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尊老愛幼

“《熱情好客》”

顧星也轉身, 眺望着陽臺上的姑娘，輕聲重複道。

老太太聽見孫女婿表了态，立馬又要求見溫母溫父。

看客們覺得溫言的那把唐刀也是用來吓唬吓唬人罷了, 卻絲毫沒有注意一個小女孩是怎麽舉起近80斤重的刀具。

這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又活躍起來。

“既然小顧都同意了, 之前老太太和你們發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就一筆勾銷吧。反正老太太寄人籬下, 也鬧不出什麽幺蛾子？”

“對啊, 尊老愛幼，算了算了。”

“既然問題解決了，小溫的家事就留給小溫他們一家商量吧。”

“剛才小溫說話也挺重的, 老媽媽你也不對，怎麽能辱罵自己的女兒、外孫女呢？我看啊，你們就先互相道個歉，以後還是要一起生活的嘛。”

“算了算了...”

一時間，四下裏看熱鬧的嘴裏都在勸着算了算了。

一向虛僞的大表姐率先開口道：“表妹，我就代我媽和外婆向你道歉了, 真的對不起，但是你也知道，我們一家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們要住進你們家的。”

溫言：......

此時，溫父溫母也出現了前院內。

溫母搶在溫言張嘴前開口道：“算了算了，那阿言就不用道歉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本來也沒什麽錯。”

溫母笑眯眯的, 溫父笑呵呵的, 二樓的溫言更是笑得眼都彎成了小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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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爸媽, 如果我現在連姨媽一家也不想放進來了呢？”

明明是55度的高溫, 有什麽東西好像不對經了起來，周遭的溫度都尴尬的降了幾度，氣氛驟然一僵。

先是溫父大聲呵斥道：“溫言！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分什麽你的房子我的房子！這房子是有咱家的一半也有小顧的一半！小顧你說呢？外婆和姨媽一家都住進來。”

顧星也左右為難道：“姨媽一家，來都來了！小言實在不同意...但我聽媽的。”

溫母似是憶起了往日家庭和諧的氣氛，頓覺錐心刺骨，痛不可言，眼淚不受控制地翻湧而出，也同時斥責起女兒來：“溫言，就讓你外婆和大姨一家住進來吧！”

溫言掀了掀眼皮，掂了掂手中的大唐刀和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把大錘子。

在衆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中，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道：“算了算了。”

姨媽一家緊繃的身體頓時松了口氣，周圍勸和的人更是露出了滿意贊揚的神色。

唐梅如神色緩和了不少，連說話的語氣都輕柔起來：“小言吶，剛才別怪你外婆說了你幾句，這都是她氣急攻心說出來的氣話罷了。”

“姨媽知道啊，剛剛讓你和你媽受了委屈了，今天大家在場都好好看看啊，我侄女還是很尊老愛幼的。”

“對吧，小言？”

溫言笑眯眯的點頭：“啊對對對，我都知道了，以後一定尊老愛幼，外婆和姨媽是長輩，以後家裏有物資一定先緊着長輩，一公裏外有條髒水河，你們上廁所，我就去拎水沖廁所。你們吃飯的時候，我就站着服侍各位長輩用餐。”

這話說得老太太更滿意了，連空氣中的燥熱都忘記了。

同時，她也沒什麽文化，想說些好聽的話也不知怎麽開口，只能谄媚着說了幾句違心之言：“外孫女，以後外婆住進你家會幫你打理好整個家的，你姨媽也是，一定會像在她自己家一樣，把你們一家人照顧的好好的，你和媽長得很像，你媽也最像我，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媽這個女兒了，以後外婆一定好好疼你！”

溫言茫然了一瞬，眼眶漸漸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神情受傷，悲痛更是難忍，幾乎是邊啜泣着邊往樓下奔去，連脖子上的喇叭開關也忘了關，嚎啕聲幾乎響徹天際。

只見她飛快地奔入大門處，毫不猶豫地打開大門，雙膝一軟，“咚——”地一聲，再不受控制地癱坐在地上。

“外婆——”

悲傷欲絕的神情，伏倒在地就更加放肆地嚎啕大哭起來，她發絲散亂，滿目更是猩紅，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和尖厲嘶啞。

那哭聲似刀，聽得在場所有圍觀群衆都似被這把刀刺的血淋淋一片，共情之人更是無不随之落淚的。

待祖孫二人都整理好了心情，圍觀群衆早已散去。

溫言這才撕扯着因悲痛過度的聲音，緩緩道：“外孫女有一不情之請，首先是家裏的客房都沒有打掃出來，家具被褥都沒有。既然外婆和姨媽一家住進來，一定要住最好的！屋子裏雖然沒有床，但好歹有被褥，晚上我都給客房換上幹淨的被褥。”

她吞了吞口水，繼續道：“為了明天接待姨媽一家，我決定明天給姨媽一家全部準備洗個澡。”

一群人幾乎不用刻意聞身上的味道，那股子酸臭味還是不可避免的飄了過來。老太太尴尬一笑，心想去別人家洗個澡，在別墅過舒服日子，本就是求之不來的事。所以一群人自然連連應和。

卻見外孫女略有難色，遲疑開口道：“只是家裏沒有準備這麽多水......”

