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她四哥是不是個脆皮怪阿寶不清楚, 但她自己的确是個身嬌體弱一根指頭就能降伏的小垃圾。

有着曹府的花花鳥鳥給望風,阿寶很輕易就從曹府偷溜出來了。

但是眼下最大的難題是,她四哥失蹤的民心山脈距江寧府府城的距離可不近, 只憑靠阿寶的兩條小短腿, 就算她走到天亮,估計也到不了地方。

阿寶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攔下一個過路的好心人搭個“順風車”。

阿寶往臉上鋪普了灰塵, 看上去就像是有過不好的經歷一樣, 但是阿寶身上穿的是她出門前特意換上的一套看上去就很貴的漢家服飾。

阿寶給自己定的人設是一個和家人走丢的富家小姐。

不過在夜黑風高的夜晚,遇上壞人的機率更大。

所以阿寶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看上去條件還不錯的人家身上。

稍微有點錢的人家應該不做不出拐賣一個小孩的事兒來。

要是能碰上有錢人家的夫人或者小姐就更好了。

阿寶又将兩鬓的碎發扒拉出來了一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惹人憐愛。

“駕!駕!駕!”終于有一家看上去條件不錯的馬車過來了。

阿寶找了個有燈籠的路段, 悶頭沖了出去,可憐兮兮地倚在地面上。

“籲……”好在馬夫眼尖, 看出了路中間是一個小孩,及時把馬車停住了。

“哪家的小孩,怎麽大晚上的還在外頭亂逛,快快讓開!”馬夫身心疲憊, 懶得下馬車趕人, 試圖用嗓子把擋道的人吓走。

“馬伯, 出什麽事了?”馬車中探出了一只芊芊玉手,手的主人也有一副溫柔似水的好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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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伯安撫馬車裏的女子,“夫人, 沒什麽, 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跑到路中間了。”

女子似是好奇哪家的孩子這麽膽大, 半夜了還在外頭, 掀開了簾子查看。

阿寶看到馬車裏頭坐的是一個看着就面善的夫人後, 眼睛猛的一下就亮了, 抹着眼睛朝馬車跑去。

“漂亮姨姨,你可以幫幫我嗎?”阿寶扒在車辄上,淚眼汪汪地向探出頭的女子求助。

馬伯怕自家夫人心軟招惹了麻煩,揮了一下馬鞭将阿寶吓開,“去,原來是個不懂事兒的小姑娘。”

馬伯回頭勸女子:“夫人,別相信外頭的人,老奴知道夫人善良,但善心可不能亂發,老奴看這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必定是家裏精細養着的,怎麽會跑到外頭來,多半是算計過路的旅客的。”

阿寶扁着嘴,委屈地辯解:“這位伯伯,阿寶不是壞人,阿寶只是和家人走丢了……”

女子擡手,止住了紅着臉要繼續斥責小姑娘的馬伯:“馬伯,還是個小孩子,別吓到她。”

女子聲音溫柔地問阿寶:“你叫阿寶,真是巧了,我家夫君家裏有個妹妹也叫阿寶呢,小姑娘你想要姨姨幫你什麽忙?”

阿寶見有戲,趕緊将自己編好的身世講了出來,然後眼巴巴道:“要是漂亮姨姨能把阿寶送到民心山的家的話,阿寶的爹爹肯定會拿出好多好多的銀子來報答漂亮姨姨的!”

女子似是被阿寶誇張的說話方式逗笑了,“好多好多銀子?那倒是不用了,姨姨家不缺銀子,不過姨姨家正好也在民心山一帶,捎你一段也沒什的,上車來吧!”

阿寶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第一次出馬就成功了,阿寶露出額一個甜甜的笑容,“謝謝漂亮姨姨,姨姨人美心善,生出來的弟弟妹妹肯定也是金童玉女!”

阿寶原來是看到了女子高高鼓起的肚子,嘴甜地讨女子高興。

女子身懷六甲,正是母愛泛濫的時候,給阿寶把臉上的泥灰擦幹淨後,看到阿寶精致可愛的小臉,心裏更是被阿寶的小嘴哄得高興。

“別叫漂亮姨姨了,我名字裏有一個瑛字,小姑娘你喚我瑛姨就好。”瑛娘看阿寶越看越愛。

阿寶絲毫不認生,利索地叫道:“瑛姨姨你好呀,你也叫我阿寶就好!”

