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雙生鈴

自那日後, 容見便很期待下雪了。

本來第二日就準備去上學了,容見病得不重,自認為歇一天也就好了, 況且齊先生有前言在先, 長樂殿也沒将他病了的消息傳出去。沒料到太後那邊又傳話過來,說少監的意思是公主主持了祭典, 當沐浴更衣, 清修三日, 更顯誠意。為了這麽點事和太後對線實在沒有必要, 容見被迫放了幾天假。

清修的幾日, 容見也沒歇着,依舊用心讀書。他不是真正毫無顧忌的鹹魚,可以鹹得很理所當然的那種。頂多是長時間上課後放假會躺上一兩天, 什麽都不做,而若是別人有所期待,而自己也有所承諾,就算沒有人逼迫管束, 他也會學習努力。

所以甚至點燈夜讀, 想把之前出門玩的缺課也給補上。

明野作為一個侍衛, 不能每日拜訪, 所以兩人恢複了從前的見面方式。

掩人耳目, 偷偷摸摸。

自從被明野抱着飛了半個上京城後, 容見就收起從前的擔心了,不在覺得明野會被侍衛抓住。

明野來的時候,會帶些青雲坊的點心。容見很喜歡, 但也只是嘗嘗, 不能多吃, 剩下的由明野解決。但也會有點疑惑,點心是從哪來的。

于是便直接問了,想到了就問,他對明野沒有防備。

明野說得了很多賞賜,月奉也有所增加,因青雲坊在上京城中很出名,負責送貨或者采買的太監也會偷偷購入,再到宮中轉賣,小賺一筆。

容見很輕易地信了。

他就像一個被人投喂的小貓,到了點就會去窗戶邊等着明野。

明野有時候會想起八月末的事。

當時種種似乎還近在眼前,容見想要将他調離身邊,似乎很是忌憚。

他為什麽會做那樣的打算?

如果是才到了這裏,想要遠離原來熟悉的人,最先動手的應該是長樂殿裏的人。

明野沒有繼續深思下去,因為容見朝他伸出手,很小聲地問今天點心是什麽。

被投喂了點心過後,容見非常滿足,飽暖思□□,他覺得不能這樣,于是一邊同明野說話,一邊繼續寫作業。

對于青雲坊當日的事,容見還很忿忿不平,他問:“那個人到底是誰,那麽嚣張?”

明野聽了,平淡地答道:“一個富家子弟,似乎是喝了酒發瘋。殿下不必理會。”

“聽那樣的人或事,髒了耳朵。”

容見有些憂愁:“總感覺他這事很熟練,也不知道多少人遭了殃。”

