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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門鈴突然響了，吓了白筠一大跳。

他眨了眨眼，白影不見了，他的卧室跟往常沒有兩樣。

門鈴按得很瘋，一刻不停，白筠下樓去開門，是物業管理人員，說入冬了，來查查供暖系統，保證冬季取暖。

三個人在屋子裏折騰了十幾分鐘才離開。

白筠關上門，雙手插兜，皺緊眉頭走上了二樓。

來到卧室，環視房間，一切照舊。沒有詭異的陰風，沒有吓死人的白影，沒有剛才那如魔音穿腦的聲音。

或許真的是太累了才會産生幻覺吧。

或許真的是對他有那麽一丁點愧疚才會總是想起他吧。

他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雖然從來不虧心，但他做過的事的确沒哪樣上得了臺面，所以有鬼敲門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他也不覺得稀奇。

不過他不怕就是了。真的不怕。

他這人沒什麽別的優點，就一樣，天不怕地不怕，膽子大得能把天撐破了。可你別一驚一乍的突然跳出來吓唬人，那個誰也受不了。

白筠洗完澡，在胯部圍了條浴巾出來，感覺房間裏有點冷。想想快11月了，可不是要冷了麽。他打開空調，調到27度，光着腳走到客廳，倒了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烈酒喝猛了的好處是迅速讓人頭暈腦脹，沾枕頭就着。

白筠最近睡眠質量不太好，需要借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他迷糊着撲倒在床上，果然馬上就睡着了。

洛楚航剛死的那陣子，他總是在半夜驚醒，看到白影跪在他的床邊，似乎是很專注的望着他。他偶爾還會聽到白影輕輕呼喚自己，臺詞永遠是：主人，主人，主人。

那聲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從第一次見到洛楚航，他就對他的聲音有很高的評價。那是他聽過的最動聽的男聲，柔和圓潤，磁性低沉。比任何一個播音員，男聲優都好聽。

或許，洛楚航這副嗓子，是他唯一喜歡的吧……

自從每晚喝一杯烈酒，他再也沒在深夜看到那個讨人厭的人影了。

這晚白筠也睡的很好，白天一天都神清氣爽的。

他想起昨晚那個男孩，惦記着對方的屁股，打電話叫他出來。以防萬一，他沒帶他回家，去開了房。

男孩洗完裸着身體爬上床，主動伺候他的寶貝。男孩年紀輕輕技術就相當不錯了，回想起剛認識洛楚航時，對方居然33歲了居然還是個處男，伺候人的功夫簡直可以用慘烈來形容，他花了不少功夫調-教，才把他的技術磨練得爐火純青。

他在人前總是一副淡定從容談笑風生的樣子，但每次面對他時，卻卑微下賤得像條狗。他總是帶着那份抛不掉的自尊，還妄想成為狗。真是可笑。

他渴望他的羞辱，但每次他想盡辦法羞辱他的時候，他又會不知所措，滿臉通紅。他糾結自己那羞恥的渴望，他知道他恨這副被魔鬼詛咒的身體，可他控制不住。

是自己讓他逐漸堕落，徹底放棄尊嚴。是自己讓他變得無比放-蕩，變成了一條徹頭徹尾的狗。

白筠看着男孩上上下下的頭，擡手摸了摸對方的發旋。男孩擡頭看了看他，沖他微微一笑。

白筠心裏打了個寒顫。剛才那張臉竟然跟洛楚航重合了。他僵硬的看着對方，逐漸的，那張臉又恢複成了男孩的樣子。

白筠肚子裏升起一股火，為自己總是想起洛楚航感到生氣，非常生氣。

他揪住男孩的頭發，将他帶到自己胸前，狠狠的啃咬對方的嘴唇。他翻身壓住對方，在對方身上瘋狂的親吻，他想熟悉對方的身體，一寸寸的，似乎是想驅散過往不好的記憶。

他甚至去舔男孩那裏，或許，只是為了證明，他是個正常男人。

只是他只舔了兩口，就放棄了。他惡心，他還是過不去心裏這一關。

他更生氣了。他讓男孩呈跪趴的姿勢，擠了一大堆潤滑劑在那裏。他戴上套子，準備進入，剛剛碰到入口，白筠耳後傳來一陣涼意。一陣陰風吹過，全身像被寒冰包裹，凍得他激靈一下打了個冷顫，跌坐在床上。

他騰地從床上躍起，轉身看向空空蕩蕩的房間，怒吼道：“操-你媽的洛楚航，我知道是你，你有種出來，別他媽老是裝神弄鬼的。”

