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翌日葉吟風醒來之時,懷中的晏霜天尚在沉眠中。
相遇以來,二人同床多次,這種情形卻是極難得的。葉吟風自也知道緣故,自己昨晚,真是将他累壞了。
只怪感覺真是太美……
說來也奇怪,按說這人經驗甚少,極是生澀,真要論起來,真真是什麽都不懂,但偏偏,葉吟風卻覺得,自己埋在他的身體裏,看他懵懂動情,與他纏綿交融,滋味真是無比美好……
葉吟風以手撐頭,靜靜凝視着懷中人的睡顏。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張臉似乎越來越耐看了,難道真是看熟悉了的緣故?
過了一會兒,懷中人慢慢張開了眼睛。
葉吟風知道這人平日有早起練功的習慣,但畢竟今日狀況特殊,遂道:“還早,再睡一會兒。”說着将手蓋在了對方眼睛上。
許是确實疲憊,晏霜天擡手将他的手拿下來,默默看了他片刻,倒是聽話地繼續閉上了眼睛。
葉吟風滿意一笑,倒也閉上眼睛,摟着他跟着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然不早。侍女們已在外候着,晏霜天起身叫她們進來,她們便端了一應洗漱之物過來,朝晏霜天行禮之後,又笑眯眯地齊齊喚葉吟風“夫人”。
葉吟風被朱砂叫得多次,倒也尚能适應,在心裏安慰自己道:反正昨夜是我做你們宮主的夫君,今日面上委屈一下,做一下他的夫人又如何?好男兒當得能屈能伸才是!
在侍女的伺候下,二人雙雙打理好自己。葉吟風瞧着晏霜天又是從前的白衣黑發,教主風姿,不由得想到昨夜那人紅衫半褪,眼中水光盈盈的模樣,心頭忍不住一陣蕩漾,又莫名有些得意:無論如何,現在的白衣也好,昨夜的紅衫也好,至少目前,這些可都是我的!
用完早膳,葉吟風便跟着晏霜天來到了總壇大殿。雲夢宮一衆建築十分精致,這總壇大殿作為雲夢宮的總壇正堂,自是闊大氣派的,卻也未曾失了精美。此刻殿中早已集滿了宮中弟子,正安靜等候盛裝的宮主與夫人到來。
葉吟風随着晏霜天進入大殿,面上表情一派平靜端莊,眼角餘光卻十分繁忙地四處掃個不停,心中更是激動非凡:四面都是美人啊!這雲夢宮除了晏霜天,可全都是女子,而且個個皆非庸脂俗粉,投生成了雲夢宮宮主,被這麽多的漂亮姑娘包圍着長大,晏霜天上輩子該得敲破了多少木魚今生才有此福報!
葉吟風跟着晏霜天在大殿中央的座上坐了,心中默默嫉恨。不過轉念一想,不管怎麽說,他現在還挂着個宮主夫人的身份,也就是說,這些美麗的姑娘,可也都算他的屬下了!
想到以後可以盡情地沒有顧忌地欣賞這一衆賞心悅目的佳人,葉吟風便默默地大覺安慰,連成為晏霜天的媳婦被介紹給一衆雲夢宮弟子的尴尬與悲憤也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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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霜天還是平日那副淡漠表情,只說了幾句話,大意是以後葉吟風便正式成為雲夢宮中人,所有雲夢宮弟子,見夫人如見宮主之類。他的語氣仍如平日那般冷淡,但葉吟風卻覺得還是有不同之處,雖然神情語聲都沒什麽改變,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晏霜天平日對他的淡然乃是他性情使然,淡然卻不疏離,而此刻,他的淡漠卻隐含了威儀,讓人只覺高不可攀,心生敬畏。
葉吟風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待我,似乎确實是特別的。
