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關心
遠山啣着落日沉沒地平線一端,隐遁起的盡頭,殘留最後釋放的餘光。層層橘紅伴随着線的灑落,砸下滿地輝煌。
淡墨已漸漸渲染天空,交結點上藍與黑鑲嵌着夕日彩霞。暗下的半面視野,三兩顆星兒點綴,綻放微不足道的光明,妖豔、交雜、詭谲的藝術,日與夜間,光與黯歌誦着夕陽西沉──潑灑的美麗。
辛司爾擡起頭看看天色,驚覺到時間流逝的快速,在不知不覺中,太陽滑落到遙遠的距離之外,天空上由遠而近暈開的橘紅逐漸消散,辛司爾的上空呈現出日夜交替融合出美感。
他嘆口氣,轉過身去,即使知道後面那兩個人根本當他不存在,但是在辛司爾頑固的騎士守則裏,騎士擁有提醒隊友的責任。
「咳咳!」辛司爾清清喉嚨,故意大聲的咳嗽想引起後方的人的注意:「我說,我們今晚可能要露宿野外了!」
「小草莓我跟你說啊!除了草莓蛋糕外,草莓松餅也是很棒的點心喔!」冰契興致勃勃的發表他的美食評論。
「真的嗎?好想吃吃看喔!」紫若雅一臉非常羨幕。
「我就跟你說啊!草莓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食物!」
「冰契你真的好幸福啊啊啊!我也好想吃頂級美味的草莓料理、點心、飲料、冰品啦!」說着說着,紫若雅陷入被草莓包圍的幻想世界裏。
「嗚……你真的是我的知己啊!」冰契一臉感動的模樣,還拿起手帕拭淚,雖然根本就沒有眼淚〈而且手帕也不知是從哪生出來的〉。
辛司爾覺得自己真的被忽略的很徹底,為了引起兩個人的回應,他用力的拍了拍一旁的大樹。
「唉唷!啊!喔!痛、痛啊!」接着辛司爾發出一連串慘叫,連帶着那兩個人也終于發現他的存在了。
辛司爾憤恨不平的瞪着地面上的東西,然後再往樹上看去……是說,誰可以來告訴他為什麽這片見鬼的森林裏會種栗子樹?
「辛司爾,你幹麻啊?」冰契不解的望着感覺挺狼狽的辛司爾。
「什麽我幹麻?」你是沒看到我被栗子砸了嗎?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就別問出來好嗎?
「啧!真沒用…就只敢說在心裏……」紫若雅在一旁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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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知道了!你在做餘興表演是嗎?辛司爾你有這份心意是很好啦!不過餘興表演要留到飯後,吃飽喝足才有餘力看好戲!」冰契非常慎重的糾正辛司爾的錯誤。
「什麽是餘興表演?」紫若雅好奇的向冰契提出疑惑。
「就是啊!吃飽飯後要等東西消化,可是只坐着等的話太無聊,就要找人來娛樂一下、帶動氣氛!」
那根本是歪理、都聽你在鬼扯就好啦……辛司爾第N度在心中吶喊。
随意撇了一眼自己的主人,紫若雅沒打算理會他。
見狀,辛司爾也只好自認倒黴,他徑自拍拍自己衣上的灰塵後,才開口:「喂!我們今晚是趕不到附近的小村歇息的,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先睡在荒郊野外,你們晚上要小心被什麽魔獸、野獸、妖獸攻擊。」
聞言,冰契冷笑一聲:「來啊!看是誰殺誰?」
紫若雅也淡淡的回一句:「這種事需要報備嗎?來了就順便當消夜!」
嗚……好可怕!神啊!我遇到一群表裏不一的家夥了啦!辛司爾欲哭無淚。
「而且遇到那些東西要擔心的應該是你自己吧?」紫若雅豪不客氣的鄙視自己名義上的主人。
「又不是第一次睡外面了?你真的很無聊耶!一天到晚在關心一些不重要的議題,與其說這個,你為什麽就不說說晚餐吃什麽呢?」反正草莓大過一切,其他什麽都不甘他冰契的事。
「草莓咖哩飯……」辛司爾有氣無力的回道…跟那兩個人講話簡直比上戰場打戰還累。
