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教子

永壽宮。

玥滢看着幾個孩子白嫩的小手上, 掌心高高腫起, 心中又酸又疼,連忙叫弄巧取了上好的消腫化瘀的膏藥來給兩個孩子抹上。

小舒兒站在旁邊, 對着自己哥哥和表哥的手一個勁兒的呼着氣,嫩嫩的小聲音安慰着“不疼哦,不疼了。”

一旁的戴佳氏更是強忍淚水,一雙眼圈兒通紅着, 給胤祐上着藥。

胤祐舉起自己完好的右手, 肉肉的還帶着小窩窩的小手就撫上了戴佳氏的臉龐,聲音緩慢又稚氣:“額娘,胤祐不疼的。”

戴佳氏一下子沒忍住,淚水就順着流到了兒子的小手上。

這個孩子從小就在衆人異樣的眼光中長大,其實如今他的足疾已不會再影響他日常的走路活動, 只是會在奔跑是略顯遲緩些。

但即便如此, 宮中的風言風語又那是那般容易就能抑制住的,一位天生足疾的皇子, 注定了一輩子會成為別人口中的話柄。

玥滢也是心疼胤祐, 這孩子雖說不像安兒那樣活潑機靈, 懵懂了些, 卻也是乖巧聽話的很, 再加上他的足疾當初多少也有些受了自己的牽連, 心中對這孩子也就多了分歉疚。

不過令玥滢還算欣慰的是, 幾個孩子都很堅強的眉哭, 即便是最膽小的胤祐的伴讀莫圖, 也只是在上藥的時候小臉兒憋得通紅,眼裏閃着淚花,卻硬是繃着不出聲。

給幾個孩子都上好了藥,玥滢見戴佳氏情緒有些低落,就連忙讓她領着胤祐先回偏殿去,讓這母子倆多單獨親近親近。

又叫宮人把舒兒帶了下去這才回過頭來,看着眼前低垂着的兩顆小腦袋。

玥滢才肅着一張臉問道:“今日到底是因何受罰,本宮不想聽那些奴才學舌,只想聽你們自己說。”

安兒和鄂爾泰互相對了個眼神,鄂爾泰一雙胖的有些眯起的眼睛裏滿是祈求。

安兒一見他這德行,只能是自己站了出來,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只是隐瞞下鄂爾泰今日起晚一事,只說是自己剛入上書房還不習慣,因此這才起的晚了些,沒能用上早膳。

玥滢聽了這一通話,頓時有些無語了,這事說起來可大可小。

畢竟是一群菜虛歲六歲的孩子,擱在現代估計還沒上小學,都在幼兒園蹦跶呢。

就算這些孩子由于生活環境的原因在思想上會早熟一些,但也是有限的啊,你讓這麽大點的孩子每天早上四點起床上學讀書本來就很不人道了。

當然這事情真細究起來,歸根到底都是幾個孩子的錯,畢竟在課堂上吃東西,就算是老師還沒開始上課也不是什麽好習慣。

可是徐元夢把事情定性這麽嚴重,也絕對是過了。

這裏面主要還是因為有人在煽風點火,利用這個老師刻板嚴謹的性子和對安兒以及自己這個寵妃的偏見。

如今朝堂之上,對自己不滿的人越來越多,只是都被康熙彈壓了下去,這些人一部分是後宮中女子的家族,還有一部分則是想在下次選秀送女兒進宮的。

另外還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就是如徐元夢這般的耿直的學究和禦史,滿腦子都是紅顏禍水,妖妃禍國之類的思想。

這些她心裏都是清楚的,只是她沒想到竟會有徐元夢這樣的老師能把對自己的偏見帶到安兒身上來的。

更沒想到的是,太子面對安兒的态度怎麽會這樣尖銳刻薄。

雖說孩子們這次已經被罰的很重了,但玥滢也沒有直接在孩子的面前表示出對徐元夢的不滿。

她此時已經有些意識到,那個小小的上書房裏,可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和諧,雖然孩子們都還小,可這一次事情所體現出來的太子的陰狠心思,也是讓她不得不防。

玥滢将兩個孩子拽到跟前離自己近一些,聲音柔緩的教導着:“你們今日所犯的錯誤有三,知道是那三點麽?”

