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書生與花妖10

且說一個月前, 梅家的四娘接了手帕交的帖子, 一起去梅園賞梅。

當時也就二月末,正是春梅綻放的時候,梅園裏除了梅花品種齊全, 還有一株十分有名的百年老梅。

據說那老梅枯了許多年, 偶爾也就花期過後長點嫩葉顯示它還沒死, 今年卻一反常态開出了一樹燦爛如煙火的紅梅,因此去了許多姑娘。

誰知梅四娘卻是詭異的消失了一晚, 再回到梅家,不過幾個照面,就讓梅家老爺夫人察覺出了不妥。

一開始梅家老爺夫人也只當女兒吓壞了,可之後卻發現了越來越多的古怪, 比如喜歡吃的口味變了, 一些小表情小習慣也變了, 整個人充滿了違和感。

梅家老爺年輕時也曾因為經商四處行走,見多識廣, 當即就有了不好的猜想, 于是托了朋友關系找到了剛好自普陀寺經過榕城回家探親的一位專司降妖除魔的俗家小師父。

那小師父年紀不大,卻生就一身慧骨靈根, 只等斬斷紅塵之後就要剃度出家。

小師傅生具慧眼, 一眼就看出了真正的梅小姐已經被妖怪害死,如今的梅小姐便是皮囊也是妖怪幻化而成,對方身邊的小丫鬟也早已被小妖換了。

至于真正的小姐丫鬟?小師傅一番作法探看,卻是尋到了小姐丫鬟的一抹香魂。

既如此, 梅老爺梅夫人自然是希望小師父能把妖怪給除了,一來讓妖怪不能禍害他們梅家,二來也算是為女兒報了仇。

可小師傅修為不足,加上那妖怪剛害了人,正是有大能耐的時候,硬碰硬實在不是妙計。

恰巧那妖怪出去一趟,卻是意外的帶回了一個書生,說是要跟了書生去京城趕考。

這等不知羞恥的言語,氣得梅老爺梅夫人暗罵妖怪毀他們女兒的名聲,卻也聽了小師傅的話,順勢而為,前腳剛送走妖怪,後腳就給自己苦命的女兒辦起了喪事,只盼望枉死的女兒以及那丫鬟都能順利魂歸地府,找閻王爺讨個公道。

而小師傅也決計不會讓這妖怪再有回梅家的一天,探親也不探了,整理行囊跟了上來。

這婆子是原本梅夫人的陪嫁丫鬟,自梅小姐出生後她就跟在了梅小姐身邊照顧她長大,如今自己疼若親女的小姐被妖怪害死,婆子自然滿心恨意,竟是一點不怕妖怪,主動要求跟了上來,也好見機行事幫道小師傅除了這頂着她家小姐面貌的妖怪。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會一路前往京城,等到在天子腳下落落腳,小師傅會去找了他的師叔祖幫忙,一舉除掉這妖怪。

可今晚婆子在外面分明聽見了那小妖變成的丫鬟慘叫一聲,還喊了一句“小姐救我”,而後鼻子自小就比常人更加靈敏的婆子又聞見了血腥氣,說不定這妖怪剛剛出了什麽意外。

若是能夠在這時候請小師傅想想辦法,說不定能早日除掉這可恨的妖怪。

二樓另一邊客房中,原本正在打坐的一個年輕男子聞見梅花,眉頭大皺,剛要咬牙冒險去與那梅妖正面交鋒,誰知梅花香味突然就是一潰。

男子一愣,繼而明白了,怕是那梅妖剛才想要害人,卻不知為何自己受了重傷。

正當男子苦惱于重新傳來的另一股陌生清幽花香時,婆子謹慎的敲響了他的房門......

