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噩耗
出了宮門,有太監牽來了一輛馬車,上了車後,馬夫揮了揮鞭子,駛出了宮道。
馬車內裝飾古樸,放了一個低矮的案幾,案幾上陳列着一套茶具。在蕭鳶身後的位置,是一個小小的書架子,分別放了紙墨筆硯和幾本小詩集,她從中拿出了紙筆,攤在案幾上。蕭衍好奇地靠近了幾分,她執着筆的遲遲未落下,微微蹙眉,問道:“你身上的香.....”
他退了些,也聞了起來,忽然記起,那是他吩咐宮女在他屋內點的,和皇姐殿內的是一股味道。
說明了原委後,蕭鳶側過臉去,面無表情地說着:“讓人撤了,你是男子,如何能用女子的香料?”
蕭衍嗯着答應了,他用此香也不過是想着皇姐,既然皇姐不喜,那便不用。
馬車平穩地前進着,不一會兒開始颠簸了起來,蕭衍掀開簾子,這才看清楚了外面居然是一處集市。他很少上街,難得看到這般熱鬧的景象,蕭鳶掃了眼,随後繼續執筆寫着什麽。
“皇姐,我想要那個....”
指了指街邊攤子上賣的糖葫蘆,紅紅亮亮的。老板扯着嗓子叫賣,好些孩子上前圍着,拿在手裏一顆顆地拿下來慢慢舔着。
蕭鳶笑了下,讓馬車靠邊停下,車夫跳了下去買了一串回來。
他拿在手裏,眼角都笑彎了,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顆,遞到她面前:“皇姐,這是糖葫蘆,很好吃的,甜甜的,也有點酸酸的。”
她本想接過,沒料蕭衍幹脆喂給她吃,由于他動作太快,那顆糖葫蘆是什麽味道還沒品到就直接下了肚子。
“好吃嗎?”他亮着眼睛問。
“嗯。”随意地應了,怕他以為自己沒吃出味來,再塞給她一顆了。
待落下最後一筆,蕭鳶讓他過來瞧瞧,紙上并非是他想的是一首詩,而是個人名。
“元衡?”蕭衍鎖緊了眉心,他聽說過此人,是前朝的丞相,在朝中名聲還是不小。而令他最為家喻戶曉的事便是當今陛下拜他為相,卻被他一口回絕了,自此學足了隐士高人的模樣,獨自居住在深山野林了。
似是印證他的猜想,蕭鳶點頭:“對,他便是我們要去拜訪的人,也是你以後的老師。”
“皇姐,為何是他?”
元衡的确名聲斐然,可畢竟也是前朝之人,怎麽着也
得避嫌,況且朝中也并不缺資歷深厚的權臣,也未必非他不可。
蕭鳶倒很想知道他的想法:“你怎麽看?”
“皇姐定有皇姐的道理,誰是老師都沒關系。”
見他如此,蕭鳶也不能多說什麽。
此時馬車已出了集市,朝着一片林子駛去。
樹木郁郁蔥蔥,偶爾幾聲鳥叫外,是寂靜無聲。絲絲陽光從茂密的葉間穿入,別有一番婆娑之态。
馬車沒有再駛去了,蕭鳶命人把車停在了林子外面。元衡喜靜,不願被人打擾,他們是去拜訪的,這些禮節還是要做的。蕭衍跟在後面,邊走邊想,還是叫了他幾聲才回過了神來。
不遠處就是元衡的世外桃源了。竹屋臨近着一泉瀑布,遠遠望去似一道銀川高挂,正值冬季,瀑布的水有幾處成了白色的冰淩,與翠綠的竹子是交相輝映。
走近了些,有一小童上前行禮:“長公主前來,不知有何貴幹?”顯然他是認識蕭鳶的,對于一旁的蕭衍,他愣了下,也行了個禮。
正色道:“本宮是來請大人出山的,還請通報聲。”
小童恭敬答道:“是,小的這就去回了大人,還請長公主在此等候。”
他們等候之際,就在竹屋外逛了逛。屋外花花草草皆不是尋常之物,可見它們的主人經常打理。竹屋依山而建,約莫有四五間,連成一片,底下引了瀑布的水。到了這裏水已變得十分溫和,屋子的主人在水上搭了個石桌,邊能飲茶邊能聽着流水潺潺。
蕭衍走了幾步,怔了半響。
“怎麽了,看得這麽入神?”
