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破局

華梅很快的就把消息給打探回來了。

華梅說，她跟着赫連慕好一會，最後看到他請了幾個壯實的男子吃飯。她偷聽了他們的談話，聽到那赫連慕說，說楚智清的華夫人有一荷苑價值千金，若到時候楚智清還不上錢，可以找人去那莊子，問華夫人要“小人”平嬷嬷憤憤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由于怕聲音太大被外面的人聽到，這一掌落下的時候，勢頭到底收了好幾分，“真想不到，那房的娘家人都來出手了”

楚華驕心裏也有怒火，但是更多的，卻是擔憂。

若赫連雲只是這點手段，要破了它，卻也容易。只是，真的就是這點手段麽？正月十四的那個冷亮的雪夜，母親臉上的悲傷和絕望，是因什麽而起的呢？赫連慕那時候出現是為什麽？還有那個她，她到現在都沒有動靜過。那麽是不是說，還有另一件陰謀還沒有發生，或者，是正在醞釀，但是自己，卻沒發現。

平嬷嬷并沒有心思注意楚華驕的神色，她凝着眉頭，雙手不停的捏着，在擔憂，在思考。這事，告訴自家夫人的話，那麽夫人必然會拿出剩餘的妝奁來替老爺還了那些高利錢鬧是鬧不起來了，可是老爺，未必就會心存感激，相反，他肯定還會覺得自家夫人的不好，留下私錢不予。所以，夫人那不能說，老爺那，更不能去提可，若是不告訴，那麽，當那些人鬧上門來時，事情一樣會被捅破，自家夫人看不得老爺受罪，最後走的，也是出錢的那一步。最怕的是，鬧上門來那些不善的，要是萬一有個沖撞，那夫人……

平嬷嬷左思右想，都覺不妥。

“梅嫂，你還看到別的了嗎？那個赫連慕之後有沒有再見別的什麽人？”楚華驕擡頭，問道。

“沒了奴婢一直跟着他，他後來，就去了一個女人那那女人應該是他的外室之後，就再沒有出來”

聽到華梅說到“外室”兩字楚華驕的眼睛一亮，她剛剛想好了破局的計劃，但如今，更完美的計劃，赫連慕自己送上來了。既然赫連慕要插手，那麽，也是該教訓教訓他了華梅自然看到了小主人雙眼發光的樣子。

平嬷嬷卻還是糾結在告訴不告訴的矛盾了，對于赫連慕的外室，只憤憤的“呸”了聲。

“嬷嬷，現在我們怎麽辦？總不能讓他們真的來鬧娘吧？”楚華驕看向平嬷嬷，扁着嘴巴，小臉滿是擔憂色。

平嬷嬷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看看華梅，卻也是想不出法子，除非，自己還錢？可老爺借貸的，又豈會是小金小銀，不動用夫人的錢，她一個做嬷嬷的，哪能還的出來。或者，就是……

“小姐，嬷嬷到是有個法子，就是，得委屈小姐”平嬷嬷猶豫的道，雖然話已說出，可是心裏，卻也老後悔，小姐的那只雞血玉手镯，那是多珍貴的東西啊。

但再珍貴，也不能和夫人以及夫人肚子的孩子比較“嬷嬷你說”

平嬷嬷一咬牙，道，“舅老爺當初不是送了小姐一只雞血玉手镯麽？”

“嬷嬷是讓阿驕把手镯拿給爹爹，讓爹爹去還利”楚華驕睜大了眼睛，眼中蓄着眼淚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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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知道小姐舍不得，可如今，也沒別的法子了吧。小姐總不願意那些人真的來鬧，然後把夫人給沖撞了吧梅嫂剛不是說了麽，那些人，可都是…… ！”平嬷嬷雙手環在腰處，比出一個壯實的身姿，“他們要是真的鬧上來，可怎麽是好”

還不等楚華驕表态，翠珠的聲音就在外響起，緊接着是玉福在問，“翠珠，有看到嬷嬷麽？”

“小姐，你先想想”平嬷嬷匆忙撂下一句，然後轉身向外走，邊走邊答，“在這呢，跟小姐說話呢，什麽事啊”

“夫人找您”

“哦，走走走別打擾小姐看書”

楚華驕的目光從門處收回，看向華梅，卻不想，華梅也正看着她，那眸子裏的深意，楚華驕如何會看不出來。

“梅嫂可是也贊同嬷嬷的主意？”楚華驕在華梅開口之前，先問道。

華梅卻不給正面答案，看着楚華驕，淡淡的道，“小姐贊同，奴婢，也贊同”

“那是舅舅給我的，我可喜歡了，真舍不得就這樣拿出去”楚華驕不舍的神情顯在臉上，頭微微的垂下，“可是不給的話，爹和娘都會有麻煩吧”

“梅嫂”楚華驕再擡起頭來時，眸子亮晶晶，眼神有着些向往，“前些時候，阿驕看了本寫游俠的書。你說，這個時候，會不會出現一位大俠來幫我們？那大俠教訓了那赫連慕，然後讓那些壞人，不敢上門來？”

“恩？游俠到真是有的，不過，不知道若是真有那樣一位游俠，小姐會希望，她怎麽樣教訓那個赫連慕，再怎麽樣教訓那些壞人呢？”華梅的臉上，有了絲很淡很淡的笑容。

她喜歡這個小主人這樣的主人對于他們這樣的武仆來說，是件幸運的事。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游俠，阿驕會希望她……”楚華驕看着華梅，笑的天真無邪。

