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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別怕,姥爺說只要出城後一路往西,就能遇見長順,到時候小姐就去姑奶奶那裏躲躲,等着京中平亂之後……喜兒就去接姑娘回來。”
一雙哆嗦的小手,用力抓住喜兒的衣袖,用力過度手指關節都開始泛白,喜兒伸手想要掰開她的手,可對上那張雪白的巴掌小臉,終究沒有舍得用力。
淚水挂在睫毛上,随着她的顫抖簌簌落下,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滾落,最後在尖尖的下巴上彙合,晶瑩憂傷的落下。
蘇婉月緊緊抿着唇,瞪着孩童般清澈的眸子,倔強的看着馬車邊的喜兒,遠處是隆隆鐵騎奔跑的聲音,城門一破任誰也沒有機會從城中出去,這是她們最後的機會。
“喜兒!不走!給糖吃。”
原本還繃着情緒哄她松手的人,看着她将最喜愛的糖人遞到自己面前,心頭驟然一擊,心中的悲憤不舍再也壓不住,通紅着眼眶強彎嘴角。
“小姐聽話,反賊已經攻城了,小姐現在必須走,奴婢是卑賤之人,他們不會為難奴婢 ,奴婢晚兩日就去姑奶奶家接小姐回來。”
話音落下,喜兒狠心用力掰開蘇婉月的手,轉頭和車夫對視一眼。
後者會意揚起一鞭,在蘇婉月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馬車已經跑了出去。
“不!喜兒,我要喜兒。”
明明快到及笄年紀的姑娘,這會兒趴在車窗上哭嚎着如同五六歲的孩童。
和蘇婉月相同裝扮的喜兒,含淚笑着沖她揮手,“小姐保重自己啊!”奴來生再伺候小姐。
馬車剛消失在視線裏,遠處的城門“轟隆——”一聲巨響,耗盡守護一城百姓最後的氣力,轟然倒下。
銀白的铠甲上浸潤着殷紅血漬,帶着冰冷的鐵鏽味從喜兒的身後奔來,她拿出象征蘇婉月身份的玉佩,不緊不慢挂在自己腰間……
東城門外都是敵軍,馬夫駕着馬車一路朝西狂奔,車上的人已經哭沒了力氣,握着喜兒給她做的糖人,無聲的流淚。
世人都言丞相之女是個傻子,可她卻什麽都知道,她心裏清楚和喜兒一別這一生再難相見,父親為了大燕或許也不會再回來。
“咴——”
急促的馬叫聲響起,飛奔的馬車驟然被迫停下,車裏的人沒有絲毫準備,愣是從車廂裏甩了出來。
一瞬間的驚恐讓蘇婉月失去了哭泣的本能,人成抛物線式飛了出去。
“小姐!!”
馬夫粗粝的嗓音響起,半空中的蘇婉月下意識抿緊唇,眼睛緊緊的閉着,卻仍舊舍不得丢掉那支已經殘破的糖人。
她沒有摔在粗粝堅硬的地面上,但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因為她的臉撞在了冰冷堅硬的铠甲上,鼻息間都是令人作嘔的腥氣。
腦袋撞得昏昏沉沉,耳朵一陣轟鳴過後,聽到一個帶笑的聲音。
“呵,抓到你了。”
不等她緩過來,一只帶着磨人薄繭的手,鉗住了她的下巴,迫使人擡頭看向自己。
眼睛紅腫着,淚已經模糊了她的眼睛,在看清那人的臉後蘇婉月立即打了一個寒顫,雖然他嘴角帶笑,可那雙眼睛卻像是猛獸一樣閃着寒光。
她緩緩舉起手裏殘破的糖人,“吃糖。”
殘破的糖人已經融化,蕭央瞥了一眼捏着糖人的手,指縫間已經被融化的糖汁黏連,他眉頭一蹙擡手拍落那支糖人。
甜脆的糖人落地,摔了一個粉身碎骨,反應遲鈍的蘇婉月這一刻才反應過來,眼前人是随随便便要人命的,眼淚簌簌的落下,控制不住的哽咽聲斷斷續續響起。
