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雲爍臉一黑。
但又沒有确切合适的話來反駁鄒嘉嘉。
原想說你是把老子這個昔日世界冠軍當成以前shield那群廢物了嗎需要躺在擔架上讓別人擡着打槍,但又一時語塞。
媽的好像真拎出來掂量掂量自己也沒什麽把握比別人強到哪去。
只能把問題轉交給擔架師傅,他看着路輕,“擡得動嗎?”
好在路輕有足夠的求生欲,“您這話說的,我何德何能擡您啊,是您纡尊願意和我當隊友了。”
此話不假,當年在evilmonster戰隊就有這麽一句話:雲爍在,江山在。
《pubg衆神錄》中記載,是役,evilmonster上将雲爍于光明頂中遭數人圍困,進退維谷。左膀右臂重傷倒地,孤立無援,艱絕之境。
倏然,數發連狙響徹山谷,一人打出大軍壓境之勢。風卷殘雲摧枯拉朽,擊斃敵軍三人,打爆吉普一輛。
光明頂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自然,這都是文案。
但無論如何,他已經一年多沒打過比賽。年輕的新晉戰隊像雨後春筍,不僅是august,還有上個月剛剛建隊的myh,據說平均年紀十八歲半。
“擡得動就行。”雲爍站起來,随便拽了兩下隊服,“擡得動就擡吧,曾經我以為自己一無所有了,沒想到如今還有一張臉可以觍着上賽場。”
說完就走了。
鄒嘉嘉左右各看了眼路輕和舒沅,蹦起來大喊了一聲“耶”,然後沖過去一個彈射起步從後面抱住雲爍。
退役那年說得潇潇灑灑頗有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樣子,萬萬沒想到這才一年多,又得背上外設打比賽。
路輕記得那天雲爍的心情很平淡,很淡然,很……像是陷入了某種情緒,也可能是某種回憶。總之沒有對于賽場的抗拒,更沒有激動。
他沒有去問,畢竟每個人都有一些不想被觸及的事情。
春季賽的賽前訓練第一天。
其實雲爍一直保持着較好的手感,這一年多他雖然沒有打比賽,但只是不打比賽,游戲還是打的。
但是……
“路輕,差不多得了。”雲爍無奈,這人跟倉鼠搬家似的,一波波的把止痛藥大狙配件繃帶防彈衣從房區往外背。
“不要了嗎?”路輕問。
這待遇,不知道的還以為雲爍官大一級壓死人,拿路輕當苦力。遂偏頭看了眼路輕的電腦屏幕,“這位小兄弟,你有沒有考慮一下給自己找個頭盔呢?”
聞言,路輕看了眼雲爍腦袋上的二級頭,會意,“懂了,末将去去就來。”
路輕的原計劃是找個三級頭給雲爍,讓雲爍把腦袋上的二級頭換給自己。但三級頭又不是汽油桶,哪兒就那麽好找了。
窮盡幾棟房子,他頂着個一級頭回來了,“卡圈邊嗎教練?”路輕問。
“不卡,去中心點占房區。”
占據安全區的中心點,在下一個圈也有着主導優勢。俗話說有槍就是草頭王,雖說這話是形容土匪的,但生存游戲裏誰又是君子呢。
“不過你這槍是不是寒酸了點兒?”四個人朝中心跑,雲爍看了眼路輕,“兩把?你這位置狀态調整得挺快。”
路輕笑笑,“我還有一背包的雷。”
這種東西就不是跟你講道理的,扔雷更是個技術活。尤其是攻房子的時候,“嘉嘉我數到三一起扔。”路輕說,“雷響我們三個一起進去把他rush了。”
“三個?”雲爍難以置信,“我是缺胳膊少腿了嗎?我是什麽需要特殊關照的殘障人士嗎?路輕?”
被點名,路輕故作鎮定,“教練稍安勿躁,我們先莽,你幫我們架正e車庫的槍。”
雲爍轉了個方向,開鏡,正e方向的車庫好像真有人,“哦……行。”
複出說來簡單,左不過就是黃袍加身被逼無奈,複出第一場打什麽成績都可以被原諒。這個圈子說嚴格的時候是真嚴格,連個配件帶錯了都能在直播間罵出順口溜。但說這些人寬容的時候也的确寬容。
東方體育中心,梅賽德斯奔馳館。
春季賽,選手通道。
選手走的快速通道被警戒線拉起來,往往會有粉絲聚過來拍拍照什麽的。當然也少不了一些應援手幅,看上去就能知道電競人對寬容,比如──
雲爍勇敢上,不行找個廠。
昔日狙神一打三,賽後螺絲廠上班。
我們狙手是教練,兄弟麻煩演一演。
讓人看了真是壓力全無呢。雲爍排隊進場的時候看着這些人舉的手幅,一時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但還是笑了,再次不能次到這兒了吧。
pubg春季賽賽事直播間今天被烈火tv提到了首頁,兩位解說在鏡頭前,一聽到導播的“開始”兩個字,就相當激動地開口了,“歡迎來到pubg春季賽現場!”
“今天我們的現場的選手中有一位大家熟悉的老将!”
“全球總決賽的冠軍狙擊手!”
“退役後複出的em教練──雲爍!”
觀衆席裏甚至有人偷偷抹起了眼淚,現在的人們總愛把爺青結三個字挂在嘴邊。某個動漫完結了,爺青結;某個巨星結婚了,爺青結;某個選手退役了,也是這三個字。
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的青春在完結,路輕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後面的雲爍,他退役的那年,鋪天蓋地的爺青結。那年路輕十八歲,他剛聽說雲爍退役的時候還以為是造謠。
雲爍統治了一個年代,他的集錦在小破站上的标題是《狙神來過人間的證據》。退役複出的選手也不少,但他那年退役得太決絕,雖是風輕雲淡的一句告別,但莫名的讓人覺得他不會再回來。
就像那些說得轟轟烈烈的人,往往依依不舍。反而像他這樣空留一句再會的,才是後會無期。
賽前采訪。
說是賽前采訪,其實也就是各平臺的電競媒體舉着攝像機從選手通道追到選手休息室,“請問雲爍對于這場比賽有什麽期待嗎?”
“請問雲爍,是戰隊給了壓力讓你複出的嗎?”
“有信心面對老隊友餘子慕嗎?em戰隊還會繼續招募突擊手嗎?”
直到到達了選手休息室門前,路輕準備打開門直接把他教練塞進去的時候,雲爍轉身了,他禮貌地朝攝像機笑笑,回答,“希望每個人都全力以赴,賽場見。”
說完他給路輕使了個眼色,路輕拉開門順便側了個身位讓給他,他直接進了休息室。
松了口氣。
“十分鐘去抽煙上廁所。”雲爍靠在沙發裏,“回來的時候順便給我買瓶咖啡。”
路輕嗯了一聲,從外設包裏掏出煙盒,“沅哥抽煙去?”
舒沅聳聳肩站起來,“走。”
這個時間走廊的吸煙區有不少選手,不巧,餘子慕也在。他已經穿上了augsut的隊服,還是那副沉默的表情,只是現在看着更顯陰郁。
他也看到了路輕和舒沅,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吸煙區裏的人在聊天,依稀聽見有人聊着雲爍複出的事情。路輕攏着打火機點上煙,眯縫了一下眼睛。不動聲色地記下了那些嘴裏不幹淨地嘲諷雲爍老年狙手的幾個人。
“那個是什麽隊?”路輕問舒沅。
舒沅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哦,al,就是買了棍哥的。”
“嗯。”路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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