阿寶沒有再給自己起別的名字,反正阿寶是她的小名,除了親近的人知道的也不多。

“阿寶你也好。”瑛娘拿着帕子捂嘴笑,這樣朝氣勃勃大大方方的小姑娘最招人喜愛了。

阿寶一路上用童言童語逗瑛娘笑,也知道了瑛娘家裏的一些情況。

瑛娘家裏只有她和她夫君二人,再有就是肚子裏的孩子了,二人的家本都不是民心山的,只不過因為一些事情暫時在民心山落腳。

阿寶能遇上瑛娘是因為瑛娘的夫君有事外出,瑛娘感家中無趣就回娘家去了。

但是明天瑛娘的夫君就要回來了,瑛娘想在第一時間見到夫君,就連夜往家趕了。

阿寶聽的牙酸,這就是愛情呀,要阿寶說,瑛姨頂着一個大肚子在夜裏趕路實在不安全。

晚一點見到情郎又不會怎樣,不過這樣阿寶她自己就不會這樣順利了。

民心山脈很長,連跨了包括江寧府在內的數個府城,位于江寧府境內的還沒到三分之一。

但這不到三分之一的民心山脈,也是綿延近百公裏的,阿寶為了不讓自己編造的謊言露餡,等進了民心山脈後,她就得找個理由溜走了。

瑛姨是好人,阿寶以送瑛姨肚子裏孩子的借口送了瑛姨一件信物,那是她去歲生辰時五哥送她的平安扣,因為物件小巧,阿寶一直随身帶着。

瑛姨出行的急,身上沒帶什麽能拿出手的東西,抓着阿寶的手埋怨自己:

“瑛姨真是的,你送了瑛姨這麽好的東西,瑛姨卻沒有什麽能拿出手的,等送你到家了,瑛姨就記住地址,改日必定帶着阿寶喜歡的禮物上門看望阿寶。”

阿寶面上嘻嘻笑着,卻心虛地想:瑛姨你怕是找不到他的家了。

不過等她處理完事情,有機會的話也會去探望瑛姨的。

阿寶看到外頭的民心山下正好有一條上山的小路,找準時機提出:“瑛姨,阿寶想噓噓!”

瑛姨撚着帕子點了點阿寶光滑的額頭,“你且等等,我讓馬伯停車。”

阿寶拒絕了瑛娘要陪她一起去方便的要求,指着馬伯道:“瑛姨肚子裏有小寶寶,下車不方便,這位伯伯在馬車不遠處看着阿寶就可以了。”

阿寶還搞怪道:“我膽子大的很,一個人噓噓才不害怕呢!”

瑛娘經常從這裏過,知道這一片是樵夫經常打柴的地方,沒有什麽猛獸,就放阿寶一個人去方便了。

阿寶回頭朝瑛娘招了招手,扭頭鑽進了山林。

馬伯還笑話她:“夫人你看,她一個小不點還挺要面子,還跑去草叢後頭方便了,哈哈。”

瑛娘還是不放心,“馬伯你跟過去看看吧,小孩子哪有不害怕的……”

馬伯只好拴住馬車跟了過去。

“夫人!那小姑娘不見了!”

瑛娘捂住肚子,擔心道:“馬伯你再往裏頭走走,看看阿寶是不是往裏頭去了?”

片刻後馬伯一臉驚慌地跑回來了,“夫人,裏頭也沒有,是不是又有大蟲出現了,将……将她叼走了……”

“別胡說!”瑛娘攥緊了衣服,“你扶我下去,我過去看看……”

“不行!夫人您懷着孩子,要是出了什麽事兒老奴擔待不起呀!”

馬伯堅決不同意瑛娘下去找人,“夫人,即使咱們兩個都去找人,老奴腿腳不行,夫人您又有些身子。要不這樣,這裏離咱們府上不遠了,咱們先回府上,然後派家丁來尋找那小姑娘。”

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瑛娘強行安定下心神,抓緊手裏泛着暖意的平安扣,“……那我們趕快回去,夫君明早就回來了,夫君一定有辦法的!”

