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慕容暄,不會跟她談感情

“那殿下今日來,是想到我這兒來尋個清靜的嗎?”宮南絮收起臉上的笑意,擡起頭來看着他。

這幾日來朝堂上有多吵,慕容暄有多煩悶,她當然全都知道。無雙那個丫頭,整日都會将外面發生的事回來告訴她。

“怎麽?不行嗎?”慕容暄低下頭,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連喝茶的時候,他的下巴都在隐隐作痛。

“可是您也看到了,屬下這裏也并不清淨啊。”她扭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擺在桌上的那個罐子。

慕容暄亦是看了一眼,問她,“那兩只玩意你是從哪弄來的?”

呃...

宮南絮來回摸了摸手指尖,她總不能說是自己跑出宮外,到街市上買的吧。于是,她指了指宮門外的那片草地,“是屬下從那抓來的。”

慕容暄的臉色瞬間冷凝下來,“此時是二月底,外面的草地上能有蛐蛐?你當朕是這麽好糊弄的嗎?”

好吧,她沒想到這一點。

末了,她只好開口如實回他,“那個是屬下之前偷偷溜出宮外帶回來的。”

被茶杯遮住的唇角下在微微勾起,他喝下一口茶水,掩去唇角的笑意,“你私自偷溜出宮去,朕要怎麽罰你才好呢?”

宮南絮卻是沒有一絲怕他的意思,她擡起頭篤定道:“上次屬下帶兵前去幽州城之前,殿下曾經說過此役若是成了,您可許阿絮一個願望。現如今阿絮已經将這個願望許好了,就看殿下您兌不兌現了?”

“你倒是說說看。”慕容暄的手來回摩挲杯沿。

“阿絮許的願望就是,從今往後可以随時随地想出宮便出宮。殿下您不能管,也不能有任何異議。”

她十分篤定慕容暄會答應她。

慕容暄的眉眼裏漾開一層笑意,他就知道宮南絮一定會拿這個來說事。看到她這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微啓薄唇,“可是,那個願望你已經用過了。所以你提的這個,朕不能答應你。”

“用過了?”

宮南絮微愣,仔細回憶了一番後,她仍舊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用過這個願望了,“什麽時候用過了?”

他微微眯起眼眸,“上次在朱雀堂裏的時候。”

“可是,那次是屬下...”宮南絮想辯駁,卻又不知從何處辯駁。

“從你下跪求我的那一刻起,你就算是将你要許的願望說出口了。所以,我後面也應允了你。”

聽到他這番話,宮南絮的心間劃過一陣失落。她以為那晚在瀾星閣上他答應她,是看在她這麽多年為他效力的份上。

可是沒想到,只是因為一個之前向她允下的承諾。原來兜兜轉轉,他們之間的交情終究還是停留在主仆之間。

慕容暄,不會跟她談感情。

在她出神的瞬間,慕容暄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走到桌沿邊,“正好朕這幾日煩悶得很,這兩只玩意朕就先帶回去了。”

她回過神來,轉過身回他,“皇上喜歡便好。”爾後,尹兆平從外面走進來,端走桌上的罐子。

“皇上,您從來都不喜歡這些玩意的。”尹兆平端着罐子,跟在他身後。

“以前不喜歡,不代表現在不喜歡。就像你以前覺得你永遠都不會喜歡上的東西,可是在某一天你突然就沒有任何理由地喜歡上了。”

“皇上說的是。”

這回,尹兆平倒是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

第二日上早朝時,慕容暄讓尹兆平端着從宮南絮那裏帶回來的兩只蛐蛐到朝堂上,季中忱那幫臣子在争吵時,他就看着罐中的那兩只蛐蛐相鬥。

在他們吵得正烈時,突然,坐在龍椅上的慕容暄開口叫道,“上,上,上,快上啊!”

一時間,朝堂上變得安靜下來,那幫臣子紛紛擡起頭看着他,發現他正低頭,看着罐子中的東西,感受到他們齊齊刷來的目光後,他才擡起頭看向他們,“吵啊,你們不是很喜歡吵嗎?怎麽不吵了?”

他的話裏,蘊滿嘲諷。

這下,他們一個個都低下頭去,沒一個人再敢開口争論。

“既然沒人有異議,那皇後登位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他的臉上,透滿威嚴。

“可是皇上,宋小姐當初已經嫁給了太子,是大齊的太子妃,如今如何能帶着這樣的身上登上鳳位?”

季中忱最先站出來,緊接着,又有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跟在他身後站出來。

“季右相,你這番話一說出口就錯了。慕容寒已經不是大齊的太子了,朕連子嗣都還沒有,何來的太子?”