「憑你也不可能被選上戰場吧!」紫若雅回的又是一具殺傷力十足的話。
「……」一秒後,辛司爾自動轉移話題:「好吧!既然要露宿,當然要先整理好,冰契你生火、紫若雅……」
都還沒分配完工作,冰契就大聲抗議起來:「為什麽我要生火?」
「奇怪!你火屬性魔法随便一發就夠了啊!」
「可是我是祭司耶,生火是魔法師的工作!」
「問題是我們沒有魔法師啊!」辛司爾頭上冒出青筋。
「所以應該是你的工作啊!身為隊長,沒有人做的工作就是要扛下來!」
「我什麽時候升格成隊長啦?」
「因為隊長就是任勞任怨做到死的那一個啊!」冰契回答的理所當然。
「……」辛司爾無言了。
「噗哧!」一旁聽的很高興的紫若雅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笑什麽啦?換你去生火!」
紫若雅斂起笑容,但下一秒,她又勾起了另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笑:「可以啊!森林大火好嗎?」
「……對不起我錯了……你改成煮飯好了……」
「有人會叫劍靈煮飯的嗎?」
「小女孩就是要煮飯阿……」
「第一,你這是性別歧視;第二,我是劍靈,小女孩只是一種随意塑造的形體。」
「……那哪有劍靈會吃飯的啊…你說阿你!」辛司爾只敢小小聲的咕哝。
「好吧!讓我們撇開性別和職業的刻板印象,重新談論這個話題!」冰契忽然插嘴,發表自己的意見。
「你是願意生火了嗎?」只是随口問問,辛司爾并不報任何希望。
「可以啊!」這回冰契倒是回的很爽快,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你說什麽?」辛司爾瞬間回過神,滿臉錯愕。
「那我去撿樹枝。」紫若雅抛下這麽一句話就走掉了。
碰──
巨大的撞擊聲引起一地塵土飛揚,辛司爾回過神來,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倒下的大樹。
紫若雅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最後拍拍手将全身的灰塵碎屑給清理幹淨,然後才對辛司爾說道:「這樣夠了吧!要多少有多少!不用擔心木材的問題了!」
「痾……是不用擔心啦!可是……」你剛剛應該是說要撿“樹枝”吧!還是我們對樹枝的觀點認知不同?
「你很囉唆耶!倒下來就是樹枝了嘛!」
「……我真的錯了……」
「耶!生火生火!」冰契很歡樂的把樹倒下時折斷的樹枝聚集在一起,接着随意從地上撿起兩顆石頭,就這樣不動了。
過了許久,辛司爾終于受夠了:「冰契!你到底是在幹麻?」
「生火啊!」冰契笑的天真無邪。
「那火呢?」
「不知道耶!也許等一下就會冒出來了吧!以前小榆有說過只要有兩塊石頭就可以有火!」
「你到底是哪國的貴族啊?怎麽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辛司爾深吸一口氣,才有餘力繼續說道:「兩顆石頭的确可以生火,但不是這樣用的啊!」
說着,辛司爾接過冰契手上的打火石,利落的生起火。
「唔……」冰契搔搔頭:「真是的!明明就很想生火嘛!那幹麻一開始要表現的心不甘情不願,多浪費時間!」
「……去給我煮飯!」
「你确定?」冰契難得用認真的語氣說話。
「沒錯……等等!你知道怎麽煮飯嗎?」
「當然囉!」冰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怎麽煮?」辛司爾極度的懷疑。
「飯丢進鍋子裏再放到火上面!」
「那咖哩飯呢?」辛司爾的嘴角在抽搐。
「再丢咖哩進去啊!」
「草莓咖哩飯?」
「草莓丢進去就好了!」
「……你乖乖坐着就好,我煮給你吃就是了!」誰來告訴他這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家夥是哪國的王子啊?一點常識都沒有!聰明是聰明,但就不能用在有用的地方嗎?
