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卡妙帶着米羅來到大廳緊閉的裏層正門前時,潘多拉已經來來回回不知踱了多少趟了。美女一見兩人,立刻迎上來,從身旁的侍從手裏接過一小捧花束,轉交給米羅。
“好了,小男孩,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精神起來。”
潘多拉鼓勵着米羅,指了指那扇門,說:
“一會兒我走在前面,先出去,卡妙你帶着米羅稍等一會兒再出去。”
“好的,潘多拉小姐。”
卡妙十分紳士的回答,而米羅只顧着看自己的腳尖,難為情得什麽都說不出來。美女捧起另一束花,深深一個呼吸,推開了那扇足有三米高雕刻着四季變換的檀木大門。樂隊在門開的同一時刻奏起悠揚的進行曲,潘多拉像引導者一樣領先走上紅地毯。她穿着糖金色拖地長裙,佩戴者米羅為她打造的那套水晶首飾,美豔動人不似凡人。地毯兩側就是賓客們的座椅,他們紛紛起立,目送着潘多拉走過之後,一同回頭望向後面即将出現的人。
“好了,米羅,挺胸擡頭。”
卡妙從唇縫中擠出一句,踏着樂曲的節奏領着米羅走出了那扇門。米羅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他沒想到海因斯坦城堡被裝飾得如此華美绮麗。正紅色的地毯一直通到大廳的盡頭,那裏原本放着一架鋼琴,現在鋼琴被移走了,變成神父的禱告臺。怒放的鮮花随處可見,隐隐飄來陣陣暗香。天花板和牆壁上還纏繞着缤紛的彩綢,令人目不暇接。通往二層和三層的樓梯上排滿了一碟一碟的蠟燭,靜靜的燃燒。客人們的座椅分列地毯兩側,自助式的餐臺也分別排列在大廳兩側的牆腳處。還沒等米羅一一看完這些,他的注意力就被正前方的人吸引過去了——哈迪斯站在神父的左手側,身上純黑的西裝剪裁得體,讓米羅覺得他的身影愈發高大挺拔。他那及腰的黑色長發也被仔細打理過,閃耀着燈光與燭光,而那雙眼睛,米羅沒發覺自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哈迪斯那雙宛若黎明下湖水的眸子,正滿含着各種不知名的情愫,深情的凝望着沿着地毯走來的米羅。那目光裏飽含着疼惜,愛護,寵溺,理解和希望。卡妙走得很慢,讓米羅覺得這段路如此漫長,客人們全都屏息寧氣,不敢幹擾了這難得的儀式。終于,紅地毯走到了盡頭,卡妙帶着祝福的笑容,将米羅的手交到了哈迪斯的手中,退到一側費伊的旁邊。
“諸位友人們,”
神父戴上眼鏡開始宣讀他的祝詞:
“今天我們齊聚這裏,是為了見證一個新的裏程。古老而久負盛名的海因斯坦家族,将迎來他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繼承人。盡管沒有任何血緣,但是他已和海因斯坦家的未來緊緊相連,息息相關。傳承了幾百年的普路利昂之星,也将在今晚,開始它新的旅程。現在,請問哈迪斯?海因斯坦先生,你是否願意将普路利昂之星交予米羅?安塔利斯先生,由此證明他将從今起屬于海因斯坦家族,無論疾病,困苦,饑餓或是貧窮,你都會一直接納他,承認他為家族的繼承人?”
哈迪斯淡淡的微笑,朗聲回答:
“我願意。”
“那麽,米羅?安塔利斯先生。”
神父和藹的笑着,轉而問米羅:
“你是否願意接受普路利昂之星,從今起成為海因斯坦家的繼承人,無論有任何阻撓,坎坷或是挫折,你都将不離不棄,堅守自己的使命,直到生命消失的那一天?”