他這麽說,簡直是沒把他面前的這位君主放在眼裏。慕容暄的話裏,已經隐隐透着一股怒氣。

“但她也曾是太子妃,登上鳳位也是不妥的。”季中忱身後的一位大臣開口說道。

慕容暄坐在龍椅上睨着他,爾後又看向那一張張不服氣的臉,“你們別忘了,在你們效忠朕之前,也曾效忠過父皇。如此,朕是不是也應該将你們的職位都革除掉啊?”

如此,站在底下的朝臣便全都沉默了,沒有一人再敢開口反駁他。

宋音離登位的日子,算是定下來了。

從畫織的口中得到消息後,宋音離十分高興。這幾日她一直都在擔憂,怕慕容暄會因為群臣的反對而收回當初說過的話。

可是沒想到,她的願望就要成真了。

宋音離看向畫織,急切地問她,“暄哥哥是用什麽法子讓他們不再反對的?你可也打聽到了嗎?”

“奴婢聽說,皇上今日帶了兩只蛐蛐上朝堂,那些大臣争論的時候,他就在鬥蛐蛐,結果就将您登位的日子定下來了。”

畫織将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她。

“鬥蛐蛐?”

她皺了皺眉,那雙泛着漣漪的眸子劃過一絲疑惑。那種東西,慕容暄以前是碰都不會碰的,這個喜好是什麽時候有的呢?

傍晚,慕容暄過來找宋音離的時候,發現她悶悶不樂的,“今日可是個好日子,朕的離兒為何悶悶不樂的?”

“暄哥哥,離兒聽說你今日在朝堂之上鬥起了蛐蛐,又将那些臣子們訓了幾句,他們才答應下來讓離兒登上鳳位的,可是你以前從來不會碰那些東西的。”

慕容暄将她攬過來,輕輕捏起她的下颚,“就因為這個?”

她點頭,“嗯。”

“傻瓜,朕若是不尋那麽個法子的話,如何能讓你如願登上鳳位。”

聽到他這個解釋,宋音離的心中才明了,那不過是他用來對付那些大臣的一個計策罷了。

“這下,你可放心了?”

宋音離故作不悅拿開他的手,“離兒本來也沒多心。”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陪朕用頓晚膳。這段日子來,朕一直在朝堂上聽季中忱那幫臣子為了你的事争吵,可是已經好幾日沒好好用過晚膳了。”

宋音離急忙動筷,給他夾了兩塊肉酥,放到他面前的小蝶裏,“暄哥哥,離兒給你夾菜。”

慕容暄的嘴角現出一絲笑意,夾起小蝶裏的肉酥,放入口中。

...

在馬車內暈倒後,東方宛雲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了一處陌生的宅子裏。後來,靈惜出到外面打聽她才知道,這裏是蕲州城。

東方宛雲的心裏慌得很,她怕慕容暄的人會尋到這裏來,原本她是想立刻離開蕲州城的,可是轉念一想,若鏟除龍泉山莊的人真是慕容暄,那在她們昏迷的那兩日,他的人早就追到這裏來了。

待了幾日之後,她發現蕲州城內一片平靜,沒有人來追殺她們。

那時候,她的娘親也還沒醒過來,她們便暫時在這處宅子裏落腳。直到,東方夫人醒過來。

東方夫人一醒過來,便帶着她和靈惜一起去投奔陳劍之。陳劍之是七劍派的掌門人,與東方皓生前是摯友。

龍泉山莊被朝廷的人滅門,現如今她能信任的人只有陳劍之。

“陳掌門,我夫君在為幽州城的齊帝效命,可是我們龍泉山莊卻被朝廷的人滅門。如今,我是斷不敢帶着雲兒到幽州城去尋他的,我們母女倆只好暫時來投奔你了。”

東方夫人坐在椅子上,眼泛淚光。

龍泉山莊是她和東方皓的半輩子的心血,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她的心裏無比哀痛。

陳劍之的眉宇間亦是透着陰郁,過了良久,他才說道:“前幾日,我聽說東方兄在幽州城帶兵與慕容暄派去奪城的将士厮殺時,被...被慕容玄殺了,身上全是利箭。

後來,就得到了龍泉山莊慘遭滅莊的消息。我派了七劍派的弟子去尋你們,可是都尋不到你們的蹤跡。今日看到你們安然無恙,我也便放心了...”

