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是小天使

===========================

游小糖的手機忽然響了，一看來電顯，是班長。

“游小糖！你?###……”

手機那邊太吵了聽不清他說的啥，游小糖點開揚聲器，“班長，你剛才說了什麽？”

“你到哪兒啦？怎麽還沒過來野餐場這邊吶？都等着你呢！”

“我不過去了，我有點兒難受——”

“說好的班級集體活動一個也不能少，”電話裏的聲音換成了團支書的，“你不來是幾個意思？游小糖你快給我過來別讓大家等你！今天你都掉隊好幾次了你——”

“他暈吊橋。”程諾從游小糖手裏拿過手機，“剛吐完很難受，走不了路需要休息，就不過去了，你們玩得愉快。”說完利落挂斷。

“特喵的語氣這欠扁呢！”谷昊怒了，“等下，集體活動？什麽集體活動啊把你一個人扔吊橋上？”他看向游小糖。

程諾眼神一暗。

“我讓他們先走的。”游小糖忙說，“我、我休息好了。”

他剛要起身，被程諾一把按住了肩膀，“不急，再歇會兒。”

“就是。”谷昊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把折扇，刷啦一聲展開，給他扇起了風，“這兒涼快，坐會兒再走。這家植物園不錯，陰涼處多，夏日避暑聖地啊。”

谷昊東一搭西一搭地跟游小糖侃起進園一路游覽的心得，甚至扯上了些沒邊沒際的鬼話。

程諾懶得聽他說那些忽悠小孩兒的鬼話，舉着手機拍周圍風景。

只是，取景框總是有它自己的想法，框着框着就會偏移到游小糖身上。

“帥哥，能幫我們拍幾張照嘛？”兩個女生走過來，優雅禮貌地向程諾詢問。

谷昊頓時眼睛一眯，正要一躍而起說我來，結果程諾已經答應了站起身跟人走了。

敲！

你家小可愛還在這兒呢，你二話不說就跟別的女人跑啦？！

谷昊淩亂了，難道真的是兄弟情？

有這麽膩膩歪歪，洗澡都要貼一起的兄弟情嗎？

“昊哥，你和諾哥也是聽說了開園優惠來玩的嗎？”游小糖問他。

其實他不是想問這個，他想問諾哥今天怎麽有空出來玩，程諾每個周末兩天都被打工塞得滿滿當當他知道的，忽然在這裏出現的時候他都驚呆了。

“是啊。”谷昊說，“這麽大一植物園，難得有這麽大力度的優惠，正好你諾哥上午帶的那學生發燒，臨時取消家教了，我就趕緊把他拐來了。”

“他還不樂意來呢，收拾書包要去圖書館上自習！”谷昊控訴，“你說大好周末的，好不容易有個喘口氣兒的空兒，他去上什麽自習？”

“天天都上緊了弦，打工學習打工學習打工學習無限循環，要麽就是忙社團學生會那堆沒完沒了的破事兒，不打游戲不出去玩不好吃喝不處對象——”

谷昊一頓，眼睛溜了下游小糖。

“咳，反正幾乎杜絕了一切休閑娛樂活動，你說說他活得哪還有個當代正常大學生的樣兒？我看着他都替他累得慌！他啊，活得太累了。”

“諾哥……”游小糖斟酌着用詞，“究竟為什麽要打那麽多工啊？”

“哎，”谷昊嘆了口氣，“為了給他秋奶奶治病。”

“他自己倒不怎麽缺錢，雖然他家裏打他上大學後就一應學費花銷都不供了，要他自立自強。諾哥本來就特自立自強一人，他挺有賺錢能力的，大學這些花銷對他來說小意思，稍微打兩份工就出來了。”

“但他秋奶奶那病耗錢，腦梗，心髒病，當初好懸沒救回來。現在就是癱瘓了，老人家歲數大了還有些別的病，這治療啊用藥啊雇人照顧護理啊，都要錢。”

“她孫女現在休學在家照顧老人呢，她也不能休學一輩子啊，她家就剩下這祖孫倆了。啊不對，還有一個，不提也罷，反正就後面還得雇人。”

“所以諾哥變着法兒地到處打工掙錢，還有那些競賽啊比賽什麽的只要有錢的，他都去，整個人都忙成一只不停旋轉的陀螺了。”

“人家陀螺還要靠外力抽才能轉一轉呢，他不用，自己抽自己，不停轉。”

游小糖手指揪了下衣角，想了想，“昊哥，如果我借錢給諾哥，他會接受嗎？”

“別，千萬別，”谷昊忙說，“你諾哥他是一個，怎麽講，特別特別特別不願意麻煩別人、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而且他不喜歡朋友之間有錢的糾葛，說借錢傷感情，友情會變質，很多事兒一摻雜上錢就變味兒了。他還堅決反對朋友合夥開公司呢！”

“就，他很多事情可能比咱們想的多看得遠吧，會未雨綢缪？反正有一些他堅持的原則。”

“我之前好說歹說借給過他一次，再要借給他第二次的時候好懸沒跟我翻臉吶。”

谷昊誇張地拍着胸脯一臉後怕狀，“而且現在他也不是急需錢救急，他秋奶奶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嘛，每個月就是差不多固定那些花銷，他說目前他能負擔得起。放心，他如果真撐不住了會說的。”

游小糖只好點頭，忽然想起那次給程諾快遞吃的的那個周琦妹妹。

“那個妹妹，和這位秋奶奶……”

