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古怪胚 我的月亮永遠不會墜落
第二天堂姐結婚, 天沒亮,孟聽枝就被阮美雲從被窩裏拉起來。
婚嫁是人生大事,能來的親戚都來了, 兩家人湊在一塊聊天, 幾個小孩子滿場跑來跑去。
孟聽枝差點被其中一個撞到, 她避讓開, 走到一旁安靜處打開手機,昨晚程濯沒有給她打電話, 她發去的消息到現在也沒回。
倒是許明澤的消息旁亮了一個小紅點。
許明澤:“你昨晚腳沒扭着吧?”
昨晚在寶岱廣場扶起孟聽枝的人,正是許明澤,本來他還說要送孟聽枝回家, 但孟聽枝也沒扭到那兒,站起來能自己走,就委婉拒絕了。
孟聽枝打字回複:我沒事,謝謝學長關心。
婚宴快結束的時候,孟聽枝才接到程濯的電話,他道了歉,說昨晚手機出問題了。
沒聊幾句, 電話那頭又有人在喊他,聽着像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孟聽枝很懂事地叫他先忙,有事之後見面再說。
蘇城去年冬天沒有下天氣預報裏說的那場雪, 幹幹冷着, 立春後雨水落下,生了潮氣,晚上溫度低,空氣裏就浮着一層伶仃春霧。
孟聽枝在酒店門口吹了一會兒冷風。
孟宇從旁邊路過, 眯眼識別出站在高高盆景旁的孟聽枝,退回去,喊她進來。
他把今天送親搶到的幾個紅包塞到孟聽枝的大衣兜裏,嘴裏念着:“找半天沒看到你人,不争不搶的,什麽好事能輪到你?紅包不香?”
這邊的習俗是沒結婚都算小孩,都有紅包拿,但孟聽枝不好意思湊這種熱鬧,要是被人忘了,她也不會自己提。
孟聽枝把紅包拆開,每個裏頭都有三五張嶄新紅鈔。
挺香的一筆錢。
孟聽枝清軟笑着:“謝謝哥哥。”
孟宇揉了一下她後腦的頭發,笑着說:“謝什麽,怎麽傻乎乎的。”
跟程濯見面是在兩天後。
大半月沒見面,即使程濯甩上車門,風塵仆仆過來,眉眼間有疲意,那頓飯孟聽枝也吃得很開心。
中途,程濯手機又響了。
他那天說手機出了點問題,沒具體說是什麽問題,但現在用的是一個新手機,可以猜想那個問題應該不小。
他接起電話,語氣低沉,應付似的說了幾句知道了,将電話挂斷,掃一眼餐面,再也提不起食欲,過了會兒擡眼和孟聽枝說:“我得去趟醫院,我堂姐有點事。”
她臉上的失望僅僅是一閃而過,卻也被程濯捕捉,她唇瓣輕嚅,正打算說那我自己回家,程濯先問了她,“今晚還有事嗎?”
她搖搖頭:“沒有。”
程濯把手伸過來,手指瘦長地攤開着,她沒有猶豫地将手放到他掌心。
下一瞬,被握緊。
“我帶着你一起。”
他掌心很燙,将她的手妥當包裹着,孟聽枝嘴角綻開一抹淺淺笑弧,點了點頭。
在路上,程濯開着車,簡單講了點最近程家發生的事,她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麽,的确是電話裏三言兩語都講不清的。
薛妙的丈夫突然離世,初步判斷死因是服用安眠藥自.殺,可一個腿腳不便,連一日三餐都需要療養院護工在旁幫忙的病人,哪兒來這麽多安眠藥?
監控查到近半月裏,程舒妤去過療養院。
事情一下就複雜起來。
賀孝峥和程舒妤的婚期也不得不延後,消息很快被壓下來了,為了不影響股價,對外給出的理由是,年初新增的海外市場業務不穩,需要負責人親自外駐把控。
隔着門,女人尖厲的聲音傳出來。
“我說了不是我!是他自己要死,關我什麽事,我只是去告訴他一聲,叫他管好自己的老婆,不要再出現在我和賀孝峥的生活裏!”
“如果我真的要害死一個人,那也不會是那個殘廢,我要薛妙死!”
一個中年男人厲聲打斷:“閉嘴!你還嫌你惹的事不夠麻煩?”
當頭一棒,什麽狠勁也散了。
程舒妤哽哽咽咽地軟下聲調,泣不成聲地哭求着:“爸爸,他要帶着那個女人一起去國外了,那個女人沒了丈夫,賀孝峥又那麽愛她,他肯定不會再回來了,二叔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把他外派出去啊,我的婚禮怎麽辦?到時候整個蘇城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我怎麽辦嗚嗚嗚……”
“你以為你鬧得笑話還不夠多?他和那個女人是這一年兩年的事嗎?那麽些大好青年,是你好勝要強,非得挑這麽一個,不然哪有今天。”
程舒妤哭聲一噎,滞住片刻,人又像清醒過來似的,冷下調子嘲諷道:“爸爸現在知道怪我了?可這兩年要不是賀孝峥,我們家在董事會怕是連個說話的席位都沒有!要不是您的兩個兒子不争氣,我也不會有今天!”