他頓了下,片刻才開口:“皇姐,其實這元衡根本不是什麽隐士。”
這時從屋內傳出了一陣大笑,出來了一位老者,胡子發白,可卻是精神奕奕。元衡摸摸胡子,一雙銳利的眼睛盯着蕭衍,笑道:“這位小兄弟,為何說老夫不是個隐士?有什麽緣由啊?”連元衡的小童都知道蕭衍的身份,他卻故意不點破,這其中的意思,蕭鳶也暗暗在猜。
“既然是隐士了,何不找個真正的山林徹底隐逸起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經過精心照看的,不是留戀繁華那是什麽?”這竹屋,也太過風雅,學足了文人雅士的風格。真正的隐士哪該是這樣,蕭衍一出生就在王府被人忽略,他太明白那個隐字的含義了,那便是孤苦欺淩,自生自滅
!
“不錯不錯。”元衡連連點頭,這才朝蕭鳶作揖,“長公主你的來意老夫已明白,就讓他随老夫進屋一談再做決定。”他做了個舉止的動作,蕭鳶也明白那是他們要私談了。
屋內時不時傳出元衡的大笑,可蕭鳶的眉心卻不斷地皺起。
待蕭衍出來後,他攜着微笑,後跟着元衡,走到了她面前,元衡說道:“長公主,老夫決定收了這個徒弟。”一甩長袖,摸着胡子仰天笑着進了屋子,身後的小童跑到他們跟前來,說是讓他家大人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讓他們回去靜候佳音就可。
“好。”
小童又提醒了蕭衍:“我家大人說的話,還望殿下保密。”
這句保密,無非是在提醒蕭鳶切勿多問而已,她不動聲色地凝着他,蕭衍依舊是蕭衍,可總覺着有什麽不同了。海陵王的幾個子嗣中,就屬于他最為機敏,母後許是考慮到了他的出生背景,可卻沒有考慮到他這個人。
實則在那日騎馬那天,元衡就在王蘊之的船上,就看到了蕭衍。那時對他的印象粗粗,今日一見倒是頗為意外,模樣甚好,雖年幼卻天資聰敏,假以時日也是塊好料子,更讓他動心的是蕭衍的一句話。
“大人,王公子來了。”小童在門外輕聲說道。
“哦,子遠來了啊。”
“老師今日心情不錯。”王蘊之溫潤地笑了,對在元衡的對面。他是這裏的常客,小童知道他要來,早就備好了茶葉,泡了茶水後就端了上來,“哎,老師的茶,我可是想念得緊啊。”
“你來的時候,可看到了長公主?”
“只看到了馬車,老師,怎麽了?”
元衡狀若無心地問:“子遠,依你看,蕭衍此人如何?”
這聲如何倒是難住了王蘊之,方才見了長公主的馬車,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幫他找師傅的,更确切的說是找個堅實有力的靠山,能找到老師,這長公主,或許該說皇後真是用心了。
“老師我可不善看人,不過,現在我倒是知道,現在老師是扭轉乾坤的人。”王蘊之笑道高深莫測,“我剛才宮裏回來,”見老師沒什麽反應,他輕輕笑了,又說,“說是,陛下病重。”
元衡忽的睜開雙眼,眉心聚了又散:“為師已決定輔佐蕭衍。”
王蘊之一點也不意外他的決定,點頭
稱是:“那子遠明白了。”老師是要效力皇後一方了。
坐上了馬車,蕭鳶有些不快,這目的是達到了,可總覺着他有什麽事情瞞着。想起了那小童的話,她也不好開口問。蕭衍依舊乖乖地坐着,拿出了放在案幾上的糖葫蘆,一顆顆吃起來。她微微斂神,蕭衍不過十三,見他開心地吃着的樣子,怎麽看都是只是個孩子,是不是她多心了?
吃完了一顆,蕭衍擡頭,看着她出神思索,他趕緊放下了糖葫蘆,急着說道:“皇姐.....是不是因為....我可以告訴皇姐他說了什麽的。”
蕭鳶半支着腦袋,也不說話,靜靜地看着,不錯過他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
被她盯着有些難受,蕭衍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說:“皇姐,他說....”