米羅緊張得沒能第一時間說出話來,他頓了頓,才提着氣道:
“我願意。”
“現在,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布,”
神父駕輕就熟的合上了面前的《聖經》,流暢的說:
“米羅?安塔利斯先生,将更名為米羅?海因斯坦,正式成為海因斯坦家族的下一位繼承人。請哈迪斯?海因斯坦先生為他戴上普路利昂之星。”
哈迪斯從懷中掏出那個青銅刻成的小盒子,沖着米羅打開,取出裏面的戒指,一旁的“伴郎”艾亞哥斯忙接過盒子。哈迪斯溫柔的牽起米羅的左手,将戒指再一次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哈迪斯……”
米羅瞬時羞紅了那張俊俏的容顏。哈迪斯捉住他的手不肯放開,進而和他十指相握。
“這一次,你不要再想把它退回來了。”
哈迪斯鄭重的告誡,忽而趁米羅一個不注意,略俯身吻住了那雙薔薇色的唇瓣。新年洪亮的鐘聲恰逢這時從遠處山頂的教堂裏傳來,賓客們紛紛鼓起掌,離開了座椅,湊到哈迪斯和米羅的身前。
“米羅……米……羅……”
費伊也竄到人群中,把手攏在嘴邊對米羅輕喚:
“花束……花……束……”
米羅尴尬的咬了咬唇,瞥了一眼禱告臺下的來賓們,這才發覺原來大家早就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一個一個目光亮閃閃的,都瞄着他手裏的白色花束。
“唉……好吧好吧……”
米羅自我安慰着,背過身,扭頭找了找費伊的方向,然後一鼓作氣閉緊眼睛把手裏的花束高高抛過頭頂。
“啊——啊啊——”
頓時,賓客們中間響起愉快而興奮的尖叫聲,大家全都舉起雙手去夠去接去搶米羅的花束。幾乎所有的人都參與了,包括和誰都自來熟的伊萬伊萬,僅僅除了艾亞哥斯和拉達曼提斯。這兩個人站在一旁聊着剛才的儀式,一邊饒有趣味的瞧着大廳內混亂的景象。
“耶——!”
費伊叫得最響,他搶占了有利的位置剛把花束接到手裏,身子就被周圍的人一撞,花束又飛了出去,在衆人手中跳來跳去。
“哦不——我的花束!”
費伊生氣的喊着,捋起袖子奮力向前一撲,花束又被推了出去。巧合的是,艾亞哥斯這時正在和拉達曼提斯打賭誰可以拿到米羅的花束,大個子的拉達曼提斯滿不在乎的攤開右手,說:
“反正不會是我,所以我并不介意誰最後拿到。”
他話音剛落,那潔白的花束就結結實實的落在了他的掌中。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拉達曼提斯愣了,艾亞哥斯愣了,所有搶花束的賓客們都愣了。米羅把頭埋在哈迪斯懷裏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還是費伊捶胸頓足的哭號起來:
“哦不——我的花束——竟然被這個沒有情商的男人搶走了——太不公平了——!”
“費伊先生,不用這麽難過。”
潘多拉換了身熱烈的西班牙弗拉明戈舞裙,挽起自己的長發,笑吟吟的安慰他說:
“也許你還會有機會的。”
“什麽?”
費伊吸着鼻子擦着眼睛,看着潘多拉優雅高傲的走到呆若木雞的拉達曼提斯身前,右腿向左後方後撤半步,問:
“可以和我跳支舞麽?”
