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再嚴肅凝重的氣氛都要被這兩傻子給攪混了。

裴行知都感覺周圍的氣氛沒之前凝滞了, 甚至可以說的上一下松懈了幾分,人也喘得過氣來了。

他悄悄觀察着對面的男人,攬着楚魚腰肢的手沒有松開。

這人是誰?找他做什麽?是敵是友?他懷裏抱着的女子又是誰?

楚魚聽到謝雲珩和嬰離的話, 半響都說不出話來,腦子裏都被“情趣項圈, 一萬一跟。”占據了。

謝雲珩和嬰離說完話見沒人開口,不由覺得奇怪, 兩人手還扒拉着衣領,偏頭看了一眼楚魚, 愣是也憋住了沒說話。

于是空氣就這麽詭異地陷入了靜寂。

江無道看着面前四個不着調的少年人, 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他的視線一一掃過幾人,但最終還是準确地落在了裴行知身上, 并未真的被楚魚糊弄過去。

其實楚魚也能感覺出來自己剛才胡謅的那一句并不能将他糊弄過去。

這怪異的像是一塊寒冰一樣的白發修士氣勢如劍,修為更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氣勢, 顯然不是從前遇到的那些胡攪蠻纏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人。

江無道什麽廢話都沒說, 掃了一眼裴行知後,連手都沒有動,裴行知便像是被牽引着推開了楚魚, 起身朝他走去。

與此同時,楚魚腰間的芥子囊也自動解下來,朝着江無道飛去,落在了他掌心。他摩挲了一下, 确定那兩塊皇辰書碎片果真在裏面, 便将芥子囊收好。

“喂!你是誰啊?你要帶他去哪裏?!”楚魚一着急, 只顧得上抓住裴行知的手臂, 但她哪裏抓的動, 連帶着自己都在不停被拉拽過去。

裴行知的身體不像是自己的了,他像個木偶一樣,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自己被拽拉。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

江無道沒說話,此刻人已經轉身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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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二哥!翅火!”楚魚漲紅了臉,忙回頭看向還傻站着的兩個二傻子還有縮在她腦袋上瑟瑟發抖的翅火。

謝雲珩和嬰離回過神來,此時才意識到那白發修士不是來買項圈的,兩人一左一右也去拉裴行知。

除此之外,驚慌迷茫之下什麽都反應不過來。

翅火也急急忙忙變大,牙齒死死咬住裴行知的衣擺,結果一用力,撕拉一聲,衣擺被撕開,它趕忙伸出蹄子抱住他的腿。

大家都很努力。

此時除了努力也生不出別的法子。

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不是小打小鬧可以應付的,就算是如今的努力也不過是在做無用功而已。

裴行知低頭看向身側臉漲紅,眼神驚慌緊張的楚魚,他說不了話,只能看着她。

少年眼神清黑透亮,眼圈微紅。

楚魚敏銳地感覺到周身的苦澀味道了,一擡頭就看到裴行知眼圈紅紅地看着自己,不由咬了咬唇,抱緊了他的腰 。

謝雲珩額頭青筋都浮出來了,腳下的木地板上是鞋子劃拉出來的痕跡,他也急了,問道:“那牛高馬大的人到底是誰?!”

嬰離咬着牙,恨不得變成三米高的原型拖住人,可這屋子施展不開,外面又都是長庚仙府的弟子,他氣鼓鼓道:“肯定是小裴的仇家啊!”

四人從卧房裏拖拽出來。

外面下着雨,雨水像是變大了一些,被風一吹落到臉上,濕漉漉的。

楚魚擡起臉,餘光看到周圍的人像是看不到這裏一樣,她立刻就知道那白發修士必定是施展了什麽術法,才導致沒有人看得到他們這裏。

她重新看向走到了空曠甲板上的白發男人。

男人身上的氣息孤寂如雪,若不是他看起來是一個人,楚魚就覺得他是一塊移動的會走路的冰。

他們與他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三步左右。

忽然,他停了下來。

楚魚緊張地看過去。

江無道轉身,視線掃了這幾個面色漲紅,死死拖着裴行知不肯讓他被自己帶走的少年,眼底依舊沒有什麽情緒。

他只淡淡地開了口:“我是江無道,他的生父。”

低沉的聲音,裹着雨水朝人撲過來,只讓人覺得周身冰涼。

嬰離呆住了,心裏想着,他還以為那幻覺裏的李郁白才是小裴親爹呢。

謝雲珩則是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畢竟,這天守界沒人不知道江無道這個名字。

江無道,字子清,修無情道,千年之前便已是天守界最強修為的五大道尊之一,自千年前的那場戰役後,便成了唯一活下來的道尊,如今被修士們奉為帝尊,常年隐居在雲渺聖宮深山殿宇之中,輕易不會出來。

這樣一個人,聽起來和裴行知八竿子打不着,結果現在他跑過來對着他們說他是他生父。

楚魚警惕地盯着江無道,問道:“您現在要做什麽?要帶他去哪裏?”