嚴琅跟小昙在夢裏肆意構建奇幻世界如何甜蜜玩耍且不多說,杜鵑因為被花一熏,晚上做了一晚美夢,早上醒來的時候心裏竟是還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看一眼對面床板,只有一件男子的外衫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那裏,小昙本人卻已經不見了,不用多想都知道肯定又是去找她的書生了。

杜鵑揉了揉額頭,壓下那種想要找個男人結婚生娃娃的悸動,暗自決定今天一定要找小昙好好談談,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辦法讓她的花香別散亂到別處。

杜鵑剛心累地下了床板穿好鞋子,小昙就已經笑着推開門板跳了進來,“杜鵑姐姐,該吃早飯了,書生一大早就帶着我釣了魚,今早吃的是魚片粥,好——香的!”

為了表示香的程度,“好”字兒還特意拉長了音調。

今天的小昙面色紅潤眸光水潤,一看就是姻緣順遂的面相,杜鵑咳了一聲,問小昙,“你是不是開花了?”

小昙不明所以的搖搖頭,“沒有啊,不過我的花苞長大了!”

小昙美滋滋的摸着自己腰帶上垂挂的穗子,向小夥伴宣布自己的好消息。

杜鵑眼角一抽,只是花苞長大一點都能有這樣的動靜,那開花的時候豈不是……

杜鵑表情變得嚴肅,“小昙,你就沒有收攏你的花香嗎?如果任由它擴散,很容易暴露你的身份,引來災禍。”

小昙一驚,後知後覺的想到了這個問題,可表情卻十分茫然,“我、我不會啊,不過我試試看!”

要是暴露了身份,肯定會連累書生。

上次那個河妖,就因為河妖最後變成的是那男人的妻子小孩兒的母親,之後的路程上,所有人都對那對父子避之不及,甚至有人用不善的眼神言語去對待二人。

小昙迷惑不解的問過書生,書生說那是因為那對父子是最後跟河妖靠得最近關系也最親近的人。

人對妖的害怕,小昙也已經知道了,若是被人知道了她是妖,肯定也會用那種态度去對待書生。

如此一想,小昙也顧不得急着去吃香噴噴的魚片粥了,在杜鵑的指導下坐在床板上閉目凝神憋足了勁兒,感受到體內的妖力跟她的內丹,試着将擴散在外面的妖力往內丹收斂。

杜鵑一聞,這才高興道,“成了,這下你身上的味道幾乎聞不出來了,晚上再看看情況。”

且說船尾廚房那邊的甲板上,嚴琅跟林松借了廚房做了早飯,今天天氣不錯,嚴琅幹脆就把飯擺在了甲板上。

周圍也有花一個大錢來廚房讨要熱水泡餅子或是借了小爐子做早飯的船客,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嚴琅跟林松如此,也不顯突兀。