“唔唔唔——”
客人們明白了什麽,均讓出一條路。樂隊的曲風戛然一變,換成了歡快熱烈的舞曲。拉達曼提斯緊張得像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樣,攜着潘多拉走過賓客們讓出來的通道,來到大廳一側的舞池裏。侍仆們這時已經撤掉了儀式上用的座椅,整個大廳瞬間寬敞了許多。
“我們也來跳支舞吧,米羅。”
哈迪斯拉着米羅走下禱告臺前的兩級臺階,融入賓客們當中。大家三三兩兩找到自己的舞伴,伴着樂曲聲旋轉起舞。他們和哈迪斯擦肩而過的時候,不由都向他祝賀:
“新年快樂啊,哈迪斯,還有,恭喜你。”
“新年快樂。”
哈迪斯禮貌的回應着,然後低下頭在米羅耳邊輕聲問候:
“新年快樂,我的米羅。”
“哈迪斯……”
米羅對自己的“新身份”感到很害羞。他老大不自在的躲在哈迪斯的陰影中。哈迪斯禁不住笑起米羅這模樣,體貼的問:
“要不要去我房間看一看?”
“哎?”
米羅忽然擡頭,眨着紫羅蘭色的貓瞳,反問:
“你肯讓我進去看了?”
“你現在是米羅?海因斯坦了。”
哈迪斯的笑意加深,不等米羅回答,便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帶出熱鬧的大廳,一口氣跑上兩層樓,拐進一個起到屏風作用的回廊裏。
“閉上眼睛。”
哈迪斯擋在米羅身前,要求到。米羅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哈迪斯用一只手捂住米羅的眼睛,說:
“我讓你睜開的時候再睜開。”
“好吧……”
米羅妥協道,由哈迪斯牽着自己向前挪去。他似乎聽到門開啓的聲音,腳下厚實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軟軟的,舒服極了。
“再向前……向前……向前……”
哈迪斯頗有耐心的指引着米羅。米羅則在問:
“好了麽?可以了麽?”
“還沒有,再堅持一下。”
哈迪斯柔聲勸着,米羅感到自己似乎又跨過了一扇門,溫度升高了,暖暖和和的。哈迪斯按着米羅的雙肩讓他站住,而後才開口到:
“好了,現在你可以睜開了。”
米羅迫不及待的張開眼睛,剎那間巨大的感動與驚喜沖擊着他的心髒。哈迪斯的卧室裏,每一個角落都被米羅的作品填滿。正前方大約是通往陽臺的落地窗上,還有一整套精美異常的彩色玻璃畫。那些玻璃做的小動物,盤子,挂飾,風鈴,燈罩,陳設,在燈光中交相輝映。其中一個用來放置花瓶的獨立茶幾上固定了一顆金屬條打造的“樹”。大樹伸展出若幹枝丫,每一根枝條上都有好幾個小鈎子,每一個小鈎子上都挂着一個不同形狀,不同圖案的玻璃球,靠近頂端的小一些,底部的最大。米羅數了數,這些玻璃球他都還記得。
“哈迪斯——這是……”
米羅站在卧房中央,那些玻璃水晶作品仿佛在歡呼簇擁着它們的創作者。哈迪斯的笑容愈發深沉,他用手撥弄了一下頭頂的風鈴,悅耳的叮當聲飄蕩出來。
“你的家裏沒有一樣玻璃制品,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可以照顧好它們。”
“哈迪斯……”
米羅在身前揉搓着雙手,哽咽得不知該說什麽好。
“米羅,”
哈迪斯攬過米羅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聲道:
“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這裏會更美……以後,每天早上你在這裏醒來,都會見到這樣的美……喜歡麽?”
