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姜肆累得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恍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男人的胸膛上,耳貼着咚咚的心跳。
“醒了?”
頭頂傳來聲音,低沉又帶了些慵懶的嗓音把姜肆的睡意驅散了幹淨,她快速坐起身,眸中還有些茫然。
對上那雙含帶笑意的目光時,肩膀上的被子滑落了,玉肌透紅,她下意識擋住。
姜肆腦子裏嗡嗡地,趕緊鑽回被子裏。
蕭持就笑。
“你怎麽了?”
他是故意問,姜肆抹不開面子,就藏在被子裏,雙手捂着耳朵,攢成團兒,她想說還問她怎麽了。
昨夜的動靜鬧那麽大,她不願意出聲,他偏不讓,最後是怎麽收場的,她只想幹脆忘了好。
但都歷歷在目。
也不知殿外的人聽到沒有。
蕭持單只手撐起身子,另一只手去撩被子,微微探着身尋她:“出來吧,別悶壞了。”
姜肆死死地抵住被角,蕭持作罷,直接連被子帶人一團抱到懷裏。
姜肆身子一空,驚呼一聲,從被子裏鑽出來,下意識抱住蕭持的肩膀。
蕭持好像就是在等着這一刻,低沉的笑聲傳入耳中,他挨了挨她臉頰,親昵道:“你躲朕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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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肆扒着他肩膀,把頭埋在頸窩裏,露出半拉腦袋,看着他身後的床帳。
昨夜,就是在這裏,她緊緊抓着床帳一角,冰涼的絹綢貼在面上,混着滾燙的汗水,她看到投落在淡青帳簾上的高大影子,在一次次壓抑的涕泣聲中次第攻占。
現在一想,還是心有餘悸。
可她這麽趴在他肩膀上低頭一看,竟然發現他背後多了許多紅痕。
姜肆把羞怯抛到腦後,緊張地伸手觸碰那些痕跡的邊界:“這是怎麽弄的?”
蕭持看她語氣突然認真,順着她的視線扭頭掃了一眼。
看是不可能看見的,但他很快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你弄的。”他坦然。
姜肆微頓,皺緊眉,直接反駁:“怎麽可能是我?”
她下手最知輕重了,醫者的手,怎會幹出這等殘暴的事?
“就是你弄的。”
蕭持再次肯定,然後貼到姜肆耳邊,輕輕說道:“昨夜,你撓的。”
姜肆怔住,臉上騰地就升起一股熱氣,熱得她頭暈眼花。
仔細想想,确實是有這樣的畫面,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給他撓成這樣……
她忍着羞意,扒着他後背看:“得給你上點藥吧……”
蕭持不以為意:“不用。”
堅實寬博的臂膀,背肌雄健有力,身上一絲贅肉也沒有,處處都顯露着力量。
跟他一比,自己那點力氣就一點也不夠用了。
姜肆收回視線,擡頭看他,瑩潤雙目脈脈含情,好像比之前多了些什麽,蕭持不等她說話,伸手替她攏了攏發絲,溫柔道:“不累嗎?再睡會。”
姜肆轉頭看了看窗外,還是黑的。
“幾時了,我睡了多久?”
“醜時剛過,你只睡了半個時辰。”蕭持眼中好像藏着鋒芒。
姜肆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才睡這麽一會兒,醒了竟然也不困。
記憶裏蕭持好像還抱她去沐浴一番,如今身上很清爽,裏裏外外都舒舒服服的。
“睡不着了。”姜肆很是誠實地回答了一句,沒看到對面的人眼睛一亮。
蕭持曲着腿,上半身袒露無遺,手指背碰了碰她的臉:“真不困?”
姜肆點了點頭:“嗯。”
哪知她剛說完話,轉眼間就被撲倒在枕邊,然後她便似回到了夢中一樣,浮雲跌宕,帳暖春融,她置身于茫茫霧霭中尋不到邊際。
再醒來時都清晨了,睜開眼睛,就看到蕭持一襲玄衣,莊嚴規整地站在床前,見她醒來了,坐過去撫了撫她的臉:“朕把你吵醒了?”
他俯下身親了親她臉頰:“是朕不好,你再睡會吧。”
姜肆看他穿着,半撐着身子起來:“做什麽去?”
蕭持直起上半身,将手腕上的袖口紮緊,習以為常道:“練武,以前都是寅時就如演武場,今日晚了些。”
至于為什麽晚了些,也不用再細問。
姜肆無視他後面那句話,皺着眉問他:“你都不睡覺的嗎?”
折騰了一夜還不夠,清早起來還要去發洩。
“只是習慣了,”他按着她肩膀,讓她躺下,“朕打算帶着阿回一起去。”
“姜遂安。”姜肆提醒。
“安兒,朕打算帶着安兒一起去。”
姜肆眼睛轉了轉,若有所思,随後她掀開被子:“那我也去。”
她身上穿着中衣,是蕭持給她換上的,這一下起得猛了,完全沒料到自己的狀況,兩腿一軟,差點摔下去。
還好蕭持早有預料,将她一撈,撈到了懷裏。
“你這樣去?”他打趣道。
姜肆瞪他一眼。
老男人初出茅廬,食髓知味,毫不節制,還敢打趣她。
姜肆兩股戰戰,腰軟無骨。
被蕭持扶着坐回去,她擺擺手:“你走吧,走吧。”
蕭持也有些心疼了。
“不然朕還是不去了,在這陪你。”
姜肆大駭。
他留在這才是最大的隐患。
“快走吧,我繼續睡。”她連連擺手。
蕭持壓着唇角,在她催促下走了出去,人一走,姜肆瞌睡也來了,閉上眼又沉沉睡去。
蕭持走到偏殿,宮人守在門口。
“安兒醒了嗎?”
