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墨小失（六）

後來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滿城風雨的，老爺賠了那個孫公子好多錢，原來那個孫公子是将軍的兒子。

無論外面鬧得有多大，反正墨小失知道無論出現什麽事，都有少爺保護自己，只是他一直好奇，‘娈童’到底是個什麽東東，會讓少爺那麽生氣。這個問題他問過少爺，墨規生氣的呵斥他說：“別聽他們瞎說！”

好吧！他聽少爺的，什麽事只要少爺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有一天他見墨規在讀書，便偷偷溜到他身後，“哈！”的吓了他一跳，沒想到少爺慌忙将手裏的書藏到桌子底下，驚慌失措的看着他，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早就來了，少爺你看什麽書呢？”小失笑呵呵的去搶他手裏的書。

墨規慌忙打下他的手，說是《論語》。

“才不是《論語》呢，我明明看見是畫！”小失還是去搶，可墨規的手比他快多了，那搶的到。

“你看，老爺來了！”墨小失擡起眼睛沖着門外大喊，墨規吓得慌忙轉過身去“爹，你……”

門口沒人！手裏的書被小失搶到了手裏，笑着說道：“咦，這些人怎麽都不穿衣服呀？男的女的！這一張是兩個男的耶！”

墨規大驚失色，一把搶過小失手裏的書，狠狠敲了他腦袋一下：“看這種書你還太小了！昨天讓你背《岳陽樓記》背熟了嗎？”

墨小失揉着自己的腦袋不悅的說道：“早就背過了！”

夜裏，他做了個夢，夢裏面是白天看到的那些畫，那些沒穿衣服的人。裏面有少爺，還有自己，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少爺親自己的唇，還像書裏面畫的那樣，對自己做那種事情，他對自己說：小失，你很漂亮！

接着，他感覺身下一股熱滾滾的東西流了出來，慌忙從夢中跌醒。

一摸身下，濕乎乎的一片，怎麽回事？難道自己又尿了？

慌慌張張的坐起來，這要是被少爺知道還不被笑死，動作很輕，還是把墨規吵醒了。

“你要去茅房嗎？”墨規迷迷糊糊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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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空氣掩飾了墨小魚此時臉上的慌張，墨規一翻身，正好觸到了那濕乎乎的一片。

墨小失心想，完了！這會丢人可丢大了！

墨規愣了幾秒，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對不起，少爺，我又尿床了！”小失小聲說道，比蚊子嗡嗡的聲音稍微大點。

墨規點了燈，看着床上那些鐵證，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發溫柔的說道：“小失不是尿床了，是長大了！”

長大了？他不懂！

墨規給他拿了一件新的亵衣，換上兩人繼續睡覺。墨規笑着扶着他耳邊問道：“小失，告訴我你剛才都夢到了什麽？”

一想到剛才的夢，小失臉上突然一陣滾燙，吓得連忙搖了搖頭。

墨規只是捂着嘴巴偷笑兩聲“是不是夢到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姑娘了？”

小失不說話。

“算了，睡覺吧！”

心裏好像有一只小蟲子在咬着他，總感覺自己對墨規少爺的那種感覺不在單純了。

後來當墨小失變成了墨小魚，他才明白，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麽，墨規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溫柔，關于墨規是他整個童年裏最美的回憶，他是那時候自己唯一的依靠。

多年之後，當他流浪在江湖上，當他不得不為自己出頭的時候，當他在深夜裏為自己舔舐傷口的時候，他還在貪戀着墨規懷裏的那種溫暖和安心。

如果不發生三年前那個事情的話，也許他和墨規之間會發生很多不倫的事情，他會一輩子都躲在墨規的翅膀下，霸占他的所有溫柔。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如果，他的少爺，他的墨規，他的哥哥，都已經不屬于他了，墨小魚也不在屬于墨家了！

幾天之後，老爺讓少爺出遠門一趟，說是雲南那邊的生意怎麽了，一聽說要出遠門，小失興奮的纏着少爺，要一塊去。

老爺在旁邊呵斥說山高路遠，他還太小，怕吃不了路上的苦不讓他跟着一塊去。

小失也只是呶了呶嘴巴，扯着墨規的袖子說：“那少爺出去可要幫我找找有沒有《雪慕子集》”

“好！”墨規笑着答應下來，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發。

臨走前把曠世名曲《廣陵止息》教給他彈，說回來要檢查，讓他在家裏好好練。

他看着墨規的馬蹄漸行漸遠，地上的揚起的塵埃也散開了，那是他記憶裏最後一次看見少爺了。

半個月後，老爺中風，病來如山倒，從此一病不起。

小失很害怕，他怕老爺突然丢下自己走了，雖然他對小時候老爺把自己撿回來的事情沒什麽感覺，可是在墨家這麽多年，老爺一直待自己像親生兒子一樣。

墨小失守在老爺身邊，端茶喂藥。他發現老爺看自己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奇怪，他總是摸着自己的腦袋嘆氣。

已經通知少爺了，想必少爺也會很快趕回來。

可是老爺并沒有等到少爺，一天黃昏的時候，老天突然間就病的不行了，墨家所有的人都緊張兮兮的，後事都準備好了，連棺材都擡進了院子裏。

病裏面神志不清的老爺還是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嘴裏說着：“小失，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的母親……”

“老爺……”墨小失慌慌張張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後來，老爺突然醒了過來，拉住他的手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小失，我欠了你這麽多東西，我要全部補償給你，我要把墨家的所有財産都給你，你是我的兒子，這麽多年我一直看着你長大，卻不敢與你相認……”

墨小失愣住了，愣愣的看着老爺，不知道哭不知道笑。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想自己的爹娘究竟是什麽人，一直幻想着爹娘能回來找自己，可是，沒想到這麽多年，自己的父親就守在自己身邊，卻不肯告訴自己。自己看着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悄悄躲起來流眼淚。

愣愣的，直到老爺又倒了下去。

屋子裏的人都慌慌張張忙忙碌碌的，只有他還傻傻的跪着。

後來，他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怎麽走回了少爺的水榭，躲在床上蜷縮起身子“少爺，我好怕，你快點回來吧！”

父親被人入殓，裝進了棺材，墨家人開始處置那個不合規矩生下來的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