「辛司爾你每次說話都出爾反爾,想要煮飯就早說嘛!又不是不給你煮……」
「……」
夜晚,大多數的人們都進入熟睡的夢鄉,辛司爾眨了眨眼,卻仍是睡不着。
他轉頭看向一邊睡的正安穩的冰契,也只有這種時候,冰契才會像個精致的娃娃一樣,讓人想細心苛護。
見到冰契翻個身,蓋在他身上充當被子的衣服滑落,辛司爾不禁皺了下眉頭。
這樣會着涼的。
小心翼翼的将衣服蓋回冰契身上,辛司爾來回審視了下,确定沒有地方露出來才滿意的點點頭。
他再次看向冰契那張可愛的睡臉,唇角不知不覺的勾起一抹淡笑。
雖然冰契跟他說過已經十九歲了,但因為身材嬌小的關系,又長了一張騙吃騙喝絕對沒問題的臉孔,讓辛司爾總是會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待。
算一算,認識冰契其實也沒幾天,只是這幾天都過的很“精采”就是了!雖然他每次都想着要把冰契甩開,可是到後來,想歸想,卻也漸漸的習慣他的存在。
可能是因為都沒有朋友的關系吧!在辛司爾這二十一年的生涯裏面,他總是成為人們厭惡的存在,騎士們不跟他打交道,女孩們也都不想要他救,但最悲哀的是,他從來就不知道會演變成這樣的原因到底是為什麽。
但是冰契不同,他可以因為一包草莓果醬而笑的很開心,那也是第一次,辛司爾覺得自己做人并沒有失敗,因為至少還有人需要他。
還有紫若雅,雖然一天到晚都在撥他冷水,講話又完全不懂修飾,但她也沒有抛棄他,明明只要主人同意,劍靈就可以離開或轉換主人,而且依紫若雅的個性和自己的個性,只要她提出來,辛司爾相信自己一定會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放她走。但她沒有,就算是抱怨連連也從沒有放棄過自己。
雖然每天跟這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會很累、很辛苦,也有可能會有理說不清,但他卻過的很充實,而不是像以往,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冒險。
『與其有時間在那邊胡思亂想,要不要我替你特訓一下?』紫若雅的聲音在辛司爾腦中響起。
辛司爾并沒有被吓到,因為稍早前紫若雅變回劍的模樣後,就是用這種方式和辛司爾溝通,并要求他把劍放到樹旁立起。
而也是那個時候,辛司爾才知道,原來紫若雅變回劍的模樣後,自己也可以聽見她的心聲。
『不用了!我要睡了。』
『啧!這樣不行,進展太慢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練習,不會丢你的臉的!』
紫若雅沉默了許久,聲音才再次在辛司爾腦中響起:『不只是屠龍,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未知的危險,如果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更遑論要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事物呢?』
『謝謝你。』那一刻,辛司爾感覺到自己心中暖暖的,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受。
『我不是在關心你,只是如果你挂了我會很沒面子而已!』這樣說着,但聲音聽起來卻有點發窘。
『真是別扭……』辛司爾上揚的嘴角顯示出他愉悅的心情。
『笑什麽笑?惡心死了!你不睡就算了!懶的管你!』象是在逃避什麽,紫若雅很快的說完這句話就不再回應了。
這讓辛司爾更開心了,以前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
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冰契和紫若雅竟然成為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兩個人。
「唔…草莓……」冰契低聲喃喃,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好夢。
看着一旁的冰契,他第一次成功幫助的人,辛司爾忽然憶起之前他們在路上的對話……
「辛司爾,你為什麽會一個人到處冒險呢?」
「因為我是騎士,我想要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還有拯救公主和女魔法師!」
「哦!那成功了嗎?」
聽到這句話,辛司爾泛出一抹無奈苦笑:「沒有……反倒是變成女性公敵了……」
「說來聽聽吧!或許我有辦法!」
也許是因為終于有人願意聽他傾吐心事,辛司爾選擇毫無保留的将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真的不是我要說你啊!可是辛司爾,救人也要看對象和時機啊!」