說着話,她的目光卻放在了江無道懷裏抱着的女子身上。

裴行知早已猜到江無道極有可能才是自己的生父,所以,此刻也沒有什麽驚訝的。

只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江無道懷中抱的女子身上。

裴行知有些緊張,看了一眼那女子,又重新看向江無道,似乎在以眼神詢問“她是誰?”

江無道的心緒沒有半點起伏波動,看向裴行知的目光和看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不同,只是,他在裴行知那雙眼睛上多停駐了一會兒。

他面無表情,心裏卻在想,這雙眼倒是極像知歡。

江無道并不打算隐瞞,也無甚可隐瞞,他說道:“是你娘,知歡。”

他很平靜,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可裴行知的眼睛卻微微睜大了一些。

楚魚也忍不住緊張起來,多看了一眼那沒有吭過一聲的被鬥篷罩住的女子。

謝雲珩和嬰離麗嘉雖然不知道知歡是誰,但他們知道,裴行知有魔族血脈,而如今他的生父是江無道的話,自然意味着,江無道懷裏的女子就是魔族。

魔族除了一些被馴化的魔獸作為坐騎可以跨過赤獄線外,其餘魔族一旦踏入便會被絞殺。

但顯然,知歡是個例外。

因為知歡被天守界最強抱在懷裏,即便這個男人看起來冷若冰霜,看起來對她似乎并無情意,但只要她在他懷裏,這世間便沒有其他人敢奈她如何。

裴行知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還是不能說話,便看向江無道。

本該是親密的父子關系,可此刻這兩人之間萦繞的只有生疏與冷漠。

楚魚看了看江無道,又看了看裴行知,安靜地抱着他的腰,沒吭聲。

謝雲珩和嬰離也不敢在此時随便吭聲,便也沉默着。

江無道沉默良久,才說道:“我來這裏,是帶你走的,你娘身體不好,需要你我合力救她。”

他沒說多餘的廢話,只說了這麽一句,也沒有對其他事比如為何裴行知會在裴家長大,比如為何現在忽然要帶他走這樣的問題進行解釋。

他只是用平靜冷漠的語氣說着接下來要做的事。

裴行知視線重新看向知歡,以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江無道:“她現在和死了沒差別。”

裴行知垂在腿邊的雙手緊攥成拳,他沒有問他能做什麽,只因為,他知道他會跟着江無道走。

只是,他又垂眼看向身邊的楚魚。

只是他們有陰陽羲契誓,不能分開。

江無道話說到這裏,已經不打算再在這裏耽誤下去,就要帶着裴行知禦雲離去,哪知道他轉身的一瞬,衣角忽然被人扯住了。

他臉色未變,偏頭朝身旁看去。

是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的臉被綠漆漆的菜汁抹得髒兮兮的,但那雙杏眼卻明亮又有神。她拉着自己的衣擺,神情嬌憨:“叔叔,那麻煩您把我們幾個也一起帶走,我們和他是一起的。”

江無道:“……”

楚魚見對方不說話,只是周身的氣息更冷寒了,也不害怕,畢竟對方雖然冷冰冰的,但應該不至于欺負一個小姑娘,便又說道:“我們這雲舟是去雲渺聖宮的,叔叔您也是住在那兒的,我們正好順路,您這麽厲害,帶一個是帶,帶四個也是帶。您就帶我們一起走吧!”