另一邊。

阿寶像鳥兒歸林一樣,三下兩下就消失在草從之中。

夜晚的山上風有些涼,阿寶尋了個背風處,聽着周圍小動物的動靜。

山上的夜晚十分的熱鬧,阿寶支楞起耳朵,偷聽小動物們聊天。

一只黃鼠狼叼着一只半死不活的老母雞和同伴炫耀:“看到沒,這已經是本狼第一百另一次偷雞成功了,一次都沒有被人類抓住過!”

同伴弱弱道:“咱們不是狼,是鼠……

“你們說的都不對,咱們叫黃鼠狼!”

沒有營養的對話,阿寶翻着白眼略過。

草叢裏有兩只老鼠在吵架,目測是為了鼠鼠間的愛恨情仇。

灰老鼠火冒三丈地咆哮:“都是你害了小花,要不是那天你帶小花出去,小花也不會被那個可怕的人類吃掉!”

黑耗子同樣義憤填膺:“分明是因為你,那天小花和我出去是為了給你找肉吃!”

“小花聽說了那邊山洞裏有個快死的人類,想帶肉回去給你吃,沒想到……沒想到那人還留着一口氣,水都沒燒熱就直接将小花生吃了……”

黑耗子似是想起起了可怕的記憶,肉肉的鼠身顫抖着。

灰耗子鼠眼含淚:“小花你傻啊!”

黑耗子收起了敵意,安慰灰耗子:“灰哥,你別傷心,我會替小花繼續愛你的……”

灰耗子震驚:“黑弟你竟對我抱有那種心思,我……我是直鼠!勸你早日放棄這龌龊的心思……”

原來動物也會搞鈣,阿寶大開眼界。

雖然她對鼠鼠間的三角戀很感興趣,不過阿寶現在更擔心的是它們口中那個生吃老鼠的狠人。

阿寶蹑手蹑腳,趁着灰鼠“鼠觀”破裂的功夫,飛撲過去一把将灰鼠逮住了。

黑鼠條件反應地竄走了,留下陷于敵手的灰鼠仰天咆哮:“這樣不值錢的愛意,不要也罷!”

阿寶攥着灰鼠的尾巴,問它:“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山洞在哪裏?你要是給我帶路的話我就放了你。”

灰鼠睜大了鼠眼:“你……你聽得懂我們說話?”

阿寶掄着鼠尾轉圈:“是呀,所以你想活命的話就趕緊帶我過去,不然你會落個你的小花妹妹同樣的下場!”

灰鼠被吓到了,磕磕絆絆道:“我……我也不知道,黑弟知道,但……他跑了……”

說到黑鼠,灰鼠瞬間變成了憤怒鼠:“你也聽見了,黑弟說不定是為了得到我才暗害了小花!”

“山洞的事說不定是它胡亂說的……”

話音剛落,阿寶面門受襲,一只黑毛老鼠糊在了她臉上,阿寶用空閑的那只手将臉上的黑鼠揮開。

黑鼠落地,深情地看向落難的灰鼠:“灰哥,黑弟愛你的心天地可鑒,我們既然不能生同衾,但黑弟願和灰哥死在一起!”

說完黑鼠大義凜然地躺下了,四只鼠腳高高翹起。

愛神站在黑夜裏,嘲笑阿寶的無能。

“……”

阿寶嘴角抽抽,“小耗子你的氣性怎麽這麽大,我不過是想讓你幫忙帶個路,等到了地方就會放了你的情鼠的。”

灰鼠聞言又坐了起來,“真的?”

阿寶手提“鼠質”,要挾着灰鼠在前頭帶路。

灰鼠帶的路極其難走,阿寶甚至懷疑灰鼠是看到自己愛情無望,想拉着她給它們兩個陪葬。

灰鼠解釋:“去那個山洞只能從這裏走,也不知道那個快死的男人是怎麽爬到那裏的。”

等到天快亮了的時候,灰鼠才告訴阿寶馬上要到了。

阿寶從衣服到臉,已經被山裏的亂枝荊棘劃的沒有一塊好地兒了。

被瑛娘擦幹淨了的白淨臉蛋又變回了小花貓。

甚至還有數道被不知名植物刮破的傷口在往外滲着血漬。

衣服被刮壞,露出的白嫩胳膊上全是被山上毒蚊子咬的紅包。

不過因為身體太疲憊了,阿寶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狼狽。

灰鼠指着隐在老樹後頭的矮小洞口,“就是這裏了,你現在可以把灰哥放了嗎?”