安兒皺了皺眉頭,鄂爾泰眯縫着的小眼睛裏,眼珠轉了轉。

“安兒,你先說說。”

安兒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兒子明知自己不應該在上書房吃東西,卻還明知故犯。”

玥滢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安兒這會想了半天搖了搖頭,他覺得他這二十下手板子挨得着實是挺冤枉的。

玥滢的目光又轉向了鄂爾泰。

小胖子鄂爾泰撓了撓頭,道:“我不該給六阿哥帶糕點?”

玥滢笑了一下,不再折磨這小哥倆,索性攤開來說。

“我問你們,這是太子第一次針對你們麽?”

安兒目光略帶了幾分思索,鄂爾泰很幹脆的搖了搖頭。

“那我再問你們,徐先生是第一次表露出對你們的不滿和偏見麽?”

二人這次一同搖了搖頭。

“那你們有所防備了麽?”

兩個小孩兒對視一眼,好似明白了些什麽。

玥滢看着他倆正色道:“你們今日的三錯,一錯是在既已明知太子和徐先生的态度,還能夠不提早做好準備,需知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們今日差一點遲到,若是真的遲到了,便是不為着偷吃糕點的事情受罰,也是要為遲到一事付出代價。”

鄂爾泰垂下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也後悔起自己早上不應該貪睡差點誤了時辰,若不是六阿哥是自己的表弟,怕是自己這樣的伴讀早就被趕出去了。

此時一聽玥滢說這第一錯在這裏,他更是難受,想到自己害六阿哥受了罰,他還願意幫自己瞞着起晚的事,心裏更是感激,暗下決心,之後一定不能再給表弟拖後腿。

玥滢接着道:“第二錯,是在你們明知故犯,不懂隐忍。明知太子對你的态度,定會虎視眈眈的盯着你,你都不能忍一下,還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抓把柄收拾?”

安兒苦着一張臉,可是肚子真是餓的慌啊。

“你便是真的餓的不行了,找個理由告個假,或是将墨汁弄撒在衣服上,随意找個理由出來就吃了,怎就非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犯錯?”

安兒這下垂了頭,好吧是他之前沒想到這些,額娘說的有道理。

“其三,你這明知是錯的事情,可你不僅自己犯了,還拉了兄弟下水。很多事情,你自己做能保證不出問題,掃除後患,可是你能保證別人也能麽?”

她看想安兒的目光有些嚴厲:“今後任何事都是如此,做事情之前先想想清楚,過過腦子,既然已經被人惦記了,就再三防備着些,別總是吃這樣的暗虧。”

其實有些話,有些道理,她本不想這麽早就和兒子說的。

可是宮廷之中,權勢鬥争是永遠繞不過去的坎兒。

若是在現代社會,她會教導兒子要遵循規則,因為遵守規則在将來才更容易活得舒服。

可在這裏,規則重要麽,也很重要,可對于這些皇子來說更重要的是制定規則的權利。

因此她不能讓兒子繼續活在象牙塔中,她不指望也不願意安兒能做下一任的皇帝。

将一個帝國,數億萬人的生死背在身上的感覺哪裏是那麽舒服簡單的事情。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這孩子雖然外面看起來很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模樣,但內心卻是随了自己,是屬于那種責任感極強又心軟不願拒絕別人的性子。

這樣的孩子坐在康熙那個位置?可得了吧,康熙那種骨子裏的冷漠無情和利益權衡是經過了多少血淚才磨出來的。自己的兒子,自己哪裏舍得。

她最理想的就是讓安兒走閑王的路子,只要跟在胤禛屁股後面,抱個大腿,将來混個壽終正寝應該也不費勁。

而現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能讓安兒平安的長大,太子的态度如此咄咄逼人,真是要防備着些了。

因着孩子們的手受了傷,玥滢索性就留了兩個孩子在自己這吃飯。阿哥所的飯食都是從禦膳房領的,自然不如自己宮裏的小廚房做的順口味。

剛吩咐下去叫人傳膳,就見康熙冷着一張臉進了梢間。

“讓皇阿瑪瞧瞧你的手!”

