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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這其中的關節,左寧薇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連酸甜可口的酸梅湯也變得索然無味。
在心裏自嘲一笑,她把垂下來的一縷發絲撥到耳後,然後将塑料杯子放到一邊,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苦惱地說:“總監催我出下個月的配飾。哎,反正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弄完的,最煩的是這大熱天的,工作不省心,我家母上也跟着湊熱鬧。”
一聽這話,張佳佳就明白了,笑盈盈地說:“怎麽,伯母又逼着你去相親?”
左寧薇無奈地點頭,半真半假的抱怨:“可不是,每周都有相親,更年期的母上大人惹不起啊,我昨天還膽大包天地逃了相親,在風岚那裏躲了一天。哎,不說這些了,昨晚沒睡好,我頭痛得很,半點靈感都沒有,下午你幫我請個假吧,我回去休息一會兒,晚上再趕工。”
沖擊太大,一時半會兒靜不下心來做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她想靜下心來思考怎麽應付錢文森。
張佳佳瞧她臉色不好,點頭道:“好,你趕緊回去吧,路上打個車,小心中暑。”
左寧薇點點頭,等張佳佳吃完飯,兩人一起出了餐館分道揚镳。她家離公司不遠,打車也就二十幾塊,大中午的,太陽火辣辣的,她也不想省這點錢。
左寧薇叫了個車回家,剛打開門,一股涼爽之氣撲面而來。正在客廳裏忙活的左母聞聲偏頭往門口瞅了一眼,見是女兒,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走過來問道:“怎麽這時候回來了?吃飯了嗎,昨天我包了些餃子,給你煮一碗?”
左寧薇一邊換鞋,一邊低聲道:“不用,在公司吃過了。”
聞言,左母沒再勉強,走回廚房收拾。
左寧薇換上脫鞋,走到客廳就看見,自家兄長左亦揚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上,捧着手機,笑得像個傻瓜,真是白瞎了他身上那件純白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衣。
她坐到左亦揚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捧着杯子,直到一杯水都快喝光了,左亦揚才放下了手機,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領結,斜了左寧薇一眼,又沖廚房那邊努了努嘴,幸災樂禍地笑了:“放了老媽鴿子,你還有狗膽回來!”
兩人只相差了兩歲,從小一塊兒長大,總是互相拆臺,這種狀況到了長大也沒任何改變。
左寧薇白了他一眼:“你比我還大呢,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個兒吧。”
這話正好被從廚房裏的左母聽到,她擦幹手,叉着腰,怒視着一雙兒女:“你們倆都一樣,一大把年紀了都不帶個正經的對象回來,你瞧隔壁棟的張嬸家的雲依,跟你們一塊兒長大,別人都懷二胎了,你們倆卻連個對象都沒有……“
中年婦女戰鬥力驚人,能以一敵十,舌戰群雄,左寧薇兄妹只能乖乖坐在一旁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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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亦揚尋着縫,偷偷瞪了寧薇一眼,用眼神說:都怪你這死丫頭,把我拖下水。
左寧薇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活該!
左母說得口幹舌燥,左亦揚見機狗腿地端上一杯溫水:“媽,口渴了吧,你歇會兒!”
左寧薇也跟着起身扶着左母:“媽,別氣,氣壞了怎麽辦?你以後還要給我哥帶孩子呢!”
左亦揚聞言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左寧薇不鳥他,笑眯眯地哄着左母,将她扶進卧室:“媽,該午睡了。”
都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左母怎麽不知道這兄妹倆在想什麽。她搖搖頭,任憑左寧薇将她扶進屋,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寧薇,媽也不是讓你現在就結婚,只是先相看相看,有合适的就談一談,了解個一兩年,到訂婚結婚你也27、8了,結婚再磨合個一兩年,生孩子都三十了。”
左寧薇頭大地看着母親,嘟囔道:“哥現在都27了,你怎麽不催他?”
左母摸了摸她的頭:“傻姑娘,別看什麽男女平等喊了幾十年,實際上啊這社會對咱們女人還是要苛刻得多,不說別的,男人四五十一樣能找小姑娘生孩子,女人能行嗎?再說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哥從高中就開始談女朋友,這些年談過的女朋友沒有一打也有半大,我只擔心他去禍害好人家的姑娘,可不擔心他打光棍。”
好吧,原來母上大人心裏門清呢。
左寧薇還是不松口。
左母瞧了,捂住胸口,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揮手說:“行了,出去吧,一個兩個,只知道惹我生氣,讓你相個親跟要你的命一樣。我還不是擔心,有一天我跟你爸都走了,你一個人孤零零地沒個人照顧,多可憐。”
更年期的老媽惹不起,說着說着眼淚就滾了下來。
左寧薇吓了一跳,連忙蹲下身,拉着左母的手,咬牙應了:“好,我去,我去還不成嗎?你別哭了。”
左母立即停止了哭泣:“真的?”