“我……”
米羅不知為什麽心中有種慚愧的情緒,他張開雙臂抱緊哈迪斯,支吾着說:
“我知道該做一個什麽樣的東西送給你了……不過……不過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你……”
哈迪斯用指尖點了下米羅的鼻子,體諒的道:
“我會等你的。”
“嗯……”
米羅把臉在哈迪斯胸前蹭了蹭,用蚊子似的音量斷斷續續的說:
“謝……謝謝你……哈迪斯……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哈迪斯摟着米羅轉了半個圈,溫柔而莊重的講道:
“米羅,你就是我的普路利昂之星啊,我要用我所有的尊嚴來守護你。”
“唔……”
米羅激動得又有一股想要流淚的沖動,但是哈迪斯沒給他這個機會,他深深吻住了米羅的唇,仿佛再也不舍得放開。城堡一層的大廳裏,賓客們還在盡情的互相祝賀,音樂,歌聲,美酒和佳肴讓每個人的臉上都泛着健康的紅潤。而在三層哈迪斯的卧室裏,陣陣令人耳熱心跳的甜膩嬌喘被嚴嚴實實的擋在了房門內。落地窗的彩色玻璃畫上升起了一抹霧氣。窗外,新年的第一朵雪花從天而降,飄落在陽臺上,被從房間內溢出的溫度烘烤着,慢慢的融化了。
新年第一天的朝陽升起來之後,米羅呆坐在哈迪斯的卧榻上,有那麽幾分鐘,他甚至記不清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橘黃色的陽光從落地玻璃窗後面照過來,整幅彩色玻璃畫似乎都活了過來。米羅揉了揉眼睛,恍惚覺得自己見到了蝴蝶在飛舞。那些各式各樣的玻璃水晶作品也被這曙光喚醒,米羅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他覺得自己仿佛聽見了它們在竊竊私語。哈迪斯說得沒錯,這裏的早晨真是美得讓人如同置身仙境。米羅蹑手蹑腳的摸下床,赤腳溜到落地玻璃窗前,試探着打開了其中的一扇。冷風倏地一下将他吹醒,初雪後晴朗的瓦藍色天空正在沖他招手呼喚。忽然,有人為他披上了一件毛皮大氅,米羅不小心跌入一個結實而溫暖的懷抱。
“小心着涼。”
哈迪斯的聲音近在耳畔,米羅向後縮了縮,指着那不斷燃燒着的太陽,欣喜的說:
“這裏的日出真的很美。”
“那是自然,我是不會說謊的。”
哈迪斯低聲輕笑着,将米羅拉進了卧房,随手關上了玻璃窗。
“要去陽臺的話,就要先換上緩和的衣服。”
哈迪斯走到大衣櫥前為米羅挑選着,米羅在後面突然甩了毛皮大氅蹦跳起來,喊:
“哈迪斯!哈迪斯快帶我去工作室!”
“怎麽?”
哈迪斯把手裏找好的衣物交給米羅,米羅急急忙忙的胡亂穿戴着。
“我要把想到的東西記下來,我想做點什麽了。”
“也好。”
哈迪斯也迅速穿戴整齊,和米羅用過簡單的早餐。昨夜的賓客們大多還宿醉未醒,兩個人瞞過潘多拉偷偷跑出了城堡。等到了工作室,情況又大大出乎米羅的預料——原本應該積滿灰塵雜亂不堪的店鋪被人整理得幹幹淨淨,工作間裏的三個爐子都燒得旺旺的。這讓米羅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他轉回來抱着哈迪斯,十分肯定的問:
“你做的?”
“是的。”
哈迪斯應着,拿出兩樣東西交給米羅,說:
“這是你的本子……還有……”
“啊!我的駝鹿!”
米羅驚喜的跳了兩跳,他小心的用手掌托着那只站不起來的駝鹿,眼睛又笑彎成了細細的月牙。
“下次不許把它退回來了。”
哈迪斯脫了外套,拿給米羅一套工作服,非常禮貌的申述着:
“見到你把它丢下的時候,我很……上火……”
“唔……”
米羅捂着嘴巴偷笑起來,不知從哪裏翻出一個有着紅色襯錦的小盒子,把駝鹿輕輕擺放在上面。他随即紮好頭發,抓過護目鏡,對哈迪斯搖了搖頭,說:
“那麽,為了讓你消消氣,我要開始工作了,千萬不要偷看,記住了麽?”
“好的。”
哈迪斯稍微皺了下眉,以前米羅從未阻攔過他旁觀,這一次,說不定也許是個很重要的設計。
“千萬不要偷看!”
