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放長線

平嬷嬷很心疼的用井水濕過的毛巾，給楚華驕敷着右臉。“疼不疼？疼嬷嬷就輕一點”

“不疼”楚華驕搖了搖頭，彎起眼睛一笑，安慰的道，“雖然聽上去那一巴掌很響，我的臉也通紅甚至到現在都腫了，但是實際上，真的沒有嬷嬷以為的那樣疼。嬷嬷你也是知道的，她的身體經了那件事，虛的很，哪裏真有大氣力，到是翠珠，可能傷的不輕”

楚華驕要去宜城，但她知道，自己想走，赫連雲必然不會同意。而楚華驕執意離開，行到也是行，問題是，赫連雲就可以拿這一行來說事，讓所有的人都說她楚華驕是個不孝的。

楚華驕人要走，也不願意要讓赫連雲拿這事來做文章，而自己也不想用龍龍的事情找借口。所以她要找一事，來作為自己離開家，去投奔外祖的理由。一個似自己是萬不得已的理由。

她故意的跑去蘭院激怒赫連雲。那女人到也不是個容易激怒的，楚華驕将話說的好難聽，她也只不過拉下臉，卻是沒有發大怒氣。一直到楚華驕戳到她的傷，說她剛死了孩子，以後自己生不出來了，才來搶龍龍，說她上次就想害龍龍，老天在看，見不得她心思歹毒，才收了她的孩子。

“你活該就沒有兒子”

是這一句，點燃了赫連雲的怒火。楚華驕刻意驕傲的靠近，成功的“領取”了赫連雲的一巴掌。之後翠珠按照之前的吩咐，潑辣的開始打，開始鬧，翠珠也真是有本事，單一個人，就把整長戲給撐下來了。雖然她挨了不少的打，臉上手上都出了血痕子，頭發也被扯掉了不少，但是關鍵的部位，如胸口小腹，都沒有傷到，反而是赫連雲那邊的，面上沒事，實際被翠珠在關鍵處傷了不少。

如今，楚華驕知道，自己能大大方方，安安心心的離開這裏，去到宜城。祖父那，春姨娘一定會把今天的事情報上去。她不擔心春姨娘，如今對春姨娘來說，那個妻位才是最重要的，那麽她就一定是要順着楚家最大的那個人的意思，而最大那個祖父，對赫連雲的不喜，春姨娘定然是知道的。

要是以後還有什麽壞她楚華驕名聲的事情傳出來，那今天赫連雲毒打自己和自己的丫鬟的事情，也能放出去，到是要看看，世人如何想一個剛沒了娘的孩子被不親生的母毒打的事？那赫連雲是聰明的對手，此刻，定然也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楚華驕想，這件事情上她能成功，也是借了赫連雲連番受挫，再加小産，心緒不定的勢，若是沒有之前事情的鋪墊，似赫連雲這樣聰明厲害的舵對手，肯定是一開始就能看透她楚華驕的意圖的。自己能去宜城，有大半的好，唯一的一個遺憾就是，楚九鳳，也能脫離了自己而成長。

楚華驕本是想壓着楚九鳳的，一直壓着，可如今，确是做不到了。不過也不要緊。楚華驕想，自己哪裏會永遠的留在宜城呢就是自己想，那個祖父，也定然是要将自己接去京都的。

楚氏的血脈糾纏在她的骨血裏，這一點，她也好，龍龍也好，都逃不了，掙不脫。但她能努力做到，将來到了京都，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保護着龍龍，活下去。

“華總管”玉福叫了一聲，楚華驕側頭，看到華總管從門外進來。

華總管的雙手緊緊的捏着拳，目光陰冷，一進門，目光就定在楚華驕的右臉上。若不是他也知道楚華驕這個丫頭的用意，他哪裏會讓赫連雲那個東西傷到楚華驕一跟毫毛。實際上，楚華驕所謂的用意，華總管一開始是不同意的。用華總管的意思是：那赫連雲算個什麽，他要帶阿驕走，就是楚家楚謹業在，他也照帶無誤。

楚華驕自然知道華爺爺說的是真的，但她不能同意華爺爺這樣強硬的帶自己走。未來的路還很長，華爺爺是不可能陪着她一輩子的。那麽這路上的行為硬傷，她，要留的越少越好。

“華爺爺”楚華驕小手自己按住冰袋子，笑着向華總管跑近，她看出他因為心疼自己而在生悶氣，心裏直覺得溫暖感動。

華總管蹲下身，将楚華驕摟住，随後伸手，在她的右臉上輕輕摸了摸，眼神裏，滿是心疼和憐惜。

“阿驕不疼，真的，瞧”楚華驕故意的将冰袋子拿來去，将臉肌動了又動，“真不疼”

“你個小丫頭”華總管的大手在楚華驕的手上摸了摸，他自然知道，小東西是在讓他安心。華總管原本的心裏以大小姐華氏為重，而如今，則是将對華氏的感情，延續在了楚華驕身上。就是對與那個小小的孩子龍龍，也沒有對楚華驕更讓他來的心疼。