康熙的語氣裏隐含着怒氣,今日他一聽到安兒竟然被罰了二十個手板,當即就有些火了,得知竟是因為丁點大的屁事,更是怒氣上湧。

這些所謂的上書房的老師,竟然還敢在他愛新覺羅家的皇子面前耍起威風,擺起架子了,他的兒子,豈是別人說打就能打的?

安兒見着康熙臉色不好,也有些害怕,以為自己這次真惹怒了皇阿瑪,不由的有些怯怯的伸出手掌,眼睛卻求助的看向自己額娘。

玥滢只是安撫的看了他一眼,她心裏知道他那樣自負護短的性子,定不是在氣自己兒子。

果然,康熙看着安兒原本白嫩的小手此時高高腫起,紅腫裏還帶着點淤紫,又瞥到兒子小心翼翼帶着點驚慌的神色,完全沒想到時是被自己态度吓着了,只以為是被打的吓慌了神。

他的火氣再也壓不住,對着身邊的梁九功冷喝了一句。

“明日在上書房門外當着衆皇子的面,将這徐元夢杖責三十,他不是敢打朕的兒子麽,那朕也得讓他嘗嘗這當衆被責罰的滋味兒。”

玥滢聞言眉頭微微蹙起,說實話,這徐元夢的行為是有些過分,尤其在知道他是因為偏見才如此之後,更是心中惱怒。

可若是這樣因為打了安兒一頓,被直接罰了杖責三十,怕是安兒這頑劣不服管教,有恃寵生嬌的名聲就要坐定了。

而那群本就看自己不順眼的人也定會趁這機會出些幺蛾子,參自己一本可真就是火上澆油了。

“皇上息怒,徐先生雖說罰的有些重了,可到底是孩子們有錯在先,尊師重道乃是學生的本分,這徐先生身為皇子師,若是因此被當衆責打,以後還有何顏面教導衆位皇子啊。”

她一邊說着,一邊扶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站起身,康熙見狀連忙搭了她一把,聞言略皺起眉。

“那他當衆責罰真的皇子,又何嘗給朕留了顏面,你看看安兒這手,你就不心疼?”

玥滢拉過安兒的小手,輕聲道:“臣妾當然也心疼,只是這事情卻不能這樣去想,去做,徐先生之所以會這樣罰安兒,也是秉着做老師教書育人的本分,安兒就算貴為皇子,在浩如煙海的知識面前,也只是個求學的幼子。況且若是因這事責打了徐先生,這些孩子們以後又哪裏會知道什麽可行,什麽不可行,只想着做什麽先生也不敢罰我,課堂上便輕忽随意可如何是好。”

康熙皺着眉頭半天猜對着安兒道:“安兒,你心中可委屈?”

她給安兒使了個眼色,小安兒馬上會意,之前玥滢也交過他這事在皇阿瑪面前該怎麽說。

“回皇阿瑪的話,安兒心裏本是有些委屈的,可安兒也覺得額娘說的對,兒子确實不該在課堂上偷吃東西,徐師傅打我也是為了我好,兒子不能因着皇阿瑪的疼愛便恃寵生嬌,随意任性,請皇阿瑪寬恕了徐師傅這一次。”

康熙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兒子,心情頗有些複雜,又有些驕傲,他将兒子抱到自己的懷裏,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誇獎道:“安兒,長大了,懂事了,皇阿瑪真為你驕傲。”

第二日,徐元夢便接到旨意,因為他的行為不當,本該杖責三十,但念在六阿哥為其求情,尊師之心令人感動,遂從輕處置,罰俸三月,望他能靜思己過。

徐元夢看着這一道聖旨,心情頓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複雜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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