米羅又強調了一遍,才把工作間的門關上,哈迪斯還能聽到他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在店鋪內轉了轉,哈迪斯也靜下心來做自己的工作,他不會讓米羅一個人留在這裏,所以不管米羅要花多長時間,他都會耐心的等待。
但是,顯然,米羅潛在的工作狂體質又嶄露出來。他就這樣每日早出晚歸的在工作間內勞作了一個月有餘,半個字都不和哈迪斯多說,口風緊得很。潘多拉也經常來店裏看他們,同時旁側敲擊哈迪斯讓米羅打戒指的事情。哈迪斯一直都顧左右而言他,後來潘多拉到底受不了了,直接堵住米羅向他提了自己的要求。米羅很平靜的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後就埋頭回到工作間裏,這一待又是一個多月。眨眼冬去春來,風暖了起來,樹梢上的花苞也染上了淡淡的白色,粉紅色,或是鵝黃色。從南方返回的加拿大雁每天像通勤航班一樣掠過天空,嘎嘎的叫着。一直等到過了春分時節,與世隔絕的米羅才捶着胳膊走出了工作間,如釋重負的嘆到:
“總算做好了……”
“米羅,不要太勞累了。”
哈迪斯為他倒了杯水,米羅歡欣雀躍的說:
“希望你會喜歡,希望他們會喜歡,嗯……”
“他們?”
哈迪斯疑惑的問,米羅笑着左右歪了歪腦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米羅不肯說,哈迪斯也只好不再追問,他幫着米羅把一個大箱子拉回海因斯坦城堡,又看着米羅打電話叫過他的兩個朋友,心裏明白了幾分。
翌日中午剛過,卡妙和費伊先後來到海因斯坦城堡,米羅這才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說:
“呃……為了表達我的謝意,做了幾個不成敬意的東西,希望你們會喜歡。”
費伊登時又把雙手十指交叉疊在下巴上,露出小狗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望着米羅。
“卡妙,這是送給你的,新年快樂。”
米羅從大箱子裏翻出一個正方體形狀的木頭盒子,雙手遞給卡妙。卡妙被哈迪斯和潘多拉盯得打了個寒戰,立即解開了盒子上的絲帶,打開了它。裏面是一個聖誕樹上的玻璃球,比之前送給撒加的那個還要漂亮。卡妙捧着那個玻璃球喜歡得怎麽看都看不夠,一個人對着玻璃球自言自語起來,沒人聽得懂他在說什麽。米羅扭回頭來瞅了眼費伊,笑着摸摸他的頭,說:
“這是送給你的,新年快樂。”
“是什麽是什麽?”
費伊忙接過去,他的禮物沒有盒子,只是用緩沖紙包裹着。費伊一層一層的揭開包裝,一束晶瑩醉人的水晶紅玫瑰就顯現出來。
“哦——天啊,這真的是送給我的?”