……

子夜時分，華梅輕手輕腳的回到院子，才一進門，就有一身影閃出。這身影，這身影的氣息，她都很是熟悉，所以本欲後退的她止了步，五指成拳，帶着不重的力道，直向前打出一拳。

華厚沒有想到華梅會一拳頭打過來，忙的手掌相疊，去阻那來的拳勢，同時，右腳向後微微跨出一步，使腳下呈弓步，讓下盤更穩。

華梅見此，則收拳弓身，以腳向勾，直取華厚下巴。

如此，兩人幾來我往，一番交手，最後，以華厚的一個擁抱相結束。

“你去哪了？這幾天，你總是神神秘秘的”華厚從身後抱着華梅，雙手同時捂着她的雙手，她的手很涼，他很心疼。

華梅卻是沒有答話，小姐的早慧事，她不覺得應該說給華厚知道。他們做武仆的規矩，就是如此。可是他，另外一層，也是她的夫啊。

“厚哥，你覺小姐如何？”華梅一個轉身，向着華厚，神色嚴肅的問。

華厚微微詫異，“小姐？”才五歲的孩子，他從來沒想過她如何，不過她的妻子竟然突然有這樣的問題，就說明，她這幾日的外出，是和小姐有關系的。

“她是我們的主人，除夫人外，我要守護的，就是小姐，至于說如何，我不是太明白，梅妹，你想問的是什麽？”華厚道，同時将華梅的手牽起來，“我們進屋把，外頭太冷了”

華梅任由華厚牽着手帶她進屋，她知道，華厚再不會問問題了。

她的男人，看似木讷，但內在，卻是聰明的正月初十，楚智清緩過來。風姨娘沖撞了赫連夫人，并害其一直躺在床的事情，也就被提了起來。

但楚智清在“了解”了一番後，也說風姨娘不是有心的，那次的事情，不過是意外。性子沉穩能忍的赫連雲聽了，氣的差點摔了東西，最後一聲冷笑，閉上眼躺着，再沒有說什麽。

之後，赫連雲看等了又等的“鬧事”，卻沒有發生，她就使人以接楚九鳳回來為借口，去了娘家，想問問赫連慕，他怎麽還不動手。但文晴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讓她又悶又驚。

文晴說，大公子養外室的事情被人揭出來了，如今少奶奶在鬧，少奶奶的娘家人，也都不肯罷休，非要大公子把那女人和孩子都打死才成。赫連老爺氣的動了家法，但是對那個眉眼很像自己兒子的孫子，卻是不願意下手，甚至有了養在家的念頭，誰讓少奶奶這幾年，連續生的都是小姐呢赫連雲聽着家裏的這些事，既擔心弟弟的仕途受了影響，又責怪弟弟不應該在外養外室，真要是喜歡什麽人，直接納進門不就好了。除了這外，她最關心的，當然還是說好的事情，怎麽沒鬧騰出來。

所以她打斷了文晴的話，急切的問道，“先別說這些事，你先回答緊要的，大公子說了沒，怎麽那事，還不辦？”

文晴道，“大公子說，那件事情，做不成了。因為老爺借貸的那筆錢，已經有人替他還了。大公子還說，讓夫人你留心一下，因為他懷疑，是咱們這邊有人做了手腳，壞了這次的事。大公子說，是有一自稱游俠的人，先用他養外室的事情威脅他，從他那拿到錢後，卻不守信用的把事情仍舊給抖了出來。之後，那頭的人就拿到了楚老爺借貸本利錢。事情那麽巧合，自然不會是真巧合了不過他那邊也在查，總不能這樣就認栽了”

赫連雲聽完，閉上眼，好一歇，沒有說話。她腦子轉的飛快，将文晴帶來的消息，一一分析。是的，太巧合，反而不是巧合。可是，是誰會有這個能力做這樣的手腳？

風姨娘和春姨娘會做手腳，卻沒有這樣的能力華氏有那樣的能力，卻沒有那樣的用心平嬷嬷，能力和用心都沒有她懂的，應該是防範，而不似這樣的反擊那麽是誰，到底是誰？又或者，真是巧合？

文晴安靜的邊上站着，不急不噪，一直到赫連雲睜開眼，舌頭舔了下嘴唇，她才在赫連雲吩咐前，取了杯水，遞給赫連雲。

赫連雲喝完水，又靠着軟枕，閉上了眼，好一會，才有氣無力的道，“既然大公子這邊不成了，那，那件事，就去做吧”

第一次，文晴有了猶豫，她沒有直接應是，然後離開，而是問了句，“夫人，真的要那樣做嗎？萬一……”

赫連雲驀然睜開眼，眼神裏閃着兇光，“沒有萬一你只要按照我之前吩咐你的做，再讓那邊也按照原定的計劃實行，那就不會有萬一。真要是事發，也有我擔着”

文晴垂下眼，順從的應了是，但在她要開門前，赫連雲卻是突然将她叫住，“不，這件事情你不能直接去接頭，你找個機會，接觸下有福，讓他把消息帶過去”

“夫人，有福也要參與進來？”文晴擔憂的問。

“只要他帶個消息到那邊就好，具體什麽事，自然沒有必要，也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赫連雲的目光看着帳頂上的鴛鴦戲水圖，“文晴，你想個法子，将那有福拉過來，光傳遞消息還不夠，我需要他，徹底的站到我們這一邊”

“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