大庭廣衆之下都敢拽人進門,看樣子根本不把天理王法放在眼裏。

容見想,如果知道是誰,下次還能找機會碰瓷,将那個人關在牢裏或是圈在廟裏,不許他再出門禍害別人也好。

但也就那麽見了一面,他對宮外之事又一無所知,只能這麽先放下了。

容見輕輕嘆了口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明野說話。

其實容見的思路本來還算順暢,可明野一來,他就不太能寫的下去了。

是他錯估了自己的專注力,不能怪明野。

然後擡起頭,想問園子裏的梅花開了沒。

又想着怪不得古代人天天賞花賞雪詠物詠志,主要是也沒什麽別的娛樂活動。

明野正準備開口,卻忽然扣住了容見的手腕。

容見一怔,手也抖了下,墨點便落在明野的手背,沒有将寫了一半的作業弄髒。

明野沒管那滴墨,他慢吞吞地松開容見的手腕,退了回去。

容見慌慌張張地說了句“謝謝”,又講“對不起”。

明野垂着眼,任由容見急急忙忙拿來絲緞帕子,替自己将手擦幹淨,又猶豫着要不要叫水淨手。

他一偏頭,就看到容見露在外面的後頸,如上了釉色的白瓷一般細膩無暇。

容見表現得過于放肆了,靠近的時候,兩人貼得很近,穿得是很貼身的綢緞,将身形顯露無疑,連胸口都是空蕩蕩的。

要麽覺得明野是瞎子,要麽覺得明野是真正的君子。

明野搭着眼簾,望着眼前一片白膩的皮膚,漫不經心地想着什麽。

可惜了,他既不是君子,也不是瞎子。

沐浴更衣,靜心三日後,容見終于重新上學,就像每一只不太鹹的鹹魚,容見對上學這是既充滿期待,又擔心跟不上進度,被齊先生批評。

但總歸是要去的。

周姑姑正在為容見打理衣領和頭發,又随口念叨着:“日子過的真快,一轉眼就到臘月了。到了年底,要辦的事可就多了。”

往常的年份,長公主都無事可做,連筵席都不出席。但是容見穿過來後,在持續不斷的努力下,逐漸讓成婚之事都擡到明面上了。

一想到這事,容見就想嘆氣。

待一切打理完畢,周姑姑似乎想起來了什麽:“對了,各處的年禮也要送上來了。聽說還有朝賀的外族,宮中正要安排接待,恐怕要進來許多外人。殿下行走時小心些,別被人沖撞了。”

容見應了聲,心裏惦念着今天的功課,沒太記着這事。

今年的冬天雖然不太冷,連雪都未下,但畢竟是十二月了,寒風凜冽,走在路上也被吹得臉疼。

書齋裏的炭火不算暖和,這是先生們的意思,太熱了就睡過去了,現在這樣反而能保持清醒。

容見拿着筆,也覺得有些凍手。不過同學們都是如此,他也沒有搞特殊待遇。

直到下課的時候,四福遞了個暖和的銅手爐過來,容見趕緊将手貼上去,舒服得迷着眼,問道:“你從哪找來的?”

四福道:“明侍衛給的,說您手冷。”

容見呆了呆,将銅手爐放到了桌上,兩只手抱着,下巴也貼了上去。

有的時候,他覺得明野在宮中的人緣不好,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為以明野的聰慧和能幹,以及日後的成就來看,幾乎不可能落到那樣的境地。

都是那些人有眼無珠,自己要對他好一點。

容見這麽想着,将手中之物握得更緊了些。

午休下課,容見照例留在最後出門,站起身時才發現書齋靠後的一排坐了個人,打眼一看,竟然是那日在青雲坊撞見的目擊者。

陳玉門驚惶至極,臉色煞白,看起來已經好幾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容見蹙着眉,想了好一會兒,他一貫不太記得名字:“你叫什麽來着,門……陳門……”

這名字也太怪了。

而在陳玉門看起來,這無異于一種警告,上位者漫不經心,不把自己看在眼中,随意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吓得魂飛魄散,戰戰兢兢道:“學生是陳玉門。”

想起當日的事,陳玉門就悔不當初。他與蕭樘并沒有什麽深情厚誼,就是過年時在宴席上見過幾面的遠方親戚,往上數族譜都要數到八輩開外的那種。他爹三番四次警告自己,不許和蕭樘那樣的人來往,陳玉門也沒牢記在心,就是不好違背他爹的話,平日裏都不來往。

那日确實是湊巧,他上完課後回家閑極無聊,又被他爹罵了一頓,說是功課太差,內心郁悶,蕭樘正好上門替貴妃傳話,兩人正撞上了,蕭樘說看他灰頭喪臉的,不如出去找找樂子。

陳玉門心裏憋着氣,加上又真想瞧瞧外面的樂子是什麽,一賭氣就和蕭樘出去了。

剛到了那,陳玉門就後悔了,覺得烏煙瘴氣。後來嘴沒把門,一不小心提起長公主,更是不敢再開口說話。直到在外面瞧見了長公主本人,又被威脅,回去後簡直是寝食難安了。他爹瞧着陳玉門那可憐模樣,都沒再提他出門跟着蕭樘胡鬧的事,只讓他下次不許再這樣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本來這麽輾轉反側了一天,陳玉門想着大不了挨他爹一頓打,從書齋退學,沒料到傳來蕭樘的死訊。