費伊嗷的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舉着那束玫瑰笑得合不攏嘴。
“謝謝你們,我親愛的朋友們。”
米羅上前擁抱他們,卡妙和費伊也回擁着米羅。卡妙還打趣道:
“幸虧穆不在,不然他會嫉妒死的。”
“哈哈哈——”
三人心領神會的大笑起來。米羅接着從懷裏掏出另一個小小的盒子,畢恭畢敬的雙手呈給坐在一旁看熱鬧的潘多拉,誠懇的說:
“謝謝潘多拉小姐的無私幫助,希望這個戒指,可以彌補一下我的過錯。”
美女的纖纖十指接過小小盒子,瞅了眼雙臂環繞胸前的哈迪斯,志得意滿的打開一看,先是瞪圓了一雙杏核眼,繼而表情戲劇性的變了幾變,最後啪嗒啪嗒的淚流滿面。
“哦不……米羅,你怎麽能做這麽漂亮的東西……”
潘多拉将那枚戒指從盒子裏取出,捏在指間舉到眼前,好讓大家都能看到。
“唔唔唔——”
卡妙和費伊羨慕的撅起嘴吧贊嘆的低呼,連哈迪斯的眼神也直了。那枚鉑金戒指的整體形狀就如同一個月桂花冠,帶葉子的枝條相互交纏在一起,每一片葉子都是不同顏色的水晶做成,湖藍,梅紫,水綠,淡粉,琥珀,珠白,無一重複。葉子和枝條相接的地方還點綴着許多碎鑽,戒指圓弧的曲度保證它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反射着光芒,無論是多麽微弱的光芒。潘多拉忍不住将戒指試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尺寸剛合适,不大不小。
“哦……米羅,小男孩,這比我能想象的還要美……”
潘多拉上前給了米羅一個大大的擁抱,又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看得哈迪斯眼皮直跳。
“米羅。”
哈迪斯克制住自己想上前把米羅拽離潘多拉的行動,只是充滿警告意味的低聲叫了他的名字。米羅并未注意到這點,他再度清了清嗓子,從箱子裏抱出一個長長的條狀盒子,走到哈迪斯面前。
“那個……哈迪斯……”
米羅方才一直從容的聲音微抖起來。卡妙,費伊和潘多拉手捧自己的禮物擠在一個沙發上,美女還在用手帕擦拭着眼角。
“我之前一直想不到有什麽作品能夠配得上你的……現在,這是我覺得最合适的一件了……希望你……希望你能收下它……”
說着,米羅竟忽然對着哈迪斯單膝跪地,低下頭,雙手将那條長方形的盒子高舉過前額。哈迪斯目光凝重的盯着米羅,接過盒子,沒有停頓的掀開它。
“這……”
哈迪斯詫異了,望着米羅。米羅依舊單膝跪在地上,微揚起頭,解釋說:
“這是送給真正無畏的王者的禮物。”
“是麽。”
哈迪斯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站起身,一只手拿出盒子裏的東西,另一只手攙起米羅。
“啊啊啊——”
沙發上的三人全都倒吸冷氣尖叫起來。哈迪斯手裏拿着的,是一柄長長的黑色水晶劍。純黑色的劍身中間,纂刻着普路利昂之星上的銘文,字跡被描成了金色,更顯神聖和威嚴。粗細不一的金絲在劍托上纏繞出一幅火焰圖案,這兩側的金絲中間又鑲嵌了四顆幽藍色的菱形寶石,中間還有一顆更大一些的橢圓形黑歐泊石。最後的劍柄那裏,則用深棕色毛邊的皮條包裹着,以便抓握。哈迪斯迎着陽光舉起那柄劍,耀眼的光輝順着劍尖進入劍身,以至于那金色的銘文都好像被映亮了。
“哈迪斯,要小心。”
米羅提醒了他一句,示意哈迪斯将劍遞給自己,哈迪斯依言照做。米羅四下瞧了瞧,上前一步,将劍尖抵在潘多拉他們坐着的沙發前的玻璃矮幾上,用力劃出一條線,而後他翻過手腕,用劍柄輕輕一磕,整個茶幾轟然裂成兩截。
“啊啊啊——”
沙發上的三個人又惶恐得向後躲着。哈迪斯靠過來,問:
“那是什麽?”
米羅提着那柄劍,答:
“鑽石,我在劍尖上加進一顆鑽石,兩側也打磨的足夠鋒利,所以,這是一柄真正的劍,并不是單純的裝飾品。”
說着,米羅突然舉起那柄劍,将劍尖對準了哈迪斯的心髒。
“哈迪斯……”
米羅忽而面色惆悵,他眉宇間的笑容隐藏着一絲憂愁。
“我希望,永遠不要有用到這柄劍的那一天。”
“哼,米羅,”
哈迪斯毅然走近米羅,直感到劍尖紮到了他的心口,他才盡力伸長手臂,覆住米羅握劍的那只手。
“你知道,普路利昂之星上的銘文是什麽意思麽?”
“什麽?”
