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不要面子的嗎

吃完飯，淩泠讓家裏人該幹嘛幹嘛，不用特意招呼沈鳴玉，也不用把他當客人，沈鳴玉還真沒把自己當客人，在院子裏跟淩泠爸爸聊天，看到淩楓打游戲也湊過去，看了一陣說你這英雄和配對和裝備都不行，胡桃是個火C沒行秋怎麽帶得動？鐘離也得配上啊，沒盾胡桃也太容易死了。

淩楓說：“我是個高中生，一周攏共就那麽一兩個小時能玩一玩，做不了強度黨，只能鋤大地逛風景。”

“那這……”沈鳴玉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同款游戲，給淩楓看了下：“想不想玩我的號？”

淩楓拿過手機随便翻了翻，驚詫得哇哇大叫：“全是滿級！哇塞什麽都是滿的，滿天賦滿命格，什麽英雄都有……沈哥你也太厲害了！”

沈鳴玉大咧咧地說：“還是以前弄的，現在都沒時間玩了，出了新英雄都抽了但沒時間養，你要玩這個號就給你好了。”

淩楓還沒來得及歡呼，淩泠在一旁拍了下弟弟後腦勺：“少玩物喪志，明年就高三了。”又罵沈鳴玉：“你幹不幹好事兒啊？來一趟淨禍害人。”

淩楓“嘿嘿”一笑：“我是體育生，文化成績也不差，就我那成績和專業，随便考個體院不是分分鐘的事，哥你別太緊張。”

“那也不行，你高考結束想玩什麽游戲我都給你配齊了，什麽ps5 switch VR眼鏡什麽花錢的硬裝軟裝都滿足你。”淩泠開始給弟弟畫餅。

淩楓卻笑嘻嘻地看着他：“哥，你說這話我怎麽那麽不信呢？我中考過後的禮物都還沒兌現呢，你這讓我怎麽相信你啊？”

沈鳴玉适時攪局：“你哥不靠譜你沈哥靠譜，你哥剛說的那些裝備我這兒都現成的，考完直接給你送過來，包括這游戲號，我先幫你養着，考完也都是你的。”

淩楓躍躍欲試，想歡呼又怕空歡喜，期待地看着淩泠：“哥……”到底是別人的東西，能拿嗎？

淩泠無奈，對弟弟說：“既然他畫餅，你就收着，你沈哥可不是一般人，他到時候要沒送過來，你就直接過去搶，我給你指路。”

沈鳴玉哈哈大笑：“那不能，我不會忘的。”

淩泠心想，也好，有錢哥哥送，自己還能省一筆，反正這些玩意兒對沈鳴玉也不算啥。

高中生被趕去早點睡覺後，淩泠和沈鳴玉坐在廳裏陪父母看家長裏短的電視劇，淩泠媽媽看着劇裏的一家人，随口說：“淩泠你看這家的兒子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淩泠反駁：“哪裏一樣了？”自從他長大離開家後，他媽媽只要一看到雪白清秀的小孩子，就會說哎呀跟我們家淩泠小時候一模一樣。

沈鳴玉一下來了興趣：“淩泠小時候長啥樣？”話還沒說完，淩泠媽媽立馬去卧室抱出來一大本厚厚的老式影集，淩泠一看頭發都要炸開：“媽，你又拿這個幹嘛呀？”

他媽媽把影集往沈鳴玉懷裏塞：“他小時候的我都洗了照片出來，你看看像不像電視裏的。”

淩泠忍無可忍地去搶，沈鳴玉人高馬大，一只手舉得高高的根本搶不到，一只手把淩泠摁住：“就看一眼，別這麽小氣嘛。”

“就是，怎麽對朋友這麽小氣啊。”淩泠媽媽也幫腔道。

淩泠的咆哮就要呼之欲出，不小氣，不小氣就要給他看我童年果照嗎？啊啊啊啊？？？

內外夾擊之下，淩泠氣呼呼地拖了張椅子坐到離這三人遠遠的角落，看着自己的爸媽親親熱熱地跟沈鳴玉頭碰頭地看老照片，忿忿地想：“到底誰才是親兒子？”