江無道顯然不想為了這種事浪費時間,轉過身,随手招來一片雲。

他抱着知歡擡腿站上雲端。

明明現在在下雨,但是江無道周圍沒有雨水,幹燥依舊。

楚魚感覺自己被一股力托着,下一秒,人已經站到了那片雲上,與裴行知一起。

當然,謝雲珩和嬰離也在。

等站上了雲,裴行知便感覺周身一輕,那股壓制着自己的氣息消散了,他安靜地站在那兒,第一時間先看向還摟着自己不放的楚魚。

“沒事吧?”裴行知低着頭小聲說道,聲音雖冷清,卻像是柔軟的春水,與江無道截然不同。

楚魚搖搖頭,沖他笑,挽緊了他的袖子,看向江無道的背影。

裴行知抿了抿唇,也看向了江無道,他垂在腿邊的手依舊是握緊的。

他看了一會兒江無道,視線便移向了他懷裏的人,從背後看過去,對方只露出了腳。

裴行知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她……怎麽了?”

一時之間,他竟是叫不出“母親”兩個字。

原本他以為江無道不會回答,結果,他回答了,只是聲音依舊很冷漠:“說過了,她和死了沒兩樣,靠着陰陽羲契誓維持狀态。”

“陰陽羲?!”

“陰陽羲?!”

楚魚和裴行知一起驚呼出聲。

江無道聽到這兩聲驚呼,回頭看了一眼楚魚和裴行知,只是,見到兩人綠漆漆的臉,像是傷到了眼睛一般,面無表情收回了視線。

楚魚和裴行知對視一眼,兩人怎麽都沒想到,江無道和知歡竟然結下了陰陽羲契誓。

楚魚看着江無道抱着小裴他娘的動作,總算明白他為什麽來這裏還要抱着人不放了。

裴行知不自覺朝前走了一步,冷清的聲音有些緊張:“她為什麽會這樣?是因為契誓嗎?”

這一次,江無道沒有回答,他沉默着。

裴行知抿了抿唇,又追問:“我要做什麽才能救她?”

過了許久,風将江無道的聲音送來,淡寡無情:“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江無道沒有問楚魚和裴行知怎麽知道陰陽羲契誓,而楚魚和裴行知也沒有解釋他們也結下了陰陽羲契誓。

三天後,他們就到了邺洲。

這三天,就是謝雲珩和嬰離都被江無道的氣勢震得沒敢多說話,像個鹌鹑一樣坐在雲上。

楚魚擡頭,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座空中之城。

雲渺聖宮位于邺洲中心,以十八條靈脈托起,如一座山上之城,懸于邺洲上空,靈氣濃郁,這裏集天守界各種奇珍異獸,遠遠看去,仙鶴飛鸾盤桓于空,光落在那座仙宮上,七彩的光暈令人目眩。

有不少雲舟、飛星舟等飛行法器朝着雲渺聖宮飛去,自然也有不少修士獨自朝着那兒禦物飛去。

江無道帶着人從他們之間穿行而過,顯然,速度是他們幾倍。

他施加了術法,同樣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楚魚一行人直接被逮到了江無道位于雲渺聖宮的後山殿宇。

停下後,他沒回頭,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在這等我。”便抱着知歡往後面山林間常年被隐藏封印的殿宇走去。

等他一走,謝雲珩和嬰離總算是緩過勁來,兩個人拍着胸脯,大口喘了幾口氣。

謝雲珩抹了抹臉上根本沒有的冷汗,說道:“真是吓死我了,裴弟,江前輩真冷。”

嬰離也拍了拍胸口,猛點頭:“是啊,我真怕他把我腦袋擰下來。”

謝雲珩就不解了,疑惑地看向他:“你為何如此愚不可及?”

嬰離自動理解了謝雲珩的意思是“何至于此”,盡量忽略他說的那個成語的真實本意,說道:“我是妖啊,你想想看,千年之前,就是他和其他人把妖族逼到南荒妖穴封印的啊!”

謝雲珩聽了,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嬰離的肩膀,安慰他:“嬰弟,不必如此牽腸挂肚,你如此微不足道,江前輩恐怕都不想費力氣去擰你的兔頭。”

嬰離:“……”

楚魚聽了謝雲珩和嬰離一番廢話,頓時心情莫名也開朗幾分,她拉着裴行知的袖子,與他一起打量四周。

這是一處黑沉沉的殿宇宮室,擺放着的家具擺件透出不凡的氣息。

只是,這裏空蕩蕩的,沒有人氣。

“裴三哥,你說江前輩到底要你做什麽啊?”楚魚打量了一遍四周,便沒有再興趣多看,視線專注地放在裴行知身上。

他的側臉線條幹淨利落,朝着楚魚偏頭看過來時,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倒映着楚魚此刻的模樣。