「可是……」
沒給他插嘴的機會,冰契自顧自的分析起辛司爾悲慘的往事:「皇家女預言師、而且又七老八老了!這種老古板又有一定地位的女人,向來就是在乎名聲和貞潔,她寧願摔死也不願讓你救的,你何必多此一舉!」
「再來,女刺客為什麽會跌下馬?那一定是身體有受傷,刺客為什麽會受傷?當然是出任務啊!刺客的任務是殺人,你救殺人的刺客,那不就等于共犯了!還有難道都沒人告訴過你女人胸部是不可以随便抓的嗎?不過塞木瓜就是那女刺客自己的錯了。」
「至于跳懸崖那個,你根本不用管她,她才不是要尋死咧!只是做戲搏取同情,想要惹她傷心的人愧疚、道歉,不然的話她才不會管臉毀不毀容。」
「可是,她真的有要跳下去,我總不能見死不救!」辛司爾忍不住反駁。
「那是因為她算準了那個人就在附近!」
「……好像是…真的,我記得我沖出去時還有另一個人影也沖出來,不過到一半就又退回去了!」
「所以你壞了別人的好事,她當然罵你打你啊!不過後面這兩個就真的是你的錯了,你想想看,被當人行拖車拖了一段路,她還算有氣質的,要我早就發飙了,然後從樹上掉下來那個,你都已經伸出手了,又忽然縮回去,你要是以後真的交不到女朋友就是自作孽!」
聽冰契講的頭頭是道,其實辛司爾最想知道的是:「要是你你會救她們嗎?」
「當然不會,祭司是等人救又不是救人的!」
「……」他就知道,這個人只要想講就有多能講,死的也能說成活的,悲傷的也可以硬給他扭轉成快樂的……不過重點是,講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要講到文情并茂、可悲可泣都沒問題,但要他做,很抱歉喔做不到,專門出一張嘴而已。
「呵……」回想到這,辛司爾笑了出來,其實像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三個人一起旅行,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冒險。
辛司爾悄悄爬起身,想出去找點水喝。
夜晚的森林其實是很寧靜的,寧靜到一種詭異的氛圍,四周到底藏了多少伺機埋伏的野獸,辛司爾不敢去想象,反正他只是去裝個水,沒那麽衰……吧!
「唔……」前方傳來一聲悶哼。
一只手忽然搭在辛司爾肩膀上,神經緊繃到幾點的辛司爾想都沒想直接轉過身一拳揮過去。
後面的身影驚險的閃開那一拳,才有些沒好氣的出聲:「是我啦!辛司爾!」
好不容易看清楚來人,辛司爾呼了一口氣,還有些驚魂未定:「冰契,三更半夜的,不要忽然跑出來吓人!」
「要不是因為你忽然走掉,我幹麻要跟出來,夜晚的森林很危險,你連把武器都沒帶,是以為雙手萬能就是了?」
遲疑了半晌,辛司爾有些欣喜的問道:「你…是在關心我?」
冰契挑了挑眉,沒否認但也沒承認:「随便你怎麽想,對了你是起來做什麽啊?」
搖搖空水壺,辛司爾看着草叢中露出一段像腿的東西時,猶豫的說道:「本來是要來裝水的…那個人好像受傷了,我們要不要去救他?」
冰契順着辛司爾的目光看去,果然隐約間看的出一個人型。
「我過去看看!」辛司爾才邁開第一步就被冰契給拉回來。
「救人前要先判斷清楚,不要貿然行事,誰知道他是假的還是真的受傷?」
「可是……」
「我去好了!反正他要是敢怎樣一發魔法轟過去就好了!」
「一起過去總行了吧!」最後辛司爾妥協,和冰契兩個人合力撥開附近的雜草。
一個外表年紀十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全身上下傷痕累累,猙獰的傷口令人不忍目睹,一些較大的傷口仍是不停的流出汩汩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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馡:哇哈哈哈哈!我終于又更新了!
冰契:妳就不覺得隔太久嗎?難得這篇我比較善良一點!
辛司爾:你有嗎?〈懷疑〉
冰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之前誰說下禮拜見結果隔了三個禮拜才發文?
馡〈傻笑〉:呵…那個…家裏有重大的事都不在家嘛…而且,人家模拟考考太爛不敢開計算機……
辛司爾:其實你真的可以隔久點再發文,我真的沒關系〈因為我不想被整的太慘〉。
馡:總之呢,雖然是說一個禮拜一篇,但是其中的變量又不是人家可以預測的,誰知道下一秒又會發生什麽事,不過我不會棄文就是了啦!就請大家多多包涵呀!
紫若雅:喂!聊夠了就給我滾回來,現在又不是什麽溫馨下午茶時間,少在那邊廢話!
馡:那麽如果、可能、或許沒事的話,我大概、應該、可以再下禮拜再發文,但是不保證喔!就這樣囉!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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