阿寶給灰鼠捋順皮毛,将它好好地放在了地上,“謝謝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

黑鼠被阿寶倒着提溜了一夜,被放在地上後扶着草莖嘔吐了出來。

灰鼠一邊替黑鼠順背,一邊羞澀地看向阿寶離開的背影:“哎呀……羞死鼠鼠了!”

阿寶從樹身的縫隙之中鑽了進去,洞裏一片漆黑,阿寶适應了一會才看清楚了洞裏的情況。

“嘔!”

洞裏太臭了,阿寶剛打算喚一聲看洞裏有沒有人,結果一張嘴反而先吐了出來。

然後阿寶就被一道黑影撲在了地上,一根不知道是什麽的條狀物勒緊了阿寶的脖子。

“四……四哥……”阿寶回手去拍身後的人。

等了好久阿寶才感覺束縛自己脖子的東西松開了點。

阿寶咳嗽了兩聲,委屈道:“四哥,我是……咳咳,我是阿寶!”

阿寶在那道身影靠近自己的時候,就通過鼻子認出了襲擊自己的人。

“阿寶……”

說話的人嗓子暗啞,喊出阿寶的名字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然後失去支撐地倒在了地上。

“四哥!”阿寶的小心髒差點被吓停。

本來她以為自己要挂了,可別她還沒事兒,然後她千辛萬苦尋到的人就先挂了。

胤禔虛弱地喘着氣,眼睛半睜,看着阿寶着急的樣子,嗓子裏突然發出了一陣嘶啞的笑聲。

胤禛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死前竟然還出現了幻覺。

胤禛認出自己通過幻覺看到的人是誰後,抖着胸腔癡癡笑了出來。

這人不是福晉和弘晖,不是皇阿瑪,甚至不是額娘或孝懿仁皇後,竟然是他那個冤家妹妹……

不過也對,要不是阿寶,他哪能有現在的經歷。

胤禛知道自己這番遭遇和阿寶沒什麽太大的關系,皇阿瑪不會為了阿寶而将自己派出京城。

他只不過是衆多兄弟之間最适合做這件事的人罷了。

也罷,即使是幻覺,死亡之前能夠見到自己的親人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胤禛擡起手想去揉阿寶的頭。

阿寶在他府上住了那麽久,他總是對她冷臉厲色,阿寶心裏大概是不認自己這個哥哥的吧……

阿寶看胤禛想摸自己,抓住了她四哥快要墜下去的手,主動把自己的腦袋送了過去。

“四哥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挂了,百年後我會被後人從墓裏刨出來鞭屍的!”

阿寶哭嚎。

胤禛感受到手心毛茸茸的觸感,快要合上的眼皮猛地掀了起來。

這……這是真的人!

胤禔艱難地張口:“水……水……”

阿寶搖頭:“四哥你不能睡啊!”

胤禛感覺,如果他真的只剩最後一口氣的話,指定要被阿寶将這口氣氣散。

“水!咳咳!水!”

“啊?啊!水!對對對……四哥你還是可以搶救一下子的!”阿寶着急忙慌地去解腰上的水囊。

阿寶出發的時候怕自己路上發餓,就帶上了水囊和一些點心。

胤禛被阿寶抖着手灌了幾口水後,呼吸終于平穩了下來。

也有力氣來打量他這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妹妹了。

看到阿寶一身的狼狽和傷口後,胤禛臉黑地斥責道:“你不要命了!”