男孩驚愕的看着白筠，揪着被子将自己蓋好，順着白筠的目光四下看，沒見着什麽古怪的東西。

白筠瘋了似的挨個房間的找，邊找邊罵，男孩跟看神經病一樣看着白筠，勸了兩句不頂事，男孩有些怕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哥，今晚錢不要了，我先走了。”

白筠哪還有心情搭理他，任由他跑了出去。

房間裏沒人了，白筠光着身子，對着空氣咆哮：“洛楚航，你他媽不是說永遠從我的世界消失嗎？我就知道你的話不能信。怎麽着？你死不瞑目？化作厲鬼來找我索命了？行啊，你倒是來啦，老子就在這裏，你來掐死我啊！要來就來個痛快的，別他媽時不時的蹦出來惡心人。”

白筠喘着粗氣，氣得渾身直抖，房間裏很靜，靜得能清晰的聽到白筠的粗喘，甚至能聽到他激烈的心跳。

白筠緊緊的盯着前方，因為他能感到那個地方有涼風不斷的吹來，雖然十分微弱，但他現在沒穿衣服，又渾身是汗，一點點冷空氣他都能敏感的察覺到。隔了一會，白筠看到自己面前的一窄條空氣逐漸變成了一團薄霧，薄霧像是在吸收周圍的熱氣，因為白筠覺得越發的冷了。薄霧逐漸凝結成人形，一個灰蒙蒙，影綽綽的人兒最終出現在他的面前。

對方仍然是半透的，因為周圍景物的滲透，他有些模糊，但這次白筠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的五官。沒有驚訝和恐懼，白筠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他只是瞪大眼睛盯着他瞧。

人影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緩緩跪下，垂下頭，輕聲說：“對不起，主人。”

半天，白筠都說不出一句話。

※

白筠快速穿好衣服離開酒店，回到家裏，灌了一瓶酒，睡死過去。

白筠知道那不是夢，他不是感性的人，不可能會對什麽事情有陰影進而産生幻覺。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真的是鬼，他被一只叫洛楚航的鬼纏上了。

難怪他總覺得身子冷，原來這只鬼一直跟着他，從死的那天開始就跟他回家了。

白筠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陰魂不散到，死了都不放過他。他又沒逼他去死？幹嘛回來找他？難道死前說的話真的可以當屁放了嗎？他早該料到這個男人的話不能信的，他早知道的！

“你到底是有多愛我？！”白筠沖跪在地上的鬼影咆哮，擡起一腳就往對方身上踢，結果他的腳穿過對方的身體，直接跺在地上。

無處發洩的痛苦讓白筠更怒了，他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拎起椅子瘋狂的砸向牆壁，木屑濺出來，劃傷了白筠的臉。地上的白影驚吓的說：“主人，您別傷着自己，我現在就消失。”

“站住！不許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白筠吼道：“你為什麽做鬼都不放過我？嗯？你想拿回你自己的財産嗎？好啊，我全都給你。你想要我的命？行啊，你拿去。我只要你永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白影有些抖動，白筠不确定那是氣流造成的幻象還是對方真的在發抖。白影悠悠往後退了幾步，可能是怕他看了會反感，躲在窗簾後說：“主人，我會消失的，您別急。別氣，聽我把話說完。”

白筠白眼仁通紅，睫毛上挂着騰騰的水汽，他深吸一口氣，把爛椅子丢在一邊，坐在沙發上，點着一根煙，臭着臉說：“有屁快放。”

洛楚航斟酌了一下措辭，輕聲說：“我只是……只是想在喝下孟婆湯之前，多看看您。”

“孟婆湯？”白筠挑眉，“真有這種東西嗎？”

“嗯。”

“那東西喝了有什麽效果？”白筠問。

“那是一種喝了可以忘記所有煩惱、所有愛恨情仇的茶湯，當人離開這個世界去到另一個地方的時候，孟婆端着它在奈何橋前，分給人喝。人生一世，不管多苦多難，這一碗下去，是種釋然，徹徹底底地與前世做了一個了斷。”洛楚航用他特有的細膩的嗓音，輕聲述說着。

白筠兩眼盯着一個地方出神，問他：“你也要喝它？”

“嗯。”

“那你怎麽不快點去喝？”省的來煩我……

洛楚航抿抿嘴，猶豫了一下說：“我……不舍。”

白筠嗤了一聲，“有什麽不舍的？人都死了。”

“我不想忘記主人。”洛楚航小聲說。

白筠想發火，卻怎麽也發不出來，他不過是個死人而已，跟個死人生氣，他犯得上嗎？可如果這個死人不去喝湯，一直留下來煩他，那他的日子該怎麽過？還讓不讓人活了？白筠皺眉問：“你可以不用喝的？”