蕭鳶擺擺手:“不必了,元衡他既然收了你為徒,你就該尊師重道。”說了又如何,不說又如何,目的達成就可,她也不是那般斤斤計較的人,“我會和母後說的,日後你就跟着老師好好學,明白了?”
“嗯。”
又摸出了糖葫蘆,他拿下一顆晃着,還沒拿穩,馬車忽然停下了,最後一顆糖葫蘆也就從車上滾落。蕭鳶撫着額頭,大聲呵斥,這駕車的車夫都是訓練有素的,從未出過這樣的差池。車夫慌了神,他只是看到了前面的人影,所以就急忙勒住缰繩,他跪在地上,一個勁地賠罪。
車前的太監也被吓得不輕,還好他沒受傷,揮了揮拂塵就走到馬車邊緣。
“長公主。”這聲音,是溫總管。
“溫總管怎麽親自前來了?”她掀開了簾子。
溫總管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長公主啊,奴才在這裏等了您好一會兒了。”看到了馬車內的蕭衍,又道,“哎呦,大殿下也在啊。正好呢,奴才想請兩位殿下速速去臨華宮,陛下病重了!”
蕭鳶和蕭衍立刻下了馬車,直奔臨華宮。
“太醫怎麽說?”
溫總管抹抹頭上的汗:“說是舊跡複發,來得突然,太醫們正在商讨着呢。”
蕭鳶不語,父皇的病一直都是袁淑媛在照理的,現在初了這麽大的事,母後必定用此來扳倒她,蕭鳶心中也頗為愉快,袁淑媛一直是她們的心頭刺,是該除了!只是,若袁淑媛被扳倒了,那麽蕭衍對母後也就沒有什麽利用的餘
地了吧?
果不其然,剛踏入臨華宮,就能聽到皇後斥責袁淑媛的言語。
病榻前,圍了衆多後宮的莺莺燕燕,都是哭哭啼啼,而唯一不動聲色的是王夫人,所幸齊帝昏迷着也聽不到這些惱人的聲音。皇後見到蕭袁和蕭衍一同來了,示意他們過去,先給齊帝去請安。齊帝躺在床上,僅僅一病,整個人就憔悴了許多,皇後輕聲喚了好幾聲,他才慢慢睜開眼睛,第一句話便是:“袁淑媛呢?”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毒辣,掩藏之後,露出悲傷的神色:“陛下,孩子們來看你了。”
齊帝滿意地點頭:“好啊.....”
皇後讓那些女人都閉了嘴,柔聲說着:“陛下,袁淑媛不在,陛下平日裏那麽寵她,她怎麽就.....”
這時,臨華宮外響起太監奸細的通報聲:“袁淑媛駕到。”
幾個宮人的攙扶下,袁淑媛緩緩地入殿,袅袅娉婷,步态搖曳,朝着齊帝和皇後盈盈一拜,又向王夫人行禮,這裏除了齊帝和皇後,就屬王夫人的地位最高了。
“妹妹,陛下病了,你卻姍姍來遲?”皇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袁淑媛嬌怯怯地走到病床前,齊帝在宮人的攙扶下也坐了起來,拉住她的手。袁淑媛撫了撫肚子,笑靥如花的樣子:“不是臣妾來遲了,而是臣妾身子不适,方才就讓太醫瞧了瞧,陛下,臣妾有喜了。”說完這話,她不忘朝皇後瞥去。
齊帝咳嗽了幾下,重重地拍着她的手,連說了幾聲好後,喚過溫總管:“愛妃有孕,朕就晉愛妃為貴人,待來日生下皇子,朕便立為太子。”
“臣妾多謝皇上!”
“恭喜袁貴人!”後宮的嫔妃朝她道喜。
大齊建國以來,仿效前朝制度,後宮自皇後以下設立三夫人,分別為貴嫔、夫人、貴人,位比三公,榮寵非常。皇後的臉色是難看到了極點,她清楚地知道,若是袁貴人真的誕下皇子,那就真的是太子了!
蕭鳶站在一側,面色煞白,盡管這是她都不願看到的,可終究還是來了。不料蕭衍慢慢握住了她,暖和她冰冷的手,揚起漂亮的小臉,異常認真地看着她:“皇姐,別怕,阿衍在。”
她淡淡失笑,盡管這聽起來就是孩子話,可怎麽就覺得,這麽,溫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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