聽說是乘船夜游錦水湖時,喝醉了不小心跌進湖裏,就那麽溺死了。

蕭家人不能接受,蕭貴妃連皇帝都求了,錦衣衛查了兩天都沒查出什麽蛛絲馬跡。

确實是死于意外。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長公主當日以去護國寺為由出了宮,實則在青雲坊與人見面,陳玉門又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有要事相商,說不定是颠覆目前朝堂局面的大事。沒料到離開之際竟被蕭樘撞上,于是蕭樘就那麽死于意外。

那,長公主會放過自己嗎?

陳玉門渾渾噩噩地等了幾天。他不敢把這事告訴他爹,想着長公主既然有如此手段,自己将消息洩露出去,父親必然有所異動,被長公主察覺,到時候怕是牽連到家裏人。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先求求長公主吧。

想到這裏,陳玉門誠惶誠恐道:“殿下,學生再不敢了。”

陳玉門還用了點小心機,他以學生自稱,希望喚起容見的同門之情。

雖然容見本來也沒打算對他怎麽樣。

陳玉門道:“蕭樘已死,當日之事,絕不會有旁人知曉,學生以身家性命發誓,必定守口如瓶,至死不會吐露一句。”

容見愣了一下。

當日那人是蕭樘蕭家人,他竟然死了。那是他倒黴,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容見很快反應過來,他雖然在演戲一道上沒什麽天賦,但好歹親身實踐數月,有了長足進步,已可以自如地調整情緒,外人輕易看不出來馬腳來。

而眼前這個陳玉門,十成十是覺得蕭樘是自己殺的。

容見不會同情蕭樘這樣的人,只會覺得老天有眼,報應不爽。

某些時候,容見也會很功利地迷信一下。

他這麽想了片刻,陳玉門久久等不到他的應答,偷偷瞄了一眼,被容見抓住了。

陳玉門像是看着貓的老鼠,吓得趕緊縮回洞裏。

容見依舊是笑着的,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不達眼底,将一個狠辣大魔王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他慢條斯理道:“既然如此,本宮也不是那等草菅人命之人,不過,但凡有一絲風聲,你的命……”

陳玉門聽出他話中意思,連連道:“懂懂懂。”

容見的話一頓,繼續道:“你既已知道,以後須得給本宮辦事,先在書齋裏用心讀書,留做他用吧。”

能留下一條命就謝天謝地了,陳玉門趕緊道:“學學學。”

容見是覺得他本性不壞,膽子也不大,還有空偷跑出去和蕭樘玩,估計是太閑,多學習就好。

齊先生應當感謝自己,容見想着,讓書齋裏的一個學生迷途知返了。

當然,容見不會知道陳玉門日後的命運,他也不記得這麽點小事。陳玉門是在《惡種》裏出場過的一個小人物,這是他與蕭樘的第一次見面,也是他日後放蕩頹廢的開始。人一旦嘗到了享樂的滋味,堕落起來是很快的。

他和蕭樘混作一處,也學了那樣的惡習,不再讀書,成日游樂。蕭樘怎麽可能将他當做自己人,有一次失手殺人,将罪責推脫到他的身上,被衙門判處了流放。陳玉門沒有殺人,但父母對他的言而無信早已失望,以為他真的到了那樣的地步,只覺得他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并未求情打點。而當時大胤早已搖搖欲墜,衙役也于流放途中逃跑,卻沒給陳玉門解開鎖鏈。他出身清貴,前半生無憂無慮,衣食不愁,前途廣闊,最後卻是凍餓交加,死于破敗的城隍廟中。最後留下的不過是好友口中的一聲嘆息,說他在繪制地圖,制定路線方面頗有天賦,他的父親卻對此不屑一顧,不許他學這些旁門左道。若是還在人世間,倒是可以一同為主公明野效力。

