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藍末
近來因受迫于豆芽,也便修煉得更為認真了些,但每日下午我還是會花些時間去園子裏将球球指導一番。
這一日,我按照慣例去了園子裏,卻久久不見球球,便猜想他是不是病了,故而直接去了球球住的屋子探望,豈料他遠遠見着是我來了,便忙不疊地叫人關了門,然後便死活也不肯打開,我好生勸說了許久,依然未果。
只聽見球球扯着嗓子喊道:“姑姑是壞人!姑姑要把球球扔進爐子裏燒了,幸虧有豆芽姑父救了球球,姑姑是個大壞蛋!”
我十分憋屈。
便又繞過幾道游廊去找了豆芽問明情況。
豆芽卻将我安慰了一番,說是球球年紀小不識真僞,那個人并不是我。
我不由心中火氣直噴,念念地想,究竟是哪個吃飽了撐的竟扮成我的模樣,上一次是如憐,這一次又是球球,還不知下一次又要如何,我一定要把那敗類揪出來處死!
為了更好的保護妖兵團,我便乖乖聽了豆芽的話,努力的修煉。
修煉日子總是過得奇快,而我的病情也是日益嚴重,有時候一眨眼便是幾天過去,可是卻渾然不覺,另外,為了掩蓋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臉上妝容也變得越來越濃。
有時修煉得累了,稍稍緩了個神,便又開始胡思亂想。
我害怕哪日突然暴斃,也便叫來了豆芽,提前贈了他諸多遺言,又一并拜托他,即便哪日我遭遇了不測,他也要守住妖兵團,別像先前一樣不着聲息的散了。
豆芽見我如此,點了點頭,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直怪我不該與他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我見他答應,也算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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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入了初冬,又聽說煥陽城被一群金芒繞身的龍給滅了,好像是龍澤的妖物們朝着煥陽城噴了一日龍息,整個皇宮就此變成了一片廢墟。
我聽得了那樣的消息,心裏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可沒過多少日子,藍末竟然出現在了妖兵團,令我更為驚訝的是,在我回過神來的當下,他竟然是與我在密謀着什麽,似乎是已經來了許久。
我瞧見是他,便又驚又喜,也沒顧得上去聽他說的話,看着他一陣哽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藍末見我突然道歉,明顯一愣。
那一年,藍末叛變投靠北清,我知道後十分惱火,一時之間便将他的恩情全都忘了,還傷得他體無完膚。兩年後,琨雪出面掃妖,令妖兵團面臨滅頂之災,可在如此關頭,剛剛傷愈的藍末卻又與妖兵團統一戰線,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落下了生命的帷幕。
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如今與他詢問才知,原來他會叛變投靠北清,是因為他收到了北清送來的警告信,因深知我的脾性,若是被我知道了北清有意抗争,難免會壓制不住怒火,血洗北清,引發生靈塗炭,所以他便和貞安做了個交易,承諾他會阻攔妖兵團侵擾北清,但是北清也不能挑釁妖兵團。
藍末就此在兩邊周旋了許久,可最終卻還是露出了馬腳,未來得及解釋便被我重傷趕了出去,從而正式做了逃亡之人,其後卻又聽聞北清毀約,而且還拉攏了某個強大勢力來誅滅妖兵團,他心下盛怒,便化仁義為暴力,又倒戈回來助我毀城。可當時兩方實力差距太大,團子們遠遠不敵,慘敗的他在死亡線上游蕩了一遭,再醒過來的時候,卻是在龍澤大地。藍末是一只藍色的龍,這也是他姓的由來,但是他卻不知,原來龍澤的王室都是藍色的龍。
琨雪韬光養晦多年,一旦出鞘必然令天下為之色變,各方政權也便都派了人去觀摩了那場大戰,借以彙報琨雪的實力,并且将此事件載入地方史冊。
戰場狼藉,重傷不愈的藍末化為本體,卻也驚呆了龍澤的使節,那人拼死将藍末變回人形救了出來,又趕緊帶回了龍澤。待藍末蘇醒以後,他才驀然知曉原來自己并非孤兒,竟還有個五大霸主其一的龍澤女王的做老姐。
被救後不久,卻得知我被絞死,而妖兵團也散了。所以這一年來,他刻苦修煉龍澤秘術,只望為我和團子們複仇,前幾日帶着龍澤子弟毀了煥陽城,恰好遇上我派去毀城的新團子,因臭味相投寒暄了幾句,才知是妖兵團的人,便跟了過來查明情況。
聽着聽着,我又是一陣惶恐,便幽幽地問道:“我什麽時候叫人去毀城了?”
藍末卻是滿眼詫異地望着我。
“你真的……把整個皇城都毀了?”我心下直打鼓,又問了一句。
“是,方才我們還在讨論如何覆滅琨雪。”藍末目光幽冷,一年未見,他也變了,變得不如當初那般開朗仁慈,卻像是個滿心複仇的奴隸。
我隐隐一顫。
“方……方才……”
還一直以為是有人冒充成了我,難道竟真的是我自己?可是,為何我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我又怎麽會做出那些不近人情的事來?
“是,就在你說對不起之前。”藍末的眸光微帶幾分審視,許是他也不明白為何我會突然變了個人。
“……”心下一片雜亂,竟有些手足無措。
原以為只是時間的跳躍,卻不知還多出了一抹意識。
雖然心頭煩悶不減,但眼下勸說藍末卻更為重要,也便慌忙說道:“那是我犯病了,你千萬不要理會那些話,也不要去惹琨雪,若是以後我再有什麽反動行徑,還請你務必阻止我,拜托了,藍末。”
由歷年經驗可知,琨雪是不會阻攔兩方交戰的,但是,他們卻會壓制躁動勢力膨脹,就如皇室壓制農民起義一般,因為任何政權都不會讓別人動搖自己的統治,昔日我過于猖狂的行為讓他們有了那樣的威脅感,所以才會自尋了一條死路。如今無故起兵滅了北清,本就是引火上身,但凡再有任何一點嚣張跋扈的動作,勢必要重蹈覆轍。
我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
“他們是你的仇人。”藍末目光冰冷,含恨說道。
“我知道,可我不願複仇。你看,連我都不願意去惹他們,你就更加不應該了,不是麽?”沒想到他竟然懷恨甚篤如此,急得我冷汗滿身,“我知道你一直很疼我,也想為我出口惡氣,但我不可以讓新妖兵團為了過去而送死,那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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