遠處一個侍衛跑來,見到蘇婉月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都道是蘇家女每天天神共妒,他們只當是世人誇大其詞,如今見了才知什麽是天仙下凡。
只可惜這人是個傻的……
目光還沒有收回,突然被銀甲的光芒刺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蕭央身形微動,擋住了他的視線,與此同時一道攝人的目光緊緊鎖住了他。
侍衛恐懼的神經緊繃,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的擡頭他打量了一下蕭央的神情,見人沒有要殺他的意思,趕緊上前一步小聲的回禀。
“主子,那些士兵都已經處置了,那幾戶人家屬下也給了撫恤和賠償。”
說完之後,侍衛沒有得到三皇子蕭央的任何回複,疑惑的擡起頭看向主子,卻見他們那冷血瘋癫的主子,這會兒正一臉笑的看着丞相家的傻女。
與此同時,已經被吓傻的蘇婉月,耳邊一陣陣的耳鳴聲,完全聽不到周圍人說的話,她睜大驚恐的眼睛對視着蕭央,晶瑩的淚水從眼角落下,嘴角緊緊抿着不敢再發出聲音。
看到那滴淚,還有她畏懼驚恐的目光,蕭央漆黑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受傷的光芒,但轉瞬即逝令人難以捕捉,而對視的他的人反應遲鈍更是難以捕捉到。
他擡起帶着薄繭的食指,微微彎起用相對柔軟的指背蹭掉她眼尾的淚。
“傳令下去,再有故意傷害欺辱百姓者,杖殺!”
“是。”侍衛領命退下。
大燕三皇子蕭央,曾是一個被遺忘在角落中的皇子,不知什麽時候起,這個皇子成了大燕的心頭大患,一朝謀反不僅占領了燕國十三州,還把老皇帝丢掉的三洲都打了回來。
一戰成名,自此傳聞三皇子蕭央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外邦宵小也都按下那蠢蠢欲動的心。
蕭央那雙殷紅的唇微微開啓,帶着些許期待的聲音随之而出。
“那些人都找齊了嗎?”
一旁蕭央的心腹上前一步,“回主子,都已經找齊了,現在都跪在宮門處等着主子那,只是……”
尖細的嗓音帶着笑意的說着,目光不由的看向被蕭央困在懷裏的人。
“只是,丞相帶着文臣站在宮門,做最後的掙紮。”
抱在懷裏的人聽到兩人的對話,明顯身子一震,最後貝齒輕輕咬住她那胖嘟嘟的下唇,一雙漂亮的杏仁眼微微睜大,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看到她這副樣子,蕭央嘴角的笑意更勝。
“走,咱們去瞧瞧丞相大人。”
京城裏到處都是兵荒馬亂,三皇子一手像拎雞仔似的拎着蘇婉月,一手持劍慢悠悠的朝着宮門處走去。
驚恐絕望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下,已經沒有血色的唇緊緊抿着,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惹到那位殺神不悅,到時候自己的小命就真的沒有了。
她被迫只能看着那些士兵的厮殺,不知是誰的手臂騰空而起,甩着血水落在她腳尖前不遠處,若不是被三皇子拎着,只怕會直接砸在她的繡花鞋上。
“啊……唔。”
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一個沒忍住驚叫出聲,又下意識的捂住嘴巴,只有豆大的淚水不斷的滴落。
“蕭央你這個畜生!父皇屍骨未寒你就這般忍耐不住,你會遭天譴的。”
“都怪父皇仁慈,就不應該讓你那下賤的娘生下你!”
