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蘇丞相剛走出宮門口, 不知想到了什麽轉身朝着宮門啐了一口,完全不見昔日裏那個沉穩有禮的丞相,倒像是一個市井潑皮。

而這會兒的蘇丞相, 覺得自己沒有動手殺人都算是有教養了,更是後悔自己提出的那些話。

不僅沒有将女兒救出來,甚至還将人送入了虎口,蘇丞相越想越覺得懊惱,擡手抹了一把臉上已經涼透的悔恨的淚水。

而此刻全然不知的蘇婉月,吃過禦膳喝過藥後,正美美的躺在龍榻上打着小呼嚕。

床榻邊坐着蘇丞相心中的大尾巴狼,蹙眉看着手中的奏折。

“啪——”不算大的聲音在安靜的殿中響起, 顯得尤為突兀。

壽安斂聲屏氣上前撿起, 想要勸說兩句都擔心吵醒床榻上的人, 最後只能收起那個奏折站在一旁。

“傳旨下去,朕為先皇守孝一年,選秀封後之事不準再提。”

雖然是個人看得出宣文帝這會兒氣極, 但他卻還是壓低了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若不是顧慮着沉睡中的人, 只怕現在早已怒吼。

壽安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趕緊上前一步開始整理桌子上的折子,将那些提出選秀封後的折子盡數挑了出來。

而這挑出的折子中, 近半數都是推舉蘭妃執掌鳳印, 這一切皆出于蘭妃的兄長帶兵出征, 想到這裏蕭央眸子中閃過一道嘲諷的笑。

“他們以為朕如同先帝那般,用後宮牽制前朝?無用之輩。”

……

儲秀宮失火燒塌了三分之一, 一時半刻那裏是住不了人了, 得知自己以後就住在宣文帝的暖閣中, 蘇婉月臉上有些遲疑和怔愣。

而餐桌對面的人此刻臉上一派平靜,可內心早就緊張不安,雖然自己讓她住在這裏她沒有反抗的餘地,但被迫和心甘情願到底相差懸殊。

猶豫了一會兒,蘇婉月終于開了口,“爹爹會不高興的。”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住了一夜的暖閣,第二日父親就和蕭央大了起來,如果以後日日都住在這裏,豈不是父親和宣文帝要天天打架?

坐在對面的人聞言垂下了眸子,“那月兒自己想不想住在這裏?”

話音落下,蘇婉月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當然想啊,這裏的被子軟軟的香香的,而且不用出門就能到偏殿用膳。”

随着這個答案和自己想要的有些出入,但聽到對方不排斥住在自己的宮殿裏,蕭央的嘴角微微勾出一個愉悅的弧度。

“你住在這裏丞相已經知道,而且丞相也很希望你住在這邊,有朕看着他也更放心。”

這話如果被日漸暴躁的蘇丞相聽到,只怕又要搬起硯臺和他拼命,可惜這裏只有那只肥美的羔羊,并沒有蘇丞相。

“真的嗎?!爹爹真的允許我住在陛下這裏?”

“自然。”即便不允許朕也有法子讓他允許。

午膳用到一半,突然門外躬身走進來一個內侍,“啓禀陛下,蘭妃帶着親手制作的小菜前來拜見。”

多日未見到蘭妃,乍一聽聞她過來,埋頭幹飯的蘇婉月驟然擡起了頭,這一幕坐在對面的人自然盡收眼底。

想起近日來收到的那些折子,蕭央也有心想要敲打一下蘭妃,“傳。”

內侍得令退了出去,不一會兒蘭妃婀娜搖曳的走了進來,比起生病之前,此刻一身月白色長裙,行走間頗有些弱柳扶風的姿态。

讓人看了我見猶憐,任誰都想去呵護這樣的嬌美人。

奈何從她入門開始,坐在上首的人就沒有擡過眼皮,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着一只肥美的海蟹,這個季節雖然沒有蟹膏,卻肉質鮮嫩。

蘭妃袅袅婷婷上前一禮,“臣妾拜見陛下。”

宣文帝聞言淡漠疏離的應了一聲,“免禮。”

随後便在沒有說話,而坐在他對面的蘇婉月卻一臉喜色的看着蘭妃,咬着筷子笑的見牙不見眼。

突然一個盤子推到了她的面前,“好好吃飯,傻笑什麽。”

素來是個冷面殺神,這會兒突然說出這樣溫柔,雖然是訓斥可這也不難聽出寵溺的味道,站在不遠處的蘭妃捏緊了手裏的食盒,面上卻依舊笑的端莊。

“陛下,臣妾聽聞妹妹昨日受了驚吓,所以臣妾寝食難安,于是親手炖了這豬心安神湯,據說這個是最能安神護心的。”

說着她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布菜的壽安,壽安一時也有些為難,而一直沒有說話的人終于擦了擦手看向她。

“月兒現在的飲食都由專人負責,這些就不勞蘭妃費心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多寫兩封信,讓遠在邊關的董将軍安心打仗。”

聞言蘭妃“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都變得有些發抖。

“臣妾從未和家中父兄私通書信,望陛下明察。”

素來帝王最忌諱後宮幹政結黨營私的勾當,後妃和外臣私通書信更是不小的罪名。

不管她此刻如何表忠心,坐在上首的人眼角眉梢都是諷刺的笑。

“朕也沒有說什麽,蘭妃何必如此緊張,朕也是心疼董愛卿和董将軍,一個輔佐朕忙于政務,一個遠在千裏之外還操心着朕的後宮子嗣,未免也太勞累了。”

坐在一旁的蘇婉月吃着剝好的蟹子,懵懂的看着兩人,她聽了半天也只聽懂了蕭央說的字面意思,卻想不通為什麽岚姐姐如此恐慌。

她擡頭看了一眼端坐着的人,小聲試探的問道:“陛下,你在吓岚姐姐嗎?”

