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墓園偶遇

“哥,我想追回林真!”

“沒句實話。”林真推開他的手,評價道。

吃完早飯,李震白就離開了王家別墅,去公司上班,林真也起來洗了個澡,收拾妥當,出門上班了。

那之後幾天,兩人沒什麽實質的交集,但又揚建築材料公司的前臺,經常會收到跑腿送過來的給她們老板的東西,都是拿沒有标簽的盒子裝的,看不出是什麽。

林總收到盒子後,表情也很平靜,不見什麽特別的。

只是林總辦公室的多寶閣上的東西越來越多,再就是,有時候陳助理會從總裁辦公室拿出來一些小蛋糕之類的給大家分,大家對這每天不定時送來的盒子充滿了期盼。

幾天後,寒食節到了,李震白沒去公司上班,帶着李正簫一起,天還沒完全亮,就出發去了墓園。

李老夫人最近狀況不大好,偶爾會發生驚厥,杜醫生不建議她出門,再加上怕她看到丈夫的墓碑會受到刺激,于是便沒有帶她同去。

兄弟兩都穿了一身黑色正裝,到了墓園門口後下了車,幾個保镖也都穿了一身黑,抱着祭品和鮮花,簇擁在他們周圍,一起沿着長長的水泥路,穿過一座座墳墓,向着山坡上分布明顯稀疏了很多的區域走去。

等到了地方,李震白抓住猶自還往前走的弟弟:“這裏!”

李正簫困得眼睛還沒睜開,「哦」了一聲就跟在大哥身後,一起走到父親的墓碑前。

墓碑上,黑白照片裏的人面容俊朗、線條堅硬,李正簫的長相基本上遺傳于他,可惜眼神不同,給人的感覺和氣質就完全不同了。

李震白站在墓碑前,伸手輕輕擦拭父親的照片,“爸,我和正簫來看您了,在那邊您吃得好嗎,穿得暖嗎,今天是寒衣節,我給您帶了棉衣,帶了您最喜歡的燒酒和醬肘子。”

他回身從保镖手裏接過東西,李正簫就算再不着調,這時候也知道嚴肅着臉幫忙。

兄弟兩把東西擺好,保镖拿上來放了三個酒盅的托盤,李震白親自把三杯酒斟滿,對弟弟說:“陪咱爸喝一杯。”

李正簫就趕緊拿了酒杯,兩人和剩餘那酒杯上碰了碰,就仰頭一飲而盡,李震白喝完之後,将給父親的那杯酒都灑在墳頭。

之後,兄弟兩人給父親燒紙和準備好的冥衣,擺上鮮花。

一番忙碌過後,李震白吩咐弟弟:“你去路上等,我有話要單獨跟爸說。”

李正簫就聽話地和保镖去遠遠的路邊等,對大哥會對父親說什麽完全不在意,反正不外乎是家裏這幾口人這點事,讓他在旁邊聽他也不愛聽。

但這次李正簫猜錯了,他大哥說的是家裏的事,只是并不涉及別人,只涉及到他。

李震白在墓碑前站了好一會,突然跪了下去,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之後,他站起身,看着父親的照片說:“爸,如果你在天有靈,肯定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板一眼的生活我已經過得夠多了,以後,我會為自己而活。”

“對不起,爸。”

“還有正簫,我還會好好照顧他。只是……不管他會不會對我産生埋怨,我都接受。”

“林真進過李家的門,就是李家人,他注定是您和媽的兒媳……”李震白站起身,沉聲道,“我會把他再娶回李家。”

站在路邊的李正簫眼皮突然跳了兩下,他揉了揉眼睛,無聊地擡頭看了眼天。

天空陰沉沉的,像要下雨,大早上的空氣濕冷,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有兩人從山下沿着水泥路踽踽而行,李正簫還在百無聊賴的四處亂看,手臂就被身旁保镖碰了一下。

“怎麽?”李正簫扭頭問小方。

小方沖不遠處擡了擡下巴,低聲說:“是前少夫人。”

李正簫理解了一會,才明白這個「前少夫人」指的是誰,頓時身體繃緊,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扯了扯衣襟,咳嗽了一聲,往路上看去。

林真和弟弟林率,已經走到了他們前方大概十幾米處。

兩人都穿了一身黑,林真身高明明沒有弟弟高,卻是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

他今天沒穿正裝,而是穿了件黑色帶拉鏈的帽衫,下半身則是一條黑色的貼身牛仔褲,腳上穿着黑色運動鞋,頭發有點長,服帖地攏在他頰邊,襯得臉更小更精致,膚色更加白皙通透。

這樣子穿着的林真,李正簫還從沒見過,在這樣陰沉的天氣裏,在這樣冷肅的氣氛中,李正簫眼睛都看直了,只覺得眼前人的比過去更加好看,讓人根本挪不開眼。

林真兩人越走越近,李正簫的目光開始躲躲閃閃,一會伸手撓頭,一會又開始假咳。

他本以為對方見了自己,就算沒有什麽驚濤駭浪,也該是多少有些別扭的。

卻沒想到,林真就跟見到普通認識人一樣,走到他們面前時甚至一秒都沒停留,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