“回陛下,小皇子已經醒了。”
雖然姜遂安不是蕭持親生,可立後的聖旨都頒下了,陛下又對姜氏的孩子這麽上心,宮人們便是這樣試探一說。
蕭持果真沒有任何不快,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走了進去。
宮人松了一口氣。
看來真是把姜氏的孩子視若己出。
裏面,姜遂安剛剛洗漱完,正要用早飯。
看到蕭持進來了,微微一怔。
他不知該喚什麽,索性什麽都不說,只彎身恭敬地行了一禮,做得有模有樣的。
蕭持從背後拿出一個東西,蹲下身,遞到姜遂安眼前。
姜遂安已經聞到香味了,眨了眨眼,他擡頭疑惑地看着蕭持。
“棗糖酥,你不喜歡吃嗎?”
姜遂安表情先是從震驚到驚喜,再到滿腹疑惑的驚詫:“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棗糖酥?”
他撓了撓頭:“我沒說過呀。”
倒是昨晚做夢,夢見吃棗糖酥了。
蕭持擡了擡手:“吃吧。”
姜遂安連着看了好幾眼,最後抵不住誘惑,拿起其中一塊嘗了一口,糖酥入口,他眼睛倏地就亮了,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蕭持微微一笑,單手将他抄起來,放到凳子上:“坐在這好好吃,吃完,我帶你去演武場。”
演武場?
姜遂安動作頓了頓,小手放下,不敢吃了。
怕自己吃人家嘴短,再被賣了。
蕭持見狀一笑:“帶你練練武,強身健體,怕了?”
姜遂安一點就着:“不怕!”
“那就吃,吃完走。”
蕭持言簡意赅。
“走就走。”姜遂安也言簡意赅。
一大一小,将一包棗糖酥都吃了,棗糖酥偏甜,對二人來說就剛好。
吃完後,蕭持等着姜遂安給自己裹成粽子,帶他出了未央宮。
到了演武場,姜遂安好奇的大眼睛不住的四處亂看,起初他還顧及一些,後來發現根本就沒人搭理他,便肆無忌憚地觀察演武場上的人的動靜。
大多在練騎射,穿着都是青羽衛的盔甲。
見陛下來了,紛紛行禮。
蕭持看姜遂安轉着身子滿目好奇的模樣,問他:“想拉弓嗎?”
姜遂安正好在看一個羽衛在射箭,弓拉滿,瞄準,松手,“铮”地一聲,利箭直中靶心。
他移不開眼睛:“想……”
“你拉不開。”蕭持打斷他的幻想。
姜遂安皺眉看他。
蕭持低頭道:“想先拉弓,先練勁,強其體魄,事半功倍。”
“怎麽練勁?”姜遂安好奇了。
蕭持道:“你身體弱,先不宜做太過劇烈的運動,朕教你一套拳法,你需每日早中晚練三回,不可荒廢,能做到嗎?”
姜遂安自己也不想一輩子都病怏怏的,讓阿娘擔心,一輩子都離不開阿娘。
他重重點點頭:“能!”
今日是除夕,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
姜肆沒有什麽親人,只安兒一個人在身邊,一年的尾巴上,她又多了一個重要的人。
只是好巧不巧,北征大軍有軍報呈遞到禦前,明明是阖家團圓的日子,蕭持卻跟大臣議事議了半日,快到傍晚了也不見人影。
姜遂安一個人站在門口練拳,紮着馬步,小拳頭一收一放,還挺像那麽回事。
姜肆坐在殿內看着,也覺得蕭持這方法好,既能強身健體,又不會損傷他心肺。
正看着,二門處有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那人行到殿外處停下,被疏柳攔住。
姜肆起身走了出去,看到陳芊月立在階下。
“太後娘娘有旨,讓娘娘前去壽寧宮一趟。”
陳芊月這次态度還算恭敬,畢竟姜肆如今是名副其實的皇後了,除了封後大典還沒到,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她身份還差得遠,自然不能對姜肆不敬。
再拿什麽“鄉野村婦”的話頂撞她,怕是要掉腦袋。
姜肆沒動:“太後有什麽事?”
她可叫不出一聲“母後”,不管蕭持心裏作何想法,她是沒辦法原諒這個人。
“娘娘去了便知,是與明日的封後大典有關的事。”陳芊月躬身。
蕭持定在大年初一建元,她的封後大典自然也是在明天。
姜肆皺了皺眉,轉身吩咐好聞杏照顧好安兒,帶着疏柳一起去了壽寧宮。
到了壽寧宮,姜肆聞到酒肉的味道,裏面好像剛剛宴請過誰,桌子上都是剩下的殘羹冷炙。
秦歸玉坐在上首,一點也沒有讓她坐下的意思,直接開門見山道:“皇帝不可能立你為後,勸你有些自知之明,帶着你的孽種趕緊離開,不然真到了明日,封後大典上,皇後不是你,恐怕你的處境會很難看。”
與此同時,剛遣退大臣的養心殿,秦姝绾立在中央。
她未穿平日裏方便舞刀弄劍的騎裝短打,而是素衣羅裙,略施粉黛,跟之前大相徑庭。
看着前面背立的人,她臉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紅,眼神也有些閃爍:“表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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