正要開口說話的宣文帝突然一噎,擡頭看了一眼滿臉懵懂的蘇婉月,無奈的笑了起來。

“怎麽會,朕只是在關心蘭妃的母家,讓他們多走動一下而已。”

想到時常可以進宮來看自己的父親,蘇婉月突然笑了一下沒有在插話。

蕭央笑着看了一眼蘭妃手裏的食盒,“月兒看你像是被朕吓到了,剛好你這手裏端着的就是安神湯,那朕就不再賞賜你什麽了,回去将湯趁熱喝了吧。”

有了之前的那警告,蘭妃也不敢在這裏多留,蒼白着臉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走到門口處,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到宣文帝親自給蘇婉月盛了一碗雞湯,而那個被照顧着的人卻蹙着娥眉像是有些嫌棄。

每天住在陛下的寝宮,睜眼醒來蕭央都已經下朝回來,除了接見大臣好像兩人每天都待在一起。

這天蘇婉月去宮女居住的耳房,看了看火中受傷的喜兒。

探望過後剛出門,就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臉生的人,對方同樣也看到了蘇婉月。

“姑娘安好,瞧着姑娘的氣色應是大好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出于教養蘇婉月還是裣衽一禮,“你也安好,我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說着她看向對方,“你怎麽知道我生病了。”

對方掩唇優雅笑笑,“姑娘病了的那天,剛好我也在場,所以知道這些。”

她中毒的那天是在冬至宴上,可宴席間的人她都見過,卻不曾見到眼前的人,出于好奇蘇婉月呆呆的盯着對方的臉看。

而走在她身側的人也沒有反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端着大方的朝着書房走去。

“你是來找陛下嗎?他好像在書房。”現在應該沒有空見你呀。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對方溫婉的笑笑,“是啊,陛下之前答應過我,事成之後會滿足我一個小願望。”

剛說完兩人就看到壽安一臉笑的走來。

“陛下剛處理完政務,正在找姑娘吶。”

說完他看了一眼蘇婉月身邊的人,“喲,原來是徐美人啊。”

徐美人輕輕颔首,“我來找陛下,不知公公可否幫忙通傳一聲?”

她需要得到準許才能面聖,而蘇婉月卻沒有這樣的規矩,跟着壽安一同進了書房,不等壽安禀報她一張小嘴叽叽喳喳就開始說。

“陛下,外面有個漂亮姐姐想要見你,還說之前陛下答應了她的願望,她和陛下許了什麽願望?“

原本蕭央并沒有把她說的話當個事兒,只當是宮中的嫔妃又過來獻殷勤,臉上頓時顯出嫌棄不悅的神色,可聽到後面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擡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壽安,“傳她進來。”

見人沒有搭理自己,蘇婉月心中有些不悅,可很快又被好奇心占領,倚靠在龍椅扶手上,定定的看着門外。

之間剛才那位端莊秀麗的美人,款款走到蕭央的面前,禮數周全得體。

“臣妾叨擾陛下了,想着陛下金口玉言已出,臣妾也不敢耽擱,所以身子一好就趕緊過來。”

“說吧你想要什麽?”

他冷漠疏離的語氣,絲毫沒有影響底下的人,“此事……此事臣妾想單獨和陛下說……”

她說着看了一眼站在龍椅邊的人,暗示的意思在明顯不過。

奈何蘇婉月是個看不懂的,依舊好奇的等着她說。

“壽安,讓人先帶着月兒回寝殿。”

聽到這個,蘇婉月的目光肉眼可見的暗淡了下來,但坐在身邊的人卻沒有收回旨意。

“吱呀——”一聲,沉重的大門合上,蘇婉月站在門外回首看了一眼,門內的兩人不知在說什麽。

“姑娘,寝殿裏已經擺好了水果,姑娘不如随奴婢回去嘗嘗?”小宮女誘哄道。

“不去,我要去禦花園走走。”不知怎麽的,想到宣文帝和那個徐美人獨留在書房中,她的心情就有些沉悶。

一邊走一邊想,她甚至覺得連宣文帝擡眸看對方的那一眼,都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兒,但是哪裏不對勁兒她又說不上來。

“呀,妹妹。”熟悉的聲音響起。

蘇婉月尋聲看去,之間臉色有些虛弱蒼白的蘭妃走來路過來。

“妹妹這是什麽了?怎麽瞧着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想到心中的煩悶,蘇婉月悶悶的回道:“徐美人去找陛下,不知要說什麽陛下就讓我出來了……”

雖然對方說的語焉不詳,可蘭妃卻好似聽懂了,先是一笑轉而眉頭微蹙。

“嗨,他是陛下,這天下都是他的,女人又算什麽,日後他身邊的女人之多不少,妹妹到時可不能生氣。”

這如果是喜兒在場,定能聽出個子醜寅卯,可惜蘇婉月呆愣的看着對方,臉色變幻不知在想什麽。

“哎,咱們不說這個,今日原本我想去陛下那裏找妹妹,不想在這裏就遇見了。”

說着她神神秘秘左右環顧,轉而貼近蘇婉月的耳畔。

“我今日得知一個秘密,如果達成……妹妹就可以毫無阻礙的出宮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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