“嗯,不過我最近工作很忙,安排在下個月吧。”左寧薇悶悶地說。
這都月中了,離下個月也不過兩個星期,左母沒多想就答應了。
母女倆又說了兩句,左寧薇起身出了父母的卧室。
聽到關門聲,左亦揚從手機中擡頭,瞧見妹子苦逼的樣子,立馬笑了:“又着了老媽的苦肉計吧,我左亦揚怎麽有你這麽笨的妹子,明知老媽耍詐,還回回都中招!”
左寧薇心裏本來就不爽,他還在一旁說風涼話,頓時不爽了,揚起手裏的手機,打開了播放鍵,赫然正是左亦揚剛才說的這番話。
“我現在就将這段錄音播給老媽聽。”
左亦揚連忙擺手:“別,好妹子,你已經入地獄了,何苦再搭老哥一個,你說是不是?這樣吧,你不是很喜歡那什麽迪奧的香水嗎?哥哥送你一瓶。”
兄妹倆打鬧歸打鬧,左亦揚對唯一的妹妹一向很大方。
左寧薇斜了他一眼:“不用,你想封我的嘴,就陪我去買一只随身攜帶的無線攝像頭。”
左亦揚是律師,經常有客戶遞來偷拍不合法的視頻,久而久之,對這些東西也有所了解。
他訝異地瞥了左寧薇一眼,臉上的笑容消去,嚴肅地看着她:“發生什麽事了?有人欺負你?”
“沒有,你想多了,走啦。”左寧薇不想他多問,走過去,推着他往門口走去。
剛推到門口,兄妹倆的手無意中在空氣中擦過,幻覺又出現了。
燈紅酒綠中,暧昧的光線下,一個畫着濃妝穿着大膽的豔麗女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卡座中的左亦揚,胸口波濤洶湧,都快掙破薄薄的吊帶,撲到左亦揚的臉上。她舔了舔烈焰紅唇,眼神專注,神情妩媚,充滿了誘惑。
畫面随着兄妹倆手背的分開戛然而止。
左寧薇停下腳步,神情微妙地看着左亦揚:“你昨晚去酒吧了。”
左亦揚瞪大眼捂住她的嘴:“你怎麽知道?”
可千萬別被老媽知道了,不然非要念叨死他。
左寧薇哪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這種幻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而且她還從左亦揚這裏得到了驗證,這些幻覺都是真實的,并不是她腦子壞了,臆想出來的。她現在只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左寧薇想了想,一把抓住兄長的手,閉上眼準備迎接接下來辣眼睛的一幕,但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剛才那副畫面再也沒出現。
“喂,幹嘛呢,你今天怎麽神神叨叨的。”左亦揚低頭看着她緊閉的眼,萬分不解。
等了半晌,還是沒任何動靜,左寧薇只好放開他的手,打定主意,另外再尋辦法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麽狀況。
“走吧,陪我去買東西。”左寧薇率先出了門,心情卻異常壓抑。
原本在公司的時候,她還只是懷疑,現在看來,她上午在錢文森辦公室裏“看到”的那一幕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甚至就還在近期。
這也證實了她的猜測,錢文森這個平時道貌岸然的家夥實際上是個僞君子、斯文敗類。那他今天這麽提點她,明顯地暗示他會幫她,不可能沒企圖,搞不好今晚的酒會就是一場鴻門宴,她得早做準備,免得着了這個混球的道。
因此,去了電腦城,左寧薇不但買了一個扣子模樣的無線針孔攝像頭,還要了一個微型錄音器,然後在左亦揚懷疑的目光中回了家。
回到家已是下午三四點,左亦揚去了律所,她回卧室洗了個澡,一出來,手機上就多了兩個未接電話。
左寧薇滑開手機一看,是公司裏上個月來的實習生小美。擔心是公司有什麽事,她給小美回撥了過去。
結果小美接了電話卻遲遲不進入正題,顧左右而言他了半天,在左寧薇忍不住要挂斷電話的時候突兀地說:“寧薇姐,今晚王府井百貨今天打折,力度很大,你今晚跟咱們一起去shopping吧!”
明知她身體不舒服,還邀請她去購物,只怕購物是假,試探為真。至于小美是被誰鼓動,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左寧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聲音卻溫柔得一塌糊塗,還帶着濃濃的向往和興奮:“你們去吧,我今晚要參加一個酒會,就不去湊熱鬧了。”
有心者,自然會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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