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外套
這麽丢人的撒酒瘋事件裴炀是不可能承認的,哪怕不是他本人做的。
可當他別開頭,看見電梯鏡面裏傅書濯溫柔的神色,頓時說不出話來。
被合作商灌到撒酒瘋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年,盡管傅書濯的語氣帶着調侃與嘲笑,眼裏卻是實實在在的心疼。
裴炀別扭了半天:“創業總要受點罪。”
“是嗎?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電梯叮得一聲,傅書濯笑眯眯地走出去,“你說等你站起來了,一定要把曾經喝過的酒翻倍給那些人灌回去。”
這還挺符合裴炀的性格,他有些好奇:“那我做到了嗎?”
傅書濯忍笑:“你以為爽文小說啊,只有我們在往上爬別人不爬?”
裴炀啧了聲:“一個都欺負不回去?”
傅書濯笑了聲,陰陽怪氣:“有些公司也确實沒落了,但我們小貓多善良?從來不欺軟。”
裴炀:“你想說我怕硬?”
傅書濯心情愉快地揉了把裴炀腦袋:“走了,陪我辦公。”
他很期待下班,畢竟今晚不用獨守空房。都能同床共枕了,親親抱抱硬硬還晚嗎?
裴炀才反應過來傅書濯剛剛是在耍流氓,耳根後知後覺地紅了。
……
不過今天沒能如傅書濯的願準時下班,他交接給其他高管的部分工作出了點誤差,于是臨時召開了一場會議。
傅書濯:“一起。”
裴炀不是很情願:“我去幹什麽?”
“你休假的這段時間,有多人都在诽謗我要把你踢出公司。”傅書濯捏了下裴炀的臉,“不給碰不給親,陪我秀一下恩愛辟謠總可以。”
裴炀捂着臉怒瞪他,不給碰他這是在幹什麽?
傅書濯視若無睹拉過他,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是個橢圓形的長桌,以前開會都是傅書濯和裴炀一人坐一邊。明明是全公司最親密的兩個人,卻間隔最遠。
這點還是裴炀提議的,小貓傲嬌,認為公司是正經場合,再親密無間的夫夫都要保持距離。
裴炀停職後,他的位置就暫時由暫替他職位的秦楠衫坐。
秦楠衫看見兩人一齊進來一愣:“裴總……”
傅書濯示意沒關系:“裴總坐我這裏。”
他随手從旁邊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到裴炀旁邊。
下面的高層面面相觑,一時間沒摸清今天這會議的性質,不是商讨項目交接問題嗎?怎麽反而一直沒來公司的裴總坐上了主位……
鬼知道主位的裴炀比他們還緊張,他使勁給傅書濯使眼色,但某人就跟沒看見一樣。
傅書濯淡定地交錯雙手:“今天主要是想跟大家聊聊,公司目前最重要的兩個大項交接問題及後續發展。”
裴炀聽得迷糊到想睡覺,他努力撐着頭,裝作一副深沉思考的樣子。
有個男經理突然話鋒一轉:“裴總怎麽看?”
争論不休的會議桌頓時安靜下來,傅書濯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然後再偏頭看着裴炀。
這個經理其實是想獻個殷勤,裴總這麽久沒來公司,這兩天一來還坐上了傅總坐的位置,他直覺公司風向要變,搞不好以後就是裴總職掌大權了。
哪知道這殷勤獻到了馬屁上,裴炀這會兒恨不得刀了他。
他能說什麽,他“失憶”呢,什麽都不懂。
裴炀垂眸,頗有喜怒不形于色的風範:“聽傅總安排就好。”
傅書濯勾了下唇:“那交接問題算是解決,接下來再……”
裴炀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昏昏欲睡。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傅書濯這麽急着轉交手中權力,是準備從總經理的位置上離職?
昨晚一個字一個字游覽過的備忘錄突然浮現在心頭,原主說——“別讓他放棄事業耗在你身上,不許他離職”。
裴炀心裏猛得一突,清醒了不少,他怎麽把備忘錄這麽重要的信息忘得一幹二淨?
備忘錄裏最重要的一條信息——原主生病了,而且看起來很嚴重。
現在原主不見,他頂替了這具軀殼……
裴炀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看來晚上得回去找一找有沒有醫院的檢查報告,最起碼要知道這具身體生得什麽病。
這事暫且不說,當下傅書濯要真離職,他好像也阻止不了。傅書濯計劃離職這事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原主都勸不了,他說更沒用。
裴炀正頭疼的時候,突然腳踝被什麽碰了碰。他渾身一震,低頭看了眼,是傅書濯不老實的腿。
偏偏在開會,大家都十分嚴肅地在讨論項目前景,裴炀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桌下使勁掐了把傅書濯大.腿。
傅書濯感覺不到痛似的,還順勢撈過他的手十指相扣,右手淡定地搭在桌上轉筆:“汪意說得不錯。”
裴炀用力一掙——沒掙脫。
他深吸一口氣,恨不能把傅書濯手剁了。
好巧不巧,對面的秦楠衫筆掉在了地上,她下意識彎腰去撿,裴炀吓了一跳,使勁抽手都沒抽出來,反而讓傅書濯握着他手搭在了他腿上。
秦楠衫淡定地直起身——她就說呢,這兩人今天搞什麽名堂,原來是秀恩愛來了。
等讨論出結果,傅書濯勾起唇角:“感謝大家今天加班參與會議。今天也正式通知一件事,我将在一周後正式撤離總經理的職位,由秦副總繼任。”
衆人一時有些錯愕,識趣的人已經帶頭鼓起掌來,裴炀想着這次總能抽出手了,結果傅書濯還壓着他不給動,甚至在他腿上摸了下!