父女對峙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高,聲急色厲,只差撕破臉皮。
不可開交時,一個雍容的女聲出來打圓場,哀哀和事道:
“好了好了,你們父女都不要争了,現在吵這些有什麽用,待會兒程濯過來好好跟人講,哪怕這事行不通,也不能叫你爺爺那兒動了火。”
……
手被人朝後拉了一下,程濯腳步停駐,沒再繼續往門前走,轉頭看着孟聽枝:“害怕?”
說不上來。
只是聽着病房裏頭的聲音,仿佛那是個光怪陸離的吃人世界,他一旦踏入,很可能就要折傷一部分。
她是擔心他。
話在唇邊,卻說不出口。
程濯當她是吓到了,從兜裏掏出車鑰匙,放在她手心裏,另一手攏着她的臉,拇指輕蹭。
“去車裏等我吧,我處理完就來。”
孟聽枝看了眼病房的門。
裏頭又提到薛妙,母女兩個同仇敵忾似的說起這樣的女人如何如何,話很難聽。
她沉默的幾秒,叫那股刺耳的不适感在心頭慢慢淡去,收攏手指握住車鑰匙,也一并将程濯的手指勾住。
很松的力道,稍稍一掙,兩人就會分開。
深夜無人,醫院走廊的燈源冷白空洞,落在她稍一擡起的明淨眸底,清澈有力,還是那把好脾氣的嗓子,說出來的每個字卻都在暗暗護他。
“他們會跟你發脾氣嗎?”
程濯眼底的情緒怔了下,搖頭道:“不會,除了你,沒人敢跟我發脾氣,他們都哄着我,就像我哄着你那樣。”
“我不信。”
她執拗又耿直,盯着那扇門,像要洞穿裏頭的牛鬼神蛇。
程濯将她的臉一掰,不許她看,輕笑了聲,直接把她往電梯位置推一把。
“不信拉倒,小姑娘家家的怎麽這麽不好騙,趕緊走吧,在車裏等我。”
孟聽枝曉得,自己沒有能言善道替他斡旋的能力,她在場可能只會給他添麻煩,乖乖坐電梯下了樓。
出了醫院,遠遠按亮車燈,坐進了副駕駛。
久等無聊,點開社交軟件再退出,試遍所有軟件後,把喬落年前那首獲獎金曲點出來聽。
她始終在分神,始終在游離,像力無着處地漂浮着,最後玩起車鑰匙上的挂件。
工作室有一臺迷你膠裝機,年前孟聽枝親手做了這個油皮小書的挂件,不到女生半個巴掌大小,一組三十六張圖,快速翻過,就是程濯一個點煙勾唇的動作。
拇指一撥,反反複複。
那神情都是她自己畫的線稿,将他身上那股矜貴懶散的氣質體現得淋漓盡致。
等程濯下來時,孟聽枝已經在車裏等到睡着。
歪着頭,合眼靠在車窗玻璃上。
本來帶着一身火氣下樓,程濯只想盡快離開這裏,握上車門把手,一股壓力抵着門,他心髒一緊,忽的放輕了動作。
将車門慢慢打開,裏頭靠窗而睡的小姑娘依着那道力往外慢慢滑墜,最後腦袋不偏不倚靠在程濯身上。
程濯的另一只手,及時掌住她的後腦。
“唔”了鼻音濃濃的一聲,她迷糊醒來,聞到熟悉的煙草淡香,仰頭眨了眨眼。
“你來了。”
她睡得渾身發熱,聲音是糯的,程濯見她這副懵然的模樣,捏了捏她的耳垂。
“坐好了,回家。”
程濯剛走一步,察覺衣角扯着一股力,他回頭垂眼,副駕駛的孟聽枝正拉着他的衣服在。
“怎麽了?”
孟聽枝松開手。
“剛剛我等得無聊,去附近晃了晃,前面有一個紅薯亭,你餓嗎?我們去買烤紅薯吧?”
被叔伯至親指着鼻子罵冷血,心緒毫無波瀾,一個小姑娘在四下無人的街頭,用力掰開熱騰騰的紅薯分他一半,反倒愧疚萬千。
當得起他爺爺說他一句古怪胚的脾氣,吃軟不吃硬。
她也真的是太軟了。
軟到心坎上。
年後半月,他忙得完全顧不上她,好不容易把人帶出來吃頓飯,半途就要散,她沒一句怨言不滿,乖乖在車裏等到睡着。
醒來還記着他晚飯沒吃幾口。
跟孟聽枝在一起半年多,程濯從沒後悔過,他是萬事朝前看,懶得回頭反省的人,一直問心無愧,別人女朋友有的,他也都給了。
談不上虧欠。
這一刻才暗嘲無知,感情哪是一筆一筆能算清的,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帶着他淩晨時分沿街吃烤紅薯的小姑娘,這種陌生的虧欠情緒,叫他心神不安。
不能欠人,否則無法自在坦蕩,無法自如抽身。
“孟聽枝。”他喊她。
“嗯?”
“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天陰,夜空一片灰垩,什麽也沒有,手心捧着的紅薯,飄一段肉眼可見的甜香白霧,她微仰頭,眼睛在路燈下純淨又明亮,認真地說:
“我想要,我的月亮永遠不會墜落。”
長風過街,他看向身邊的人。
那得很久以後,他才能從她少女時代的信箋裏讀懂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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