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壽塔寺 孟聽枝時隔多年再次和他對……
傍晚時分。
暴雨将整個城市淋得透濕。
待天色完全暗下去,校園燈光亮起,蘇大女宿玻璃窗上的水珠才漸漸凝滞。
陽臺門被大力撞開,摻着土腥味的濕氣猛的灌進來,門又在一聲響後合上。
孟聽枝見風咳了兩聲,握拳虛低着唇。
剛剛去陽臺收襪子的室友周游走進來,幸災樂禍地說着。
“聽到沒?聽到樓下學生會又在喊,彙展中心的展牌和橫幅被暴雨刮毀了,還好當年沒進學生會,天天幹苦力。”
“這次的畫展辦得聲勢浩大,我們院拔尖的美女全都被喊去當免費講解員了,啧,院長算盤敲的真響。”
“枝枝,跟院長要錢!發傳單還一百塊一天呢。”
孟聽枝的筆記本屏幕上正是這次蘇大美術院畫展的官方網頁,正文第一句就是“為了國內高校之間的學術交流”,通篇讀不出半絲銅臭。
末尾是藍色字體的拟邀名單。
孟聽枝滑動鼠标,點開鏈接,一眼看見“正睿資本”後頭的程濯二字。
窗上密集雨珠随重力滑墜,猝不及防地與其他雨珠相撞。
“吧嗒”一聲,滴落在窗臺上。
關了筆記本電腦,孟聽枝正色說:“為美院出力是每個美院學子應盡的義務,提錢就太俗了。”
“院長就這麽洗腦你們的?還應盡的義務?什麽時候學校收了贊助能把這破宿舍樓修修,我去壽塔寺進香還願!”
室友們繼續吐槽,孟聽枝拿了睡衣毛巾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長發半幹落在肩後,發梢滴水洇透薄薄睡衣,孟聽枝拿着毛巾擦脖頸裏的水,就手打開旁邊的衣櫃。
她穿衣風格明顯,黑白灰主色,偶有些青綠藍,也是飽和度很低的顏色。
修長細白的手指劃過件件衣裙,她在腦海中設想着明天遇見程濯的場景。
也許是在彙展中心門口,也許是迎賓臺,周遭一定有很多人,那些拔尖的美院女生個個都會穿的落落大方又不失花枝招展。
宿舍到點熄了燈。
當晚的睡前話題從蘇大為何在基建上如此摳門,聊到這屆大三美院一系列知名美女的愛恨劈腿錄。
獨孟聽枝寡淡無味,聊無可聊。
周游睡孟聽枝對鋪,笑着探出腦袋問:“枝枝,馬上都要大四了也不見你談戀愛,你不會是百合吧?”
孟聽枝沒有睜眼。
小小的床鋪裏,她攏着被子微卷身,似在一室郁熱悶躁的空氣裏漂浮着,沒什麽說話的欲望。
另一個室友小聲提醒:“枝枝可能睡了,她明早七點半就要到彙展中心。”
翌日早上。
逢周六,青林路少了趕早課的學生,行人寥寥,兩側的老香樟雨洗如新綠。
孟聽枝翻着手上彙展中心發的流程表,确認嘉賓到達的時間,九點半。
還有兩個小時。
“孟聽枝!”
一身玫紅小香風套裙的沈書靈,頭發精心卷燙,每一個圈圈都似有靈魂一般随步态抖動。
“你怎麽穿成這樣?”對方挎着小包,踩着細高跟走過來,上下打量完孟聽枝,好笑一聲:“我記得你不是答應院長去當講解員嗎?”
蘇大美術院的美女分兩種,被孟聽枝的室友恰如其分地總結,一派叫七彩發色,一派叫真假名媛。
沈書靈是後者。
而孟聽枝,既沒有出挑發色,衣着打扮又沾不上半點名媛氣,進校三年沒有組織。
孟聽枝低頭看過自己的白T和水洗緊身牛仔褲,“這麽穿不能當講解員嗎?我看一般講解員都這麽穿,穿套裙踩高跟——”
微一停頓。
“像銷售。”
沈書靈今天心情好,沒跟孟聽枝怼上,只抱臂幽幽嘲諷道:“一般講解員?你知道這次畫展請的都是什麽人嗎?”