秦楠衫站起身簡單說了幾句,無非是感謝傅總跟裴總的信任,希望大家在日後的工作中能繼續配合。
但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臉黑如炭的裴炀,心裏一陣唏噓,卻不知道裴炀生氣是因為傅書濯在桌下的小動作。
“大家辛苦了,都早點回去休息。”
傅書濯說完想站起身,卻被裴炀壓住手不給動。
他投了個疑問的眼神過去,裴炀聲音很沉:“你們先出去,我還有話跟傅總說。”
高管們連忙你推我我推你地溜出來,甚至體貼地帶上門,傅書濯甚至隐約聽見有人說了句:“不會要吵架吧……”
“……”傅書濯側眸,“怎麽了?”
裴炀咬牙:“你問我怎麽了?你開會就開會,手摸什麽摸?”
傅書濯無辜地看着他:“你以前都給我摸的。”
裴炀:“不可能!”
傅書濯探究地問道:“你怎麽知道不可能,不是忘了?”
裴炀一噎,聲音虛了:“我就覺得我不是這種人……”
傅書濯從昨晚看到裴炀手機裏的備忘錄開始,他就在想裴炀有幾分可能是在真的“裝失憶”。
畢竟裴炀可在備忘錄給自己列了任務:兩年之內離婚呢。
一想到這傅書濯又氣又心疼,恨不得把傻貓鎖在床上好好打一頓,叫他長點記性。
“那你感覺錯了。”傅書濯捏捏裴炀的手指,“你以前可喜歡在公司跟我偷偷親昵了,比如開會的時候,比如在辦公室裏——”
裴炀耳根紅透,他完全不想聽:“你!你趕緊去給我拿個外套。”
“……”傅書濯挑眉,這才反應過來傻貓氣成這樣的原因。他偏頭看了眼,裴炀惱羞成怒地擋住:“看什麽看?”
傅書濯逗他:“春天都過去了,小貓怎麽還發/情呢?”
在裴炀拿杯子砸他之前,傅書濯推門出去,在一衆試探的眼神中如沐春風地問:“你們怎麽還不走?是想加班到十二點?”
汪意尴尬一笑:“走了走了,收拾東西呢。”
等傅書濯走遠,裴炀立刻往桌上一趴,簡直欲哭無淚。
只是蹭了下腳踝,牽了下手,摸了下腿,怎麽就,怎麽就……
裴炀猛得坐正身體,打起精神——一定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不是他的問題。
這應該不算出.軌…吧。
傅書濯拿的是自己的一件風衣,能遮得很嚴實。
傅書濯彎腰湊近,蠱惑地問:“他們都走了,要不要……”
“不要。”裴炀一把奪過風衣套上,“回家了!”
傅書濯施施然地跟在身後:“真不要我幫忙?”
裴炀:“再說話你今晚睡客房。”
傅書濯立刻做了個封嘴的手勢:“我錯了。”
傻貓真好逗。
就是這“失憶”的真實度有待審奪。
晚飯已經吃過外賣,回到家就能直接洗洗睡覺。傅書濯剛想去主卧浴室就被趕出來,裴炀跟炸毛的貓似的:“去隔壁洗。”
“好吧。”傅書濯知道不好把人逼太緊,老老實實去了次卧。
确定傅書濯去洗澡了,裴炀才開始翻箱倒櫃,找原主的病情檢查報告,可翻遍所有抽屜和櫃子都沒找到,也沒有相關藥物。
裴炀有點犯愁地走近浴室,看來原主沒把生病的事告訴傅書濯,可能連病情報告這種東西都沒帶回家裏。
他現在只剩下一個選擇,就是自己再單獨去一趟醫院,全面檢查一次身體。
就算要死,他也得死個明白。
裴炀洗完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才出來,傅書濯已經躺在床上含笑等他:“我已經洗幹淨了。”
裴炀面無表情,甚至想轉身就走。
“我們先約法三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書濯一把撈進懷裏,在唇角蜻蜓點水碰了三下:“這是前兩天欠的晚安吻,還有今天的。”
裴炀驚悚捂嘴:“你怎麽親我?”
傅書濯反問:“我親我合法先生怎麽了?”
裴炀快哭了:“中年夫夫親一口,噩夢能做好幾宿。”
親了三口,噩夢還得翻三倍。
“……”傅書濯好脾氣地說,“咱們好像還沒到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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