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車內

林夕只能在心裏默默慶幸，令凜是不飙車的，因為不允許。

所以他跟主業大律師的顧年意，是肯定沒有太多的交情。

顧年意熱愛飙車純屬發洩壓力。

他開車穩，同時也很瘋，尤其是漂移高速入彎，追求的就是與死亡瀕臨一線的刺激感。

林夕知道，這輛銀灰色的賽車就是顧年意改裝的完美作品之一，速度高到顧思思都害怕，絕對不肯做他的搭檔。

特別是今天的這些人約的局更加偏向娛樂。

第一圈由主駕駛開場，第二圈由副駕駛收尾，用時則全部記入。

顧年意關上車門，車內一片安靜，與周圍的喧鬧仿若隔絕。

“小夕，”他看林夕一眼，突然試探性地叫了聲她的名字，左手撐着方形盤，有些不太好意思，輕咳一聲，“之前有開車……”

林夕才從前窗收回目光。

借着摘下面具看時間的功夫觑了眼手機，已經有了兩個未接電話，來自令凜。

她心裏窒息，擡眼對上顧年意的視線後，沉默了片刻，不太有底氣地回答道，“呃，游戲裏算嗎？”

嚴格來說，林夕只在夢幻裏飚過車，從無到有地學，雖然技術并不如顧年意，但也還算可以了。

畢竟在“瘋”這塊兒上，确實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

顧年意被她坦坦蕩蕩的回答逗得笑了下。

再說話時狀态已經放松很多，他側臉過來，語氣跟對其他人說話時又是截然不同了。

“等會兒要是害怕的話，可以把眼睛閉上，沒關系，想開就開，不想就停了，不要緊。”

如果顧思思聽見這話，肯定是要開口罵他見色忘妹的。

畢竟這位哥在她害怕的時候，只會冷漠無情地添上一句，“如果害怕就逃避，那麽你永遠也克服不了畏懼的情緒。”

法律人的邏輯，無法反駁。

林夕表面上乖乖地點了頭，心裏卻沒當回事。

她知道顧年意的技術是絕對不會有問題，就自然不必為不會出現的事擔心。

反而是令凜的意外出現，和他的電話，讓她很難靜下心來，腦袋飛快運轉，想着應付的方法。

偏偏還要聽顧年意教小孩子一樣啰嗦地重新解釋他賽車的結構。

“是這麽打，知道呀。”林夕探身過去，握住方向盤，給他演示一遍，證明自個兒也确實不是一無所知。

她的動作突然，顧年意沒反應過來，眨眼的功夫，溫熱的身體便靠了過來。

他的手還沒來得及從方向盤上撤下，指尖觸碰指尖，帶來幾分癢意。

只是林夕來得快也撤得快，“是不是？”她懶洋洋地半倚着靠背問他。

一時間說不上來話，盯着指尖，顧年意抿嘴，點點頭。

好在比賽很快就開始。

二十米寬的跑道上，停滿各式賽車。

很多人搖下車窗，在發號槍未響之前，做出各種挑釁的姿勢，直到“砰”的一聲悶響。

自上而下無數五顏六色的氣球和飄帶随風而落，被車輪碾壓爆裂，不斷發出啪啪的破碎聲。

顧年意的劍如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林夕已經看不清車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慣性把她牢牢地扣在背椅上，只能偶爾觑到飛速後移的綠色線條。

但她知道顧年意是收了力的，不然以他的實力，在場的人怕是沒有人能與他并駕齊驅。

旁邊紅色賽車主人的副駕摘下墨鏡，沖着這邊挑釁地笑笑，劇烈的風速吹亂一頭短發，作出了個你們輸定了的loser手勢。

明顯不是沖着顧年意，是沖着她這麽個一看就像是個菜鳥的人。

林夕嘴角輕撇。

沒人喜歡輸，何況是在被挑釁過後。

“加油噢，哥哥，我只會壓車，不會超。”對轉彎帶來的短暫眩暈感毫無反應，她側過身，跟顧年意說道。

顧年意的手猛地一抖。

只是他反應極快，手腕甩動，偏離了軌道後，車身立刻便被拉回正軌。

“別鬧。”車速快到讓顧年意也不敢分心，叮囑她一句。

車身剛才的晃動很明顯，才是吓了林夕一跳。

想想顧年意失态的原因，她彎了彎嘴角，但到底沒再逗他了，老老實實地應聲後，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

接下來的顧年意才算是發揮了原本的水平，甚至更過。

十足十像是被打了強心針，超出紅色賽車不短的距離。

那邊也确實是有兩把刷子的，能跟得上節奏，遠遠吊着。

看來是自認超不過顧年意，打算在她接手後再超車了。

眼看深藍色火焰逐漸探頭，一圈快要到底，燈火通明的場館近在前方。

顧年意放緩車速，看樣子是準備停車，兩人車外換位。

林夕擺手。

“車內換，可以贏。”

這樣是最節省時間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