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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蘇婉月迷糊着眼睛翻身起床,喜兒聽到裏屋的動靜,趕緊過去伺候着。
“小姐怎麽起的這麽早,今日不用給陛下送東西,可以再睡一會兒。”
坐起身後她揉着眼睛,分明是沒有睡醒的樣子,可還是堅決搖搖頭指着衣服。
見她執意要起身,喜兒只好喚進來宮女伺候她穿衣,浸過玫瑰水的帕子捂在臉上,迷糊着的人也終于清醒。
“準備些吃食,我要去看看陛下。”
外面的天色這會兒還黑着,想到前一日這個時辰宣文帝還在早朝,喜兒和宮人們對視一眼,都不知是該勸阻還是順從。
洗完臉上完妝後,蘇婉月見喜兒等人還沒有動,她斜眼睨着喜兒。
“你難道忘了昨日我說的話?不想吃好的嗎?”
大燕皇上的膳食每餐最少二十四道菜,蘇婉月和蕭央兩人一起吃也吃不了那麽多,最後剩下的都是壽安和喜兒等人最後分食。
所以禦膳是個什麽滋味喜兒也是吃過的,想到那些珍馐美食她轉身去吩咐廚房準備。
天色慢慢放亮,兩人拎着食盒來到了文華閣的偏殿等着,守在外面的太監都是壽安身邊的人,見兩人過來趕緊小跑着去通知壽安。
不一會兒兩人被讓進了偏殿等着,宮女端上熱茶給蘇婉月,等着人都退到門口,喜兒彎腰湊近蘇婉月小聲的嘀咕。
“小姐,要不咱們把東西放在這裏就回去吧,昨日陛下剛發話不準咱們來前朝,咱們這會兒過來可是抗旨的啊。”
話音一落喜兒收到蘇婉月一記白眼。
“咱們要是聽話了,還怎麽讨好陛下,之前父親說背不過詩經不給飯吃,可最後我那一頓少吃了?”
喜兒想說這個可和老爺不一樣啊,宣文帝說出來的話就是聖旨,老爺……那純屬就是逗您那。
偏殿裏安靜的很,雖然和正殿隔着一道門簾,可門簾隔音的很,她們在偏殿一點聲音也聽不到,蘇婉月有些心急,起身悄悄朝着門簾出走去,喜兒伸手拉了一把沒有碰到人。
見她沒有抓住自己,蘇婉月開心的像是孩子一樣,呲着一口小白牙得意的加快步子朝正殿方向跑去。
宮中不可以大聲嬉笑喊叫,守在偏殿的宮人有心喊住蘇婉月,奈何他們不敢大聲呼喊,追又追不上,見她眼瞅着到了門簾處,衆人屏住呼吸絕望的看着拿到嬌俏身影。
萬幸的是人停在門簾處沒有再往外去。
蘇婉月也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個人都安靜下來,瞅着門簾上的繡花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麽,喜兒和宮人對視一眼,兩人放輕腳步朝着人走去,生怕再激的她到處亂跑。
可不等她們走近,就發現偏殿的門簾晃動,随後明黃色的龍袍一晃湧入衆人的眸子裏,偏殿中的人趕緊跪地行禮。
進來的人先是看到了盛裝之下的蘇婉月,宣文帝臉上的神情一怔,又換回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跟在蕭央身後的朝臣見她在這裏,像是被她的樣子驚豔到,接着又有些見怪不怪,跟上宣文帝的步子。
蕭央坐在龍椅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沒有開口讓她們起身,轉而看向站在龍案前的三人。
三人這也才回神趕緊躬身行禮回話,“啓禀陛下,雖然先帝大喪之期未過,但後宮不可空懸啊,不可大選但照慣例可以小選。”
其餘兩人跟着複議,蘇婉月跪在雕花的地磚上,開始還好奇聽着他們在一旁議事,但在宣文帝和朝臣拉扯幾句話之後,她的膝蓋就越發的疼,擡起頭看向坐在上首的人,紅着眼眶狠狠的瞪了宣文帝一眼。
跪在她身邊的人宮人發現,吓得趕緊打量一下陛下的臉色,見他低頭看着手上的折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準了,此事就交由朱大人。”
事情讨論的差不多,三位大人紛紛開始走神,目光若有似無的飄向跪在地上的人。
批完手裏的奏折,蕭央臉色帶着不耐煩的揮手,讓偏殿中多餘的人退下,一時間偏殿之中只餘下壽安和喜兒伺候。
“朕不是說過,不準你随意來前朝?”
高大的房間裏,他的聲音帶着威懾回響在耳邊,喜兒和宮女吓得額頭貼地大氣不敢喘,唯有當事人跪在那裏眼眶泛紅呆傻傻的看着他。
“月兒想陪着陛下用膳。”
對上她梨花帶雨無辜且懵懂的眸子,蕭央有些心累的擡手捏捏眉心,随後只能壓制着燥火,長出一口氣。
“壽安擺膳。”
說完沖着跪在地上的人擡擡手,示意她們起身。
宮女們顧不上自己腿上的痛麻,趕緊起身去攙扶蘇婉月,在喜兒攙扶她的時候,她看着喜兒微微擡頭,眼神裏都是得意之色,絲毫沒有畏懼和委屈。
眼神裏寫滿“你瞧,這不是也沒有懲罰咱們嗎?”
早膳擺好,蘇婉月十分不見外的開始喝粥,甚至還用眼神暗示一旁的喜兒,這個粥不錯,一會兒撤下去讓她也嘗嘗。
“喜歡陪着朕用膳?”