“當初本王就該攔着父皇,讓你溺斃在那池子裏。”
被拎着的蘇婉月順着聲音看去,在皇宮門前不遠處的場地上,跪着幾十號人,有九、十歲的孩子,也有花甲老者,有男有女個個目帶憤恨,少數的幾人因為恐懼無聲落淚。
罵聲還在繼續,蕭央卻像是沒有聽到,他陰冷的眸子閃着激動的寒光,眼睑一圈微微泛紅,可嘴角卻帶着幾近癫狂的笑。
手裏持寶劍閃着冷白光,在太陽的折射下,劍光刺向蘇婉月泛紅的眼睛。
她下意識閉上雙目,耳邊響起一片絕望的驚叫聲,還有利器劃破皮肉的聲音,帶着溫度的血腥氣迎面而來,熏得蘇婉月一陣反胃幹嘔。
再睜眼的時候,蕭央已經拎着她踏上了那幾十具殘破的屍身,在他步履沉穩踩過的時候,她甚至聽到一聲聲清脆的骨裂聲。
“三皇子……我們……”
突然就在這片屍身之中,一個清雅冷淡的聲音響起,蘇婉月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尋聲看去,卻見一個書生氣質的人,這會兒被濺了一身的血漬,不卑不亢的腰背筆直的跪在那裏。
他的懷裏還抱着一個男孩,小孩的臉死死埋在他的身上,膝蓋下是帶着溫度蜿蜒的血河,顫抖的肩膀告訴衆人他的恐懼。
“驸馬和他們不一樣,不過……你要是不喜歡和安陽公主的孩子,我倒是可以替你解決了。”
聞言驸馬一怔,低頭看向懷裏一度僵硬的孩子,到底是沒有忍心。
“謙兒日後只是魏家子,和公主皇家并無半點關系。”
得到了對方的答案,蕭央也沒有興致多說什麽,目光幽幽的看向擋在宮門前的丞相,他身邊的心腹湊上前。
“主子要不奴婢帶人……”說着心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沒有換來主子的賞識,反應對上蕭央狠厲的目光,吓得心腹禁聲低頭退下。
被拎着的蘇婉月被迫朝着宮門走去,她眼中的淚水掉落,視線頓時清晰起來,宮門外那個穿着丞相官服的男人,正是她今早才見到過的父親。
終于找到能為自己撐腰的人,蘇婉月突然沒有忍住,“爹爹……救我。”
柔柔弱弱細細軟軟的嗓子,似乎是取悅到那個瘋子,他嘴角的笑意越發肆意,見到丞相驚恐心疼的目光,更是笑的得意幾分。
“三皇子你這是何意?!”
“成王敗寇,丞相站在這裏又是何意?!”
說着他慢慢将手裏的人提起,滴着血的寶劍被他收近腰間的劍鞘中,那雙沾着同族之血的手,緩緩朝着蘇婉月伸去。
站在城門邊的丞相心痛一緊,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阻止,“慢着!”
“爹爹……”
兩聲同時響起,但話落的同時,那只帶着鐵鏽味的手,已經緊緊箍住蘇婉月的鵝頸,她細長的脖子輕而易舉就被蕭央握住。
她被迫微微揚起下巴,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宮門處的父親,淚水滑下她的臉頰,沖掉他手上新鮮的血漬。
作者有話說:
2022年的大年初一,大山在這裏給大家拜年了,祝所有的讀者新的一年八方吉祥!
乾為天,祝您快樂每天。
坤為地,祝您黃金滿地
坎為水,祝您如魚得水。
離為火,祝您事業紅火。
震為雷,祝您名聲如雷。
巽為風,祝您滿面春風。
兌為澤,祝您常蒙恩澤。
艮為山,祝您事有靠山。
虎年早日脫單,感情甜美,吉祥安康!!
預收文文案:
前世,玉明珠全家跪在血臭刺鼻的法場上,耳邊都是辱罵父親的聲音。
她含淚看着底下的人,心裏卻在憤怒的叫嚣着,父親是權臣,也是忠臣,她從不相信那些惡意的誣陷。
重生一世,她要阻止悲劇的發生!
偶然間得知鎮南王有鐵卷丹書,而此物也只能護自家人,不可外借。
要和鎮南王成為一家人,就先去感動他。
然後再和他……義結金蘭!
女扮男裝的玉明珠成為了鎮南王身邊的守衛。
進府第一天她誤入煙雲朦胧的屋子,和正在泡浴的鎮南王面面相觑。
鎮南王目光森冷:“你在這裏幹什麽?”
玉明珠紅着臉低頭:“……時,時刻守護王爺。”
踏過屍山血海,孟子秋目光散發着對生死的淡漠,生命站在他的面前,像烈陽下的雪花,脆弱而渺小。
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唯有身邊那個嬌嬌弱弱的小侍衛,不僅敢和他對視,還總對他擠眉弄眼的笑……
為了達到目的,玉明珠浪到沒邊,撒嬌不自知的纏着“義兄”,卻沒發現她心中的兄弟,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作精嬌美人vs冷臉悶騷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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