自從離婚後,李正簫心裏就沒好過過,怎麽想怎麽後悔,當時就應該死賴活賴不簽字,就算林真不回李家,起碼名義上還是夫妻,就一切都還有轉圜餘地。

這事讓他一直耿耿于懷,都成了一塊心病。

同時,他也在無數次幻想,再見到林真時他該說什麽做什麽,他想着,原則上自己既不能表現得太在意,讓林真看笑話。

但也不能真的就完全不在意,冷了對方的心,萬一林真當時只是一時生氣,現在又後悔了呢。

眼看着林真就要走過去了,再相遇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李正簫有點急了,正想不顧「原則」叫住對方,還沒等開口,就見林真停住了腳步。

李正簫心裏一喜,迎上去正要說話,就見林真的目光越過他,遠遠地看向他身後。

李正簫順着回頭看過去,就見他大哥還站在父親的墓前,只是身體已經轉向了這邊,正往這邊看來。

李正簫又轉回頭看向林真,就見對方沉默地與他大哥對視了一陣後,像剛才一樣,客氣地點了點頭後,邁開腳步徑自帶着弟弟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林真與剛才面對自己時,似乎并無二致的反應,李正簫心裏倏地就松了口氣,盡管他也不知道這口氣是為了什麽松的。

……

回去的路上,李正簫一路都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眉頭緊蹙,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等到了家裏地庫,他和大哥李震白一起進了上樓的電梯後,李正簫突然開口:“哥,今天我确定了一件事。”

李震白扭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

李正簫單手握拳,宣誓一樣舉在胸前,“我發現我還是忘不了小真,我要追回他!”

李震白眉頭一動,随意閑聊似的開口問:“你打算怎麽追?”

李正簫這下子沒那麽堅定了,他撓了撓頭,道:“我沒想好。”

等到第二天,在ENERGY的工作時間裏,李震白又發現弟弟捅了個簍子,忍無可忍地親自去弟弟辦公室找人。

剛走進辦公室外間,他就發現弟弟的秘書不在,等接近市場總監辦公室門口了,李震白透過開着的門縫,聽到了裏面的講話聲,在聽清內容後,他倏地頓住了腳步。

辦公室裏,李正簫正在問齊秘書:“哎,你追過人嗎,是不是天天送禮物就行了,他喜歡什麽我就送什麽,保證他開心!”

門外的李震白眉頭微皺,想到自己天天讓人送過去的禮物林真都收了,雖然沒有反饋開不開心,但收了就是喜歡的吧。

林真還真就吃這一套,李正簫這小子還真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很糟糕,辦法給他蒙對了。

卻聽齊秘書連聲道:“nonono!天天送禮物是最low的辦法,非常無趣。”

李震白眉頭一挑,聽見李正簫說道:“怎麽就low了,誰天天收禮物不開心啊!”

齊秘書「啧啧」兩聲,“收禮物是開心,可你見過誰想嫁給聖誕老人的嗎?”

李震白在門外膝蓋中箭,聽見他弟弟嘟囔着道:“我比聖誕老人年輕,比他帥,說不定禮物送着送着,人家一開心就看我更順眼了。”

最後,他一錘定音:“反正我錢多,就這麽辦了,先試試看,不行再說!”

然後,第二天,在李正簫終于精心挑選完了禮物,準備付款時,發現自己平時常用的兩張卡都不能刷了,他找銀行查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的兩張卡都是挂在大哥名下的副卡,現在不是銀行不讓他使用,而是主卡控制了他的消費權限。

晚上下班,李正簫去找他大哥問個究竟。

李震白當時正在看書,頭也沒擡地回應道:“是我關閉了你兩張卡的使用權。”

“為什麽?”李正簫不解。

李震白回答:“是懲罰……”

李正簫想了想,就知道是因為自己前一天捅的簍子了,他有些不服:“之前你不是說為了鼓勵我敢于承擔工作,在工作上的無心過錯都不懲罰了嗎?”

李震白從書冊上方擡眼看他,淡淡道:“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得罰。”

李正簫被弄得毫無脾氣,關鍵是錯的确實是自己,也只能作罷,想等過一陣他大哥差不多忘了他捅的簍子了,再商量拿回使用權。

又過了幾天,李震白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李正簫興奮地沒敲門就跑了進來,一屁股坐到他大哥辦公桌對面,高興道:“大哥,我有個好消息,原來小真就在對面辦公室上班,你還記得上次我說的發水果的公司嗎,他竟然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板!”

李震白還在低頭看文件,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李正簫高興勁還沒過,正想跟他大哥絮叨一下打算怎麽找機會去對面找林真,想什麽辦法制造偶遇什麽的,他腦子裏突然迅速閃過一念頭,興奮還沒褪盡,狐疑就爬上了臉。

他看着自己的大哥,語速緩慢道:“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真就是對面公司的老板了?你……一直在故意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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