“沒錯，就是秋奶奶的孫女。秋奶奶不是諾哥親奶奶，但勝似親奶奶，諾哥他親爺奶都對他不好，他在自己家裏也爹不疼娘不愛的，跟他爸媽關系勢同水火，他那爸媽……嗐算了，背後不說人是非。”

谷昊話鋒一轉，忽然對游小糖神秘一笑，“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知道麽，諾哥這個人表裏不一，他——”

話沒說完，谷昊眼尖瞅見程諾回來了，趕緊住口打住了這個話題。

“聊什麽呢你倆，在那邊兒就看見你倆聊得火熱。”

“聊你嗷嗷受小姑娘歡迎呗。”谷昊大剌剌地朝欄杆上一靠，“走哪兒都有姑娘上來搭讪。诶那倆女生管你要球球號沒啊？”

“要了。”

谷昊一拍大腿，跟游小糖對視了一眼，“我就說！尤其那個長卷發，一看就對你圖謀不軌！”

“對，圖謀不軌！”游小糖以為谷昊看他一眼的意思是讓他打配合，趕忙睜圓了一雙萌萌噠大眼睛，一本正經地幫腔。

“噗——”程諾禁不住被逗樂了，擡手呼嚕了一把游小糖毛絨絨的腦袋。

小孩兒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要是真對我圖謀不軌，你說要怎麽辦呢？”

游小糖被程諾問愣了。

“呃……”

呃怎麽辦？我、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呀。

游小糖撓了撓腦袋，一雙烏黑透亮的大眼睛陷入了懵懵的迷惘中。

程諾猛然回過神兒，自己剛都說了什麽啊……

“咳，都休息好了吧？”

“好啦好啦。”谷昊憋着笑一躍而起，“接着逛去，把北門那一溜兒展館逛完，咱們就出去吃午飯！”

游小糖欣欣然跟着兩個哥哥走，全然隐瞞了自己就是從展館那邊過來的。

早在聽谷昊調侃說，荷花湖那裏現在就一堆爛枯葉子在水面上茍延殘喘，以及纜車行程太短眨眼就到地兒了不過瘾時，他就心下了然，倆哥哥是從南門進來的，于是幹脆謊稱自己也是從南門進的。

反正荷花湖已然沒什麽看頭，纜車、瀑布和松鼠他也不是很感興趣，都坐過都看過，展館如今才是他的心頭好，重游一遍正合他意。

游小糖很快發現，跟倆哥哥一起逛展館的體驗，可比跟班上同學要好太多了。

昊哥肉眼可見對這些植物什麽的不是很感冒，但也搖着扇子樂陶陶地陪着他倆一起逛，非常有耐心，更不用說他跟諾哥一塊兒的默契了。

游小糖驚喜地發現，程諾也喜歡植物，他倆會不約而同地在同一件植物标本前駐足。

而且程諾對植物種類如數家珍，秒殺他這個一知半解的半吊子，惹得游小糖興奮地纏着程諾給他科普。

他好喜歡聽諾哥講這些啊，植物在他們的眼中是真正有生命的。

諾哥說起植物的時候，俊美的臉上流淌着一種特別溫柔的光彩，那些植物的名字從他口中念出來，就像是提起一個又一個歲月裏的老朋友，充滿着懷念與眷戀。

游小糖聽着聽着，就入了迷。

他是那麽溫柔地提起一種植物，然後興之所至，跟你娓娓道來他與這個植物之間發生過的那些溫柔的小事，用那種很優美的、很有韻律的語調。

有些人說話是有韻律的，像一些演員，比如他非常喜歡的袁泉老師，諾哥也是這樣的，語調節奏中有一種很特別的韻律，吸引着人傾聽，并沉醉其中。

游小糖情不自禁地注視着程諾那張線條俊朗的側臉，諾哥他實在是，太迷人了。

迷人的同時，又那麽那麽的溫柔。

他真是個好溫柔好溫柔的人吶。

大抵發自內心地喜歡養花花草草，把花草當成孩子一樣看待的，都是內心好柔軟性情好溫柔的人叭。

就像諾哥這樣。

從展館出去的時候路過賣礦泉水的小攤兒，還是上午那家，游小糖搶在程諾和谷昊前面買了三瓶礦泉水，從兜裏掏出一張十塊一張五塊的給攤主，依然抱了水就跑，不用人家找零。

谷昊奇道：“小可愛，你怎麽不讓人家找零啊？鋼镚不好揣？”

游小糖下意識點頭。

忽然想起上午瘦猴男同學對他的誤解，忙小聲解釋：“那位賣水的阿姨左腳是跛的。”

谷昊回頭細看，啊，怪不得一直是她身邊那個看着七八歲大、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給拿水收錢忙前忙後的。

“小可愛，你是小天使啊！”

游小糖羞澀地垂下腦袋瓜兒。

哎呀，昊哥老誇他，還誇得可誇張可誇張，都把他誇得不好意思啦。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就是小天使。”晚上又到了抱抱熊時間，兩人在教學樓前水池邊的長椅上坐下後，程諾笑着說。

“你可愛又善良，你可能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也不知道我們有多喜歡你，谷昊天天在寝室誇你，”他眨了眨眼，“你要做好長期被誇和被很多人喜歡的準備。”

游小糖驚訝地仰起臉，睜得又大又圓的黑亮眸子裏是全然的不敢相信，以及受寵若驚。

“所以我們今天來聊聊你的室友和班上同學吧，”程諾眼裏的笑意一淡，“他們是不是總欺負你？”

--------------------

作者有話要說：

來聊天呀小可愛們，乃們不說話懶貓好孤單呀嗚嗚