“東西都準備好了，再回楚府那一趟，看還有什麽要拿的，我們就準備起程出發了”華總管道。

楚華驕想了想，楚府的垂福院裏，她沒有什麽要拿的，此刻想起來就覺得好笑，那個生活了近四年的楚府，居然沒有什麽她要帶走的東西。

“我想去我娘的墳上看看，家裏那邊，我沒有什麽東西要帶的了”楚華驕将小腦袋靠在華總管的肩膀上，想着要理解，一絲酸楚，到底還是湧了起來，“粉荷和墨葉，爺爺安置了麽？”

華總管點了點頭，“已經給了她們賣身契，送她們回家去了”

“小姐”玉喜從門外進來，跪到楚華驕的面前，神色遲疑，似是有話要說。

平嬷嬷，玉福等人，都吃驚的看着玉喜。

楚華驕到是不吃驚，雖然母親的死，最後并沒有和玉喜關聯上，但是楚華驕一直覺得，玉喜身上，有問題存在，怎麽樣的問題，她不清楚，只是留她在身邊，總是不妥的。她本想着帶了玉喜回宜城後，就把玉喜在那找個人家打發，可此刻看來，玉喜她自己，竟是已經有了想法。

華總管也是深意的看着玉喜，從上次交談後，他也使人查過玉喜，甚至盯過她一段時間，可惜什麽也沒有發現。但是憑着他多年看人的經驗，華總管也覺得，這個玉喜，似乎不是表面看的那麽簡單。

“你說吧，什麽事。”楚華驕看着玉喜，笑着問道。

玉喜跪在地上，垂着頭，到楚華驕問她，她才擡起頭來。

“小姐，奴婢不想去宜城”

此話一出，平嬷嬷等人的神色更顯驚訝了，跟玉喜一直關系不錯的玉福甚至急着上前扯了她的肩膀，焦急的問，“玉喜，你說的是什麽話啊難道你要一個人留在這裏？”

“是啊，玉喜，你是為什麽啊？”平嬷嬷也很是焦急，玉喜是她看着長大的，如今能回到主家多好，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受那赫連夫人的氣呢“奴婢想留下來，給夫人守墳”玉喜的話，堅定裏透着哀傷，不似作假，同時随着話語一起的，是她重重的一記頭。她長磕不起，“求小姐成全”

華總管的神色裏這才有了驚訝，楚華驕的心裏，何嘗不是如此，她猜過玉喜要自請留下，但是沒有猜出，玉喜留下的理由是給華氏守墳。華氏的墳，以後定然是要遷去福州的，但短時間內，絕對不會移，難不成，玉喜想這幾年都守着。

“玉喜姐姐，可是我舍不得你”楚華驕走上前，拉住擡了頭的玉喜的手，神色露出不舍，“我走了，那個女人來欺負你怎麽辦？而且守着，又要守到什麽時候呢難道姐姐就一直不來找阿驕了嗎？”

“奴婢沒有想那麽多，也沒有想過以後的事情”玉喜搖了搖頭，神色無比的誠摯，“奴婢只是想留下來守着夫人。”

到是個圓滑的答案楚華驕心想。她不舍的扁扁嘴，抱住了玉喜的脖子，看似在舍不得，實際上，腦海裏在“放”還是“不放”間斟酌。

不放，則徹底的斷了玉喜以後可能的“多事”；放，則自己以後能不能捏住玉喜這枚棋子，就算是捏不住，又要怎麽樣的物盡其用。

不知道這一世的玉喜，還能不能風光做到楚家的管事娘子？若她背後有人，又是什麽人？

“好吧，我答應你”楚華驕最終選擇了“放”，玉喜身上現在的迷霧太多，線索太少，她什麽也看不出，掐斷玉喜，也只是斷了一個玉喜，如果她身後真有什麽秘密什麽人，那就随着自己的一掐，再查不出來了。索性的放出去，看看最後，能收到怎麽樣驚喜又意外的結果。

楚華驕想。怎麽說，玉喜她的賣身契，還是在我手上的。就算以後真的捏不住，又發現她是個不好的，那時候在發落也不遲。

同時，蘭院的赫連雲急急的出了門，去找弟弟赫連慕。她已經意識到這樣走錯了一步，如今那小東西要走，自己還真是攔都不能攔。若是自己強行将她留下來，留不住不說，自己的名聲，肯定就要懷了。

“真是什麽樣的人生什麽樣的種”赫連雲咬牙切齒的說。

“不，她比她娘要厲害多了”楚九鳳也是磨着牙，只是一想到楚華驕，她就想到自己在靈堂那一夜被訊的事，那一夜的譏笑訓斥，在楚九鳳的心裏，到底留下來一些陰影。

“哼，再厲害，我也不會讓她有命活着到宜城的”赫連雲的手一緊，疼的楚九鳳哎呀一聲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