少年睫毛輕輕顫了顫,像是蝴蝶在輕輕跳躍。

與此同時,江無道的聲音傳入他耳裏——“你一個人過來後面,我有事與你單獨說。”

裴行知看着楚魚擔憂純澈的眼睛,就知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是聽不到江無道的聲音的。

他伸出手握住楚魚的手捏了捏,少年眼神柔軟,聲音清澈:“你不要擔心。”

楚魚被他用這麽溫柔專注的眼神一看,臉紅了,別開臉,小聲嘀咕,“我這也不是擔心呀,我就是問問。”

裴行知點頭,他認真看着楚魚,看到她臉色羞紅的模樣,體內的熱氣便有些控制不住地上湧。

《九轉》功法總是能夠令他只要與楚魚靠近就極其容易産生一些令人羞恥的反應。

他深呼吸一口氣,抓着楚魚的手忍不住用力了一些。

裴行知餘光朝着謝雲珩和嬰離掃了一眼,見他們兩個人正圍着這裏的擺件發表高見便松了口氣。

他低頭快速親了一口楚魚的額頭,抱了抱她,臉上一下羞紅了,說道:“我進去一下。”

楚魚沒想到他忽然親自己,呆了呆。

等她反應過來時,只看到他背着劍的挺拔背影在視線裏消逝。

楚魚站在原地安靜了一會兒,心裏總有點隐隐的不安。她深呼吸幾口氣,将化作一團趴在頭上的翅火扒拉下來抱住。

自從見到江無道後,它就一直蔫了吧唧的,明明想偷偷看它的魔皇大人,但都不敢看。

“小裴親爹好兇啊,不像我阿爸那麽粘人又可愛。”楚魚揪了揪翅火耳朵,小聲嘀咕。

翅火本是話唠,擔心話太多,一直隐忍着,這會兒忍不住也偷偷嘀咕:“無情道修士都這樣。”

楚魚嚴肅點頭:“還好小裴不修無情道了。”

那邊,謝雲珩和嬰離總算把整個殿堂逛完了,回頭卻只看到楚魚一個人傻呆呆抱着翅火現在不遠處,不見裴行知的身影。

兩個人總算有點做哥的樣子,一下湊了過來。

謝雲珩眉頭一皺,關切問道:“小魚,你這麽一個人在這裏舉目無親?小裴去哪裏放蕩不羁了?”

楚魚:“……”

無論多少次聽謝雲珩胡說八道成語,她的內心都會受到沖擊。

嬰離彎腰湊到楚魚耳邊,小聲說悄悄話:“等小裴和他爹認完親,你讓他跟他爹說給我塊通行牌,二哥這無處安放的魅力必須踏遍雲渺聖宮每一處地方。”

楚魚:“……”

兩個人一左一右,架着楚魚在一邊坐下,自來熟得好像是這殿宇的主人。

嬰離左看看右看看嘟囔:“這裏怎麽都沒有侍女什麽的?堂堂天守界第一人就這麽寒酸呀?”

謝雲珩拉着楚魚胳膊,“小魚,那我們接下來在雲渺聖宮是住這兒嗎?”

楚魚誰也不想搭理,她忍不住看向裴行知離開的方向,可心跳卻忽然猛地一跳,人也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不對勁!”

江無道,修無情道,裴文玄逼裴行知修無情道……

楚魚提起裙子就往裴行知離開的方向跑,結果一下被結界彈飛。

謝雲珩和嬰離忙在後面蹲馬步接住,結果沖擊力太大,直接被帶倒。

楚魚想起江無道的樣子,再想想裴行知害羞親她的模樣,一下抓住了謝雲珩的手,沉吟道:“大哥,你得想想辦法了,裴三哥怕是要被逼着修無情道了。這事恐怕得靠你,還有嬰二哥,也努努力,我們的目标,你先破結界沖過去!”

嬰離還有點懵時,謝雲珩已經成竹在胸,“小魚且看我龍騰虎躍!”