正往嘴裏塞粥的人停下來,瞪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真誠的點點頭。
“月兒以後想日日都陪着陛下用膳。”
聞言,明黃色的身影一頓,緩緩擡頭看着面前的人,那雙無辜清澈的眸子像是在訴說着真心,曾幾何時他信了這雙眼睛,信了她的話,換來的……
“呵,小騙子。”低不可聞的一聲,無人聽到。
不等宮女伺候布菜,蘇婉月伸手去抓一個白胖的大包子,纖細白嫩的手腕上,帶着一個略有突兀的木镯,見到镯子蘇婉月突然想起昨日之事。
“陛下,一會兒我可以帶些包子和雲吞回去嗎?”
喜兒夾着一個包子準備給蘇婉月,聽到她的這話吓得手一抖,包子掉在了桌子上,顧不得去撿包子,喜兒立馬跪地額頭出貼着地磚。
宣文帝 到沒有往心裏去,目光直直的看着蘇婉月,只當她想帶些回去吃,瞥了一眼滾落在桌的包子,他挑了一下眉。
“那就把這個帶回去吃掉。”
說完,他一臉戲谑的看着蘇婉月,等着她求自己給賞賜新的食物。
看了一眼桌子上又白又大的發面包子,蘇婉月絲毫沒有猶豫伸手拿起遞給一旁的宮女。
見她真的收起來那個包子,蕭央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審視着看着眼前人,有着一絲疑惑。
相處這兩日下來,他不覺得她傻到會吃掉在桌上的食物,這樣精致嬌養大的小姐,怎麽會吃掉在桌子上的東西?
可眼前的人就是那樣自然的将那個包子收起來了。
吃飽之後,蘇婉月一刻都沒有耽誤,帶着喜兒急匆匆的離開偏殿,剛走到門口,壽安急匆匆追了上來。
“蘇姑娘請留步。”
聽到有人叫自己,蘇婉月停下腳步轉身去看,只見壽安手裏拎着一個食盒,急匆匆小跑過來,滿臉堆笑像是見到了自己的活祖宗。
“蘇姑娘留步,這是陛下賞賜姑娘的吃食。”
不等蘇婉月伸手,一旁的宮女先一步替她接過來,壽安臉上帶笑轉而看向她身邊的喜兒。
“蘇姑娘單純天真,咱們做奴才的該更上心些才是,陛下不日就要在京中選秀,等着宮中的人一多難免就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喜兒姑娘還是應該幫主子早點打算的好。”
說完他也不需要喜兒回應什麽轉身回到禦書房去當值,喜兒倒是站在原地皺眉看着他的背影。
她們家姑娘是被抓進來的,主動權已經不在自己手裏,她們能做什麽預備,再者她們家姑娘還小并未及笄,這會兒有什麽好做準備的,難不成還要她們姑娘去邀寵?
想到這裏,喜兒越想心裏越堵得慌,蘇婉月雖然有些遲鈍呆了些,可對人的情緒向來敏感。
“喜兒你怎麽了?”
“小姐剛才在殿中可有聽到陛下說要選秀?”
這話他們當時沒有背着人說,她自然是聽到了,于是點點頭,“聽到了,喜兒選秀是什麽?還有剛才壽安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們已經離着前朝遠了不少,喜兒看了一眼周圍的宮女,拉着蘇婉月來到一旁的,避着那些宮人低聲解釋。
“選秀就是要将京中那些出身好,樣貌好的姑娘選到宮中做妃子,那些妃子進宮就會想方設法讨好陛下,到時只怕姑娘難以像如今這般見到陛下,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如果姑娘還如此纏着陛下,只怕那些人會針對姑娘,到時候咱們可就不好過了,在這兒咱們沒有依仗,只有挨欺負的份。”
話音落下,耳畔只有風的聲音,蘇婉月皺緊一雙秀氣的新月眉,深深陷入了思考中。
回儲秀宮的路上衆人無話,除了喜兒其餘的宮女內侍都察覺到氣氛不對,所以也不敢随意開口。
臨近儲秀宮門前時,蘇婉月突然停住腳步,一把搶過宮女的食盒,拉着喜兒轉頭去了不遠處的宮道。
肅然的內宮中依舊沒有什麽人,比起之前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在宮道的拐角處,多了一幾個內侍。
推開朱紅的宮門,蘇婉月肅着一張笑臉加快的腳步,這次毫無畏懼,來到房門前甚至都沒有絲毫的猶豫。
久違的陽光照進來,壇子裏的來人哈哈的笑出聲。
“老婆子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小姐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吧,這婆子看着不像是個好人。”
蘇婉月沒有搭理她,拎着食盒來到壇子前,打開食盒挑挑撿撿一番,拿出一盤如早上一樣的包子,遞給老人。
“回禮。”
老婆子欣然接受,“回禮”二字估計也只有她們兩人懂得,一旁守着門的喜兒一臉疑惑。
老婆子拿着包子咬了一口,灰白的眼球一錯不錯的看着蘇婉月,直到一個包子吃盡,她才開口。
“丫頭怎麽了?”
粉嘟嘟的小嘴撅着,任誰看了都知道蘇婉月這是有心事,她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喜兒,又看看在壇子裏不能出來的老人。
“陛下要選秀,喜兒說到時候那些貴女進來,她們會欺負我。”
老人聞言一怔,她不知蘇婉月是為什麽來到宮中,甚至上次還是陛下親自出來找。
“她們欺負你,你就讨回來!”
蘇婉月十分為難的搖搖頭,“爹爹不在宮中……那些貴女總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她們還總說我傻。”
想到這裏蘇婉月一肚子的火,“我不傻!”
老婆子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哈哈笑了起來。
“敢說聖女是傻子,她們是活膩了,歷代聖女沒有接受傳承前,都是這般孩童清澈的心性。”
她伸出帶着黑長指甲的手,“丫頭過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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