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自救

這些日子,岑慕凝在瑞明王府裏看見了各色各樣的景致。

她深知皇權至上,能讓人迷了眼睛蒙了心。無論是莊凘宸,還是面前的皇帝,都豈會用真心待她。

那麽,唯有自救!

“臣妾有一個法子,必然可以請瑞明王殿下入宮。”岑慕凝眼睛裏,淚水來回打轉:“求皇上恩準,讓臣妾試一試。”

“哦?”皇帝不免有些好奇,眼神裏迸射出涼意:“他待你這樣好,你竟然也舍得?”

岑慕凝雙眼微微泛紅:“妾身不過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母親的死一直是心頭的一塊大石。”

說到這裏,她的淚珠子撲簌簌的掉下來。原本就蒼白的臉上透着無可奈何的痛。弱不經風的身子卻亦然直立,帶着堅韌與不屈。

不等莊凘宙開口,她繼續道:“妾身想探知究竟太難,可若是這世上能有此人助妾身解惑,必然是皇上您。”

她柔軟的跪了下去,額頭貼在了地上。

莊凘宙疑惑的看着她,根本不信。縱然他心裏也盼着她能為他所用。“朕,憑什麽信你?”

岑慕凝擡起頭,一雙淚汪汪的眼睛裏滿是情愫。“皇上請恕慕凝無禮。”

她卷起了袖子,潔白的玉臂朝他翻轉,臂彎下面兩指的距離,一顆嫣紅的朱砂痣有綠豆大。“慕凝到此時,仍然冰清玉潔。”

“冰清玉潔。”這四個字,讓莊凘宙微微愕然。“老九竟然沒有碰過你……太不可思議了。”

“也正因為如此,慕凝才能茍活于世。”岑慕凝含着淚,娓娓的說:“自古以來,女子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嫁給瑞明王,慕凝也不能違拗。但心裏的不情願,又如何能泯滅……皇上,臣女願意賭一把,若贏了,母親能夠昭雪。若輸了,不過是搭上這條殘命罷了。”

袖子又往上卷了些,露出了醜陋的鞭痕。岑慕凝嘴角溢出了苦澀的笑容,恭敬的朝皇帝行禮:“還望皇上成全。”

莊凘宙沉默良久,才轉過身去:“先把衣袖弄好。”

Advertisement

“是。”岑慕凝不知道他是嫌惡那鞭痕,還是有礙禮數,才會轉身。總歸,她心裏多少有些勝算。“皇上,求您了。”

“你有什麽法子?”莊凘宙語氣微涼。

“太後因妾身的不是而動怒,氣壞了身子。請瑞明王入宮問安。”岑慕凝平靜的說:“越是簡單的理由,往往越叫人拒絕不得。”

莊凘宙随即點頭,吩咐了身邊的內侍去辦。

“多謝皇上。”岑慕凝恭敬的朝皇帝行禮。

“朕有個疑惑。”莊凘宙不禁奇怪:“為何你對太後自稱臣女,卻對朕自稱妾身?”

“皆因太後更看重慕凝的出身,而皇上看重的卻是慕凝的身份。”岑慕凝苦澀的笑了下,就不再做聲。這個時候,莊凘宸會在幹嘛?

留下她一個人在宮裏受苦,也該叫他吃點苦頭!

內室之中蘇合香缭繞,熏的人微微陶醉。又逢正午時分,好似提不起精神。

莊凘宸捧着一本冊子,斜斜的依在軟榻上。由着婢子用玉錘輕輕的敲在他的腿上,格外的舒坦。

腦子裏卻不經意的想起岑慕凝,那雙明亮又溫和的眼眸,就連書上的字也索然無味。

殷離快步進來,卷來的風吹動了那書頁。“主子,皇上身邊的內侍監來傳口谕,說王妃氣壞了太後,請您即刻入宮問安。這可如何是好?”

“她的性子,的确不同。”莊凘宸想着這些日子與她相處,難免得出這個結論。“既然是皇上的口谕,備車。”

“是。”殷離沒敢耽誤,利落的安排好了入宮的事。

也就是半個時辰的樣子,莊凘宸一行人就趕到了太後的鳳鸾殿。

正宮門緊閉,連戍衛也少了一些。種種不同,讓莊凘宸心中的顧慮陡然而升。“太後病中必不喜歡吵嚷,我一人入內。”

“主子。”殷離覺得勢頭不對,連忙阻攔:“還是屬下陪您一道去吧。”

然而他的話,莊凘宸完全沒有聽進去。他很好奇,岑慕凝到底是兔子,亦或者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才走進前庭的院子,身後的宮門就重重的關上,偌大的鳳鸾殿竟然沒有一絲風聲,靜的彷如空無一人。

莊凘宸心底的疑惑不禁沉了幾許,這個女人,真的敢背叛他麽?