米羅茫然的望着哈迪斯,旁邊沙發上坐着的潘多拉及時站起身來,收好自己的手帕,悅耳的聲音抑揚頓挫的念道:
“我以群星的名義起誓,永不辜負自己的靈魂;我以靈魂的名義起誓,永不背叛自己的真心;我以真心的名義起誓,永不抛棄自己的諾言。群星在上,我的誓言永恒不滅。”
大廳內一時寂靜下來,卡妙和費伊都關切的看向米羅,潘多拉也沖他颔首。米羅一時沒了主意,握在手中的利劍不知該如何安放。
“米羅……你答應過我……”
哈迪斯攥緊了米羅拿劍的那只手,生怕他又想到什麽不好的地方去了。
“哈迪斯,”
米羅忽而擡頭,臉上挂着明淨的笑容,說:
“我相信你。”
語畢,米羅将劍重新交還到哈迪斯手中。哈迪斯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邊擔憂的低語:
“你不要再吓我了。”
“好的,哈迪斯。”
米羅把頭擱在哈迪斯的頸窩,開心得咯咯直笑。他在方才的一瞬之中突然領悟到了,原來普路利昂之星上的銘文,他自己也要同樣恪守——因為他是米羅?海因斯坦。
卡妙帶着米羅來到大廳緊閉的裏層正門前時,潘多拉已經來來回回不知踱了多少趟了。美女一見兩人,立刻迎上來,從身旁的侍從手裏接過一小捧花束,轉交給米羅。
“好了,小男孩,今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精神起來。”
潘多拉鼓勵着米羅,指了指那扇門,說:
“一會兒我走在前面,先出去,卡妙你帶着米羅稍等一會兒再出去。”
“好的,潘多拉小姐。”
卡妙十分紳士的回答,而米羅只顧着看自己的腳尖,難為情得什麽都說不出來。美女捧起另一束花,深深一個呼吸,推開了那扇足有三米高雕刻着四季變換的檀木大門。樂隊在門開的同一時刻奏起悠揚的進行曲,潘多拉像引導者一樣領先走上紅地毯。她穿着糖金色拖地長裙,佩戴者米羅為她打造的那套水晶首飾,美豔動人不似凡人。地毯兩側就是賓客們的座椅,他們紛紛起立,目送着潘多拉走過之後,一同回頭望向後面即将出現的人。
“好了,米羅,挺胸擡頭。”
卡妙從唇縫中擠出一句,踏着樂曲的節奏領着米羅走出了那扇門。米羅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他沒想到海因斯坦城堡被裝飾得如此華美绮麗。正紅色的地毯一直通到大廳的盡頭,那裏原本放着一架鋼琴,現在鋼琴被移走了,變成神父的禱告臺。怒放的鮮花随處可見,隐隐飄來陣陣暗香。天花板和牆壁上還纏繞着缤紛的彩綢,令人目不暇接。通往二層和三層的樓梯上排滿了一碟一碟的蠟燭,靜靜的燃燒。客人們的座椅分列地毯兩側,自助式的餐臺也分別排列在大廳兩側的牆腳處。還沒等米羅一一看完這些,他的注意力就被正前方的人吸引過去了——哈迪斯站在神父的左手側,身上純黑的西裝剪裁得體,讓米羅覺得他的身影愈發高大挺拔。他那及腰的黑色長發也被仔細打理過,閃耀着燈光與燭光,而那雙眼睛,米羅沒發覺自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哈迪斯那雙宛若黎明下湖水的眸子,正滿含着各種不知名的情愫,深情的凝望着沿着地毯走來的米羅。那目光裏飽含着疼惜,愛護,寵溺,理解和希望。卡妙走得很慢,讓米羅覺得這段路如此漫長,客人們全都屏息寧氣,不敢幹擾了這難得的儀式。終于,紅地毯走到了盡頭,卡妙帶着祝福的笑容,将米羅的手交到了哈迪斯的手中,退到一側費伊的旁邊。
“諸位友人們,”
神父戴上眼鏡開始宣讀他的祝詞:
“今天我們齊聚這裏,是為了見證一個新的裏程。古老而久負盛名的海因斯坦家族,将迎來他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繼承人。盡管沒有任何血緣,但是他已和海因斯坦家的未來緊緊相連,息息相關。傳承了幾百年的普路利昂之星,也将在今晚,開始它新的旅程。現在,請問哈迪斯?海因斯坦先生,你是否願意将普路利昂之星交予米羅?安塔利斯先生,由此證明他将從今起屬于海因斯坦家族,無論疾病,困苦,饑餓或是貧窮,你都會一直接納他,承認他為家族的繼承人?”