葉吟風就這麽在落花谷中住了下來。從前在光明堡,他身為右使,許多的事務都待他來處理。而現下在雲夢宮,他卻是宮主夫人,宮主尚要處理一些宮中事務,而夫人,任務則只有一個,伺候好宮主。
每每想到此處,葉吟風都幾要嘔血。
好在晏霜天并非那等時刻需要人伺候的人,況他日常的伺候已有數名專伺候教主的侍女,因而葉吟風全派不上用場。晏霜天倒也并不拘着他,除了每日必須陪宮主用膳就寝外,其他時間都由他自己掌控,只要不出落花谷,他想做什麽便可做什麽。
于是葉吟風近來的一大興趣便是,閑來無事看美人。這雲夢宮中,也就這些美人能給他帶來一點安慰了。
葉吟風口中叼着草莖走過小橋,朝橋那頭走過來的美人粲然一笑。
他這個宮主夫人沒有架子,能哄女孩子歡心卻又懂得分寸,樣貌雖比不過晏霜天,但也是身形颀長面容英俊,況雲夢宮弟子對宮主極是愛戴,他是她們宮主認定的人,她們自然愛屋及烏,于是這才沒過多久,葉吟風便憑借着他的身份和他的本領贏得了雲夢宮中上下宮人的喜歡。
穿過紫藤架,葉吟風一擡頭,忽然發現前方花林中,一身白衣的晏霜天正在練劍。晏霜天平日的武器是他的行雲鞭,葉吟風見識過數次他的鞭法,卻未曾見過他的劍法,此刻得見,自然大感興趣。
便見一片緋色落花間,白衣男子身若游龍,劍攜清光,淩厲處如雷霆乍裂,翩然時若水波悠漾。擡眼瞧見葉吟風,他自然收勢,先前被劍氣攪動旋舞的飛花似在空中靜了一靜,而後緩緩飄落。
葉吟風心頭驀然一動。
緩步走過去,他不由伸手,摘下了墜在晏霜天發間的一片花瓣。
“好劍法。”
晏霜天默然,但看着他,适才舞劍時的淩厲眼神已轉成葉吟風熟悉的淡然柔和。
葉吟風笑道:“不知宮主可有興趣,與我比試一二?”
晏霜天眉峰微動:“我吩咐她們取劍來。”
“不用!”葉吟風從旁邊利落折下一莖花枝,“我以此為劍,向宮主讨教一二,還望宮主手下留情,點到為止。”話音落下,嘴角一彎,先發制人,禦氣花枝,搶先攻了過去。
晏霜天寧然接招。葉吟風心知晏霜天不會傷他,遂出招步步緊逼,拼盡全力;晏霜天功力強于他,卻也并不故意相讓,而是劍劍精湛。兩人你來我往,片刻間便交手數招,一時劍氣橫飛,落花漫天。
兩百招後,葉吟風終是花枝脫手,被晏霜天劍指胸口。晏霜天看着他,慢慢收了劍。葉吟風倒也不惱,直接往如茵的草地上一倒:“我輸了!”雖是認輸,語聲裏卻全是痛快淋漓比劍後的快活。
晏霜天插劍入鞘,走到他身邊,低頭看着他。
葉吟風向他一笑,朝他伸出手來。
晏霜天瞧着他,慢慢将手遞了過去。
葉吟風握住他的手,唇角一勾,猛一用力,将他拉了下來。
葉吟風心知,若晏霜天有心運力,便他這般突然動作,乍然大力,也不可能拉動他。但此刻,那人偏被他拉倒在地,順勢倒了下來。葉吟風嘴角笑容加深,讓那人倒在自己身上,又抱着他順勢滾了兩滾,而後将他壓在了自己身下。
日光傾瀉,在身下的白衣男子臉上鋪了一層淡淡的光。
葉吟風低頭在晏霜天鼻尖親了一下,忽道:“阿霜,你笑起來是什麽樣子?”
晏霜天一怔。
葉吟風的聲音不由自主變得柔軟:“阿霜,笑一個給我瞧瞧,好不好?”
晏霜天靜靜看着他。
葉吟風锲而不舍:“來,快笑一個,不然我就不放你起來!”
晏霜天的眼神裏有淡淡的“你阻不了我”的意思。
見他不應,葉吟風越發來了勁頭,眼珠一轉,忽然朝晏霜天扮了個鬼臉。
晏霜天終于有反應了,他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觀感:“很難看。”
“……”
葉吟風挫敗,無力地将臉埋在了他的頸中。
晏霜天感受着身上男人的頭發在他頸間輕輕摩挲的柔細觸感,擡眼看向頭頂天空中浸透了日光的悠然雲朵。
在葉吟風沒有看見的地方,不知不覺微揚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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