嚴琅嘴角一翹,心情莫名的開心起來。

嚴琅放好煤油燈,把火膛裏的柴掏出來,等他重新點燃火堆放了一點炒米粉進去,花苞頭姑娘也拎着竹筒回來了,“書生,給你,打得滿滿的,要是不夠了再跟我說啊。”

嚴琅見她打個水都這麽高興,笑着說了聲感謝,“剛才你走了我才發現,我們彼此還沒有互通姓名,我叫嚴琅。”

本是要說“嚴霜結庭蘭的嚴,琅琅環佩的琅”,卻想起對方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什麽東西”姑娘,嚴琅當即撿了一截枯枝,在火塘旁邊的地上把兩個字寫了出來。

花苞頭姑娘好奇,伸手取了嚴琅手裏的枯枝,也跟在在旁邊寫了一遍這兩個字,歪歪扭扭卻也勉強能看,“嚴琅?那你是書生還是嚴琅呀?”

嚴琅好似被燙了手似的縮回剛才握着枯枝的那只手,卻又忍不住手指摩挲。

剛才對方突然拿了他手裏的枯枝,卻是指尖親昵的碰到了一起。

這問題古怪得嚴琅都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小聲吶吶應了一聲,讓她随便怎麽叫他都行,于是花苞頭姑娘高興的繼續叫嚴琅“書生”。

“你叫什麽?”

嚴琅忍着臉上的燒灼感,垂着眼假裝去攪破罐子裏的炒米粉,一邊豎着耳朵等待答案。

卻不想等了半晌也沒等來,擡眼看去,卻看見花苞頭姑娘苦惱的托着下巴盯着火堆,最後擡眼雙眼亮晶晶的看向嚴琅,“我才剛剛化成人形,還沒有名字呢,書生,你幫我取一個,要跟你的名字一樣好聽的!”

嚴琅臉上更紅了,心裏暗暗道,她誇我名字好聽呢!

嚴琅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正兒八經的樣子看向花苞頭姑娘,對方也滿眼期待的左右轉着臉蛋讓嚴琅能看得更清楚仔細,那乖巧的樣子,讓嚴琅心裏軟得不行。

“你的本體是什麽?”

嚴琅嘗試性地問。

花苞頭姑娘一點也不設防,“我是一株昙花,昨晚原本是想要在崖壁泉水處修煉的,你還誇了我,還唱了歌,我好高興的,今天發現能跑了,我就跳到你的書箱裏了。”

倒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嚴琅頗感意外。

花苞頭姑娘說完,委屈的皺着眉道,“原本還想跟你說話的,但是沒有土跟水,還曬着太陽,我都沒力氣叫你。”

嚴琅心說那時候你要是突然叫我,我怕是要吓得把你扔了,就算講清了原委,我也肯定就是找個土壤肥沃的地方把你給種下去,恐怕是不會有機會跟你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說話的。

心裏嘀咕完,嚴琅嘴上道歉,又問她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沒有啦,我剛才已經喝飽了水,已經很舒服啦!書生,你快幫我想想名字,不要再說其他的話了!”

好,這還着急上了,嚴琅想來想去,很是為難,他有點不擅長取名啊。

可面對花苞頭姑娘那雙期待的眼睛,嚴琅只能勉強抓取詩句,“昙花庭院夜深開,疑是仙姬結伴來,不如就叫……小昙?”

原本嚴琅是想說仙姬的,可轉念一想這朵昙花只事妖,若是用了仙名,怕是要惹來災禍,因此話音還未出口就硬生生轉成了“小昙”這等簡單粗暴的名字,嚴琅一時羞愧地低下了頭。

昙花卻是念了一聲這個名字,然後高興的拍手,“這個名字真好,我好喜歡!”

嚴琅更愧疚了,連忙補救,“人都會有正式的名諱與小字,小昙且就算是你的小字,等我想好了再給你取個正式的名諱。”

能夠有兩個名字,小昙自然就更高興了。

見小昙高興,嚴琅松了口氣,正好破罐子裏的水也沸了,今天因着小昙,自己從女鬼那裏死裏逃生,嚴琅覺得應該要好好報答一下小昙,因此很是奢侈的掏了腌幹菜用匕首切段扔進米粉糊糊裏,又拿了肉脯撕碎扔進去。

期間看小昙好奇的盯着他手裏的東西,嚴琅心中一動,取了一片完整的肉脯遞給小昙,“你嘗嘗看,這是我母親跟妹妹做的,帶了一點甜。”

小昙翻着看了看,然後咬進嘴裏,嘗到那有些鹹又有些辣還有點甜的味道,頓時瞪圓了眼睛,滿眼驚奇的看向嚴琅,“這就是你們人吃的東西?真奇怪!”

可說是奇怪,小昙卻吃了個幹淨,完了還認真的舔了剛才捏肉脯的那兩根手指頭。

嚴狼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燙到了眼睛似的,連忙低頭認真攪拌破罐子裏的糊糊。

作者有話要說: 七千字大章,以後我更新都二合一了哈,不想分段了。

本章那個贊美昙花的詩是清代的,找來找去沒找到合适的,我自己又寫不出來,哎

ps:昨晚看小夥伴評論,說是花也能吃,我當時自得于自己設定的昙花應該不能吃,不過想了想,去度娘搜了一下,然後發現昙花居然也有很多吃法,啊,罪惡的人類啊,到底有什麽是不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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