一翻開影集，第一面就把沈鳴玉震驚到了，大尺寸坦蕩蕩的童年果照映入眼簾，雖然才一兩歲，某處卻十分引人矚目精神得很，沈鳴玉爆發出一陣前仰後合的爆笑，心裏想雖然小時候就這麽精神，但還是長大了的更精神，淩泠捂着耳朵沖老媽吼：“叫你不要拿給外人看！我不要面子的嗎？”

“小沈不是外人！”淩泠媽媽揮手：“這時候你才兩歲，有什麽要緊，誰家小孩不是這麽肉嘟嘟的，拍出來都一樣。”

淩泠沒想到在自己家還能社死一回。

沈鳴玉往後翻，相冊是按年齡貼上去的，一路從淩泠出生看到了五六七八歲，沈鳴玉說：“你看你小時候還是挺胖乎乎的，怎麽越長大越瘦？”

“挑食，什麽都不肯吃，到了大學才後悔，拼命運動拼命吃，也補不回來了。”淩泠媽媽說。

“我現在也挺好的，健健康康178，沒有後悔。”淩泠辯解。

沈鳴玉往後翻，到八九歲的時候突然看到夏天穿花裙子一臉苦相的淩泠，沈鳴玉大笑，問說：“這是怎麽回事？”有些父母會在很小的時候把兒子當女兒養，但沒見過這麽大了還讓穿裙子的，更小的時候也沒見穿啊。

淩泠滿臉豬肝色，自暴自棄地裝死，淩泠媽媽說：“那年暑假帶他去做了個小手術，穿不了褲子，就一直穿他表姐的裙子。”

沈鳴玉恍然大悟，割包皮啊，他很理解地點頭：“這個好，幹淨衛生，對身體也好。”

看淩泠生無可戀的樣子，沈鳴玉安慰他：“這有啥，我也割過，也一個暑假沒出門。”

“幹嘛不出門？”淩泠隔空問。

“因為不想穿表姐的裙子。”沈鳴玉一邊說一邊大笑，他記起那個火熱的暑假，他死都不肯穿裙子，不得不困在房間大半個月。

一本相冊成了沈鳴玉這個晚上的快樂源泉，他只覺得這趟來得太值了，不僅見了淩泠的家裏人，不僅家裏人還都很喜歡他，還飽覽了淩泠從出生到十六歲的青春照，好像他錯過的喜歡的人成長的日子，多多少少都補回來了一些。

只是他爽完了，發現喜歡的人對他的态度更沖了，淩泠沒好氣地把那本看完了的影集丢回父母的房間，說：“遲早我買個保險箱回來，把它鎖裏面，密碼只能我一個人知道。”

沈鳴玉嘿嘿笑着，攬着他的肩膀讓他別生氣了，贊同地說：“這個主意好，保險箱我出錢買，絕對不能再讓別人看到。”他心想，這當然不能再讓其他人看到了，這特麽，是我老婆的果照啊！

夜深了，淩泠媽媽問他：“你的房間我都收拾好了，給小沈睡，你看你是跟小沈睡一個屋，還是去跟你弟弟擠一擠？”

淩泠覺得自己真不是親生的了，兩邊都是人高馬大的大塊頭，他跟誰擠都夠嗆，恨不得說我睡沙發，他看一眼沈鳴玉，這人眼中冒着一股莫名又強烈，還十分克制的期待，淩泠突然就想到了那喝醉酒又失憶的荒唐之夜，耳朵瞬間燒了一串，趕緊說：“我去跟小楓擠一擠。”

“那行，小沈就交給你了，你帶他去你房間。”淩泠媽媽安排好後就先去休息了。

沈鳴玉十分想問又不能問，你為什麽不跟我擠一擠，我不會怎麽樣的，真的我發誓。

前科在前，彼此心照不宣，淩泠絕對不想舊事重提，沈鳴玉也記得對方鐵骨铮铮地說就是“忘了，忘了就什麽都不算”，他也無從再開口。

當時再荒唐，再熱烈，再互相給予和索求，也都是過去式了，沈鳴玉在這個深覺幸福的夜晚尾端，品出了一絲惆悵。

他躺在淩泠的床上，聞着被陽光和海風曬過的被褥，在黑夜幽暗的光線中描摹房間的輪廓，想象十幾歲的淩泠跟他一同躺在床上，心潮便有些彭湃。

海潮的聲息遠遠地傳來，如同他此時難以平息的心跳。

作者有話說：

00：真是我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