不過因為胤禛好幾個月沒洗過臉,他臉上包漿的污垢對他的黑臉進行了物理屏蔽,阿寶沒看出來他四哥生氣了。

反而震驚地看着她四哥頭頂消失的發際線,嘴巴呆呆地張大。

原來清朝人的月亮頭不是半永久的啊……

胤禛反應過來阿寶看的是哪裏後,身子僵住了。

頭頂上每一根支楞起的頭發絲都在訴說着胤禛的尴尬。

胤禛失蹤的這幾個月,自是沒時間做保養的,以往每兩日都要拿着剃刀遛一次的頭頂就像那蓬勃的韭菜地似的——

旺盛又雜亂,一茬又一茬。

胤禛把自己藏污納垢的黑指甲往身後藏了藏。

有時候,人死了比活着好。

阿寶雖然想笑,但這到底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哥,還是未來的雍正帝,阿寶努力将自己的視線從“韭菜地”上收回。

“四哥,你放心,我還是有些本事在身的,命丢不了,倒是你,再不吃些東西怕是要餓壞了。”

阿寶倒出荷包的點心,發現原本形狀精致的點心都已經變成點心屑了。

阿寶有些手足無措,她怎麽連幾塊點心也保管不好……

胤禛心軟,将碎了的點心屑倒到自己手上,大塊的留給了阿寶,“四哥吃這些就好,阿寶一路找過來,想必很辛苦,你也吃。”

阿寶把剩下的點心都塞給了胤禛,“我不餓,我昨天晚上在爹爹那裏用了許多,四哥你多吃一點,等你有力氣了,咱們就下山去。”

胤禛發現他也才沒多久不見阿寶,結果小姑娘已經懂事這麽多了。

“好。”

阿寶發現他四哥即使在這山窮水盡之地,吃東西依舊不緊不慢,保持着渾身的涵養。

只要不看她四哥那奇怪的發型,看她四哥吃東西還是一件十分賞心悅目的事的。

“四哥,我和你講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吧。”

阿寶一邊看着她四哥吃東西,一邊講述在他離宮之後發生的事情。

從木蘭秋彌講到南巡路上,又從江寧府的變故講到四嫂對他的挂念。

胤禛認真的聽着,表□□而陰沉,事而柔和。

最後定定地看着滔滔不絕的小姑娘發起了呆。

也許阿寶不只是大清的福星,也是他胤禛的福星。

将他從絕望之境拉了回來,不辭辛苦地偷跑出來找他。

他卻從沒有為阿寶做過什麽值得她不要命的事情。

“阿寶,你為什麽要來找四哥,你……之前不是還說四哥是你最讨厭的人嗎?”胤禛是個較真的人。

如果他想将一個人放在心上,那個人一定要是清清白白的。

“啊?”阿寶停了下來,疑惑道:“你不是我四哥嗎?”

除了愧疚和胤禛未來的身份之外,即使胤禛單憑他是阿寶四哥的這個身份,阿寶也會義無反顧地來尋他。

之前阿寶腦子一團糟的時候,生氣四哥的挑撥離間,現在阿寶又不是真正的小孩,自然知道他四哥的用心良苦。

除了她的家人,誰會吃力不讨好的教她和弘皙這樣讓人頭疼的熊孩子讀書呢?

胤禛失笑,是呀,他是阿寶的四哥,阿寶是他的妹妹。

阿寶一個将将四歲的孩子哪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胤禔又揉了揉阿寶毛乎乎的腦袋,以平靜的話許下了沉重的承諾。

“阿寶以真心待四哥,四哥也會護着阿寶一輩子的。”

民心山之中的一處青磚瓦房之中,一對青年男女緊緊相擁。

瑛娘來不及和分別了半個月的夫君訴說情誼,就焦急道:“夫君,您快想想辦法,我昨天晚上送一個小姑娘回家,結果半路上小姑娘就不見了,咱們得想辦法找找,不然阿寶一個四歲的小孩……”

男子卻突然握緊了女子的肩膀,問瑛娘:“你說那小姑娘叫阿寶?!”

瑛娘不明白丈夫為什麽如此激動,這世上叫阿寶的小姑娘很多啊,呆愣道:“是……是啊,你看這是阿寶送給咱們孩子的禮物……”

瑛娘将阿寶送給她的平安扣遞給丈夫查看。

男子顫抖着手接過平安扣,然後臉色大變:“快!叫上府上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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