孟聽枝自然知道,那份公告自挂上官網後,她不知道點進拟邀名單多少次。
因為擔心這樣的校級活動,那個人根本不會賞光,她昨晚甚至險些失眠。
早起花了點心思才遮住眼下淺淺的烏青。
上午十點三十七,陽光清透,樹蔭濃郁。
程濯在院長的陪同下出現在蘇大彙展中心前,立即受到了規模最大的注目禮,以貌取人是人之本能。
他穿尋常白襯衫,質地偏薄軟,全靠身形撐着,擔不起青年企業家這詞的朗正風骨。
像鼎盛家族衰了幾代還撐得住富貴門戶裏出來的貴公子,書香底子還在,頑劣裏透着憊懶。
浸在天光乍洩裏,似瑕玉盈然。
美院的院長以學術立身,迎來送往也不失匠心和圓滑,走上紅毯鋪就的臺階,微轉過身,笑容可掬。
“程先生,我安排一位咱們系的學生給你講解講解。”
院長壓根就沒想過安排孟聽枝。
他給孟聽枝帶過比賽,小組裏七八個人,孟聽枝話最少,問題也最少,老師喜歡這樣的學生,同時也不怎麽對這種學生上心。
“沈書靈,你過來一下。”
掃視一圈後,院長點名
沒人意識到這似給皇上選妃的場景出現在高喊“秉德行藝”的美院有多諷刺,其他人只為沒被選上而暗暗氣餒。
孟聽枝甚至聽到旁邊一位七彩發色派的低嗤了聲,“關系戶,賣侄女算了。”
沒賣成。
程濯朝裏頭一指,“她吧。”
衆人不知這個她具體是誰,小方陣人與人只隔半拳距離。
“第二排第一個,看起來很專業。”
他說了話。
孟聽枝時隔多年再次和他對上目光。
半年前,蘇城市郊,一輛黑色邁凱倫p1撞欄,車子基本當場報廢。
能上新聞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頂級豪車,也因為副駕坐的是當紅小花旦。
美色和錢權編故事,無非是那幾種陳詞濫調。
随後小花旦選了最體面的回應,圈外男友,正在交往。
兩個月後又發微博暗示自己已經回歸單身,發健身照,發減肥餐,說要拾起安穩心,認真出作品。
網友曾經深扒那位讓當紅小花旦不安穩的圈外男友,但始終無頭緒。
車禍現場的照片在新聞上能找到,放大圖片看見角落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冷硬腕骨上戴黑白配色的宇舶。
孟聽枝就知道,那是程濯。
換什麽都快,唯獨這塊表他一直戴着。
他們絕對不熟,但孟聽枝對他也有幾分了解,那個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犯不着來美院看個展,身邊還跟着個伺機勾搭,勾搭手段還不高明的女學生。
當個最像講解員的女大學生就好了。
“後現代主義?”
彙展中心分了好幾個展區,挑高的光源明亮而冷白,擺飾都是點睛之筆,錯開格局。
他聲音本就清冷,經由以禪境為主題的展區一放大,似折玉的聲音。
孟聽枝一直與程濯隔開适當距離,目光半分不往他身上放,只在他露出興趣停步時,她才會提供講解。
連程濯都很快發現自己這個講解員的不同。
周遭的談話聲遠遠近近,伴輕盈笑語,別的女學生都聊到即将大四的實習問題,深談藝術和愛情的歷史緣分。
而他随手一指的這個女學生。
是真的話少。
恍然想到不恰當的比喻,像玩砸地鼠,冒個頭,砸一下,叫一聲。
程濯自顧失笑。
孟聽枝瞥見他淺淡的笑意,促然心悸,目光只在他頰邊的梨渦上匆匆停了下,便看向他身邊的那幅畫。
“程先生是對後現代主義感興趣嗎?”
說實話,他不感興趣,但起了砸地鼠的玩心。
“講講。”
作為一個美術系的學生,老師給她們上了那麽多美術鑒賞的理論知識,為的就是在這種時候,發揮一個美術生的專業素養,為旁人提供答疑解惑,從而使對方對美術産生好感和興趣。
每次理論考試前劃重點,一劃就劃半本書,學生們叫苦不疊。
授課老師一概都用這句話來應付。
到今天,孟聽枝才覺得老生常談必有其中奧義,需得慢慢參透。
“後現代主義,是英國畫家查普曼在1870年舉行的個人畫展中,首先提出的油畫口號,後現代一詞,被他用來形容當時法國的印象派裏——前衛畫派超越的批判與創新的精神……”
程濯掏出手機劃了幾下屏幕,分了心,沒聽清,也并不在意答疑本身。
孟聽枝以為他沒聽懂,或者陳述太書面,又換了另一種說法。
“呃……這麽說吧,有些藝術作品的風格比較超前,當下會有審美局限,可能理解不了,但以後也許會被人理解,在美術界,評論畫的和畫畫的是兩個專業,畫派和風格有時候說不太清楚,可一個好作品出來了,總要有點說法,所以搞評論的人就要胡說八道了,這個以前沒見過,現在也不太理解,那麽就叫它後現代吧。”
胡說八道是個笑點,他眼皮擡了下,唇角有弧。
她悄悄捏住手上的一頁薄紙,将邊角搓成小小的圓柱梗,也朝他淡笑了下,平靜地轉回身子。
不遠處就是單獨隔出的獲獎展區,其中就有一幅是她的,那是個對大學生來說含金量很高的美術獎。
本來有點想展示自己,可等她扭頭時,程濯手機恰巧震響。
他拿着手機問她最近的出口在哪兒。
她指了路,領人去休息區。
弧頂窗口的光落在腳邊,窗外樹蔭裏有飛雀聒噪的啾鳴,孟聽枝看着手冊上程濯的名字,退後半步縮進陰影裏。
她站在安全妥當的社交距離外,聽程濯磁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字字落耳。
“壽塔寺?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還指望上佛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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