“不行的，必須喝的。”洛楚航的聲音有些憂傷。

還好。白筠緩緩呼出一口氣。

“什麽時候喝？”白筠耐着性子問。

“就快了，離最後的期限。”洛楚航試探性的問：“我很快就會徹底從您生命中消失的，所以，您能讓我在這段時間裏，陪陪您嗎？”

“不行，我一秒鐘都不想看到你。”白筠嘟囔。随後又問：“大概多久？”

“具體時間我也不清楚，大概一個多月吧，到時候會有人來接我的。真的不會太久，求您了……”簾子裏穿出一只手，上下動了動，他聽到洛楚航稍微有些哽咽的聲音：“現在的我什麽也做不了，別人看不到我，我不會給您惹麻煩的。您不想看到我我就不現身，您不想聽我說話，我就不發出聲音。只求您允許我跟着您，看着您……”

“跟着我，看着我？”白筠冷哼，“像昨晚一樣破壞我的好事？”

洛楚航抿緊嘴，低下頭說：“以後……以後不會了。”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嗎？”

“這次是真的，我絕不會再幹涉主人的生活了。我會珍惜跟主人這段最後的時光，讓您開開心心的度過每一天，再也不用為我的事煩惱了。”

白筠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嗤笑：“是嗎？你真的行嗎？”

“嗯，行的。”

“好，老子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再沒事就跑出來吓唬老子，老子就找個法師做了你。”

洛楚航露出一絲柔和的笑，“謝謝您，主人。”

“行了，滾吧，沒有我的召喚，不許現身，不許說話。”

“是，主人。”

窗簾後的人影消失了，世界徹底安靜下來。但白筠知道他就在這房間的某個位置窺探自己，這讓白筠很不舒服。

他突然有點後悔答應對方的請求。他狠狠的呼出一口濁氣，撥了個電話讓人來打掃房間。換了身衣服，開車去了夜店。

今晚他帶了兩個女人回家。

他從沒玩過3p，也從來不感興趣。但今天他格外想玩，就點了倆對口兒的女人領回來。三人在客廳瘋了一通，白筠感覺還可以，沒預料的那麽惡心。

從客廳玩到卧室，兩個女人伺候得他挺舒服，他挨個的操，一個屁股大又圓，他比較喜歡。另一個胸雖然很大，但屁股沒什麽料，沒型，又癟，連男人的屁股都不如，白筠沒什麽興致操她。只吸她的奶。

下邊上大屁股，上邊就吸大奶，分成兩個人，這樣玩其實還蠻有意思的。

這次，從頭到尾，他玩的很high，沒再出現陰風，沒再出現騷動，沒再有人打擾他的好事。

但他知道，那個人從頭到尾都在看着他。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他。他知道他是有多執着，他的占有欲有多強。他知道，那只狗恨不得把這兩個女人脖子咬斷，他嫉妒心一向很強。雖然看着很乖，卻總是不太聽話，在背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這個男人如果不是愛上了自己，恐怕會走向巅峰，成為人中之龍。

愛情，真是個毀人的東西。幸好，自己早就明白愛情的可怕，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人。

尤其是，在他見證了洛楚航從輝煌走向毀滅的全過程後，他對那玩意更加避如蛇蠍。

他不想留這兩個娘們過夜，但他沒趕她們走，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讓洛楚航知難而退，早早的去喝他的孟婆湯。

燈熄了，夜深了，他躺在溫柔鄉裏睡得鼾聲如雷。

白霧緩緩凝聚成人型，跪在床邊。他細長的眼底有一顆細小的淚痣，把他那雙原本就黑亮懾人的眼睛顯得更加奪目，總像是要飛出水來。他眼波抖動，深情的凝望對方。他擡起手想觸碰對方孩子氣的睡臉，在離對方的臉頰半寸遠的時候，猛地縮回了手。

他答應過他的，不能再打擾他。

他垂下手臂，耷拉着腦袋，臉頰滑落了像霧一樣的水花。

其實，我也不想愛你的。但我控制不住。

其實，我也很想恨你的。但我恨不起來。

其實，我也不想當狗的。但這是我的本能。

其實，我也想重活一次，不想再要這羞恥的靈魂，下賤的肉體。但，我真的舍不得您。

我恨，我好恨！

我恨我自己，恨我為什麽這麽不争氣，不能忘記您。

我恨我自己，恨我為什麽如此卑微，即使只剩下一縷魂魄也無法停止愛您。

我恨我自己，恨我為什麽祈禱就算再活一世，我也想……也想繼續做您的狗。

他突然掩面而泣，肩膀不住的顫抖，卻始終沒發出一丁點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