刺啦的聲音,是刀從刀鞘拔出的聲音。盡管緩慢,盡管微弱,可是莊凘宸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心裏的不滿油然而生,這個女人,竟然真的不要命了!

“本王在此,何人敢造次?”莊凘宸停在正殿之外,并不預備走進去。

暗士不免心慌,沒想到養尊處優的瑞明王,竟如此敏覺。

“再不現身,別怪本王不客氣!”莊凘宸仍然停留在原地,絲毫不預備往裏多走一步。

這時候,還是太後身邊的珺繡從內殿裏走出來,滿面潮紅:“殿下,您可算是來了。王妃她簡直要把太後活活氣死了。您趕緊進去瞧瞧吧!”

“不忙。”莊凘宸微微虛目:“若王妃不懂禮數,太後盡管随意處置。本王倒是有興趣知曉,什麽人膽敢藏匿太後寝殿作祟。”

“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珺繡故作鎮定的說:“這裏一切安泰。只不過太後還等着殿下呢,奴婢給殿下領路。”

“也好。”莊凘宸佯裝随着她,要往內殿去的樣子。然而擡起半空的腿沒落下,手裏的飛子已經彈了出去。

一根鋒利的飛箭,霎時間從黑暗的角落裏射出來,直接紮進了珺繡的腹部。

“唔……啊!”珺繡疼的發出慘叫聲,頓時倒了下去。這動靜讓藏匿的暗士一股腦撲出來。勢頭強勁猶如狂風席卷。

莊凘宸迅速的成為衆矢之的,根本沒有脫身的機會。

最讓他生氣的是,以問安為由诓他入宮,這法子一定是岑慕凝想出來的!他絕不會猜錯。

預備了要大開殺戒,莊凘宸并不畏懼這樣的場面。只是皇帝也未免太心急了,這才登基幾年,就巴不得先帝諸子一個一個下黃泉。到底沒有半點顧念手足的胸懷。

容不得他多想,鋒利的劍已經朝他刺過來。

手裏的飛子,竟然比劍鋒還要快,直接擊中暗士的頭部。莊凘宸且戰且進,從前殿一直穿過庑廊,徑直要攻進內室。

暗士們阻攔不住,個個謹而慎之,生怕傷及太後,他們也必然得掉腦袋。

可是瑞明王跟猛獸一樣,拼命拼命的往裏闖,眼看着就要找到太後的藏匿之處……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內侍監氣喘籲籲的奔進來,一臉的驚懼:“鳳鸾殿……走水了。說是太後所在的後殿!”

“什麽?”莊凘宙聞聲臉色大變,原本是一場甕中捉鼈的好戲,竟然橫生枝節。“怎麽會走水?”

內侍監吓得臉都白了,話也說不利落。“奴才……那宮門緊閉……裏頭的戍衛又不多……實在不知究竟。”

岑慕凝靜默的垂首,猶如空氣一般毫無存在感。她很是好奇,到底皇帝會為了救自己的母後敞開宮門,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還是佯裝不知,活生生看着母後被焚,再将罪責歸咎在勁敵頭上,撇清幹系。

簡而言之,皇權和親情之間,他又會如何抉擇呢?

“皇上……”內侍監少不得提醒一句:“太後信佛,後殿供奉着神佛,也預備了不少香燭,恐都是易燃之物。宮門又鎖閉,外頭的人想要救火也進不去。光是內宮侍奉的宮人,恐怕難以成事……”

莊凘宙抑制不住心頭的憤怒,老天竟然會幫那麽陰狠的人。當真是瞎了眼。

“還說什麽說,趕緊救火。太後若有什麽不适,朕要了你狗命。”莊凘宙最終還是不願意背負上弑母的罵名。他忍着不甘,轉過臉猛然看向岑慕凝。

“是不是你?”