……

後山深處。

江無道等在那兒,他的懷裏已經沒有知歡,月白的長袍空蕩蕩的,身形颀長而瘦削,俊眉冷眸,明明是個活人,身上卻沒有一分生氣,死氣沉沉,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

裴行知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地方停下腳步。

遠遠的,兩個人對視,更像是一種互相的試探。

江無道試圖在裴行知那張臉上找出他與自己和知歡相似的地方,但可惜,那張綠臉只能看得清他的眼睛像知歡。

“跟我進了這裏,就沒有後悔的餘地。”江無道的聲音冷漠,“救你娘,進來。”

顯然,他這話并不是想讓裴行知再行考慮,他不過是通知他。

說完,江無道轉身,手一揮,術法解開,面前出現一座被魔氣缭繞的黑色殿宇。

裴行知有魔的血脈,置身魔氣之中反而覺得周身舒暢,渾身暖洋洋的。

他跟着踏入殿宇。

當身後的門關上時,裴行知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外面的光一點點被黑色的大門遮擋,直到最後一縷光被擋在門外。

裴行知心裏一沉,不安的感覺在心底擴散。

“去見見你娘。”

江無道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依舊冷漠無情,沒有情緒,他甚至沒回頭看一眼。

裴行知也沉默着,轉身跟上,穿過層層紗幔,又撩起珠簾門。

那珠簾門落下時叮當作響,令空曠安靜的房間顯得越發靜寂。

裴行知擡眼就看到了平躺在床上的女人。

那女人極美,即便是閉上眼昏睡着,依舊能令人為之驚豔,嬌豔如春日裏盛開的牡丹。

只是她臉色蒼白,透出一種死氣。

裴行知的視線下移,看到了他母親裙子領口偏低,露出一片雪白。他知道自己不該多看的,但克制不住的卻被她胸口露出來的小半朵日月情昙吸引住。

那花瓣像極了在陰陽羲裏曾見過的盛開後的日月情昙。

裴行知摸了摸自己心口,他這裏,也長了一朵只是,目前只是一個小花苞。

只是,按照雲見雪得來的消息,花只會開在男子身上,并以女子情力灌溉直至盛開,到時,花心會生出一顆陰陽羲珠,這陰陽羲珠可令人多得一命。

所以,為何是母親開花?

裴行知心中疑惑,更是發現,母親的心口在流血,今夜的血液流淌在黑色的紗裙上,透出靡豔的色澤。

裴行知心裏擔憂,原本難以說出口的話自然說了出來:“我娘她……一直睡着?”

“偶爾醒來。”江無道站在床邊,看向知歡的眼神也是淡漠的。

江無道負手于後,又道:“我的修為,你的血,救你娘,但你修為太低,承受不住我施法,所以,接下來就在此閉關,我親自教你。”

他這一番話說得難得的耐心。

裴行知無異義,若能盡快提升修為去救他母親,他自然要去努力。

他這一身血都是她給的。

江無道朝着裴行知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

他看着緩緩靠近的少年,那少年眼神明亮,脊背挺直,他明明站在昏暗的寝殿裏,卻依舊在發光。

那是蓬勃的朝氣。

江無道的手按在了裴行知肩膀上,只要悄悄擡手,裴行知過往十七年的經歷将會成為一團迷霧,如他一般,看不透,卻又分明與記得從前的點點滴滴。

應該是痛苦的,不過還好,修了無情道,便沒什麽在意的了。

江無道最後瞥了一眼裴行知。

裴行知忽然渾身緊繃,擡起了頭。

與此同時,他們腳下大。理石輕輕振動起來,并且很快有被震碎的趨勢。

繞是江無道,冷冰冰的臉上有一瞬間都是呆愣的神色。

就是這呆愣的瞬間,地下被人一鏟子撬開。

在江無道沒反應過來時,一道白色的兔影沖自己臉面而來,那動作,分明是亮起了爪子。

江無道臉色難看,瞬間伸手捉住,本要施展在裴行知身上的忘憂術法瞬間一大半落到了他手裏的兔子身上。

楚魚馬上跑出來,拉着裴行知連連後退到知歡床上,蹦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楚魚不敢放松警惕,朝着江無道看過去。

他太厲害了,也根本沒把他們幾個放在心上,連對付他們都懶得動手,所以剛才他們才能在謝大哥氣運加成下過來。

但楚魚視線看過去時,卻看到嬰離緩緩睜開了眼睛與抓着自己的江無道對視。

剎那間,楚魚覺得嬰二哥的腦子恐怕回爐重造并造得不太好了。

嬰離注視着江無道,單蠢地說道:“爺爺,你是來接我去天上的白無常嗎?”

作者有話說:

江無道:我冷冷地看着你們瞎折騰。

爹冷漠但不殘暴,不會随便打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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