哈迪斯淡淡的微笑,朗聲回答:
“我願意。”
“那麽,米羅?安塔利斯先生。”
神父和藹的笑着,轉而問米羅:
“你是否願意接受普路利昂之星,從今起成為海因斯坦家的繼承人,無論有任何阻撓,坎坷或是挫折,你都将不離不棄,堅守自己的使命,直到生命消失的那一天?”
米羅緊張得沒能第一時間說出話來,他頓了頓,才提着氣道:
“我願意。”
“現在,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布,”
神父駕輕就熟的合上了面前的《聖經》,流暢的說:
“米羅?安塔利斯先生,将更名為米羅?海因斯坦,正式成為海因斯坦家族的下一位繼承人。請哈迪斯?海因斯坦先生為他戴上普路利昂之星。”
哈迪斯從懷中掏出那個青銅刻成的小盒子,沖着米羅打開,取出裏面的戒指,一旁的“伴郎”艾亞哥斯忙接過盒子。哈迪斯溫柔的牽起米羅的左手,将戒指再一次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哈迪斯……”
米羅瞬時羞紅了那張俊俏的容顏。哈迪斯捉住他的手不肯放開,進而和他十指相握。
“這一次,你不要再想把它退回來了。”
哈迪斯鄭重的告誡,忽而趁米羅一個不注意,略俯身吻住了那雙薔薇色的唇瓣。新年洪亮的鐘聲恰逢這時從遠處山頂的教堂裏傳來,賓客們紛紛鼓起掌,離開了座椅,湊到哈迪斯和米羅的身前。
“米羅……米……羅……”
費伊也竄到人群中,把手攏在嘴邊對米羅輕喚:
“花束……花……束……”
米羅尴尬的咬了咬唇,瞥了一眼禱告臺下的來賓們,這才發覺原來大家早就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一個一個目光亮閃閃的,都瞄着他手裏的白色花束。
“唉……好吧好吧……”
米羅自我安慰着,背過身,扭頭找了找費伊的方向,然後一鼓作氣閉緊眼睛把手裏的花束高高抛過頭頂。
“啊——啊啊——”
頓時,賓客們中間響起愉快而興奮的尖叫聲,大家全都舉起雙手去夠去接去搶米羅的花束。幾乎所有的人都參與了,包括和誰都自來熟的伊萬伊萬,僅僅除了艾亞哥斯和拉達曼提斯。這兩個人站在一旁聊着剛才的儀式,一邊饒有趣味的瞧着大廳內混亂的景象。
“耶——!”
費伊叫得最響,他搶占了有利的位置剛把花束接到手裏,身子就被周圍的人一撞,花束又飛了出去,在衆人手中跳來跳去。
“哦不——我的花束!”
費伊生氣的喊着,捋起袖子奮力向前一撲,花束又被推了出去。巧合的是,艾亞哥斯這時正在和拉達曼提斯打賭誰可以拿到米羅的花束,大個子的拉達曼提斯滿不在乎的攤開右手,說:
“反正不會是我,所以我并不介意誰最後拿到。”
他話音剛落,那潔白的花束就結結實實的落在了他的掌中。大廳內頓時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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