她楚楚可憐，試探性地再次問道：“別墅區一公裏處有個西山村，那村裏有對外出售的山泉水，好喝也能洗澡！不過現在錢已經買不到水了，需要物資......”

老太太聞言又是一愣，正想着如何開口讓二女兒一家出物資換水，就在她絞盡腦汁之際，二外孫女又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所以，明天我帶着物資，大家能和我一起去西山村換水嗎？”

見姨媽一家沉寂片刻，溫言驚的連連擺手解釋起來：“算了算了，我一個尊老愛幼的小女孩怎麽會讓長輩幫忙拎水呢？”

老太太聞言，長長吐出一口氣，吊着的心這才徹底放松下來。

心想，原來就這？

自然是連連答應，不在話下。

姨父更是當場表明，明天會帶着一家人全部去幫忙。

将明天的行程徹底商議完，溫言又表示哭的有些困了，需要回家睡覺。

衆人這才依依不舍分別。

隔着緩緩關閉的銅門，外婆投來關切的，慈祥溫柔的凝視，偶爾還會嘆兩口氣，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

“乖孫。”

“媽，溫言說的是真的嗎？明天咱們真的去換水洗澡就能真進去了？物資全是她出？”唐梅如依舊有些不放心，甚至對這個不太親近的侄女很是忌憚。

老太太不假辭色便道：“不礙事，反正住進了她家，咱們五個人，他們家只有四個人。兩棟大別墅不得分我們一棟？”

唐梅如追問：“我是說她有這麽好心？剛剛還義正言辭要拿刀砍我們！”

走到四下無人的角落，老太太終于壓低了聲音回應道：“為什麽選在她家門口鬧，就是篤定了她不會也不敢開門，這樣一定能吸引了人圍觀！老婆子我字識得不多，但村口老太太一聚，第二天誰家什麽腌臜事能不知道？”

“我賭的就是這群人的力量。”

“二丫頭性子軟，最好拿捏。至于溫言那小丫頭，看着兇狠暴躁，我給她顆甜棗還不是巴巴湊了上來，就是紙核桃殼子，以後就算給她一棍子也不敢怎樣。”

“這樣熱情好客、尊老愛幼的小女孩能有什麽心思？別多想了梅兒，以後再過下去，這兩棟別墅——”

老太太聲音壓得更低：“是誰的都說不準！”

一行人的腳步聲在進入地下室前徹底消失。

這五個人，誰都沒有注意到，樹蔭昏暗處，有什麽東西露出了一角。

如果有人走近看，就會發現——

這是一把拐角處都被磨得鋒利的大錘子。

吃我飯，要你命！

住我房，要你命！

末日至今，溫言徹底覺醒！

時間再次回到溫家別墅40分鐘前。

“媽，我估計姨媽一家可能這幾天會有動作，到時候我們就......”

簡單的交待完她初步想好的預備措施，唐梅如一家帶着外婆果然很快就上了門。

後來的發展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包括顧星也和溫父溫母一系列的反常行為，就連她自己也抑制不住大演特演了一把。

他們選在接近傍晚時分出發，天空依舊是墨一般的漆黑。

去往西山村的路程，一公裏的距離算不上遠，也算不上太近。

加上唐梅如一家五口，溫言一家更是全家出動，滿打滿算九個人，自然要開兩輛車。

這邊溫言開油車帶着唐梅如一家，顧星也那邊開電車，車上只有溫父溫母和外婆三人。

唐梅如莫名生出了些恐懼，卻因為馬上就要寄人籬下，心中微澀道：“小言，我們為什麽要選在晚上出發？雖然白天也沒有太陽，但我總感覺到了晚上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陰森就對了！

溫言一本正經道：“傍晚時分會比白天溫度低兩三度，我也是怕大家中暑。”

自從上次經過西山村，那股不适的監視感似乎又回來了，只要靠近它，又或許是她的錯覺。

十分鐘不到，兩輛車一前一後出發，溫言停下車，掃了眼後方，并未看到顧星也的車。

興許是被什麽耽擱了。

她沒有猶豫，準備先一步進行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