他才知道,她們母女倆還未知道東方皓被害的消息。可是這件事,就算瞞得住一時,也瞞不了一世。

“陳伯伯,你,你說什麽?我爹他,他死了?...”東方宛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這個消息宛如一個晴天霹靂,劈在她頭上。

東方夫人亦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一直以為,東方皓在幽州城待得好好的,姜後是他的表妹,就算再怎麽樣,慕容玄都不會輕易對他下殺手。

陳劍之點點頭,“我也是在前幾日才知道的,好在你們沒有往幽州城逃去。”他的心裏,仍有餘悸。

“這個慕容玄,枉我夫君一心為他效命,最後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這深仇大恨,日後我必定要他血債血償!”

東方夫人握着桌沿的手在顫抖,臉上挂滿了淚珠。

東方宛如也是低着頭抽泣,想不到上一回在雲鏡苑裏的質問,會是她們父女倆最後一次見面。

待她們二人情緒穩定下來後,陳劍之才開口問,“弟妹,雲兒,你們是如何逃出龍泉山莊的?”

聞言,東方夫人才想起來,在她暈倒之前,有人趕到她面前替她擋開了楊晉的劍,還斬下他的一條手臂。

最後,剩餘的幾百個侍衛被他盡數斬殺,他的劍法極快,絲毫不輸他們龍泉山莊的劍法。

想必,定也是江湖中的佼佼者。

東方夫人将她暈倒之前知道的一切全都與陳劍之說了。

東方宛雲抹了抹眼角的淚,才開口說道:“那個人将娘親救下來之後,便走到暗室的門口,與我說外面已經沒事,不必在再在暗室裏躲着了。後來,我與靈惜一起帶着娘親要逃往幽州城時,突然在馬車內暈倒了,醒來後就是在蕲州城內一處陌生的宅子了。”

“那這麽說來,那個人已經知道東方兄被慕容玄害了,而且也知道龍泉山莊會有危險,不然不會趕到得那麽及時。如此說來,難道是慕容玄那邊的人?”陳劍之微微眯起眼眸。

東方夫人沮喪地搖了搖頭,突然眸間閃過一道厲光,她側過頭看向東方宛雲,“雲兒,你方才說那個人到暗室的門外叫了你一聲?”

“嗯...”東方宛雲點了一下頭。

“可是,我們龍泉山莊的暗室,除了我們一家三口知道之外,還有就是拿了我們龍泉山莊地形圖的姜後知道了。他何以會知道?”

她看向東方宛雲的眼中,已然帶有一絲寒意。她仍記得,上一回東方皓曾經因為劍譜的事到東方宛雲的雲鏡苑中質問過她。

東方宛雲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嗫嚅道:“我,我,我不知道...”

“雲兒,事到如今連你爹都死了,你還不說實話?!”東方夫人看着她,顫抖的臉上堆滿了怒意。

“破解青城派的劍譜是雲兒自己偷偷拿給淩大哥看的,那間暗室在哪裏他根本就不知道!”

東方宛雲将上次發生的事如實說出來。

“你說什麽?你怎可私自将暗室裏的劍譜拿給不相幹的人看!”

坐在一旁的陳劍之勸道,“弟妹,你就別怪雲兒,依我看,這件事跟她沒關系。就算是有關系,那個人也是将你們救了,并無其他惡意。”

東方夫人知道自己有些丢了臉面,便只好作罷。陳劍之給她們母女倆備下了一處院落,讓她們在府上安頓下來。

東方宛雲坐在軟榻邊上,拿出那枚镖記,對着那枚镖記問道,“淩大哥,到底是不是你救了我和娘親?”

淩暮時等身上的傷好,去到那處僻靜的宅子時,裏面已經空空如也,沒有了東方宛雲三人的蹤跡。

他在宅子內尋了一遍,發現她們的東西也全都沒了。心中才确定她們不是被慕容玄的人找到了,而是自己離開了。

淩暮時未在宅子裏多加停留,自從宋音離要封後的事定下來後,朱雀堂就開始忙碌了。

冷青梧說,慕容暄下了命令,要他把還在外面做事的朱雀堂弟子全都召集回來,為登後那天做準備。

宋音離曾經是慕容寒的妃子,慕容暄怕在她登位那日出什麽意外,所以除了宮內的侍衛和段詣朗手中的将士,朱雀堂的人全都得暗中保護。

從宅子裏離開後,他便動身去通知外面的弟子。

遇到東方宛雲,是他在外面通知朱雀堂弟子的第三日。那時候,東方宛雲正從藥鋪裏出來,東方夫人身上的劍傷還未痊愈,她從陳劍之的府上出來給她買藥回去煎熬。

出到藥鋪門口時,看到淩暮時從她眼前經過,她從藥鋪的臺階上跑下來,喊了一聲,“淩大哥!”