而如今蕭樘溺水死了,陳玉門又被高深莫測的容見吓得不輕,日後只有好好讀書,為長公主做事,保全性命這一個念頭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時至深夜,上京城門卻忽然大開,一條長長的車隊等待入京。

那車隊與大胤的頗為不同,駕着的馬極為高大健壯,且每一匹都是如此,沒有稍次一些的,只有更好。

這是北疆來朝賀的車隊,守衛看到車上的标志,懶得理會不說,甚至呸了幾口唾沫。

大胤與北疆仇深似海,這是前朝遺留下來的,未曾消解的仇恨。

總有一天将有一戰。

前朝積重難返,也有與北疆羴然人年年征戰的緣故。容士淮起義之時,北疆內部幾個部落也矛盾頻發,四分五裂。所以登基之初,容士淮來不及整頓朝中世族,暫且敷衍,就是為了專心對外,在北疆邊屯田備兵,準備趁着北疆部落動亂,一舉拿下,将他們趕回幾十年前的草原去。

但容士淮死得太早了,早的還未布置完,更談不上用兵。而對于費金亦而言,自登基過後,根本沒空理會北邊的事,甚至開口與羴然人講和。他認為有崇巍關這樣的天塹,易守難攻,北疆羴然人縱有鐵騎,也無法輕易大規模入關,至于飛騎騷擾,掠奪百姓,只是一些小事。

攘外必先安內,費金亦對于千裏之外的事沒有興趣,他要的是身下寶座。

接到北疆科徵闡部将要入京朝奉的消息時,大胤上下難以相信,因為雖是表面講和,但實際北疆狼子野心,一直未加遮掩,只是暫時沒有大規模用兵。

但既然來了,也無法視而不見,拒不接待,這樣有失體面。

今夜太晚,無法入宮,官員将北疆的車隊安排在會同館歇息,休整過後,再談入宮事宜。

來訪的車隊由科徵闡部的十四王子達木雅領頭,他是這次拜見大胤的使臣。

達木雅走下車,擡眼看了一圈周圍,他是第一次來到大胤,從前他只從師父口中,以及書籍中聽聞過這些。

草原上的風光很好,可他從未見過這麽精巧的亭臺樓閣,連屋檐一角都這麽精雕細琢,這是他夢裏的大胤。

達木雅的胸口都熱了幾分,與一般羴然人不同,他的情緒非常內斂,開口時是很标準的大胤官話:“師父,您從前的舊宅在哪裏?我看能不能托人買下來,總不好叫旁人占着。”

車中走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和羴然人不同,沒有直至老去也依舊健壯的身體,他顯得有些矮小,背是微微弓着的。

他開口道:“蘭亭,不急。”

蘭亭是他給達木雅取的字,他是達木雅的先生孔九州。

達木雅是可汗第十四個兒子,在大胤幼子總是能多得些憐愛偏寵,而在草原上卻截然相反。達木雅的年紀太小了,他能拿得起刀的年紀,比他年長得多的兄長們早已陪着父親征服各部,建功立業了。達木雅錯失那樣的機會,也得以存活下來。在他上頭的哥哥死了五個,有一個斷了腿,不能再行走,還有一個瞎了只眼,幸運的是還能上戰場。

達木雅沒有那樣建功立業的機會,北疆上的部落重新統一,他們尊他的父親為可汗,他的兄長們手握重兵,每個人都戰功彪炳。

達木雅的母親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出自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部落,作為禮物被送到科徵闡部,當初來的人有八個,只有她活下來順利生下孩子,留在可汗的帳中,別的人要麽死了,要麽被賞賜給了下屬。