岑慕凝吓得身子一顫,連忙搖頭:“皇上所言何意?妾身實在惶恐。”

“量你也沒有這樣的好謀算!”他咬着牙,一把攥住岑慕凝的衣領:“随朕去救駕。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是。”岑慕凝對上他的目光,顫抖着垂下頭去。

很快,她就被皇帝的人帶到了滿是煙火的鳳鸾殿。彼時,宮門敞開,暗士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地的血跡,以及被擊落的兵刃。

莊凘宙滿面愕然的走進去,看着還在忙裏忙外救火的人,只盼着地上擡走的那些屍首,有莊凘宸就好了。

岑慕凝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大氣也不敢喘。誰知道皇帝氣急了會不會轉身給她一腳,又或者逼着她也去擡那些水桶滅火去。

當然,這時候心裏也不免有些小得意。将磷粉泡水,塗抹在絹子上,放在禪房裏的油燈邊慢慢的烤,等着絹子幹了,又逢上燈油,自然就會燒起來。何況她還故意多做手腳……

“莊凘宸,你幹什麽!”

莊凘宙的一聲冷吼,将岑慕凝震回了現實。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她也着實吓了一跳。

莊凘宸滿身活着水的煙灰,手裏還提着一個裝滿水的木桶。

說真的,這身打扮相當狼狽,與他素日裏那股子冷傲氣質完全不符。若不是在這種場合,岑慕凝一定會笑的前仰後合。

此時此刻,她卻如同做錯事的孩子,只敢用眼尾瞟他幾眼。

“救火啊!”莊凘宸詫異的問:“皇兄這麽問是何意?”

“救火?”莊凘宙咬牙切齒的說:“該不會是放火吧?”

“太後身子不适,特意傳兒臣入宮問安。”莊凘宸松開了手,桶落地打翻,濺了皇帝一身水。“臣弟一入宮,便覺出不對勁。竟然有刺客行刺母後。臣弟與他們周旋之際,母後所在的後廂走水,還是多虧了皇上救火的聖職,才讓羽林軍能入鳳鸾殿,吓走刺客。也讓臣弟有功夫滅火,保母後萬全。”

他的話音剛落,太後便就着婢子的手走出了殿。玉階上,她眼眸微緊,語氣不善:“哀家真是命大,虧得今日沒風。否則被燒死在這裏也未可知。”

莊凘宙連忙走上玉階,恭敬行禮:“都是兒子救駕來遲,還請母後恕罪。”

餘怒未消,太後冷面相待:“何錯之有。皇上若再遲一些,正好可以送哀家去見佛祖。”

莊凘宸也随之走上玉階:“母後一心向佛,自然得神明庇護,逢兇化吉。您福惠雙全,自然千歲安康。”

太後轉過臉的時候,唇角明顯多了一縷溫和:“多虧你及時救下哀家,否則一切都完了。”

莊凘宙心口一緊,真想直接了當的罵太後一句老糊塗。她怎麽可以偏幫別人,來責怪自己的兒子。

“母後,鳳鸾殿如今火還未曾撲滅,不如兒子讓人去将別的宮殿收拾出來,給您容身。”

“就去貞太妃宮裏叨擾吧。”太後沒好氣的說:“以免哀家暈死過去,也沒人知曉。”

莊凘宸連忙道:“那兒臣陪母後去母妃宮中。”

“嗯。”太後略點了一下頭,就着莊凘宸的手慢慢的走下玉階。經過岑慕凝身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今日的事情,也不怪瑞明王妃。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只是還嫩了些。宮裏的人與事,豈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罷了,哀家念在你年輕,少不更事,不再追究。你也随哀家來。”

“多謝太後慈惠寬容,妾身銘記于心。”岑慕凝趕緊走上前去,殷勤的扶住了太後的手。與莊凘宸一左一右的護着她。

莊凘宙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末了,他才對身邊的內侍監幽幽道:“你可是給朕辦了件好差事。”

那內侍監身子一顫,就跪了下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也不知道太後當時為何暈在了後廂。原本,奴才是安排人扶着太後先往暗室避開……”

“哼。”莊凘宙嗤鼻:“朕偏不信再沒有這樣的機會。莊凘宸,朕偏要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硬!”

太後上了鳳辇,簾子才擱下。

莊凘宸一把攥住了岑慕凝的手腕,眸子裏的冷光像針一樣刺向她。

岑慕凝綿軟的像只兔子,毫無力氣的被他拽到了避人處。

“岑氏,背叛本王的後果,你可想過?”莊凘宸的語氣冰冷,卻難掩憤怒。

一個素日裏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今卻這樣按耐不住,還未出宮就急着問責,可見這件事着實把他氣得不輕。

岑慕凝低着頭,半晌沒有吭聲。

她不辯解,更惹得莊凘宸生氣:“你就這麽急不可耐想要謀殺親夫,另嫁他人嗎?”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