小昙領了任務去叫杜鵑出來吃飯,卻是一去就許久不回來,嚴琅不放心,讓林松去叫,自己留在原地守着早飯。

剛好霍高的叔叔跟着一個婆子來廚房點菜,路過時看見了嚴琅,霍高叔叔弓着背朝嚴琅露出一個卑微且小心的笑,嚴琅溫和的拱手回了一禮。

無論霍高如何,這位霍家叔叔秉性還不算太差。

得到嚴琅這等老爺的禮待,霍高叔叔受寵若驚,一腳踩急了,直接撞到了走在他前面的婆子。

霍高叔叔木楞楞的道歉,婆子卻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進了廚房。

應該是已經提前跟船家說過要吃的飯菜了,所以兩人進去之後沒過多久就端了飯菜出來。

嚴琅掃了一眼,那婆子只端了一碗素面,霍高叔叔端了兩菜一飯一湯,看飯量就知道是兩個男子的胃口。

嚴琅也就是随意一看,想法都沒過多,恰好林松叫了小昙跟杜鵑過來了,嚴琅也就揭開了一直捂在罐子上的粗瓷碗,用木勺先給小昙盛了滿滿一大碗魚片粥。

至于杜鵑的,則是林松代勞。

對其他姑娘小姐,嚴琅總還記着要講究男女有別不可太過親近,到現在杜鵑用過的那披風嚴琅都還不願意用呢。

杜鵑也早就習慣了,披風已經扔給了林松,讓他今天洗一洗,小昙又是妖,林松是習慣了風餐露宿。

說來說去他們一行人裏,最需要披風保暖的還是嚴琅這個書生。

吃過飯,林松收拾東西,又忙着把老爺跟自己換下的衣物趁着日頭好趕緊洗一洗曬上,嚴琅也不急着溫書,帶着小昙在甲板上散步。

他帶着的書除了兩本離開的時候別人松的,其他都早已經看過好幾遍,倒背如流不說,理解得也足夠透徹。

如今的他反而更需要沿途多看多聽多想,再聯系往日學到的那些知識得到更多的感悟。

這就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了,不能說誰更重要,卻是缺一不可相輔相承了,嚴琅希望自己從郡城一路往京城去的路上,能夠了解更多的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

如此,嚴琅帶着小昙在甲板上或是看看河岸上的山水建築,或是跟人随意聊一聊,聊廣大普通人自己的生活,聊他們所見所聞所思所想,遇上一些老人家,更是能知道很多稀罕事。

不過如今遠行的多是年輕人或中年人,老人孩子很少,有那遠行的,也多半是家境富裕的,那樣的人家,自然是坐自家的私船。

走到一處沒什麽人的側舷處時,小昙想到了什麽,咬着粉嫩的下唇小跑着跳到了嚴琅前面,紅着臉背着手雙腳腳後跟一踮一踮的,看起來很是羞澀的模樣,“書生,昨晚我在夢裏夢到你了,你給我做了一首詩,還念了一首誇女子漂亮的賦,然後給我取了正式的名字,喚做容倩。”

嚴琅渾身一震,吃驚地看着小昙,一時半會兒卻是說不出話來,難道那個并不是夢?

小昙不明所以,卻還在說着話,“夢裏好真實啊,是不是你也在那個夢裏?”

小昙發現自己話說得有些傻,可實在是那個夢太真實了,如今她都還能背出那首詩呢,小昙可不覺得憑自己的才華能夠做詩。

可是看書生木楞楞的樣子,不像是真實的,小昙苦惱的撓了撓頭發,然後紅着臉眼睛卻亮晶晶的擡頭看着嚴琅,自己整個人又往嚴琅身前走了兩步,整個人都要貼到嚴琅身上去了,決定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在夢裏最後你還吃了我的嘴,我都沒來得及感受,我可不可以也吃一下你的嘴?”

轟——

嚴琅的腦袋裏炸了一下,而後緋紅從臉上迅速蔓延到耳朵脖子甚至渾身上下,視線情不自禁落到了小昙粉色的唇上,腦袋裏又不受控制的不斷回憶着昨晚夢裏的觸感。

其實當時嚴琅也不過是仗着知道是在夢裏,又已經跟小昙玩了許久,一是色膽包天,匆匆碰了一下小昙的唇,而後就被那股直蹿腦蓋骨的感覺刺激得從夢裏醒了過來。

如今再去回想,也就一個感覺,那就是軟,還有香。

不過小昙本來就是香的,那種感覺倒不算深刻。

小昙實在是好奇吃嘴是個什麽感覺,在夢裏她還沒來得及感受呢就醒了,早上睜開眼就好奇得心癢癢,此時難得找到機會,小昙當然是非常有行動力的準備跟書生試一試。

昨晚書生都吃過她的了,禮尚往來,她當然也能吃書生的嘴啦。

嗯,雖然這個禮尚往來一個是在夢裏一個是在現實裏,好像有點不夠公平。

小昙食指戳在嘴唇上想了想,點點頭認真道,“等我吃了,你也可以再吃我的,這樣我們就公平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小夥伴們積極留言呀,踩個腳印落個标點符號都成,不然我要感覺自己回到單機時代了【涼涼

二更大概在十二點左右,今天會有加更,上次定下的加更線好像達到了,我都差點給忘了,可見小夥伴們多不想要加更,一點都不積極【揣手唱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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