她能看得清形勢,知道一旦整頓各部,下一個目标就是關內中原。

達木雅七歲時擁有了來自大胤的師父孔九州,他像對待父親一般尊崇這個人。

孔九州是前朝遺臣,他誓死不為新朝效力,寧願投靠外族。

孔九州教達木雅讀書識字,教會他道理,教他朝政上的缺漏之處,教他如何利用這些達成目标,也教他中原人的一切弱點。孔九州如此仇視這片土地,他希望這裏被外族毀掉。

達木雅扶着他下車,恭敬道:“都聽師父的。”

回到房間後,一旁的帶刀侍衛阿塔為達木雅整理床鋪,也探查周圍是否有陷阱,達木雅則在燈下寫信。

他寫的一手好字,是非常标準的館閣體,得花大功夫才能練的出來。

阿塔也會大胤話,只是說的沒那麽标準,他問達木雅要做什麽。

達木雅沒回答,只是将信封口,随意道:“阿塔,你還以為自己真的是上京給大胤皇帝朝奉的啊?”

阿塔不明白他的意思。

達木雅嘲弄道:“王朝命運,竟系于一個公主身上。”

“真想看看她是個什麽模樣。”

對于外族朝賀一事,容見最初的印象是內務府送來的東西。

這次是外族奉上的,與平常地方送來的不同,更顯得稀罕新奇,所以太監副總管花喜端着東西,親自送到長樂殿。

容見從書齋剛回來,正好撞上人送東西來,對方笑意盈盈,容見也不好意思讓人放下就走,便坐在一旁聽了。

靈頌也立在一邊,陪侍左右,她負責看管容見的私庫,外族年禮這樣重要的東西,自然要細細查看一遍。

內務府的太監口條是好,将挑來的幾十樣東西來龍去脈,發展過程,連帶着民間傳說,地方習俗都記得一清二楚,一一說了出來,容見本來覺得是浪費時間,後來聽得也很有意思。

花喜讓人呈上最後一樣東西,之所以放在最後,不是因為有多奢侈華美,而是非常有趣新奇。

容見也很期待。

花喜解開紅布,托盤上擺着的是一對鈴铛,看起來是白銀質地,卻又有些黯淡,像是放了多年的玩意兒。

容見問:“這是什麽?”

花喜得意地介紹道:“這是南愚送來的雙生鈴。這鈴铛是南愚內特有的寶石礦物制成,乍看起來是很平常,但兩只鈴铛平常佩戴起來是不響的,只有同時佩戴在兩人身上,靠近之時,才會發出響聲。可若是一旦貼近,便又會恢複寂靜。”

容見聽了後覺得果然很新奇,也沒琢磨出來什麽科學原理。但《惡種》這個世界觀吧,好像本來也不是很科學的樣子……

這個鈴铛,好像有個別的用處。

容見豁然開朗,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對花喜道:“拿來給我看看。”

又将其中一個遞給靈頌,果然他們倆手指接觸時,再搖晃這個鈴铛也不會響,而一旦分開,行走之間,鈴铛叮當不止。可若是靈頌去了屋外,鈴铛又重新沉寂下來。

容見:“哇。”

做太監做到這個份上,說不會奉承人是假的,花喜笑道:“殿下日後成婚,與驸馬各自佩戴其中一只,到時候靠近時就泠泠作響,豈不是天作之合。”

而後面的話,容見都沒太聽清了,因為他打算好這雙生鈴的用處了。

那個時候,他對明野說,如果生病了,可以叫自己去陪他,但不要動手,會留下痕跡。

事後想一想,容見又覺得這麽做不太對。

生病時的明野不得不保持警惕,他耳不能聽,眼睛也不能被人看到,萬一真的有外人圖謀不軌,豈不因此讓惡人得逞。

可有了這對鈴铛就不同了。一旦靠近,就會自動響起,可以提醒明野來的是自己。

除此之外,都不是容見。

容見露出一個很柔軟的笑來,他要把其中一個送給明野。

作者有話要說:

想澀澀了(指我想看明日見搞澀澀

感謝追文,評論抽二十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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