步履匆匆的淩暮時聽到叫聲,停下腳步,轉回頭看着她,“東方姑娘?”他以為,她們離開蕲州城了。

“你這是要趕着去哪兒?”她走上前問。

淩暮時等她走過來後,與她一同往前走,“我,正要去辦點事。”看到她手中的藥,他便知道她這是要買給誰的。

“上次你給了我一枚镖記,說若是我遇到危險時,用那枚镖記留下印記,便有人出來救我。那枚镖記我用過了,我也确實逃過了一劫。所以我想知道,那日到龍泉山莊內救我和我娘親的人是你嗎?”經過上次東方夫人的逼問後,東方宛雲對他也起了一絲疑心。

他握着長劍的手動了一下,爾後停下腳步側過頭看她,“龍泉山莊慘遭滅門的事我聽說了,可是等我趕到時,你與你娘親已經不見了,我去晚了一步。”他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一絲破綻。

可是,東方宛雲卻是笑了一下,笑裏帶着一抹涼意,“你若是真去晚了一步,為方才見到我時如此鎮定,仿若知道我還活着?”

他明明,就是在撒謊。

“我,我...”

淩暮時第一次面對她說不出話來。

“那天出現在莊內,救我和娘親的人根本就是你對不對?你知道我爹爹已經死了,也知道慕容玄會派人将我們趕盡殺絕對不對?而且,你也知道莊上的暗室的方位對不對?”

東方宛雲的這一連串逼問,讓淩暮時看向她的眸光漸漸暗下去。

他沒想到,自己會在她面前暴露得這麽快。

“對,那日是我到莊上去救了你們,也知道你爹爹被慕容玄殺了的事。你們要逃往幽州城時,也是我将你們帶到了蕲州城。”

什麽事他都說了,唯獨知道那間暗室的方位的時,他沒說。說到底,東方皓還是被他害死的不是嗎?

不過,就算不是這回,下次他也一定會将他殺了。慕容暄不會允許他的殺母仇人活在世上,他終究要替他辦事。

突然,東方宛雲抱住他,輕輕抽泣着說道:“果真是你救了我們。”霎時間,她又松開手,冷聲質問他,“你是慕容玄那邊的人?”

這下,淩暮時才明白她為何會有方才那一連串的逼問,原來她以為他是慕容玄的人。他看着她,搖了搖頭。

下一刻,東方宛雲又抱住他的腰,“我就知道,你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她哭中帶笑。

可是淩暮時的心裏,卻有些難受。他不敢擡手撫向她的背,怕他這雙染滿了鮮血的手弄髒了她。

“你娘的傷怎麽樣了?”

待她哭完松開手後,淩暮時開口問她。

東方宛雲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朝他彎起眉眼,“再養上幾日,應該就可以痊愈了。”

“那便好了。對了,你們不要想着去幽州城找慕容玄報仇,他那裏有霍弈城守着,你們去了只會自投羅網。”

“我知道了,我會把娘親勸住的。”她聽話地回道。

“那好,你回去了之後好好照顧你娘。”淩暮時囑咐她一聲,便從熱鬧的街市上離開。

東方宛雲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他每次都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

自從宋音離登位的日子确定下來後,宮南絮看到後宮裏每一個人都很忙,忙着布置宮道,忙着清理後花園,忙着換上喜氣的紅燈籠。

這一片喜氣洋洋,她隔着高高的宮牆都能感受得到。

她待在行雲宮裏,樂得清閑。

于是,無雙讓她學起了刺繡,別看她執劍時行雲流水,可是一拿起針線,卻是笨得不得了,往哪刺哪變樣。有好幾次,還刺到了自己的手。

每一次,無雙都十分緊張地問她,“校尉,疼不疼?”然後,拿出紗布仔細替她包紮好傷口。

她卻只是在被刺到手的時候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之後便面色平靜,看不出一絲痛意。

她想跟無雙說,自己受的傷還少嗎?可是又怕她心疼起自己來之後沒完沒了,便只好什麽都沒說。

短短幾日過去,她那十只手指頭全纏滿了紗布。

慕容暄看到那雙纏滿紗布的手,皺了皺眉頭,“朕不過是拿走了你兩只蛐蛐,你用不着這麽自殘吧?”

他将她的手握到手裏,來回仔細瞧了一便,知道沒什麽大礙後才松開手。

“您還說呢?屬下那兩只蛐蛐呢?它們可是為你立下了功勞,我這個主人,怎麽說也要給點賞賜吧?”

宮南絮揚起臉,十分得意地說道。

“好,你想要什麽賞賜,朕滿足你就是了。”他在她身旁坐下。

她湊過去,兩個人的鼻尖幾乎相對,她俏皮地開口,“我想要出宮去。”

慕容暄凝着她,冷冽的眸光劃過她清隽的面頰,“除了這一條,朕別的都能答應你。”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暗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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